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五文

吃完東西歇了一會又上了馬車,走了沒多大會,明松說前面有人,徐芷還以為是遇上了山匪,喊了停車,掀開車簾下去一看才知道,遠處是有個人影在晃動,離得遠,隐隐約約能看到背着東西,不是歹人就放心了,一群人繼續往前走。

一刻鐘左右追上了剛剛在後面看到的那個人,徐芷還見過他,就是以前買過東西的書生,因為衣服特別幹淨徐芷對他印象很深刻。

李瑾淮也認識他,說經常見他去向先生請教問題。

徐芷想到可能是和明松他們同樣趕考的,問了幾句果然是,就邀請他坐車一起去。

梁文傑本來不想占別人便宜,但是聽見徐芷他們真心的邀請,推脫了兩次就不好意思再拒絕了,再加上半夜出發到現在走的也很累了,順勢也就上了車。

徐芷讓明松把他的東西搬到後面那輛車裏,四人一輛車不寬松也不太擠,再加上幾人輪流去車架前面坐着松快一下也不算累。

馬車裏明松好奇的問了問梁文傑:“梁公子在何處就讀?在學院裏竟未曾見過?”

梁文傑道:“當不得當不得,喚我謙之就好,平日裏都是在家讀書,偶爾出去接些替人寫信的活計,并未在書院讀書。”

明松和李瑾淮表示理解,替人寫信抄書他們也做過。兩人很識趣的沒問對方為什麽沒租輛馬車,左右不過是因為錢。

确實是因為錢,梁文傑因為守孝耽誤了五年,今年十七了,同齡人大都成親了,而他一方面因為家裏實在沒錢,另一方面就是想先立業。

小時候被誇讀書有天分,父親也說自己會比他強,十二歲那年本來可以上場試試,誰知道五年前祖父突然逝世,孝期沒出父親也得病去世了,耽誤到了現在。

家裏沒了頂梁柱,一家三代唯一十歲以上的男丁不願讓祖母和母親勞累,再也不願去學堂了,在家一個人攻讀,再幫着母親操勞家事,再勤勞的一家也經不住老的老小的小,田地一年年變少。

這兩年梁文傑大點了,平時自己在鎮上擺攤接點書信之類的掙點小錢,大多數時候還是在書鋪裏接些抄書的活計,只是掙的錢實在不多。俗話說窮書生窮書生也不是随便說說的,真不到時候體會不到百無一用是書生的感覺。

參加府試除了要五人互結保以外,還要具結,也就是請本縣禀生具保,這可不是随便就能請到的,一般要花費三兩到五兩不等的銀錢。

請到禀生認保花了三兩多銀子,還是因為對方認識父親同窗,加上置辦考試的行頭,花光了家裏所有的錢,手裏剩的半兩銀子是借來的,人窮無親鄰,誰家的錢也不是随便就往外借的,三叔偷偷借錢給他是瞞着嬸子的,萬一被三嬸發現不知道怎麽鬧。

往府城去的馬車租一輛要半兩銀子,幾人合租一人也要一百多文,到了府城還要吃住,就沒舍得租車,半夜吃飽了飯就開始走,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走到府城,沒想到會遇上好心人能捎帶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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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的時候,一群人下來吃了頓飯,沈向東去找幹木頭生了個火堆,煮了一些開水分給幾個人。

再過幾天就進考場了,吃食上一點都不能馬虎,萬一因為一時不注意病了,錯過這次科考估計能後悔三年甚至可能影響一輩子。

吃好了略微休息一下,随後就馬不停蹄地繼續趕路,好歹在太陽沒落的時候趕到了,卻又碰見了新的難題。

就算徐芷計劃了趕考人多提前兩天來了,但是她還是低估了整個河東府參加科舉的人數,考場附近的客棧沒有一個有空房的。

沿着客棧挨個問下去,都沒有地方了,就算看起來破破爛爛的舊客棧也已經滿了。只一兩個個別的客棧有地方,只是都是大通鋪,一屋住十幾個人,晚上打呼嚕的磨牙的,神經敏感的一夜別想睡了,更別說休息好了。

沒辦法只能去城郊附近去看看有沒有租房子的,結果也不盡人意,連環境不好的客棧都住滿了,別說這種地方了。

手裏有點閑錢的書生更喜歡租這種獨門獨院的房子住,雖然價格比客棧貴一點,但是安靜不吵鬧,附近還有賣吃食的,也有房主專門供飯,住到考試前一直不出門都可以。

逛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沒辦法找了當地的牙行,牙郎手裏倒是有房子,不過徐芷看了幾個都不滿意,要麽房子破破爛爛的,要麽附近人流大,要麽離得遠。

