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美人(二)
回到家後,二狗子一拿到解藥便溜煙兒的蹿了出去。
陳阿諾則望着躺在床榻上的紅衣美人團團打轉、不知所措。
她之所以焦慮倒不是因為美人的傷勢,憑着她自陳氏夫婦那裏承襲來的醫術,要治療這刃器刺傷并非難事,她真正擔心的是爹娘知道這件事的反應,特別是她那老古董樣的爹,要他答應村外人在此療傷,那才是真正的難事。
果然,當去村民家中出診的陳氏夫婦歸來後,看到躺在屋子裏的紅衣美人時,她爹的臉拉得比昨天紅燒的那盤豬腰子還長。
“爹……娘……”陳阿諾難得乖順的迎到門口,身子卻還在極力遮擋屋子中央那個專給人診病的床榻。
毫無疑問,這只是徒勞,人稱陳藥師的她爹黑着臉質問道:“她是誰?”
正殷勤的從陳藥師手上接過藥箱的陳阿諾愣了愣,忙拉開笑臉:“這個問題我不知道她知道,其實我也想知道,不過我覺得要是真要知道,就得等她醒了跟她問問,知道知道……”
陳阿諾有個毛病,一緊張就會管不住自己不停說話,這是心虛的表現。
陳藥師臉色又黑了幾分,眼見着要發作時,她總算适時收尾:“不如您把她醫好,她醒了,您自然就知道了。”
站在陳藥師身旁的藥師夫人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陳阿諾正想問她娘笑什麽,就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自他爹口裏傳來,卻是對藥師夫人吩咐道:“一會兒找幾個人,趁着天黑把這人送去村外,莫要被人瞧見了。”
不等藥師夫人答應,陳阿諾忙退到床榻邊,展開雙臂擋住身後,警惕道:“我把她帶回來是要救她,爹怎麽要把她送走?”
陳藥師斬釘截鐵道:“江湖中人,救不得。”
看了半天不曾開口的藥師夫人這時也附和着數落她道:“從小就喜歡往家裏撿些怪東西,這麽大了也不改,淨惹你爹生氣。”
她這純屬火上澆油,陳阿諾忙不疊的反駁:“她不是東西。”說了又覺得不對,改口道:“不是,她是東西,唉,不管是什麽,爹身為咱們村唯一的神醫,怎麽能見死不救?”
“我說了江湖中人不救!還不快叫人來擡走!”陳藥師邊說邊往屋內走,顯然已經不耐煩。
“不能擡走!”陳阿諾愈發警惕的護住身後人,先是朝着藥師夫人疾呼,繼而換了一副谄媚笑臉求道:“我剛探過她的脈,根本就沒有內力,說不定她不是江湖中人。”
“也有可能是走火入魔散了功,或是被人打得內力盡失,傻丫頭。”藥師夫人也行至床榻邊,搭上紅衣美人的脈,柔聲糾正。
“既然如此,不勞爹動手,這人我救定了!”費了半瓶子新配的瀉藥才擡回來的人,怎能如此輕易就放棄。
“那就殺了他!”陳藥師說着,忽然揮掌朝床榻上躺着的那位拍去。
陳阿諾大駭,她爹平日裏脾氣雖古怪了些,但終歸是個懸壺濟世的醫者,為村裏的鄉親治病采藥,遇上家中困難的,連診金都不收,眼下竟然要動手殺人,實在匪夷所思。
來不及多想,陳阿諾忙迎上去接招,總算有驚無險的承了下來。
剛松了一口氣,怎料陳藥師方才只是調虎離山,轉眼已反手向紅衣美人的命門擊去。
眼看接招已是不及,陳阿諾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拿身子去擋。
陳藥師沒想到她會這麽做,慌忙偏了掌風,她便贏得時間出手抵擋,然而她畢竟只是三腳貓的功夫,又不曾習得內力,陳藥師這一掌又是灌了十成內力的,縱使方才收了七分,也還有三分,與她對掌一擊間震得她當即吐出一口血。
見失了手,陳藥師立刻皺眉變色,藥師夫人也忙過來扶女兒,一臉心疼的怨怼他的夫君:“你這死老頭子,吓唬吓唬就罷了,還真的動手?”
“娘……”陳阿諾一臉委屈的往她娘懷裏鑽,忽然意識過來,這事兒還得從她娘這裏下手,哼哼唧唧了一陣子後,扯着她娘的衣擺求道:“娘就幫我勸勸爹吧,您可是天仙下凡,全天下最貌美如花、最冰雪聰明、最賢淑端莊的藥師夫人……”
陳阿諾搜腸刮肚,一股腦兒把她僅知的幾個成語都倒了出來,她娘愛聽什麽話,她最是清楚。果然藥師夫人唇畔浮起笑容,寵溺的撫摸着她的腦袋,轉而對陳藥師道:“好了好了,等這人可以走了就讓他自己離開,也省得費那擡走的力氣。”
聽她這樣說,陳藥師露出一臉詫異而又憤怒的表情,憋着沉默了許久,終于恨鐵不成鋼的指着夫人嘆道:“都是你慣的!”
