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三
即使過去這麽長的時間,我還是沒有勇氣去回想起當天晚上全部的事情。只是依稀記得,有明晃晃的車燈,神情冷漠的行人和飛散漫天的花瓣。那只蝴蝶飛走了,就在我眼前,一聲刺耳的急剎車硬生生的将我火熱的心撕開一道道傷口,血肉模糊。
下了車,小欣要把衣服還我。我本該陪她去取,可是小欣硬是不讓,要我等在站前。之後我無數次想,要是我能陪着她去九舍,陪着她,一路都陪着的話,那該有多好。
我在馬路這邊,她在那邊。背着我,遠遠看過去,像一只純白的蟬蛹,随時都可破繭成蝶。接下來等待的十七分鐘,我默默的站在馬路這邊。遠方的重重高樓,近處忽忽而逝的人群還有冷冷的幾滴天水。差不多了,好像聽見有人叫我,回過頭去,陳怡攜着阿康款款走出站來。
“強哥,你怎麽在……”話還沒有說完,便是那道錐心刺骨的剎車聲。我背對着馬路,心中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仿佛看到了小欣應聲飛起在車前的場景,空中花瓣飛灑。一種在心底竄動的惶恐直直沖到胃裏,逼得我一次次幹嘔。看着眼前街上行人安安穩穩的影子還有耳邊阿康扶着我時關切的神情,看來這不是真的。
努力說服自己,我慢慢扭過幾近僵直的脖子,轉回身。入眼便是一片一片的花瓣,浦口公園裏的玉蘭花,好像回到了三個小時前,小欣在花間翩翩起舞,耳畔還有《梁祝》依依作響。花瓣歸落到地上,便是被浸的通紅。什麽是紅色的呢?我想了好長時間,路上的行人依舊是淡漠的走自己的路,陳怡還在對着阿康說笑着什麽,天空也不知什麽時候再起了雨絲。紅色的,花瓣被染成紅色。小欣靜靜地躺在地上,像一朵午夜盛開的昙花,層層血暈從她身上散開。小欣為什麽躺在地上,地上不冷嗎?地上不濕嗎?你那麽瘦弱,那麽怕冷,你為什麽不站起來,站起來,撣撣身上,然後笑盈盈對我說,這路真滑,叔叔走路也要小欣哦,不要摔跤了。
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麽是這樣子的,只有什麽東西淤塞在胸腔堵塞的我難受,還有濕冷冷的什麽東西順着我臉頰留下來,應該是雨水吧,我怎麽可能哭呢?呵呵,真可笑,我又不是小欣,那個愛哭鬼。要是我是小欣多好,不,我還是我吧,要是我那樣躺倒在她面前,這般聲嘶力竭的一定是她,我怎麽能舍得呢?可是,為什麽躺在馬路中央怎麽就那麽讓我覺得害怕呢?
好吧,我承認我還是哭了。我為什麽要哭呢?真奇怪。
當我再次有意識的時候,我坐在宿舍的陽臺上,默默的坐在那兒,雙腿抱膝,真冷。反鎖掉窗臺的門,這樣真的很安全。阿康和春哥瘋狂的怕打着陽臺門,一邊叫喊着什麽,我什麽都聽不到。世界是一片寧靜,從未有過的寧靜。看着春哥他們在門後滿臉焦急,真傻呀,他們怎麽想不到,我在陽臺上怎麽能反鎖窗門呢?哈哈。
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六樓的風時不時灌到陽臺上,那這樣抱着自己真是暖和,就像抱着小欣,肉肉的,真好。也不知小欣躺在地上冷不冷,有沒有學會冷的時候自己抱住自己,可惜我不能教她了。迷迷糊糊我仿佛看見那只通體雪白的貓,在花間左右撲打,最後的最後,化成一只蝴蝶,在翠碧色的花間飛舞。這是個夢,我做了好多次,現在可以醒了,我在夢中淡定的告訴自己。
第二天清早,我将醒未醒的時候,恍惚間,問到一股刺鼻的煙味,之後就睡意全無。緩緩翻了個身,慢慢睜開惺忪的雙眼,就看見阿康裹着床被子,坐在我床邊,嘴裏還吧唧吧唧的抽着煙。
我剛想說點什麽,阿康打了雞血似的竄了起來。“他醒了,他醒了,哈哈,春哥,他醒了。”這人莫不是瘋了吧,我每天都會睡覺,每天都會醒來,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無奈搖了搖頭,媽蛋,老子的脖子怎麽這麽僵,一股困意瞬間席卷全身,我知道,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又要睡着了。
再次睜開眼,天已經大亮了,估計有上午十點多,看天色估時間這可是我的成名絕技。呀,壞了,上課要遲到了。我連忙起身,卻發現阿正和春哥居然坐在門口聊天,地上還散亂着兩三只拖鞋。我只是隐約聽到回族什麽的。看見阿正的臉上是一副堅決的表情,春哥則是滿滿的祝福和毫不掩飾的羨慕,看樣子多半和陳怡脫不開關系。剛想出聲問點什麽,發現自己像是被硬鏽的鐵塊卡主喉嚨,一個正音都發不出來。
他們發現我醒過來,居然齊刷刷站了起來。“我靠,你們搞什麽,我升級成首長了嗎?這樣對我行注目禮。”我沙啞着嗓音揶揄道。
“你不記得了?”阿康湊了上來,盯着我看。
“看什麽看,我臉上開花了嗎?今天你們怎麽都不去上課,不要學我,總是翹課,好伐。”天吶,我都聽不出這是自己的嗓音了。
“沒,沒什麽。今天是周末,不用上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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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今天是周末?”
