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傒(xi四聲)囊是實打實的孩子性子,倘若說存着什麽壞心思有意害人,那它多半是沒那個腦子的,時常出現在孩子多的地方也不過是因為想要多幾個玩伴,它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殺傷力有多大,有時候人都被它害死了,它還傻乎乎地在那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可以說要是這次它不主動撞上來,巫琮估計還會繼續把它擱置着留待後續處置,畢竟比起這麽一只沒腦子的小山精,真正棘手的還是據說在德克薩斯州的疫鬼,不知道跑到哪條河裏的蠃魚之類的,那可是都是動辄哀孚遍野的玩意。
當時巫琮去捉的那只傒囊,也是因為它實在是過火了些,被吸幹了陽氣的孩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怨魂不散還會引着家裏的大人來送死,再不處理整個村子的人都要被它給害光了。
“那個東西,在這裏?”Blackwolf問道。
“在的确是在。”巫琮踩了踩地面,“就是不太好抓出來。”
傒囊的膽子很小,也難怪上次去看的時候廢墟裏正主不在,像外頭圍着的這般陣仗估計早就把它那點老鼠膽子給吓破了。
山精藏身的拿手好戲就是往土裏藏,特別是受驚之後,藏得深的甚至能藏到地面幾千米之下,輕易抓不出來。
更何況跑到了國外很多法術都不是那麽好用。
巫琮眯眼看着不遠處群情湧動的媒體,“通知你的人,明天晚上把這周圍全部隔離開,任何人都不準靠近。”頓了頓,他又添了一句,“要是BAU那邊不同意全權放手的話,我允許他們的主管進來。”
“就是那位Hotch先生。”他補充道。
至于今晚?傒囊現在估計早就遁到地下幾千米去了,即便巫琮會些遁地之術那也是比不上這種天生天養的靈物來的敏捷的,說不得東西沒抓住自己還給賠了進去。
接到巫琮命令的Blackwolf探員連夜安排了探員清理現場封路巡查,第二天一早親自跑了一趟警局,把案件從警察那邊接手到CIA名下,少不得又來了一遍“怎麽是你”“怎麽又是你”的戲碼,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某位埃及恐怖分子的資料才算是蒙混過關。
話說為什麽是埃及?
大概因為木乃伊的形象實在是太過深入人心了吧。
相比起他的忙碌,巫琮倒是挺悠閑的,開車去郊外農場買了只公雞,回來借了酒店的廚房現殺了炖湯,又添了些桂圓紅棗黃芪之類的,都是問路邊中餐館的老板買的,殊不知在一衆暗搓搓圍觀的美國廚師眼裏他這狀态跟巫師熬魔藥也沒什麽太大區別。
白天他就懶散地躺在酒店裏裝鹹魚,陳年老粽子的生活本就無趣,躺着才是正道,而丹砂占據了桌子和地板帶着小鬼Josh玩游戲,像模像樣地扮家家酒的倒還真有幾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意味。
從早到晚雞湯炖得肉都酥爛酥爛的,上頭飄着厚厚一層油,丹砂單獨包攬了兩條大雞腿,臨走前還喝了碗香噴噴的雞湯,把肚子撐得滾圓還惦記着回來的時候要買一塊小蛋糕做夜宵。
Blackwolf會和Hotch從警察局那邊過去,巫琮就讓他路上順便去麥當勞或者肯德基買點雞翅漢堡之類的帶過來,最好還有甜筒可樂之類的。
他和Hotch到的時候巫琮已經在屋子裏頭了,見着他們擡起頭打了個招呼,漫不經心的樣子渾然不顧Hotch一朝見到自己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房東出現在案發現場是個什麽心情。
“我都不知道你還是CIA的人。”Hotch抽了抽嘴角,幹巴巴地說道。
“你沒問過我。”光明正大地把鍋一丢,巫琮表示一點也不心虛,“而且我不是正式編制。”
還要再重複一遍嗎,美國CIA是不會要一個中國國籍的老粽子的。
“讓你買的東西呢?”巫琮問道。
Blackwolf遞上中途買回來的一大袋炸雞漢堡,雖說不怎麽健康,聞起來卻還是很香的,還有大杯的可樂和已經有點融化了的甜筒,丹砂和Josh一人一個捧着甜筒舔起來,巫琮半蹲在遞上把袋子裏的東西攤在地上。
“你在弄什麽?”Hotch皺眉看着空氣中飄着個甜筒,腦內劃過前些日子看過的魔術表演。
Blackwolf比他好一點,能勉強看到丹砂身邊飄着個白慘慘的影子,但也就能看到個影子。
“我都忘了你看不見。”巫琮左右看了看,恍然站起走到Hotch面前,“閉眼。”他伸手掩住Hotch的眼睛,低聲誦念了幾句咒語,輕呵一聲之後Hotch便覺得眼睛一涼,想睜開眼睛卻被巫琮摁住了。
“Hotch先生。”巫琮在他耳邊說道,“接下來無論你看到什麽東西,都希望你能夠保密,可以嗎?”