繼而轉向陳阿諾拂袖道:“此人傷愈之後必須立刻離開。”
“是是是……”陳阿諾點頭如搗蒜。
一臉溫柔的藥師夫人這時卻道:“這事兒還得有個前提,你且把那個毒誓發了。”
陳阿諾又是一駭,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像她爹看去時,卻見他也甚是贊同的等着她說出誓言,便蔫吧下去。
她懷着滿心怨念,又看了看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的美人,掙紮許久過後,終于緩緩擡手,舉至耳畔:“神明在上,陳阿諾對天發誓,若有朝一日涉足江湖,則令我的爹娘和一切我在乎的人,包括王寡婦家的阿黃都不得善終。”
這麽狠毒的誓言,也只有她那心思缜密的娘能想得出來,連狗都不放過,真是喪心病狂。
陳阿諾發過誓後,陳氏夫婦總算是着手開始為紅衣美人療傷。
在一旁看着的陳阿諾則望着美人興嘆:美人啊美人,為了救你,我的江湖夢都碎了,你可得争口氣,莫要死在村子裏,給大家添晦氣。
嘆息間,陳藥師已經扶着美人在榻上坐直了身子,在給她把脈過後,一臉恍然的嘆了一句“果然”。
陳阿諾不知那果然二字是什麽果然,又見他盤腿在美人身後坐定,而後雙手一旋,緩緩往美人後背上推去。
這可不是包紮傷口的态勢,陳阿諾頓時慌神,以為他又要取那美人的性命,急着欲上前阻止,卻被藥師夫人拉了回來,回頭之際,藥師夫人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莫要上前打擾。
頓住腳步的陳阿諾,又看了看床榻上正一前一後坐着的兩人,這才明白過來,眼前的一幕或許就是那傳聞中的運功療傷。
難道說,那紅衣美人果然受了內傷。
這厮陳阿諾在胡思亂想,那厮陳藥師卻甚是艱辛。
他已輸了不少的內力給傷者,可是成效卻并不顯著。
這個人體內的真氣也憑的奇怪,初探之際一片空虛,就好像沒有內力一般,可實際上卻是真氣凝滞,血脈逆行,好似受了極重的內傷,又似走火入魔,亦或者兩者皆有。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後,陳藥師的額上已經有稠密的汗珠漸次滾落,停在美人身後的雙掌也劇烈的顫抖起來。
藥師夫人沉默不語,密切關注的同時,搭在陳阿諾肩頭的手下意識的收緊。
陳阿諾在一旁看着,也感覺到氣氛的凝滞,交握的左右掌心早已是汗津津一片。
又不知過去多久,陳藥師仿佛支撐不住那般猛的一推,那紅衣美人便兀的吐出一大口淤血,身子直直向後倒去。
陳藥師忙将她拖住,又探出兩指點了她幾處穴道,嘔血之勢便止了下來。
到這裏,他才長舒了一口氣,擡袖抹了抹額際的汗水,緩緩将紅衣美人放平在床榻上,而後邊叫上夫人往屋外走,邊對陳阿諾吩咐:“她受了內傷,我已将她血道封住,以免氣血逆行,有幾味草藥,我現與你娘去山裏采了入藥,你且在此好生看顧着。”
還沉浸在方才緊張氣氛中的陳阿諾這才反應過來,忙踱至床榻邊,一臉認真的應道:“好。”
陳氏夫婦走後,陳阿諾趕緊先簡單處理了美人胸口的傷口,而後搬來個小凳,果然在美人身邊細心看顧。
這時,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件沾滿鮮血的紅衣上,才想起她之前落了水,那身衣衫還是濕的,如今又傷者,那濕衣穿在身上定然十分難受,于是起了替她更衣的念頭。
美人的身量比尋常女子都要高上去多,陳阿諾不得已跑去尋了件她爹的衣衫過來。
待把幹淨衣衫準備好,她便着手開始褪美人身上的紅衣。
那身紅衣雖然用的上好的料子,可眼下又是水澤又是血漬,觸到手上直叫陳阿諾渾身一顫。
因顧忌着美人肩頭的傷口,陳阿諾着意放輕了動作,可那衣衫染了血便黏在傷口上,所以她縱使小心翼翼的揭下來,卻還是惹得美人緊閉的雙睫一陣微顫。
陳阿諾一心撲在美人的傷口上,并沒有注意到她臉上的變化,直到她費力撩開了美人的衣襟,才注意到美人胸口的起伏變化。
她于是不經意的朝美人臉上瞥了一眼,竟然對上了一雙沉如深潭的漆黑瞳眸。
心便在這一刻漏跳了數拍。
那是怎樣的一雙瞳眸啊,仿佛望不見底的潺潺溪流般不可琢磨,又像是懸挂着漫天星子的夜空,絞着那雙瞳眸,她覺得整個人都要被吸進去似的。
美人卻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目光中隐有兵刃之氣。
陳阿諾終于在眼鋒裏回過神來,平日裏嚣張的氣焰不知為何在美人面前軟了大半截。
她忙松開攥在美人衣襟上的手,露出一臉谄笑道:“你莫要怕,我爹已替你療了傷,現下我只是給你換身衣裳,咱們都是女子,就沒什麽可拘謹的了。”
說着她又重新握上衣襟,雙手往兩旁一撩,露出大片白瓷般的肌膚。
陳阿諾卻在同時陷入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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