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壁咚壁咚(捉蟲)

從那晚起郁明空有事沒事總給他打電話,跟盯梢似的。

這天才下班郁明空的電話就準時打過來,辦公室沒離開的同事都往他這邊看,前天他上了郁明空的豪車後第二天辦公室就隐隐傳出一點不太好聽的話了,這兩天他電話來的勤,更加坐實一些人暗裏的想法。

郁禮捂緊電話拐進無人的走廊接聽,沒等郁明空開口,他急急忙忙小聲說:“你能不能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郁明空:“為什麽?”

郁禮坦白,“辦公室的人以為我被人包養,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對勁。”

話一出口,他本身沒往其他的地方想,倒叫郁明空不自在。

他和郁禮是正正當當的表兄弟,公司裏的那些人怎麽會想到那層關系?不過郁禮面相白淨,才出社會不久那天又當着一些人的面坐上他的車……

郁明空很快把腦海中不切實際的想法切斷,“負責人該加強職員的素質管理了。”

“不用。”郁禮低聲嘟囔,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人家明着不說暗地裏議論也沒法呀,“你不要一直給我打電話就好,我已經把蔣長封的聯系方式全删除拉黑。”

聽上去前言不搭後語的兩句話,兩人心裏都明白。郁明空心裏讪讪,他對郁禮心裏其實是有點愧疚的,可他是文嫣的親哥,無論怎麽愧疚,心始終都向着血緣最親的那個。

此話題回避,郁明空說:“我現在已經在樓下等你,我把車開遠點,一起去看太爺爺吧。”

郁禮可以拒絕坐郁明空的車,卻不能不去看太爺爺。

上車後郁明空因為剛才電話裏的那番話一直保持沉默,到了療養院,他也只跟在太爺爺和郁禮身後,像個保镖似的。

郁禮對太老爺子很好,每一句話都能把老人家哄得開心,療養院的看護也說這陣子老人笑的時間明顯比從前多上許多,就連不愛吃的青菜也不偷偷挑出去丢掉。

老人家開心之後例行拒絕回家住,郁禮和郁明空被太老爺子笑眯眯地送走,還沒上車,郁明空的電話響了。

是蔣長封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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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光掃了郁禮一眼,電話接通,那頭馬上傳來節奏感極強的音樂。

“郁明空,過來喝酒。”

蔣長封似乎喝醉,嗓音本就沉厚,一加重,電話外頭的郁禮都依稀聽到一些。

他看向郁明空,說:“你過去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他的聲音并不大,甚至刻意放輕,沒料到電話那頭的人耳朵尖,頓時對着電話一通吼:“你的小表弟也在?那正好,順便叫他過來放松放松,人多熱鬧。”

郁禮不想過去,郁明空卻拉住他的手臂,“過去吧。”

假如他們沒什麽,碰面喝點酒又如何。郁明空直視郁禮的眼睛,郁禮避不過,只能答應過去。

——

公司最近完成一個大項目,蔣長封自掏腰包請幾十號員工來禦府會所聚餐。

禦府是H市裏頭的頂級娛樂會所,奢華銷金窟,但凡沒點錢財或權貴的人,都踏不進這金門檻。

職員們一聽大老板要請他們去禦府會所潇灑,一個個跟瘋了似的,鬼哭狼嚎一陣換好衣服化完妝早早集合,尤其是單身的年輕女性,希望能和翩翩公子哥來場豔遇,男同事也蠢蠢欲動,當然想的不是豔遇,而是裏面的曼妙佳人,雖然吃不着,卻不影響人家欣賞美的目光呀。

包廂內持續熱鬧地尖叫,蔣長封在角落給郁明空打完電話出來,莫名笑了一聲。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一下下敲着,他回到包廂,端起喝了一半的酒繼續喝,眼神卻異常清明,一直落在門口的方向。

郁禮沒來過這樣的銷金窟,踏進會所直頭暈目眩,他跟在郁明空身後,心有不安。

領在前面的服務生相貌極俊,把他們帶到包廂外離開時還對郁明空笑了笑,帶着酥麻暧昧的眼神讓郁禮渾身一僵,憋着不可置信的情緒跟在郁明空後面進去。

等服務生走遠郁明空才回頭說:“你這是什麽眼神,別胡想。”

郁禮輕輕晃頭,“我沒胡想。”

話雖如此,他那小表情卻瞞不過人。郁明空知道他不會把別人的事說出去,就不管他了。

震耳欲聾的音樂聽得郁禮耳膜一鼓一鼓的,光線比較暗,他剛進去眼睛沒完全适應光源差點踢到東西摔倒,一只手從旁邊伸出來,他反射性扶住站穩,“謝謝。”

郁明空回頭,看向沙發裏的男人,“你怎麽坐在這裏。”

蔣長封笑笑,拍着旁邊的位置把郁禮拉下來,“坐。”

對方稍微加重力氣,郁禮掙脫不掉,就硬着頭皮坐下。他剛坐下,周圍鬧上頭的人突然都停下來,齊齊看着他們。

大屏幕的MV還在播放,明暗交晃的光線映在蔣長封臉龐,隔近了,郁禮才發現這人在看他。

這人眼睛裏的光像要把他咬碎了吃掉,一旦有了這層錯覺,他瞬間頭皮發麻,從脊背後升起絲絲涼意。

郁禮直覺,蔣長封生氣了,生的還是他的氣。肢體不聽使喚般垂着不敢動彈,蔣長封嘴角一扯,眼睛轉向別處,對其他人說:“怎麽都停下,該玩的玩,該唱的唱,不用替你們老板我省錢。”

一哄而起,所有人各自玩去,郁禮四處瞅瞅想找其他位置,蔣長封緩慢地晃動酒杯裏剩下的酒,“找什麽,位置上有刺坐不得?”

