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臨幸
“住手!”
希孟聽得是師父的聲音,趕緊收了劍勢,完顏望是個外國人,本就沒怎麽把趙極放在眼裏,還是一刀向希孟砍去,要和他分個勝負。
“嚯啦——”一刀在希孟左臂上劃出一道尺長的深深血痕,希孟卻如同沒有感覺一般,依照平時的禮數向師父跪拜問安。
完顏望見砍傷了希孟,連忙把刀收起。
“你怎麽……你!”趙極看着希孟這樣子,又心疼又氣。怎麽就有這麽老實的孩子,讓他住手就真的擋都不擋一下刀,萬一這刀砍在要害豈不是命都沒了?
“臣失禮了。”希孟又對趙極一叩,“請陛下降罪。”
“敢在宮闱之中舞刀弄劍還和外國使臣大打出手,你真是膽大包天啊!”喬妃平日就對希孟嫉妒不滿,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趁機罵道,“按照宮規,像你這樣的人……”
趙極轉頭看了眼喬妃,示意她閉嘴。
喬妃連忙把沒罵完的話都給咽了回去。
“怎麽回事?”趙極問道。
“皇帝陛下,事情是這樣的。”完顏望惡人先告狀,指着希孟道,“這小……屁孩與本大王四年前就見過,那時候我去青樓嫖了他姐姐。他今天就來大打出手給他姐姐報仇!”
“原來是這樣,他可真是膽大包天哪。”喬妃附和道,“他姐姐不過就是個青樓裏的下作女人,本來就是給人嫖的嘛……”
趙極看希孟暗暗握緊了拳,恐他忍不住憤怒又生事端,到時更加無法收場,便回頭狠狠甩了喬妃一巴掌給他出口惡氣:“你給朕閉嘴!朕可允許你發話了?滾下去!”
“陛下……”
“滾!”
喬妃撅起小嘴,灰溜溜地轉身離去。
趙極指指希孟道: “希孟,去和貴使陪個不是,這件事也就罷了。”
希孟不動。
“你!”在宮闱裏與外國使者大打出手,追究起來可以要了他的小命,為了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還耍起了脾氣?趙極皺皺眉頭,敦促道,“快去!”
希孟還是默然不動。
“你放肆!”叫了兩遍都不聽,趙極還從沒遇到過敢這麽不聽話的人,又何況在一個外國人面前,真真是丢了自己嗯威嚴,指着希孟道,“來人!把他給朕拖下去……關起來!”
這麽“惡劣”的行為,竟然輕描淡寫一句“關起來”就完了,一點實質性的懲罰都沒有,完顏望心裏對趙極這般處理很不滿意,然而對方好歹給自己留了幾分面子,也不敢追究下去,萬一把自己那點事兒抖出來就難堪了。
趙極剛說完把希孟“關起來”,心裏就後悔了。他本來就受了委屈還受了傷,自己竟然還這麽對他?
然而既然說了,好歹得先關他一陣子,不然顯得自己太過反複無常。趙極掐着手指算了算,還有三個時辰就是酉時,三個時辰之後就把他放出來和自己共進晚餐,再安慰安慰他受傷的小心靈。
還有三個時辰,枯等實在漫長,趙極便把自己最信任的大臣蔡太師叫到花園裏,和他一起在宴山亭品茶論畫。
“陛下可知道希孟和那金國使者大打出手的真正原因啊?”蔡俅搖頭道,“那金人,真不是個東西啊……”
“哦?”趙極問道,“此話怎講?”
“希孟是什麽都沒對他做啊,是他拉拉扯扯圖謀不軌,才逼得希孟和他大打出手啊。”蔡俅嘆了口氣,“希孟這麽好一孩子,怎麽可能會因為四年前什麽雞毛蒜皮的小事去和他打架呢?”
“原來是這樣。”趙極冷笑一聲,“朕也納悶希孟平時這麽沉靜一個人,怎麽會和外國使者刀劍相見。真是好個惡人先告狀!”
“陛下,您看?”
“明日就去把那人驅逐出境。”趙極拍桌子道,“不!現在就去!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這可要三思啊。”蔡俅道,“我們大宋與金國乃是友邦,不要為了這點事情破壞了和平友好的往來啊。”
“那金國使者本來就傲慢無禮,如今竟然這般得寸進尺無法無天,再容忍下去像什麽話,朕現在就要……”
“陛下!陛下!不好啦!”趙極話沒說完,張公公就急匆匆地沖入宴山亭中,“康王殿下把那個金國使者打傷了。”
趙極心中暗喜,問道:“所為何事?”
“因為他與林希孟沖突之事。康王殿下說金國使者誣賴好人,就出手将他打傷了。”
“嗯,打的好!”趙極笑道,“傳旨重賞康王。那個金國使者,不用理他!”
“呃……是……”
“陛下……這……”蔡俅無奈地撇撇嘴,作為一個皇帝,這麽做實在太任性了,可是趙極還真就是這種人。他不在乎怎麽當皇帝,就在乎怎麽對自己喜歡的人好。
“蔡太師,我們繼續說啊。剛才說到哪兒了?”這下總算出了一口惡氣,趙極心裏格外舒坦。
“說到希孟……”
“對,說到希孟啊,你覺得他怎麽樣?”趙極呷了一口清茶,輕聲道,“對了,年紀是不是太幼?”