Hotch眉頭皺得更緊,要不是他跟上級求證過他簡直覺得自己遇上了江湖騙子,“我盡量。”
“那麽,請吧。”巫琮把手拿開,Hotch睜開眼睛,發覺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暗色濾鏡,而丹砂身邊赫然多了一個正在低頭舔甜筒的男孩。
“!!!”他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後背抵在牆上才反應過來,“Josh Grant?”他澀聲問道,那個小男孩分明就是已經在火災中遇難的孩子之一。
“還有這個。”巫琮把昨天收到的怨靈球扯吧扯吧扯回原樣,小姑娘Judy還有些暈暈乎乎神志不清,蔫蔫地在半空中飄着。
“Judy……Judy Smoler。”昨天遇害的Carl Smoler的女兒,半年前死在了火災裏,Hotch突然明白了那所謂的看到了已經死掉的孩子是怎麽回事,“幽靈?”他堅如磐石的唯物主義三觀開始搖搖欲墜,比起那位神神叨叨本來就有些奇怪信仰的房東,他将求證的眼神放在了Blackwolf身上。
Blackwolf一攤手,“既然你們都相信上帝存在,那麽有幽靈不也是很正常的嗎?”
看到Hotch現在的表情,他就知道為什麽當時族裏的大祭司對他說明真相的時候笑得那麽歡快了,這種三觀重組一片空白的迷茫樣子的确相當搞笑。
巫琮沒去管他們兩個,自顧自拿出保溫盒,裏頭盛着的是白天買來的兩只公雞的血拌了些,他用符筆蘸着雞血在炸雞漢堡中間畫了個符咒,然後讓丹砂,Josh還有Judy三個站在符咒上頭,又用雞血圍着他們畫了個圈,圓圈首尾并不相連,中間有一道細細的縫。
“想吃就吃吧。”他一揮手叫三個對着炸雞吞口水的孩子随便吃,拿出叫人準備好的音響開始放音樂,斷壁殘垣上挂着的彩燈也全部打開,一閃一閃的像是什麽詭異的慶典。
嚴格來說這場景的确是詭異,三個孩子坐在滿是血腥氣的圓圈裏吃炸雞漢堡,其中兩個還是飄着的,彩燈閃爍把他們的臉映得五彩斑斓,牆邊上的音響放着歡快的音樂,像是游樂園裏經常會放的那種,還附帶有鼓掌和歡笑的聲音。
做完布置之後巫琮就拉着Hotch和Blackwolf站在牆邊,還不忘給這兩個陽氣大戶一人貼上一張遮掩氣息的符,Hotch張嘴似乎想問什麽,見巫琮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便合上了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子裏似乎沒什麽動靜,三個孩子吃着吃着就笑鬧着玩在一起,完全沒有受到氣氛的幹擾,唯一的變化似乎就是地上的吃的越來越少,丹砂的小肚子越來越鼓。
Hotch疑問地看了巫琮一樣,巫琮笑着指了指圈子裏讓他仔細看。
不知什麽時候,圈子裏的三個孩子竟已變成了四個。
第四個孩子看上去跟丹砂差不多大,白白胖胖笑嘻嘻的臉上帶着兩個酒窩,正對着丹砂伸手想要去拉她,丹砂看着他歪了歪頭,滿臉舍不得的把自己啃了一半的雞腿塞進那孩子手裏。