他一口喝完杯中酒,眼睛盯着郁禮不放,喉結随着吞咽的動作一聳,郁禮感覺自己跟那酒一樣,被他吞咽入腹。

和蔣長封接觸的時候這人大多都是溫和客氣甚至體貼入微的,乍一變了個态度,郁禮有點不适應。

他支支吾吾的沒說話,另一頭的郁明空開口,“過來這裏吃點東西。”

郁禮過去,蔣長封目光移到郁明空身上,隔空和他碰杯。

銷金窟裏的東西昂貴,卻也對得起那價格,光是小小的一碟點心,嘗一口都好吃。

郁明空低聲問他:“他和你說了什麽。”

郁禮顧着吃東西,等吃完了才搖頭,“沒說什麽。”

沒說什麽?郁明空暗諷,沒說什麽蔣長封的眼神能跟要把他吃掉一樣?他心裏煩躁,喝酒時險些把酒杯砸碎了,砰的一聲讓郁禮看了他好久。

郁明空這麽生氣幹嘛?

包廂裏熱鬧過一陣後有人提議出去玩玩,郁禮被一群人擁着擠着跟出去,頂着黏在背後的視線,稀裏糊塗走到娛樂室。

桌球臺那塊地聚了一夥兒公子哥,妹子們全都圍過去看,其他人不得不跟上去以防出什麽意外狀況。

男男女女就這麽聊開了玩起來,蔣長封手持球杆打出一球,一杆進洞,接連來了幾次,球球都中,引來陣陣叫好。

郁禮循着大家的視線站在一邊看蔣長封打球,半伏在球桌上的蔣長封突然擡頭狀若随意的掃了一圈,撞到他的目光,郁禮忙垂下眼睛,心髒突突的跳。

蔣長封很快又贏了一局,他抹着球杆,轉頭和球友說:“休息,你們玩。”說完,徑直走到郁禮身邊,二話不說把球杆塞進他手裏,低下頭幾乎貼在他耳朵上,在郁禮跳開前,不着痕跡退開,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來一局?”

郁禮還他球杆,“我不會。”

“沒問題,我教你啊。”

郁明空過來阻止,“我和你打。”

蔣長封笑了一聲,“明空你這表哥當得不行,小表弟難得出來玩,未免管太寬啊。”

無形中硝煙彌漫,其他桌的人似乎察覺到這邊氣氛的不對勁,紛紛看過來。

郁禮把球杆搶回他手上,“打就打吧。”他看着蔣長封,“你教我,我會了就跟你打。”

蔣長封帶郁禮走到球桌旁,他讓人重新送一根球杆過來,當真是态度認真的教起他持杆打球的姿勢。

郁禮有樣學樣,只是這人會時不時貼近他,手抓着手,又或者擺平他的身體,和別人的桌球教學差不多,可郁禮內心忐忑,不一會兒功夫就冒出一身汗,後背都濕了。

當蔣長封的手再次擺正他的腰時,郁禮受不了彈起來,“我、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他從蔣長封手臂下溜到旁邊,無頭蒼蠅一樣跑走。

——

蔣長封生氣了,他這樣好奇怪。

水龍頭的水被郁禮開到最大,他捧着清水不斷往臉上潑灑,等情緒平靜,才關掉水,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發怔。

水珠順着下巴往下落,打濕了他的衣服。

洗手間裏靜得可怕,咔嚓一下,他突然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緊接門被反鎖。

扭過頭,就見蔣長封一步步逼近自己,像只準備要吃人的野獸。

這人眼神安靜而灼亮,郁禮能感覺到他蘊藏的怒氣正在升高。

他往後退開,退無可退,無路可退。對方雙臂一撐,他被困在洗手臺邊。

蔣長封抿緊嘴什麽都不說,直直盯了他半分鐘。

半分鐘,足已讓人受盡煎熬。

郁禮承受不住這股壓迫感,想推開人好好說話,手背一緊,兩只手馬上被蔣長封分別按洗手臺邊。

蔣長封壓近他,目光銳利迫人。

“那天,我一直等你回複,你不回我,我還擔心你出什麽事。想去找你,又怕你不喜歡。”

他嘴角一扯,語氣透出幾分冷意,眼神卻突然變了,流露出受傷和自嘲,“為什麽要删掉我的聯系?我拿你當朋友真心對待,你就這樣一聲不說把我踢走?”

作者有話要說: 老攻又兇又委屈:難過!失落!受傷!

小禮:對不起TOT

老攻笑:那親我一個

小禮:奏凱。

老攻委屈:難過!失落!受傷!

小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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