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紅顏羅剎(一)

轉眼三年又三年,新一屆的武林大會剛剛在江南水鄉落下帷幕。

也不知是哪個懂享樂的,選了這樣一處所在。

那些江湖中人,刀光劍影裏來去,原本都是些習武的粗人,卻偏生最喜佯裝風雅。

難得置身于雨霧朦胧之中,為絲竹歌賦圍繞,自然也要在那沿河的花樓裏坐下,啜一口花雕,點一首小曲兒,再望一段含春帶怨的美人眉,便好似自己也成了錦繡堆裏打滾的公子哥兒,心裏如何不熨帖。

江南本就是繁華地,如今就着這武林大會的噱頭,愈發是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尤其是那古香居,聽着是個風雅名,卻是整個江南最富盛名的花樓,這一遭門口的車馬都排到了兩條街外去。

古香居今夜拔了江南所有酒家的統籌,美酒佳人只是一樁,另一樁則是因為有傳聞稱武林盟主慕容罄會莅臨此地。

在第三次連任武林盟主後,人稱玉華公子的慕容罄簡直成了武林中的一個神話。

他年紀輕輕武功就已深不可測,從而成為釀劍山莊的莊主,又在未及弱冠的年歲當上武林盟主。

不僅如此,傳聞中的玉華公子為人謙和,氣度非凡,一身白裳如仙人臨世,氣華則如美玉溫潤,正所謂“慕容一出,碧玉無華”。

在江湖傳說中被刻畫得猶如電光幻影的濯濯公子偏生不愛出門走動,除了處理江湖事物,幾乎都把自己關在釀劍山莊裏修習武學,甚少露面,這使得争相一睹其風采的人們早就垂涎三尺。

如今得了這個機會,自然不能不恭候,若能僥幸瞧上一眼,今後在外頭也好吹噓,再怎麽說咱也是同玉華公子在一間花樓裏飲過酒的不是?

于是半為英雄,半為佳人,這間已然算是十分有規模的花樓自入夜起就被塞得滿滿當當,幾乎無從下腳。

裏頭多半是江湖人士,踩着凳子劃拳喝酒好不盡興。

也有閑坐着聊些江湖轶事的。

“青岡門被挑了,聽說是天英教做的,滿門上下沒留下一個活口,門主的腦袋更是被挂在了門楣子上。”

“這樣歹毒的手段,也只有邪教做得出。”

“不只有青岡門,幾個月間大大小小幾十個門派被滅門,有僥幸逃出來的人說見到了天英教的紅顏羅剎。”

“那十二個妖女怎的有這樣大的本事,簡直翻了天了。”

“還不是仗着蕭千雅那個魔頭,聽說那家夥是個變态,專挑孤女教養,長大了就成了他的殺人幫兇,還有傳言……說他是個斷袖,在教中養了一百多個男寵……”

這廂人們正唾沫橫飛的談論着血腥的江湖恩怨以及魔教中的辛辣秘聞,那廂臺子上則有簇着朱釵華裳的美人抱着琵琶輕生吟唱。

美人聲音婉轉,如同羽毛尖兒劃過人的心頭,撓得人魂魄都發癢。

如此溫柔鄉中,俠客們皆不禁感嘆,今夜即便見不着玉華公子卻也沒有白來。

本是萬般和諧的景象,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争執打破。

在這樣的地方,争端的起因無非就那麽幾樣,要麽為銀錢,要麽為女人。

眼下這兩位争得面紅耳赤,則是因為臺子上的那位美人。

說到這美人倒也有些來歷,原是正經人家的閨秀,父親在朝中做官的,後來卷入朝野之争,替人背了黑鍋,送上了斷頭臺,她這獨女便被充了官妓。

美人生得本就十分出衆,又因了這頗具禁忌意味的身份,自然叫那些纨绔子弟趨之若鹜,前不久才封了花魁。

“本公子為了嬈嬈姑娘願出千兩黃金,所謂價高者得,你不能壞了這裏的規矩!”華服錦衣的公子飛快的搖着折扇,表情十分焦躁。

然而對于他的這番理論,站在對面的那位虬須大漢卻是滿臉的不以為然,二話不說上去便揪住錦衣公子的衣襟,龇目道:“規矩?老子只曉得江湖規矩!你要是有種,就同老子打上一局,誰贏了誰就同這小娘子銷/魂一夜。”

大漢嗓門也大,一句話吼得人腦袋發暈,錦衣公子被震得噤了聲,正哆嗦的未及反應,眼看就要被揍,幸而那鸨頭兒及時趕來,将兩人扯勸開來。

一邊是腰纏萬貫的老主顧,一邊是來者不善的江湖人,哪個都不是好得罪的。

鸨頭兒夾在中間也不好做,最後竟将這難題推到那臺子上纖纖弱弱的姑娘身上:“兩位既然都鐘情于嬈嬈姑娘,自然是我們嬈嬈的好福氣,不過這姻緣還是要兩情相悅才是最妙,不若就讓嬈嬈姑娘來選,她願意伺候哪位爺,就跟那位爺走。”

