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令人心動
郁禮頂着一頭汗回來,剛踏進辦公室,同事就對他不停使眼色。
“怎麽了?”
“老莫讓你回來去他辦公室一趟。”
郁禮放下東西過去,進了辦公室一看,等他的人居然是郁明空。
聽到動靜,郁明空轉過老板椅面對他,說:“我一會兒去看太爺爺,路過順便來看看你,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過去。”
他話一頓,把郁禮從頭到腳打量之後,濃眉微擰,“你的臉怎麽這麽紅,身上還全是汗。”
郁禮膚色白,被曬過後整張臉顯得紅通通的,就連脖子也紅,看上去跟皮膚過敏一樣。
他指向桌上放的餐紙,“剛出去交接完東西回來,不介意我擦汗吧。”
郁明空從桌上抽出紙巾遞給他,郁禮接過,禮貌性道謝。
他在郁家的人面前永遠保持這副幅溫溫和和的模樣,哪怕有人當着他的面說些不好聽的話,他似乎聽進去了,好像也沒聽進去,別人都以為他好欺負,郁明空卻直覺他是真的不在乎郁家的東西,因為不在乎,所以才不會受傷。
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郁明空看着他,“這裏有人為難你?”
郁禮否認,“交接東西需要有人出去,外面太陽大,總不能讓女孩子跑出去,我是男人,曬曬也沒事。”
郁明空沉默,郁禮就跟他說:“想不出和我說什麽不用勉強去想,如果你是想讓我跟你一起去勸太爺爺,我也不是不答應。”
他心裏什麽都明白。
郁明空如鲠在喉,“我在這裏等你下班。”
郁禮應聲,小聲說:“那我先出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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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門口又停下,背對着郁明空,想和對方說不用擺出那副覺得對不起他的樣子,話卡在喉嚨,卻什麽也說不出口。
——
下班後郁明空開車在公司樓下等他,出入的職員看到停放在路旁的豪車紛紛注目,有的人還特意等了一會兒,猜測車主人是過來接哪個人的。
郁禮到了樓下沒馬上過去,等人走得差不多郁明空又按了幾次車喇叭,他才過去拉開後門。
郁明空做事一向直接,開口就說:“怎麽還要等。”
郁禮認真回答:“這樣不太好。”
車是豪車,假如他當着那麽多人的面上車,顯得太招搖。他是不在意公司裏的人怎麽說,可他也是個人,心終究是肉長的,不在意并不代表不會難受,本來就不是張揚外向的性子,被人議論,他不說,卻會感到不自在。
郁明空聽不出情緒地嗯了一聲,車拐到超市時買了些太爺爺平日喜歡吃的水果,他本來還想買束花,郁禮告訴他:“太爺爺不喜歡這個,買過去他要說你浪費錢。”
郁家三代下來經濟條件都不錯,郁明空沒走上老一輩的藝術之路而是開了公司,更談不上缺錢。可太爺爺一直保持着節儉精神,無數次告訴他們錢要花在實用的地方才有意義。
郁明空把挑選好的花放下,“那就不買了。”
——
郁山鳴正在院子裏和其他老人下棋,暖光的燈光鋪滿整個大院,不少老人坐在樹底下吹風聊天,夜裏蛐蛐兒的叫聲此起彼伏,西城區大部分的自然環境保護很好,草叢中隐隐約約閃過螢火蟲螢綠的光芒,和城市中心的夏夜相比,多了幾分鄉下田園的味道。
有人看到郁禮和郁明空,對郁山鳴嚷嚷:“老山,你的孫子來看你嘞。”
郁山鳴放下手中的棋子,笑呵呵地和他對面的老頭說:“我小乖孫來了,明天再和你下棋。”
這個月郁禮來療養院來的勤快,郁山鳴嘴上說怕他辛苦讓他多休息,可每次見着他都笑得合不攏嘴,等他回去後還會和別人炫耀,人活越老童心就越重,一點小事都能讓老人家高興半天。
“小乖孫啊,爺可真想你。”
郁禮攙上郁山鳴的手,郁明空提着果籃走在一邊,嚴謹而有禮,“太爺爺,最近身體還好嗎?”
郁山鳴不喜歡郁家那好面子的一大家子,對郁明空也沒什麽好感,因為他每次過來的目的無非就一個。
郁山鳴沒什麽好氣地說:“我不會回郁家,你叫他們死了這條心。”
受家裏囑托,郁明空每個月都會過來提一次這事,他做事有分寸讓人挑不出其他毛病,加上又是晚輩,郁山鳴再怎麽不滿,也不會對他胡亂發脾氣。大多數時候就把他晾在一邊,時間到了就讓郁明空自己回去。
現在郁明空帶了個幫手,還是他最疼愛的小乖孫,郁山鳴的白眼也翻不出,只能無視郁明空的存在。
郁禮陪老爺子說了一會兒話,時間差不多時,郁明空眼神微動,讓他提正事。
“太爺爺。”
郁山鳴對郁明空眼皮一掀,“怎麽了。”
郁禮接口,“大家都想把您接回家裏住,我也是的。”說的都是心裏話,療養院住着雖然舒服,到底也不是自己的家,郁家的人雖然不喜歡他,對太老爺子卻是真心實意的好。
老人家九十七歲的高齡了,正是安享晚年的階段,誰看到老人自己搬到外面住也不願意回家心裏都不好受,郁家那邊可以給老人家更好的照顧,郁禮對這件事所持的态度是贊同的。
郁山鳴不樂意,“我在這住的也開心,那麽多伴兒都在這陪着,你工作的地方也靠近,附近也有醫院,住哪裏不都一樣,他們無非就是死要面子。”
老人家雖然看得開,一旦固執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哪怕是他最喜歡的小乖孫上陣,對這件事也甭談再多。
郁禮不舍得逼老人家,對郁明空使了個眼色,表示他也沒有辦法,最後只能不了了之,陪老人家待到九點,等人休息後才離開。
回去的路上沒人說話,郁禮的手機在車上響了一路。
手機顯示的號碼郁禮記在心裏,是蔣長封的號碼。
他把電話挂斷,沒過多久又锲而不舍的響起來。反複拒接後,對方察覺出他刻意的,馬上改成短信轟炸。接二連三進來的短信他看也沒看,統統删除了。
郁禮心裏煩悶,他明白自己一聲沒說就把蔣長封的微信和號碼拉黑删除,做法不妥當,但卻沒有辦法,有的事越說越亂,那就只好切掉所有的聯系。
郁明空透過後視鏡看他,“蔣長封的電話?”
他否認,卻瞞不過郁明空的眼睛。
郁明空不久前接到郁文嫣的電話,知道郁禮陪蔣長封去醫院的事。蔣長封拒絕郁文嫣,一部分是他自己的原因,另一部分,郁明空擔心是因為郁禮。
郁文嫣生日宴上他對郁禮說的那一番話,郁禮的辯駁以及那受傷的眼神,郁明空現在想起來心裏也不太好受,正因如此,知道蔣長封頻繁聯系他,面對他,突然不好再說什麽。
一邊是和他關系不深的表弟,一邊是他的好友,偏偏在這時,郁明空比較相信郁禮。
他被自己冒出的這個念頭弄得有點可笑。
郁禮安安靜靜坐在後座上,眉眼溫和的模樣,白白淨淨看着很單純,的确會叫一些男人心動。
又或許,不僅僅只是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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