13 ☆、Piece.13

Piece.13

顯然，警方的人也發現了，雷夫在外面搜索了一圈回來，卻是無功而返。哥達站在奈斯倒下的附近，不遠處便是一扇通風用的小窗，看來狙擊手是從那外面射出了打死他的子彈。

殺人魔的案子隔了将近一百年都沒有偵破，現在卻以這樣諷刺的方式完結了。更諷刺的是，警方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奈斯·德利的罪行，最後只能以被謀殺而宣告。盡管對蘇格蘭場那邊已經做出了解釋，但顯然沒有确鑿有力的證據，他們也不會相信，盡管他們已經将所有的推理以及關聯證據移交。

“唉，沒想到，這件事會成為一樁懸案……”艾瑪瑞思·波斯坦作為CSU負責這件事的主要人員，是來這裏整合案件的，其中牽扯的檔案資料還有證據等很多東西都是非常機密的，她要親自來處理。

奈斯已經死了一個星期了，奈傑爾卻還沒有從這件事中走出來，他總覺得，這裏面所摻雜的很多東西，他都看不透。但又隐隐約約的覺得，這裏面的事情，是和自己有關的。可卻又隔着一層蒙蒙的霧玻璃，怎麽都看不清，也觸碰不到真實。

“給你，還有這些報告……”奈傑爾将自己規整好的檔案文件遞給艾瑪，可在艾瑪接的時候，他卻猶豫了一下——莉茲的屍檢報告。果然這次不看的話，或許真的就再也看不到了。而自己到底是想看，還是不想看，他完全猜不透自己的心。

艾瑪也知道一些關于莉茲的事情，此時見奈傑爾神情不對，也猜出了大概。“奈傑爾……你沒事吧？不然，我再給你一段時間，你可整理整理，然後……”

奈傑爾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不是時間的問題。他有多少時間，都不能釋懷的，因為人已經死了，再多的時間之于他們，也不過是無意義的事情。“不用了……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就好。”

抽出莉茲的屍檢報告，奈傑爾抓了抓頭發。那黑色的柔軟發絲在指間糾結着，似乎表達出了此刻它的主人的心緒。

那份高老裏面的照片，的确是莉茲的臉龐。只可惜，姓名那一欄卻是陌生的“勞拉·普瑞爾”。眼睛繼續掃下去，卻發現，他似乎并沒有真的認識過真正的莉茲。發色為金色，棕發是染的；面部多處整形填充，身體多處整形。這些，才是屬于那些光鮮亮麗的模特所需要付出的辛酸，奈傑爾到此刻才明白，莉茲其實也是一個在圈子中掙紮沉浮的人，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姑娘曾經做過這麽多整形手術，只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好一點兒。

或許那些是發生在他們認識之前的事情了吧，奈傑爾微微嘆息着。

最後，就算再怎樣不甘心，事情也已經結束了。奈傑爾幾乎不敢相信，那單純的一聲槍響，就解決掉了百年來留下的怨恨，那百條人命與怨念，最終又将在天地間何去何從？這些，奈傑爾從未想過，是因為不敢去想。他只能試着安慰自己，好歹，他們找到了真兇，希望能以此聊慰那些亡靈們。

威爾見奈傑爾還是有些傷心落魄，整天變着花樣的逗他開心。這次更是把玩着手中的硬幣，非要給奈傑爾展示他新學的魔術，奈傑爾拗不過他，只得看他展示着怎麽讓硬幣從手上消失，然後在自己的耳邊再找回來。

“我厲害不厲害呀，奈傑爾……”大金毛撒着嬌，柔軟的金色頭發在奈傑爾的肩膀上面蹭來蹭去。

奈傑爾覺得這些年安慰人的技巧沒練出來，“哄狗”的能力倒是一流了。擡手揉了揉肩上的那顆腦袋，“厲害……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麽獎勵，說吧。”

威爾故作嬌羞的拿手指在奈傑爾胸膛上畫着圈圈，“奈傑爾……你不是答應我，要跟我一起去休假的嘛……”

顯然，奈傑爾快把這件事忘記了，最近太忙了——其實，是他想這樣忙碌起來，以此讓自己忘記一些不想去面對的事情。但此時，或許他應該去面對了。“嗯，我會申請年假的，不過你的假期……”

“沒關系，我請不到可以偷偷翹班，等我跟你遠走高飛了，他們找不到我，自然就得準許我的假期了。”笑出一口小白牙，威爾沒有忘記，兩人初見的那天，本來是他偷偷跑去休假的，結果就碰到了案件，落湯雞似的在市立太平間與奈傑爾見了面。

奈傑爾輕咳了一下表示對他這種先斬後奏的方式的不認可，并且更正了一下，這個語境下用“遠走高飛”有點不合适。

“為什麽不合适？我們不是要去私奔嗎？中國的電視劇裏就經常用這個詞來形容私奔的！”

奈傑爾有點頭疼，他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才能讓威爾少看一些奇怪的電視劇。“私奔……這個詞用得也不對……唉，算了。不過希望你到了中國，可不要這樣亂說話。”

“中國！哦！天吶！咱們要去中國嗎？”威爾對于這個盛産美食的國家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幻想，雖然有的食物他并不能接受，但并不會減少他對那些能接受的食物的熱愛。

