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沒爹媽的孩子像根草

姚周氏氣得一張老臉直抽搐,其他人卻具是看好戲般的瞅着這祖孫倆。

姚老二甚至在心裏鼓勁,希望他娘快點發作,好收拾了這個不懂規矩的賤丫頭。

可惜他要失望了。

姚周氏氣歸氣,但還算沉得住。她眼皮擡了一擡,哼哼冷笑:“那巴掌是珠兒打的,怎麽,你真要動手麽?”

姚珠是姚老三的女兒,比姚平大一歲。個子跟姚平差不多,性子像李蘭,同樣尖酸刻薄。不過其他方面卻是随了姚老三,火爆,一言不合就喜歡動手。

姚家人用飯,都是一家大子人擠一桌。所以姚珠此刻也在飯桌上,雖然姚霜跟她從未謀面,但憑着腦子裏那點記憶,很快就鎖定嫌疑人。

感受到那道冷凝的視線,從不把姚霜當回事的姚珠此刻竟下意識的往姚老三懷裏躲去。

“爹。”

“孩子,別怕,有爹在,她不敢拿你怎麽樣?”姚老三生不出兒子,女兒就是他的命根子。怎麽能讓人随意欺辱,摟着姚珠不停的安撫,一邊還不忘瞪着姚霜。他就不信,姚霜真敢動手!

然而,他還是想錯了。

今日之姚霜非昔日之姚霜。

別說是對姚珠了,就是姚老二,她該怎樣還怎樣。

姚霜徐徐上前,二話不說,一把扯出姚珠,衆目睽睽之下擡手啪地就扇了下去。

力道之大,讓姚老三根本來不及防備。速度之快,讓姚珠躲都沒時間躲,就是衆人都反應不及。

姚平更驚異不已。

他的阿姐居然打了姚珠?

她可是三叔的掌上明珠啊,三叔一定不會放過阿姐的。

“姚霜,你敢打珠兒,我跟你拼了!”李蘭最先回過神,看到女兒那臉上的五指印,尖叫的撲向姚霜。

還沒等她進攻呢,就被腳下的凳子給絆倒了。李蘭跌了個狗吃屎,一邊吃痛,一邊恨恨瞪着姚霜。

“你敢拿凳子絆我?”餘光清楚的看到姚霜擡腿把凳子踢到她腳下,她想收都來不及,只得眼睜睜看着自己被摔。所以這賬,怎麽的都要算到姚霜頭上。

姚霜面無表情,就當是默認了。

她的不辯解,不在意徹底激怒了姚周氏。打姚珠事小,絆李蘭也事小,可傷的是她的面子,那這事就大了。

姚周氏猛地一拍桌子,指着姚霜喝道:“霜丫頭,你是想造反嗎?”

“我沒想造反,我只是在捍衛自己的尊嚴罷了。”姚霜神色平平。相對于姚周氏的暴怒,她就顯得冷靜多了,“姚珠打我弟弟一個耳光,我還回去,這難道有錯麽?姚珠只是一個女孩子,她挨了一個耳光,你們尚且大怒,那平兒呢,他是個男孩子,俗話說傷人不傷面,打人不打臉,她直接給平兒甩了個耳光,這事傳出去,平兒以後怎麽做人?”

“你......”姚老夫人氣得頭頂冒煙,卻是被嗆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轉頭看向姚老太爺,嚷道,“當家的,你說句話啊?”

姚老爺子喜靜不喜鬧,本是清心寡欲,最看不得家裏人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騰,弄得跟幹仗一樣。況且,他也一直不贊同老伴這麽偏心,都是姚家的孩子,何必?

可他又拗不過她的脾氣,只得懶懶得道:“這個家一直都是你在當,我說不說話的,不重要。”

本來就是,姚周氏個性強勢,很多事情都是她在作主,鮮少讓姚老爺子拿主意的,如若不然,這個家也不會鬧到今天這樣四分五裂的地步。姚周氏指着他給自己出氣,卻得了這麽個結果,頓時更氣了,嘴唇抖了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姚老爺子看都不看她一眼,目光只在姚家幾個小輩身上打了個轉兒就起身離開了,弄得姚周氏有氣也沒地方撒。

姚霜還了姚珠一巴掌,默默地跟着姚老爺子一起撤了出去。走之前還不忘從桌上拿了兩個白面饅頭,你一個我一個的塞到姚平和自己的嘴裏。直把姚周氏和姚二房三房的人看得目瞪口呆,這打了人了,還敢拿東西吃,這膽子不是大而肥了!