“是呀,昨天周六,我和陳怡出去玩的時候,還在105站前看見你的呀,是不是昨天發燒抽風,把腦袋抽壞了吧。”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看着春哥不停的對阿康使眼色,叫他不要再說,我滿心古怪。105?周六?看到我?怎麽這麽耳熟啊。我努力想了想,只覺得頭疼的很。
甩了甩腦袋,收拾好書包心中正盤算着今天去哪裏上自習。披上外衣,拿鑰匙的時候,摸到口袋裏一片柔軟冰涼的什物,好奇的掏出來一看。是一片玉蘭花瓣,轟的一聲,所有的悲傷在腦海中炸了開來,鮮紅的血液從地板開始沿着我的腳踝向上一路蔓延,最後緊緊的把我裹挾住。整個人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轟轟的癱坐在椅子上。
“小欣,小欣!”我提起僅剩半點意識,向外沖去。還沒到門前就被阿康加着春哥直接給按了回去。
“你們給我起開,我要去救小欣!”我費盡全身力氣掙紮,徒勞無用。
“你先別急,發生了什麽事,你先告訴我們。大家一起想辦法。”
“想辦法?想什麽辦法。”我沖着阿康道:“是你昨晚把我帶回來的吧。”可能是發現我居然記得了,阿康剛剛想笑着表示謙虛,救你小子一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什麽的。“你為什麽不讓我去救小欣,你為什麽不去救小欣?”我漲紅臉,吼完又是癱坐在椅子上。
春哥和阿康則是面面相觑,一副不知道我在說什麽的樣子。“小欣?小欣是誰?小欣怎麽了?”春哥不解的問道。
“我女朋友。”他們瞬間炸開了鍋,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行啊,小子,偷偷摸摸的脫單了,什麽時候請客啊。”
春哥又淡定了回來,好奇道:“你說小欣怎麽了?怎麽一大早就哭喊着要去救她,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小欣死了,車禍,就在105站門前面,血,滿地都是血。”說完我指着阿康,惡狠狠道:“是他,他拉着我,不讓我去救小欣的。都是他。”
“昨晚,沒有車禍,也沒有人因車禍去世,至少這邊沒有。”春哥放了心,“估計你昨晚看錯了吧。”
“你們不用騙我,我不會信的,小欣就倒在我眼前,我怎麽能看錯。你們不用騙我了。”
“不信?”春哥皺了皺眉,悠悠道:“你可以去看新聞啊,也可以去昨晚的地方看看,根本就沒有車禍的痕跡。”話還沒說完,只見我拔腳沖了出去,一路飛奔到105站前。果然什麽都沒有,沒有警戒線,沒有血漬。但是,不會錯的,我甚至都能看到小欣躺倒在血泊裏的樣子。
“怎麽樣,沒有吧。你是記錯了,是不是昨晚發燒做噩夢了,說了一夜的夢話,鬼都聽不懂。”春哥他們也跟了過來。
“不對,不對。”我死命的搖着頭,有個地方不對勁。“外衣!那我這件外衣是怎麽回來的,是怎麽回來的?啊!這是我借給小欣的,小欣本來是要拿還給我的,你們說,它是怎麽回來的。”
“昨晚,我看見你想往馬路對面沖,一路都是車,我就把你死死拉住。陳怡發現你是想到對面,然後,她就小心過了馬路,在路對面看到你的外衣的,以為你外衣被風吹過去的了。”阿康回憶道,“陳怡當時還說:‘你這兄弟還真是耿直啊,為了一件外衣,命都不要。’”
外衣在地上?我暗自思索,“那還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他們看見我冷靜了下來也都暗自舒了口氣。
“要說奇怪的地方,昨晚這兒有輛車撞死了一只貓,據說,還是純種的什麽的。陳怡後來告訴我的,就在離你衣服落下的不遠的地方。”說完,阿康一臉古怪。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整個人晃了一下,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什麽是真的?”
“沒,沒什麽。我們回去吧,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今晚吃飯我請客,阿康昨晚辛苦了。”
阿康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實我昨晚還是睡了一會兒的,就是在你夢話停下來的時候,嘿嘿。”
春哥明顯對我這麽大的态度轉變很是懷疑,走路時有意無意的把我擠到裏面,怕我莫名發瘋,被車***。他們都不知道的是,我剛剛無意間瞟到花瓣背面的刻字:
小欣走了,叔叔不許傷心。
小欣留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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