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夢魇
俞方輕輕地拍拍南先生的背:“她只是醉了”,南先生停止了哭聲,好像是啊,婉兒的體溫越來越熱了,心跳還在,脈搏也有,呼吸還在啊!南先生又開始狂哭不已,這次是歡笑地哭。
衆人瞬間歡呼了,比南先生還高興。
百姓們一聽說有救,還是比較謙讓的,他們先将那些老少婦孺,受病嚴重的送出,俞方想到了蕲蛇酒有可能不夠,但她沒有估算原來疫區還有那麽多人感染。還剩下一部分壯士仍然沒有得到治療。那部分人眼巴巴望着疫口,等待着他們熬制第二鍋蕲蛇酒。
“這總不能又要回去捉蛇吧,我們才九死一生回來。”濛雨有些頭痛地望着已空的鍋。
“更何況路途遙遠,即便能有幸捉到蕲蛇,我也擔心那些人撐不了那個時候”。陸羽接着她的話,陸敕也點點頭。
“俞方,不能有其他的辦法了嗎?”陸羽問。
俞方拉攏着腦袋,搖了搖頭,衆人也都陷入沉思之中。對面的人仿佛知道了些什麽也無奈地望着這邊,相看無言。
濛雨的仆人過來了,小聲跟她說了些什麽,濛雨有些不耐煩:“都這個時候了還說什麽僵蠶,扔掉吧,扔掉!”
“僵蠶……僵蠶?”俞方眼睛忽然一亮,她拉着濛雨問,什麽僵蠶。濛雨不知所以講僵蠶從生到死然後身子變得僵硬一事,她沒舍得扔,因為僵蠶的屍體并沒有腐爛。
“太好了,太好了,那些僵蠶千萬不要扔掉,馬上運過來,我有辦法了。”俞方有些激動,這下心裏總算是有底了。
僵蠶、具有活血通絡,祛風止痛的作用,雖說它不能完全驅除麻風,但是假以時日配合幾味良藥定能驅除麻風。治病先救命,先确保疫區的人活下來再說。
瘟疫的風波總算是平穩了些,大家好幾天都沒能誰上好覺,全靠意志力撐着。南先生留下來照顧婉兒,濛雨也被請回了家裏,孔脈生生怕她染上了疾病。陸羽陸敕俞方拖着疲軟的身體往回趕。
身體很累,精神卻輕松了不少,俞方的醫術越來越出神入化,讓人欽佩。
姬青陽聽到瘟疫病已得到控制,百姓也得到了解救,他肯定自己沒有認錯人,俞方那年輕人醫師,還真有幾下子,不愧是名醫之孫。但他還有些質疑俞方為什麽會不懂藥引之事,俞方撒謊?也沒有承認自己是俞跗的子孫,醫師編起胡話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嗎。
總算是回到陸府了,出來迎接他們正是妘姑姑和圓圓,圓圓見了俞方,便拉着她的手,:“謝謝俞方哥哥”。俞方有些錯愕,從神情上看着,圓圓似乎已如常人,沒有什麽癫狂之象。妘姑姑也一臉笑笑不說話,圓圓繼續說到:“是老爺爺救了我”。
老爺爺?俞方心裏一愣,師傅!師傅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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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緊進府,在屋裏東找找,西看看,并未有人。陸羽叫她不要着急,先問問再斷定是不是僦大夫。
妘姑姑承認确實是僦大夫來過了,師傅還在就好,可他為什麽不見我就走了呢。那師傅有沒有留下重要的東西,有什麽要對我說的話?
妘姑姑低下頭,沒有說話。對了,救圓圓的時候,見僦大夫用了幾根細針,紮在圓圓手上,腿上,嘴上。不過圓圓沒喊疼也沒哭,紮完之後也沒有血流出。在那之後圓圓慢慢好了,說話也利索,也不犯病了。
知道師傅沒有事,俞方心裏總算落下了一塊石頭,她看了看圓圓身上的針灸痕跡,也沒明白是什麽原理,自愧醫不濟人。
“不知道圓圓還能記得之前發生的事?”