鸨頭兒話音一落,衆人的目光頓時聚焦在臺子上那位抱着琵琶的美人身上。

只見那美人柳眉微蹙,雙眸帶水,一襲輕紗籠身,纖柔的身形猶若不勝衣,似是被方才那兩人的陣仗給懼着了,眼下正畏畏縮縮的立在那裏,真真兒個我見猶憐。

名喚嬈嬈的姑娘怯怯然掀起細密睫羽,分別往那兩人身上瞧了一瞬,很快便又收回目光低頭看着裙擺。

底下已經有人竊竊私語,低聲數落這鸨頭兒不厚道,然而終究沒有人挺身而出,大家都屏氣凝神,等着看這嬈嬈姑娘的選擇。

嬈嬈姑娘停頓了片刻,終于微移蓮步,緩慢的向前邁進。

立在她面前的這二位随然都是酒色之徒,可畢竟也有高下之分,一個粗暴醜陋,另一個卻生得道貌岸然,其實大家都不曾懷疑姑娘的選擇,真正拭目以待的是看她選了之後這戲如何收場。

然而,出乎衆人意料的是嬈嬈姑娘行至錦衣公子身邊時只是淺淺一福,随後竟挪至虬須大漢的身邊,直往他懷裏依了進去。

錦衣公子下巴都要掉到地上,舉着扇子抖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嬈嬈姑娘又将那纖纖柔荑貼上大漢的胸膛,緩慢的往他衣緣處摩挲,掀起眼簾之際,眸子裏透露出無盡妖嬈,竟與方才判若兩人,而後嬌聲道:“嬈嬈此生最仰慕英雄,公子錯愛了。”

她這話頓時贏得江湖中人的一片贊許,也令虬須大漢受用的緊,忙擒了她的手撫摩,再顧不得理那位錦衣公子,擁了美人就往樓上的廂房去。

鸨頭兒總算松了一口氣,暗道這小蹄子還算心裏有數,明裏卻喚了一衆佳人去同錦衣公子賠罪:“嬈嬈這丫頭年輕不懂事,我晚些自會收拾她,爺千萬莫為她氣壞了身子,咱們這兒多的是美人兒,瞧這幾個都是才來還沒破/身的,專門給爺留着,瞧這水靈的跟嫩蔥似的……”

且說那擁着美人上了樓的虬須大漢,其實在江湖上也算有些頭面的人,正是金沙幫的幫主袁耀飛。

金沙幫成立幫派十年間,在西北一帶已頗具規模,只是幫衆具是土匪出身,總改不了一身匪氣,然而金沙幫的人重義氣卻也是江湖皆知的,故而勉強算個正派。

此番袁耀飛趕赴江南參加武林大會原是想同那傳說中的玉華公子切磋切磋,卻不想連他的面還沒見着就被人打敗了下去。

那一腔子不甘的怒火原本屯在心裏不得宣洩,遇上方才那件事正好叫他出了氣,眼下又得美人在懷,原本的遺憾便都丢抛到九霄雲外去。

先前在武林大會上雖不得作為,眼下在這裏争了個上風倒也讓人得意。

袁耀飛越想越受用,方才在堂上又飲了不少悶酒,此刻發散出來,步伐都有些踉跄,于是将美人再往懷裏塞了塞,随便尋了間沒人的廂房就推門進去。

入得香閨之後,他頓時變得急不可耐,迫不及待的将向美人撲去。

他尋着美人香唇欲吻,卻被她抵着胸口推拒。

袁耀飛不滿的低頭,問懷中人何故。

卻見那女子媚眼如絲的透着嬌羞,可一會兒卻是泫然欲泣。

“大爺我疼你,哭個甚?”他擒住美人的下颌相問。

名喚嬈嬈的女子抹了抹淚道:“奴家依了大爺,卻得罪了那個主,明日裏大爺若是走了,他又如何會放過我……”

袁耀飛皺眉道:“他算哪門子的主,你放心,你跟了爺,爺自不會負你,明日走也要帶你一道,回去封你做幫主夫人!”

美人大喜,仰頭道:“此話當真?”

“比真金白銀還真!”袁耀飛胡亂應着,周身已如火焰在燒,再也忍不住,将那美人抛入了床榻。

正是鴛鴦錦被翻騰之際,袁耀飛只顧在美人面上亂親亂抓,忙着尋找羅衫上的衣帶,哪裏發現身後的那兩扇雕欄花窗不知在何時開了來。

随即而來的是一陣烈風,吹得窗闌在牆上拍打得啪啪直響,接着便有幾片緋色的花瓣飄飄搖搖的撒落進來。

被袁耀飛壓在身下的女子忽的掀起睫羽,圓睜的雙眸裏透露出與她這副纖柔外表極不協調的殺氣。

塗着丹寇的奸細指甲正移到他的後頸上,漸漸嵌入皮肉裏,卻在緊要關頭不知自何處傳來了一陣爽朗笑聲。

“好一場春/宮大戲!”轉瞬之間,那攜着調笑意味的聲音已飄至房內,待到袁耀飛終于反應過來,卻見那緊挨着窗戶的軟榻上多了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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