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湯家

“明松明柏兩人字體是一樣的, 沈向東三人字體一樣，而且三人都有所掩飾。但一個人的風格是不會變的，所以你看，三人收筆處是一樣的？”看徐芷實在看不出來, 沈六郎解釋

“這能看出什麽？”三個人練一種字體有什麽不對嗎, 家裏孩子也有練一樣的。

“重點在字體上, 這種字體是前朝一個士子發明的，當時很轟動, 但是最後戰亂，留下來的十不存一, 一般人家裏不可能還留着。能拿它來練習的, 肯定非富即貴！”沈六郎接着說，“能留下字帖的，除了柳家沒有其他人家了, 如果真的是柳家, 那沈向東三個……對了, 你怎麽想起買人的？”

“我買他們幾個的時候也聽說了, 南方打了敗仗，哪個官員被抄家了，還連累了一批手下。當時覺得敗仗也不是他想敗的, 十有八九被人冤枉了，這才一時心軟買了人，你的意思是, 沈向東他們可能是柳家的？”

“不是可能，是肯定，去年抄家的只有那幾個官員，唯一被冤枉的就是柳大人, 時間也對得上，不過年齡好像不太對，柳大人三個兒子，大兒子是嫡妻生的，二兒子是填房所出，沈向南的樣子，倒不像是傳說中的二公子。”沈六郎說着說着又有點猶豫，因為跟在皇帝身邊，各種私密的事情他都經手過，只不過經常出去辦事，有些消息就不是很靈通了。

“向南和向東向西不是兄弟。”徐芷聽了沈六郎的話思索了一會，擡起頭道，“向東是老大，向南應該是和兩人一起長大的，不過不是兄弟，有點像……像保镖。”徐芷肯定道。

“保镖？”沈六郎不明白什麽意思。

“就是侍衛！”徐芷說，“要不要喊過來問一問？”都熟悉了，問一下也沒事。

“先別問，我再找人打聽打聽，柳大人的事情還沒翻案，雖然皇上也知道他是冤枉的。林家和鄭家完了，孫太師還沒什麽損失，這時候強行翻供沒什麽好處，等事情都處理好了，再補償才是正經。”沈六郎道，當初皇上沒護住柳大人，自己也是同情的，沒想到陰差陽錯，現在對方的子女就在自己府裏做事。只是應該告訴皇上一聲了，出京的探子也快回來了，要快點動手了。

徐芷自是不知道這一會沈六郎又想了許多，她在計劃以後的事情，縱然當初買人有所預料，乍一聽這事也有點手忙腳亂。沈向東沈向南在家裏算是半個管家，特別是沈向東，若是三人一起走了，這家裏家外的事情估計就亂了。

沈向東處理家裏的事情還好一點，沈虎沈豹兩人都能幫得上忙，雖然兩人表面上看起來和沈六郎一樣跟個木頭似的，實際上還挺機靈。

難的是店裏的事情，培養出來一個得自己心意的掌櫃不是這麽容易的，何況自己還計劃着擴店面加新品。想到這嘆了口氣，怎麽就是個勞碌命呢！

沒等徐芷想好去哪找人，京城又出了件大事。

“湯大人是誰？”

這天，沈六郎一進宮沒回來，榮五先過來禀報，說将軍有事晚點回來，讓徐芷備份裏送到湯大人家裏。

“湯大人十幾年前是京城一大才子，後因身體原因辭官，官複原職後又被貶，最後受傷出京，這次進京是因為審查鄭修安的時候發現有案子不對皇上下旨召回的。”

榮五道，“将軍還說，湯大人獨子年幼，夫人若是有空，可以去陪陪湯夫人。”

“好，知道了。”徐芷答應着，心裏奇怪，沈六郎從來沒要求她做過什麽，怎麽無緣無故的就讓去湯家看看呢，難道是暗示什麽？

“湯大人有主張什麽變革嗎？”徐芷問，除非跟扳倒孫太師有關的是，她想不出來其他了。

“湯大人……”榮五想了一會，“屬下沒見過湯大人，倒是聽說湯大人多次頂撞過先帝。”別的沒有多聽過，頂撞這事挺出名。

“這樣的話，這禮不好辦了。”徐芷低聲道，先帝張揚奢侈，寵幸奸妃，能怼先帝的肯定不是善茬，這禮輕了怕人覺得怠慢，重了怕人誤會巴結，她也有點煩這些官員之間的來往了。

“夫人不用準備重禮，只是将軍覺得湯大人一家許久不在京城，也沒有親眷，想讓夫人幫忙照看一下。”看徐芷誤會了，榮五趕緊解釋。

“呼。”徐芷又愁了，還不如送禮呢，人情來往最難為人了，不過聽語氣湯家人應該是明事理的，沒有糟心事的話幫幫忙倒也無所謂。

“湯大人一家什麽時候到的？”徐芷問，如果今天剛進京那就明天去，總得給人家收拾的時間吧。

“回夫人，湯大人昨天就進京了了，明日要進宮謝恩，将軍的意思是，夫人早點去，最好帶着公子姑娘，免得湯大人一家今晚還要提心吊膽的。”