“陛下,不小了,十六歲正是個好年紀。”蔡俅輕聲道,“今日要不是他為陛下守身如玉,險些讓陛下精心呵護的這塊美玉喪于賊人之口。陛下如果真有心,還是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啊。”
“哦?”趙極琢磨道,“不過他如今對感情之事還十分木讷,會不會操之過急?”
“感情之事,本來就是慢慢培養出來的感覺嘛。”蔡俅道,“四年了,陛下對他何等恩厚啊?換成誰不對陛下感恩戴德啊?他心裏肯定是有陛下的,這點陛下您盡管放心。”
“他心裏是有朕。”趙極點點頭,“可是不是那個有法啊。他一直都叫朕師父……”
“您說做他師父,他就認您做師父。要是您說要他做……”蔡俅挑挑眉,“不是一個道理嗎?他為何不肯?有什麽緣由不肯?”
“道理是這樣說啊,嗯。”趙極點點頭,“四年了,還真是忍無可忍無需再忍了。”
“只要陛下您一句話,微臣來為您全權準備如何?”蔡俅讨好地笑道。
“好!只要你幫朕做成了,一定重賞!”
“謝陛下!”
傍晚,凝和殿
“來,這邊,這邊走。這邊,小心臺階。”
蔡俅親自殷勤帶路,希孟跟在他身後默默走着。
在這殿中學畫四年整,希孟從不知道,凝和殿後竟然有這樣一方溫泉。
溫熱的水氣氤氲,将眼前這池水渲染得亦真亦幻。四周是低垂的紗幔,紗外光景若隐若現,卻又看不真切。身在其中,猶若步于仙境。
幾個內侍上前将希孟的外衫退下,正要解了他的內|衣,希孟紅了臉,連忙拉住自己的衣帶不肯松手。
“哈哈哈,你們退下吧。”蔡俅在一旁笑道,“林待诏①他不習慣你們碰他呢。”
幾個內侍聞言都退到一旁,希孟轉頭看了看這些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只得當着他們的面緩緩解開了月白的內衣。
那緩緩退下的衣衫後,露出了一片白皙而緊致的肌膚,每一寸都充滿了均勻的美和力度,每一分美和力度都恰到好處。遠觀若雲山玉人,細看是雨打芙蕖。烏黑的長發似一派墨雲灑落腰際,襯得人粉面如雕,眉目如畫。
蔡俅吞了口唾液,心道難怪趙極對此人如此上心。這世上果然有男人的身體,美到可以讓男人也忍不住想占有蹂|躏。
希孟赤着腳一步一步往溫泉中走去,這泉水不涼不燙,溫度十分怡人,水面上霧氣蒸騰,還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幾個宮人舀了水往希孟身上淋,幾個宮人用花瓣往他身上灑,希孟靠坐在池邊由人擺弄着,心裏是一片空白。
為什麽突然來這樣一個地方?平日見師父都不必這麽麻煩,今日見師父為什麽要大費周章得這樣洗刷一番?師父要幹什麽呢?
一切都是未知,希孟懵懵懂懂地由人将身子洗刷幹淨,然後走出浴池,被人披上一件半透的雪白紗衣。
沒有衣服了麽?希孟遲疑了一會兒,轉頭看了看蔡俅。
“天熱了,就這樣穿剛好。”蔡俅點點頭。
希孟咬了咬唇,只得回頭随宮人的指引,往後殿走去。
蔡太師沒有跟來,希孟前後左右簇擁着十二位身穿绮羅的宮人,她們手中提的琉璃百花燈色彩缤紛,照得前路迷離夢幻,恍如天宮。
希孟沒有穿鞋,也不必穿鞋。通往後殿的一路都鋪着柔軟的羊毛地毯,金線繡着細細的花紋,在燈光下璀璨閃爍。
那金燦燦的光,閃得人有些眩暈,希孟閉上眼緩了緩,然而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覺得更加昏沉,就像脫了力一般,腳下直發軟。
“希孟。”一雙有力的手托住了搖搖欲墜的人兒,将希孟輕輕抱起,望房中走去。
五彩琉璃的燈光被隔絕在一扇精致的雕花木門外,眼前只有無窮無盡的黑暗,希孟摟着師父的脖頸,才能确定自己此刻是安全的。
趙極抱着被藥物作用得柔柔軟軟的人兒,輕輕放在軟榻上。
“師父,這是哪兒……”
“我們的房裏啊。”趙極對床上的人欺身而上,忍不住在希孟柔軟的臉頰上輕輕一吻,柔聲問道,“你想和師父在一起嗎?”
“師父……我好暈沒有力氣……明天再說……”希孟只覺渾身無力,伸手抓了抓,抓住了趙極的衣襟在手心裏,“師父……”
“有一件事情,一定要今天說。”趙極捧着希孟的臉,認真說道,“希孟,師父喜歡你,一直一直都喜歡你。”
“師父……”希孟昏昏沉沉的,想了好久也沒明白師父說的“喜歡”是什麽意思,懵懵地點了點頭。
“希孟……師父希望永遠和你在一起。”趙極輕輕扯開希孟單薄的衣衫,輕輕落下一吻,“好嗎?”
“嗯……”
“啊……師父……痛……唔……”
①待诏:宋代對手工藝人的尊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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