“阿姐,咱們以後該怎麽辦?”姚平拿着饅頭慢慢啃着,有些食不知味。

“什麽怎麽辦?”

“你打了姚珠,三叔三嬸一定會來報仇的。而且奶今天也氣着了,以她的脾氣日後也會來算賬。”到時候他們該如何是好?

姚平揪着兩條眉毛,擔心得不行。姚霜卻是不當一回事,不就是窩裏鬥麽?前世她出身富貴,父母也是兄弟姐妹衆多,為了争奪財産,天天勾心鬥角。那種豪門權貴相互算計她都活過來了,這種連小資産階級都不算的門戶對她來說,小意思。

“你放心,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有阿姐我罩着你,不會有事的。”

姚霜拍了拍他肩膀,腦中忽然想起方才姚老爺子轉身離開掃向她們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長。

結合姚老爺子對方才她打姚珠的态度,姚霜細想了下,很快有了個猜測。

姚家三兄弟,只有姚老大也就是姚霜的父母才生了兒子,姚老二和姚老三都只生了個女娃,縱然她們姐弟在姚周氏那兒不受待見,可姚老爺子好像不抵觸。想來是因為姚平,要是二房和三房一直生不出男孩,姚平可就是姚家唯一可以繼承香火的苗苗。姚老爺子表面上不在意,心裏還是重視的。

所以凡事他都沒有做得太絕!

姚霜想,她們姐弟想要翻身,可能姚老爺子是個突破口。

“阿姐,咱們現在去哪兒?”姚平突然擡頭問道。

“家裏還有炭麽,我們那屋子好冷,要生些火才好。”

姚平搖頭,炭都是爺奶房間才用的東西,二叔和三叔取暖都是燒的柴禾,他們就更不用說了。

“那幹柴總有吧?”

姚平還是搖頭。

姚霜道:“咱們剛才去堂屋時,那裏不正燒着麽,怎麽會沒有?”

“那些是他們用的,我們不可以用。”自打被趕去柴房,哪還能用得上火盆子,以前可以享受的,現在一樣也沒有了。

姚霜聽着就來氣,拉着姚平蹭蹭的去了後院:“誰說我們不可以用,走,去搬柴禾去。”

人家不給,他們不會自己去拿。

姚霜就不信這個邪了,燒個火盆子取個暖都不讓,還有沒有天理?

“阿姐,不可......”姚平吓得不行,才打了姚珠闖了禍,這會兒又私自去後院拿柴禾,爺奶要是知道,還不扒了他們的皮。

“怕什麽,天踏下來有阿姐給你頂着。”姚平受得了凍,她可受不了。那間柴房四面透風,要是不生火,盡早會被凍死!

姚霜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姚平去了後院。

姚平剛開始不敢,可看阿姐抱了那麽多柴禾很吃力的樣子,立馬把饅頭塞在嘴裏咬着,接過柴禾當起搬運工。阿姐身體才剛好,可不能受累!

等搬了柴禾去屋子,姚霜利落地生起火來,姚平後怕的心此刻也淡定下來。

已經這樣了,擔心也沒用。

要怎樣罰就怎樣罰,先取暖再說,況且他們也是真的冷得受不了了。

“做什麽饅頭不吃完,留一半幹嘛,你不是很餓麽?”姚霜把火燒得旺旺的,火光印在臉上,不似先前那麽蒼白,多了一絲紅潤。餘光見姚平饅頭只吃了一半,剩下一半用那破沙碗蓋着,不由得問道。

“我想留着中午吃。”一口氣吃完,中午就沒得吃了,得省着吃。

姚霜心裏忽然有些不好受,這沒爹媽的孩子果然就是根草,連頓飽飯都吃不到,虧得姚家還是上水村的富戶。

“你放心吃,中午阿姐再領你去吃別的好吃的。”

“真的麽?”姚平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阿姐從不騙人。”

“咱們上哪兒吃,去山裏打野兔麽?”之前他們剛被趕進柴房時,姚霜為了改善生計,去山裏打過野味。她不是獵手,但運氣還不錯,捉到兩只兔子。姚平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味道。

“這大雪天的去什麽山裏,咱們家吃飯的地方不是堂屋麽?”

“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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