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四

公元二零一三年五月二十日，星期一，晴。據小欣離我而去已經四十九小時十三分鐘。520，我愛你。無數的甜蜜對我來說就是無數的嘲諷。

我和春哥在疊翠山上喝酒，月亮出的老大。想起以前自己寫過的句子：枯枝重嵌月新輪，邀孤夜當庭清冷。回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我慢慢呷下一口酒，麥芽精的苦澀鋪流滿口，真是讨厭，居然還是辣的，我揉揉眼。

早上上完課，我還是不相信小欣是貓這個事實。想來想去，只有春哥此時最清醒，硬生生把他拖上。我想去門衛保安辦公取回小欣那晚在東湖邊落下的蝴蝶結。

我是想直接去九舍找阿姨問清楚，但是，多半會被人當成神經病或者變态□□狂給轟出來，想想都不寒而栗。既然小欣說那個蝴蝶結是阿姨給的，那拿着蝴蝶結去，還是能問出點什麽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答應過小欣，一定會把蝴蝶結給取回來的。我把計劃告訴春哥，讓他記住每個細節。春哥還在思考什麽，就被我拖了過去。

找到辦公室，問清了那晚巡邏的保安叔叔是晚上六點以後的班。吃完晚飯，拉上春哥，小心翼翼的潛入到辦公室。四下顧看，沒有什麽人，蝴蝶結也就擺在桌子上，剛伸手想去拿，卻被一把按住。

“保安辦公室內偷盜，你小子膽子不小哇！”

“叔叔，我錯了。”

“什麽？”

“大哥，我錯了。”

“這還挺順耳的，來這兒簽個名，就領了去吧。”說完，稍稍停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說你這麽正常的小夥子怎麽有這種愛好呢？哎，世風日下啊。”

“什麽？”我一臉迷茫。

“這明明就是女孩子家的東西，你拿着幹什麽啊，還對我揣着明白裝糊塗。我兒子也是好這口的，不瞞你說，我家是無後了。你小子還是想清楚了，回頭還能來的及。”

我回頭看了看春哥，春哥微微一笑：“大叔是說你有龍陽之癖。”

“那是什麽？”

“就是你會交男朋友，而且是小受。哎，看來我危險了啊。”說完春哥滿臉悲憤。

“……”我做了一個很長時間的深呼吸，徐徐道：“這是我女朋友的，你沒看到那晚我身後還有個女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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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不要再掩飾了，那有什麽女生，我手電筒光打照到你身上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也只有一個影子。算了，不要在這裏耽誤我時間，勸你啊，你們這類人都不會聽的，趕緊走吧。”大叔漸漸不耐煩了。

“什麽，你說只有我一個人？”我滿臉驚愕。

“是啊，看到這個蝴蝶結，我也以為有兩個人的。畢竟你們這類人不多嘛。我查看腳印的時候，就只有一雙腳的。不過說來，你小子還把我給耍了，居然會繞着高B樓兜圈，我怎麽就沒想到呢。算了，走吧走吧。不要再來煩我。”說着把我們給轟了出來。

想到這裏我也是一樂，居然懷疑我會撿肥皂，呵呵。猛灌了一口，春哥也陪着我灌了一口。

之後，我們到了九舍。阿姨說小欣已經走丢好多天了，可能是貓牌丢了吧，回來的話我們也不認得的。

“什麽是貓牌？”

“貓牌啊，就是我們管理站收養貓的時候，會給貓上個身份，就像人的身份證一樣的東西，丢了的話，我們就不認得了。”阿姨很有耐心的解釋道，眉宇間還透着淡淡的哀傷，“說回來，小欣可是一只很乖巧的貓呢。真是挺可惜的。我一前經常抱着它看電視來着。”

“那，這個蝴蝶結是不是您放到她身上的？”我聲音抖得連我自己都聽不真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又勇氣問出來的。

阿姨仔細看了看，露出思索的神色，半天道：“應該是的，我給這兒的貓都打了蝴蝶結，昨天我還查過，只有走丢的小欣，其他的都還在的呢。”我也是呆住了，張張嘴，什麽也說不出來，心底最後一絲僥幸都被抹除的一幹二淨。

春哥看到我這幅模樣，閃身向前，向阿姨道：“我們都很喜歡小欣，只是，能不能這個蝴蝶結就留給我們作為紀念。”

阿姨倒也沒有猶豫：“可以的，反而是不怎麽值錢，我倒不好意思送出手呢。既然你們喜歡的，就送給你們了。”

“嗯嗯，謝謝阿姨。”說罷拉着我飛快的離開，生怕我做出什麽瘋狂的舉動。我其實是很清醒的，只是很難過，給了自己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終于，所有的苦果都由自己承受，可是，真的苦嗎？

之後春哥是怎麽去買的酒，付的帳，爬的疊翠山我都不記得，只是麥芽精的苦在我嘴裏流竄的時候，我才有意識去回想今天的成果。算是成果嗎？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突然心中少了一塊地方，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人命聚散各有時，不見得好，也不見得不好。”春哥頓了頓，看到我總是悶聲喝酒，自己也呷上一口，慢慢道：“給你說兩件事，初中時候，坐我前面的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同學，人的性格也好。緣分這東西還是有的，我倆湊對眼了，只是她總是和其他男生稱兄道弟，我很生氣，現在想來也沒什麽，就是當時氣不過，後來她就出國了，我們再也沒能見面。現在想來，喜歡就是喜歡，其他都是小事。”我們總是能将過去撕心裂肺、刻骨銘心的苦痛在未來描述的風輕雲淡，然後覺得自己當時是多麽沒出息或者現在是多麽了不得，也只有這種時間定位後的主觀差距給我們一種自己成長了的錯覺才讓我們有多多少少堅持樂觀的心情。

春哥默默灌了一大口，“還有一件，陳怡是回族人，不能和漢族通婚，也就是說，他倆是注定要失敗的戀愛。即使是這種結果，也沒有人放棄過。”說完，春哥丢下一句話，讓我好好想清楚。

想清楚？想清楚什麽呢？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嗎？還是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又或是想讓我是一年前夢一場？不，這都不是我能容許的結局，可是又怎麽樣呢？終歸是梧桐半死清霜下，白頭鴛鴦失伴飛吧。我想。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