徐芷：……

看來只能今天了，行吧，不就是帶着孩子去唠家常嗎，這個……她真的不會呀！

……

“筆墨……，硯臺一對，虎頭鞋……沒什麽漏掉的吧？”徐芷又核對了一遍禮單，問沈向東。

“都在這了，夫人上車吧。”沈向東回道，催着徐芷上車，雖然快九月了，但是這大太陽還是挺照人的。

徐芷接着梅子的手登上馬車，沈向東在下面把茉莉和明松抱上來，最後靜嬸跟進來。

一行人搖搖晃晃出了門。

湯府離沈府稍微遠些，好在路上沒人，在明松第三次想要扒着窗簾往外看的時候，終于停下來了。

“夫人，到了。”榮五去敲門，沈向東在外喊了徐芷一聲。

徐芷掀開車簾，湯府的大門已經打開，院子不大，能看見湯夫人正在往外走，自覺在車上等人不好，徐芷讓沈向東放凳子，踩着凳子下車。

“不知道沈夫人要來，有失遠迎，民婦拜見夫人。”

湯夫人出來道，丈夫現在一介白身，見到官員夫人都需要行禮。

“湯夫人不必多禮。” 徐芷趕緊上前把人扶住，不知道為什麽，她直覺不能讓人這麽拜下去。“芷兒冒昧打擾，湯夫人莫要怪罪就好。”

“夫人說笑了，民婦當不得一句夫人。”沈夫人道。

“當的得，晚一日早一日不都一樣嗎。”徐芷似是而非的說了句。

湯夫人聽了以後眼神變了變。

這時候，在車裏的明松忍不住了：“娘，下車！”他坐過幾次車，每次都是娘下去就把他抱下去，這次娘下去好久不抱自己，還在下面說話，沒忍住出聲了。

“夫人帶着孩子來的？看我，讓夫人和公子在外待了這麽久，快，夫人進來吧。”湯夫人招呼人開門，又讓人幫忙牽馬。

“是帶着兩個孩子，還望湯夫人莫要嫌煩。”徐芷說。

“夫人客氣了，家裏也有個熊小子……”

兩人一塊進去，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中間有孩子的打诨還算和諧。

沒大會，湯夫人把自家的孩子抱出來了，名叫看起來兩三歲，見到這麽多生人有些腼腆，跟着母親叫人。

“叫夫人。”湯夫人道。

沒想到懷裏的孩子不配合，扭頭不願意叫人，說是怕生吧，偏偏還時不時轉過頭來看看徐芷，看到徐芷擡頭又趕緊轉過去。

湯夫人有些尴尬，趁沒人看見的時候，用手輕拍了孩子兩下。

“這孩子，剛進京，有些怕生，還望夫人莫要怪罪。”湯夫人歉聲道。

“孩子還小，大點就好了，看這兩個多皮。”徐芷也有些尴尬，茉莉乖乖的，看見糕點就不動了，只要給她一塊就能安靜好久。明椿卻不行，從下車就不老實，動動這個動動那個，看到湯夫人懷裏抱着的孩子還想去看看，幸虧徐芷手快抓住了。

兩人又聊起了孩子，轉眼半個多時辰過去了，徐芷開口告辭。

沈夫人想留飯被徐芷攔住了，開玩笑，人家剛搬來一天，東西都沒收拾好自己就來了，留飯不更給人家添麻煩嗎。

好在雙方的目的都達成了，徐芷趕緊帶着兩個孩子回家。

……

“沈夫人走……咳……走了？”等下人來報人走了，湯文山從書房走出來，問湯夫人。

“走了，老爺，沈夫人今天一直喊我夫人，我提了幾次都沒變，沈夫人帶着一雙兒女來的。老爺你說，是不是皇上……”湯夫人猜測道。

湯文山搖了搖頭，不到跟前，什麽事都說不準。

“還有，老爺，今天我看沈夫人有些面熟，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湯夫人又說起了另一件事，在門口她就覺得對方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進門感覺更強了，只是兩人一直聊孩子，沒有多打聽。

“可能是哪位大人家的女兒吧。”湯文山猜測道。

“我看不像。”湯夫人低聲說了句，“對了，玉兒今日不知怎麽了，悶悶不樂的，小小的人兒，不知誰惹了他。”湯夫人笑了笑，從女兒丢了以後，這兩年是她最開心的時候，哪怕時不時想起女兒還是難受，但是好歹比前幾年能撐下去了。女兒，女兒！

“老爺，老爺！女兒！”湯夫人突然激動的喊了兩聲，懷裏的湯嘉玉被吓得一哆嗦，癟了癟嘴要哭。

“怎麽了，咳，慢點說。”湯文山接過孩子拍了拍，等孩子不哭了才想起來剛剛妻子說的話，“女兒怎麽了？”好像是沈家的女兒怎麽了。

“老爺，沈夫人她，她和玉兒長得像！”湯夫人揚聲道。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