奈傑爾點了點頭，他前些日子收到了母親的郵件，她說很想念自己。如果能請到年假，他就打算趁着這個機會回中國去看一看。

其實奈傑爾也很久沒有到中國去了，他對于中國的印象，還停留在自己剛剛記事沒多久的時候。他小時候是在外祖母家住着的，他每次喊那個慈祥的老婦人為“外婆”的時候，她都會笑的很開心。比起自己母親的光鮮亮麗，母親的父母卻是超乎想象的樸素和藹，在城市郊外的小別墅裏住着，有屬于自己的菜園，那兩年是他童年中最開心的日子，也是他堅持學中文的最大動力。他幻想着再次回到中國，與他們重聚。只可惜，歲月終究會帶走一切被它所超過的人事，母親年邁的父母早在他高中的時候就過世了。

不過奈傑爾的母親知道他很喜歡與外祖母他們相處的時光，所以将那套房産過戶到了奈傑爾名下，并将鑰匙和一些老照片郵寄給了奈傑爾，希望他有機會能回到那間老房子看一看。

被逼無奈下，威爾也申請了年假。老波特似乎和老海曼商量過，給了小情侶一樣日期的年假，把威爾高興壞了，在警局逢人就誇老波特的好，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樣子似的。不但用英語誇，還非得跟人拽兩句中文成語，好在別人也不懂什麽意思，沒有在意。但整個警局都充斥着一種“老波特是我再生父母”的氛圍，倒是把搞得老波特神經兮兮的。

批準下來的年假整整13天，把威爾高興得逢人就說。只不過中國的簽證還沒有下來，所以他現在還在籌備期間。

奈傑爾預計簽證下來的時候大概是在一月中旬，可以趕上中國的過年，将這件事告訴威爾後，那大金毛更是敞開了的瘋，吓得老波特都不敢讓他配槍出門了。

“啦啦啦~嗯嗯~哼哼哼~”

不知道威爾在哼什麽奇怪的歌曲，反正他唱歌就沒有對調子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衣櫃裏亂找的威爾，認命的在他選出來的各種衣服裏挑選了合适在中國南方穿着的衣服。

“噢！不！奈傑爾！我不要穿那麽多衣服！”威爾某些時候其實還是很臭美的，一想到會和親愛的奈傑爾在中國留下很多紀念性的照片，他就不想自己裹得和狗熊一樣，至少得帥一點，這樣以後回憶起來才會覺得不錯。

奈傑爾嘆了口氣，“威爾，中國南方的冬天是很冷的。”

威爾大驚小怪道，“怎麽會！我特意查過的，紐約現在已經32度了，而杭州有33.8度呢！”

不知道應該怎麽給威爾解釋關于杭州溫度的事情，只得先轉移威爾的注意力，偷偷的将厚衣服放入行李箱中，反正那只大金毛根本不會整理。奈傑爾想了想道，“唔……中國形容溫度是采用攝氏度的，不能用華氏度。還有，測量長度會采用米和厘米，不能用英尺，以及很多重量單位都與美國這邊不同。你最好先去惡補一下你昨天花錢買的《中國之旅》，不然在異國出了什麽笑話，我可是不會管你的哦。”

“唔……你說的很有道理，那我去看書好了。但是！不可以給我找很厚的衣服！我要帥氣的，這樣才……哦對，中國的那句！對得起我的盛世美顏！”威爾念叨着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中國網絡用語，跑回客廳抱着那本厚書研究去了。

奈傑爾覺得自己再這樣嘆氣下去，一定會老的。他開始猶豫，自己帶威爾到中國去，到底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電話的突然響起讓他愣了一下，見那上面的越洋號碼，奈傑爾知道，一定是他的母親。

接起電話問出聲的那一刻，聲音不自覺的顫抖，奈傑爾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別的什麽，總之他很激動。自從母親與父親離婚，因為離婚保密協議，他已經許久沒有和母親電話聯系過了，只是偶爾會發一封郵件，确定一下彼此的現狀。“喂？”

“奈傑爾。”

電話那端的溫柔聲音，讓奈傑爾幾乎落淚。其實在成長的過程中，父母的陪伴時光并不長。或許是這樣的原因，才使得他很獨立，并且更加的珍惜親情。

“聽說你要來中國了，我很開心，也很興奮。我會空出時間陪你的，你的行程定了嗎？”

“嗯，我一會兒郵件發給你。對了……母親……我其實不是一個人回中國，我還帶了……我的男朋友。”

對面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确定“男朋友”這個詞，輕柔的問道，“男性朋友，還是……”

“唔……男朋友……”

“好的，不要有負擔，我也不是那麽保守的人。把他帶來吧，我這個當母親的，還要給你把把關呢……”對面一聲輕柔的笑，卸去了奈傑爾所有的擔憂。

就這樣，1月20日，奈傑爾與威爾坐上了前往中國杭州的航班。

—《事件簿系列之四——雨夜殺人事件》完結—

作者有話說：啦啦啦~第四本也撒花完結了。系列寫到現在也算是完成了一半了呢！嗯哼（驕傲臉），咱們下一本中再見吧！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