“我這日與她一起,看上去,不像還記得,也不敢上前問她,怕刺激她”。
俞方點點頭:“最好不提及那事,圓圓能忘記更好”。
我經常做夢,經常做着天還沒亮就起床,喝了粥,然後去到織布紡開始織布,雪白的蠶繭被我織成一條條白色的綢緞、送到裁縫家做成漂亮的衣服。活兒幹完了便回去。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每天都做着這樣的夢,每天都過得很重複。偶爾我也會夢見我的夢中情人,他是一個秀才,叫做雍仕嘉,他總會跟我說些甜言蜜語,和我膩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我看見他和壽丘別的女子在一起,她穿着白色的衣服,那麽漂亮,那我……又是什麽?不過還好那都在夢裏。在夢裏,雍公子又一次約上我去湖邊,他說他未與其他女子來往,憐愛之人,只有我一個。我好開心,可我知道他在騙我。于是我拼命不再想他,夢到他的次數便減少了。我又日複一日夢見我在織布,将蠶繭變成布匹,布匹被做成了漂亮的白衣,看見那白衣我便想起那和雍公子在一起的女子,我仇恨她,總是夢見她在跳着陶鐘舞,那個抛媚的勁兒,至今都讓我反感。
明明我才是掏鐘舞者。
的确,在現實中,我李文英才是真正的陶鐘舞妓。每天都有丫鬟們此後我更衣梳妝,有搭舞臺的小夥暗中注意着我,可我與雍公子已然相愛,怎能多看其他小生一眼!縱有榮華富貴者追求,我仍是愛慕雍仕嘉公子,他那麽有才華,日後定能金榜題名,前來娶我。他怎能和那些腰粗大肚的人相提并論。
“一場掏鐘舞獻給大家”。
我悠然地說着,開始提起裙角,敲擊陶鐘,舞步是我最熟悉不過的了,時而還覺得自己飛了起來,在衆人的贊嘆聲中漫舞。臺下哪個男人不喜歡我,哪個不是對我垂涎三尺。臺下的女人個個都羨慕我,嫉妒我,我擁有那樣姣好的臉蛋卻還有那樣風韻的身段,我不僅舞跳的好曲兒也哼得不錯。
現實中,我就是萬衆矚目的中心,可我清高寡淡,只愛仕嘉。每日陶鐘舞閉我總能在得空的時間偷偷與雍公子私會,男女情話,纏綿不已,我倆是獲了什麽恩澤雨露,滋潤柔軟。他說着情話,我講着細語,真想這時間永遠停留于此。可是每次相聚之後,他就突然消失不見,像是神話一樣的男子,不露蹤跡。
雍公子終于不負所望,他考取了一官半職。就在我要跟他賀喜的時候,見着他卻和另一女子私會,好你個雍仕嘉,拿着我給你的錢,騙取我的肉體與感情,竟敢這樣待我!!!我抓狂了,我溜進他們的房間,他倆像惡心的白蟲纏在一起,我舉起刀,使最大的力氣向他們砍去,一刀、兩刀、……刀。我竟然一點也不害怕,他們也沒有尖叫,我偷偷溜走,竟沒有人發現。
自那以後,我每日活在恐慌之中,夢中的我還與雍公子相好如初。可我醒來卻是一身冷汗。我的精神越來越異于常人,知道有一天,我還在路上遇見了雍公子
“現實還是夢裏?”。
是現實!他朝我飛過來,面帶恐怖的表情,他說他恨我,要殺了我。
“确定是現實”?
對!姐妹們都以為我病了,便請來大夫為我看病,我不願意看。可在夢中我卻遇上了那位大夫,他看上去秀氣俊俏,是個儒雅公子。在夢裏我告訴了他:“我殺人了,我殺了雍仕嘉”。他看上去不太願意相信的樣子,但還是耐心聽我講完。我心裏開心,就算是托夢告訴別人我是個殺人狂魔,那有如何!
夢中的那位大夫對我溫柔萬分,看病也看的仔細,他用溫暖的目光游走在我的臉龐,輕輕地按着我的脈搏,我覺得我從未如此清晰地感覺到,有人摸着我的血脈。他低下頭去寫方子,叫我喝藥。我在夢裏就只是個卑微的織女,竟也有這般待遇。因為是夢,我并沒有吃大夫給我開的藥,開的是什麽我也忘記了。
雍公子被我殺死了那麽久,卻還是沒有人發現此事,所以他總是在我的夢裏報複我,在夢裏他和那女人總是雙雙出現在我面前,有時候還恐吓我,說我只是個卑賤的人,憑什麽想着和他在一起。終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既然是在夢裏,那麽夢裏的雍仕嘉我也要殺他。我看他和那女子在小河旁約會,那女子突然離開了,我便從他後邊抱住他,那種感覺那麽真實,可我還是把他推了下去,去死吧。不要出現在我的夢中!
夢裏我被關進了牢中,她們問是不是我殺的雍仕嘉,我真是覺得好笑,現實中我殺了他無人關心,可夢裏卻把我抓住了,我供認不諱,人就是我殺的啊!是我推下去的啊!哈哈哈,好你個無情郎,你就是死了你的小情人也沒見着出現在你身邊,你們不是如膠似漆嗎?看來你也是被薄情寡義之人所害。只可惜,你已見不到這世态炎涼!
行刑的那天正午時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疲憊的表情。我突然驚醒,在現實生活中我該去跳陶鐘舞了,衆人喝彩,歡呼。突然我覺得有什麽冷劍刺入了我的心髒,衆人變成尖叫驚恐的聲音,白藍的天空我越來越看不清楚,昏昏睡去,昏昏死去。我又來到了我的夢裏,我是那個卑微的織女。劊子手光着上半身在寒冷的冬季,卻看不出他有一絲寒冷,他喝了口熱酒,揮着那把大刀朝我的脖子砍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病是絕對有的,不過現代人的病都不是古代七七八八的怪病,但不代表現代人是健康的,之後會寫到,現代人的病。感情路線比較少,之後會慢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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