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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的時候周存也不再管李晗對他的稱呼。

周存此刻躺在床上,睜着眼正在深思,聽到對方的話也只是淡淡應道,“哦。什麽好東西。”

李晗來到周存床前,把書往對方眼前一晃,“看,從姬大哥那裏拿來的。”

周存渙散的目光往對方手上撇去。

“嗯?嗯!他怎麽會給你!”周存看到書立馬來了精神。

“我說你病了,他就給我了。”

“這麽簡單?”周存不可置信道。

“是啊,所以你下次要想借書,裝個病就行了。”

嗯,這個辦法好。

姬無華聽到門內二人的對話瞬間滿臉黑線。

“你們兩合謀做壞事的時候也不知道關個門嗎?”

周存看到來人立馬躺下。

“啊,姬大哥,太醫說老師需要靜養,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了,免得老師病情加重。”李晗連忙拉着姬無華往外走去。

看着眼前二人唱的一出雙簧,姬無華都要開始懷疑周存是真病還是假病了。

“等等,無華兄。”周存忽然起身,跑向門口。

屋內,周存支支吾吾了半天,姬無華也不着急,靜靜地等着對方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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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催我成婚。”周存嘆息着說道。

“哈哈哈,成家是好事,你有何之憂。”姬無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嗯,那姑娘我見過,奈何并非我心伊人貌。”周存嘆息着說。

“你心中的美人長什麽樣?二殿下那樣?”姬無華打趣道。嗯,這二殿下倒是一表人才。

“我心中的美人正如你留園所留之人。”周存反擊道。

“你可千萬別這麽說,我怕到時候二殿下來我府上鬧。”

……

“說正事,以前我是能拖就拖,但是這次拖不下去了。”周存一臉無奈。

“為何?”姬無華疑惑道。

“那姑娘來京尋我了,不出幾日會到。”

前日蜀中來信,說他未婚妻來京中尋他了。

姬無華沉默半刻道,“那你有何打算?”

“尚無對策。”周存滿臉愁容。

“多想無益,到時候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西山狩獵,各路人馬齊聚。

☆、明争暗鬥

入了夏,天氣便有些潮濕悶熱。

西山近郊,有一行人緩緩向前行進着。

西山,地勢平坦,視野開闊。山中樹木繁盛,多異獸,是行宮涉獵的好去處。

此時姬無華騎着馬,緊跟在太子身後。

朝中衆人一時迷惑,太子身邊何時多了這麽一個驚豔出衆之人。

到了西山行宮,衆人開始稍作休整。三皇子李晖向李晗問道,“二皇兄,你可知大哥身旁的是何人?”

“不知。” 李晗淡淡地望了一眼黑衣墨發的姬無華道。

李晖沒有得到想要的回答,轉身朝監察史裴大人走去,“舅舅,你可知太子身邊的是何人?”

“我亦不知此人來歷,待我問問其他人。”

最後朝中竟無一人知曉此人來歷。

“莫非是丞相門生?丞相年初初任太子太師,派人暗中相護倒也是情理之中。”說話的是兵部尚書陳知行。

“否也,剛剛我已探過丞相口風,不是丞相一派。”吏部侍郎楊元說道。

那是何人?無門無派,憑空出現,真真奇也。

另一邊,陸丞相走到太子身旁,打量了一番眼前之人,黑衣墨發,容貌無雙,眼神泠冽,似是不凡之人,便向太子詢問道,“這位是?”

“回先生,這位是授我武藝的姬師父。”太子恭敬地回答道,轉而又對他師父說道,“師父,這位是授我學問的陸丞相。”

“陸丞相。”姬無華微微颔首,雙手抱拳作揖。

“姬公子有禮。既然你我皆是輔佐太子之人,日後也當齊心協力。”陸丞相回以一禮。

見衆人議論紛紛,皇帝招過李公公問道,“他們這是在讨論什麽?”

“回皇上,朝中大臣皆在讨論太子身邊的一位異士。”

“哦?是何方人氏?”

“無黨無派,不知來歷。”

皇帝聞言微微蹙眉,“來歷不明之人,豈可留在太子身邊。”

“回皇上,聽聞此人是太子重金請來授其武藝的。”

“也不能任其妄為,皇後,你說朕說的是否在理?”皇帝轉頭望向皇後。皇後正要回答,轉眼瞥見熟悉的人影,不由一驚,最後不動聲色道,“回皇上,全憑皇上做主。”

皇後驚慌的表情,雖只一瞬,卻以全數落入皇帝眼中。皇帝略作思索,便對李公公說道,“罷了,罷了,難得見昭兒喜歡,便先留着此人,你且派人盯緊些。”