那孩子竟也不在意,拿着雞腿聞了聞,就高高興興塞進了嘴裏,混不管是不是已經被啃過了的。
啃完了那個雞腿,他又對着丹砂伸出手想要去拉她,丹砂咯咯笑着握住他的手,站起來的瞬間化作了一條碗口粗的赤色巨蟒,尾巴尖纏在那孩子手上,左右晃動着像是撒嬌的樣子。
那孩子本來就白的臉一下子更白了,尖叫着甩着手想要甩開那可怕的尾巴,上半身猛地翻折過去整個上半身顯現出青面獠牙的可怕模樣,哆哆嗦嗦地站起來想要逃跑。
他先是在地上跳了好幾下,像是想要逃進土地裏,但是土地被巫琮的符咒封住只能出不許進,于是就只能往外跑。
可他一跑到雞血的位置就會被彈回來,好幾次差點被蛇尾纏住,唯一的出口只有窄窄一道縫,以他的身材根本跑不出去。
眼看着巨蟒越來越近,情急之下他身上的鬼臉居然一張嘴吐出好些半透明的煙霧,那孩子就像是放了氣的氣球一樣縮成了只有手指大小,手足并用地從縫隙裏鑽了出去。
“總算出來了。”巫琮喃喃道,腳尖一點沖出去手順勢一抄,兔起鹞落間就把那小東西捏在了掌心裏。
“沒事了,出來吧。”用力甩了甩掙紮不休的傒囊把它甩老實了,拿了個塑料可樂瓶子把它塞進去,這種非金非土非木的材質傒囊遁不出去,只能可憐巴巴地坐在瓶底用手去沾剩下來的那一點可樂,一邊舔可樂味的手指一邊吧嗒吧嗒掉眼淚。
“這是……”Hotch看着雞血圈子裏那被傒囊吐出來的煙霧,倒抽了一口涼氣——那些煙霧逐漸凝實成了人的模樣,大多數都是孩子,懵懂着眼眸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有的小聲哭着喊着要媽媽。
加上Josh和Judy,正好十四個,葬身在火海之中的孩子的數量。
大人只有四個,摟抱着孩子神情空茫。
“傒囊最喜歡孩子陪它玩了,不論是活的,還是死的。”巫琮說道,對于在這裏住了一年多的傒囊而言,這些孩子都是它的玩伴,即便是死了之後它也想要讓他們留下來陪着它永遠玩下去,而孩子們看到了父母的悲傷與苦痛,本能地去尋找父母想要把他們帶到這裏來。
沒有悲傷,沒有痛苦,他們可以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
沒有什麽壞心腸,卻做了非常壞的事情。
巫琮垂眸哼唱了一段曲調怪異的歌謠,淨化了這些魂魄身上或多或少的怨氣将他們送入輪回,Josh牽着丹砂的尾巴,踮起腳尖親了親她巨大的腦袋。
“謝謝你,先生。”他說道,“請告訴爸爸媽媽,我很好,讓他們不用擔心。”他的身影在月光下越來越淡,直到最後化為銀色的光點順着清風飛往天際。
丹砂咬着尾巴尖眼淚大顆大顆地往外掉,瓶子裏的傒囊也抽抽搭搭地哭,怎麽哄都沒用哭得巫琮頭疼欲裂,最後幹脆把瓶子塞給丹砂讓他們自己對着去哭,他還得清理地上的殘局。
“吃嗎?”打開一個沒拆過的漢堡咬了一口,他拿着另一個漢堡問道,“還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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