也有好點的,就是價格确實不便宜就是了,短租價格更是離譜,但是又不能不租。

跑了三家牙行,徐芷才咬牙花了五兩半銀子租了個一進的小院,雖然一進,房間也不少,正房四間,兩間東廂房也能住人。還有個竈房能做飯吃。

雖然房子不錯,但是這個價格也是坑死人了,徐芷沒敢大講價,人生地不熟的犯不着為了幾兩銀子較真。

租下房子以後徐芷安排了一下住處,自己和蓮花住東屋,明松明柏住西屋,李瑾淮和梁文傑住最西邊那一間,有單獨出去的門,向東向北住廂房。

這樣安排大家都沒有意見,梁文傑想要給徐芷錢,徐芷沒要,如果住的是客棧就算了,地方不雖然好找,但是還是有價格便宜的地方的,選了價格貴的地方更多是徐芷的主意,幾兩銀子對徐芷來說只是貴了些,對梁文傑來說平攤以後的價格可能也是他負擔不起的。

後來徐芷看梁文傑實在想給,就給出了個主意:“梁公子別再推讓了,要不這樣吧,這次考試的吃住和來回路上我們來包,你幫忙給明松明柏解答一下,也算是以工抵錢,你看怎麽樣?”

梁文傑想了一下就答應了,一行人就這樣住下了這樣,四個考生在靠南那間廂房裏溫習,大家都不去打擾,徐芷要操辦的是幾人這幾天的吃食和進考場要帶的飯。

今年府試要求自帶吃食進去,這是徐芷剛剛打聽到的消息。有人說是有個地方縣試賊人聯合官吏在飯裏動手腳的事情;有人說是知府大人體貼考生,今年費用少了沒錢只能讓考生自己準備。

不管怎麽說,今年這場是注定不提供吃的。吃食考生自備,但是進考場之前又要搜查,饅頭什麽的肯定會被掰碎,所以徐芷打算給他們做些薄餅帶着。

因為要提前一天做好,還要在考場呆一天,加熱的用具很少,徐芷打聽到每人只給幾塊煤,所以餅要薄,吃的時候才不會沒胃口,也好消化,徐芷幹脆做了煎餅。

煎餅算是地方美食,許多地方都沒出現,徐芷是上輩子出去玩發現的,因為喜歡專門研究過,恰好這裏也有鏊子,就弄了點面糊試試。

剛開始不太熟練做的有薄有厚,五六個以後就成型了,這樣做了了半下午,再做出來的就很好了。

失敗品也沒扔,晚飯一起吃了,別提吃幾頓一樣的會膩這件事,對于一群挨過餓的人來說,連着吃上半月差不多才會膩。

下午幾人再補覺,因為子時進場,太疲倦也會發揮不好。

亥時吃飯,吃完飯以後幾人拿着考籃去號舍外面排隊。籃子裏除了筆墨就是吃的,檢查的還算快,隊伍一直慢慢前行着。

看明松明柏排好隊徐芷就帶着沈向東回去了,主要是在這待着不僅沒什麽事,也幫不上忙,還不如回去睡覺等天亮給他們準備回去的東西。

對整個河東府的學子來說至關重要的幾天很快過去了。

府試共五場,最後一場考完以後幾人都虛脫了,在屋裏睡了一天才緩過來。

等待的時間是焦急的,特別是明松明柏,可能年齡小的原因,兩天一直焦躁不安,徐芷看着替他們難受,幹脆帶他們去外面轉轉。

回去之前也要買點東西,府城無論是穿的還是用的都比鎮上好得多,就是價格也很好看。

徐芷手裏還有點錢,一部分是于氏給的,另一部分就是這段時間店裏的盈利。

去成衣鋪看了看,好看的衣服不少,樣式也多,可惜都不适合在村裏穿,遺憾的走出去,倒是街上的小玩意可以多買點。

撥浪鼓虎頭鞋這些家裏都有,每個孩子小時候于氏都親自給做的,做工不如這個精致,但是論用心程度是外面賣的比不了的。

不過旁邊攤上擺的小手鏈挺好看的,不知是用什麽木材做的,看着有點像桃核,拿起來稍微有點分量,雕刻的字雖然不是很工整,勝在所有的珠子都打磨的特別光滑,不會磨到手腕。

問了下價格,一串十三個銅板,這個價格不算貴,徐芷一口氣買了五對,家裏年齡小的孩子每人一對。

另外還看見有賣小葫蘆的,巴掌大的葫蘆,用紅繩拴着,下面帶着流蘇,葫蘆上刻着各種生肖,生肖下面刻着祝福的詞,一生平安之類的,添幾文錢還可以加刻名字。

徐芷一下就相中了,按着家裏孩子的生肖挑了一番,交給明松讓他把字描出來,明松寫完之後遞給攤主,他會挨個刻出來。

徐芷把東西給明松以後就看攤位上別的東西,耳邊傳來尖叫聲。還沒反應過來,猛地被人從右面撞了一下,肚子磕到架子上,當時疼得不行,一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撐在貨架上才勉強站穩。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出場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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