“是。”李公公領命退了下去。

西山射獵,皇帝李焱雖以年過四十卻依舊精神飽滿,一馬當先跑在衆人前面,身後兩位錦衣者和一衆侍衛策馬跟随。

再次騎上馬,策馬奔騰,塵土飛楊的場景讓皇帝李焱不禁有些觸動,“李穆,陸憫,你倆可還記得當年我們三人一起征戰天下的時光?轉眼卻已是二十多載啊。”

“雖已過二十載,聖上雄姿卻依舊不減當年。”當年的李穆如今已是當朝大将軍。

“哈哈哈,此話到了你嘴裏倒不讓我嫌溜須拍馬。”皇帝大笑道。

“臣實話實說而已。”

“如今,李晔也快成年了。李穆,這兒子着實不錯。你長年在外,夫人又早逝,諾大一個将軍府在他手上依舊井然有序,今次又代你戍守邊疆,真是少年英雄,将門之後。”

李晔,字慕白。年十九,豐神俊朗,武藝不凡,善音律,一劍一青蕭。佩劍青霜。

李穆謙虛道,“皇上過獎了。”

“哪是過獎,不信你問陸憫。”李焱拉了拉缰繩,回過頭問陸憫。當年的陸軍醫,如今已成了陸太醫。

陸太醫上前感嘆道,“若是行遠有李晔一半省心,我也就無需如此操勞了。”

“人各有志,行遠不喜醫術,你也莫再強求。”李将軍勸說道。

“李穆說的不錯。倘若你兒子能夠武有所成,他日成為我國良将又有何不可?”

“聖上所言極是。”

三人談論間,忽然出現一陣歡呼聲,此起彼伏。原來是太子李昭和三皇子李晖各自獵得一物。

皇帝瞥見遠處各自成派的幾個兒子,不由得一陣嘆息,“朕這幾個兒子,也沒一個能讓朕省心的。”

李晗遠遠看着他大哥和三弟互不想讓的樣子,一時有些好笑。

笑了一會忽又笑不出了。

怕是以前和李晖争太子位的時候,自己也是這般模樣吧。

西山涉獵的後一日,姬府門前停了一輛馬車,馬車上下來一人,正是宮廷畫師,張若虛張畫師。

“張某前來求見姬公子,還望代為通報。”

中庭朝聞居內,見到姬無華,張若虛俯身一拜,“當日多謝姬公子相助,有幸尋回皇後畫卷。”

“張大人多禮了,那日你便已謝過,此事無需挂在心上。”

“是。他日公子若有需求,張某願盡綿薄之力。”

周府。

“老師可在府內?”

“大人去天一閣會友去了。”

天一閣?

那就去偶遇一下吧。

京城的天一閣,是文人墨客最愛聚首的地方。

李晗剛踏進天一閣大門,只見太子和他三弟正分列兩側,互相照面。

“真是巧啊,太子殿下,三弟。”李晗笑顏盈盈地向二人打招呼。

“二哥來找周侍郎嗎?”三皇子李晖問道。

“三弟可是見過?”李晗聽到對方之言,頓時喜上眉梢。

“見過,在二樓。”李晖指了指。

“多謝三弟。”

衆人只見三皇子頭也不回地朝二樓走去,一轉眼已不見人影。

太子和三皇子黨互相照過面後,各自尋了處落座。

等兩派人馬散去後,一旁的吃瓜群衆開始議論紛紛。

“這二殿下倒也令人欽佩,居然肯纡尊降貴,師以工部周侍郎,潛心研習營造法式。”

“據說今次聖上也是有意立二殿下為儲君的,奈何二殿下遭人陷害,後來這太子之位就到了大殿下手上。”

“那是二殿下不屑一争罷了。”

“我朝向來是能者居之,他日二殿下倘若想要争一争皇位,也是有實力的。”

誠如那人所言,這二皇子李晗倘若想要這皇位,确實是有實力一争的。

其一,李晗的母妃是李将軍的親妹妹。李将軍當年随聖上禦駕親征,立下戰功無數。如今他若一揮手,底下自然有不少擁戴者。

其二,李晗早年師從太和書院張太傅,這張太傅德高望重,底下門生無數。這李晗天資聰慧,少有才學,又尊師重道,張太傅免不了時常向他的學生提起。這好名聲便由此而來。

再次李晗的老師是工部侍郎周存,周侍郎也是天子驕子,十六中狀元,而後入上林院,在上林院中更是交了不少知己好友,如今的兵部尚書王彥就是其中之一。

吏部侍郎之子楊紹聽到這些閑言碎語,立馬傳達給了三殿下。

李晖聽後,也只是嗤笑一聲。

想當初與他争這太子之位的便是李晗,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後這太子位居然到了無權無勢的李昭手中。如今這李昭手中不僅有了丞相一派,還有一個不明來歷武藝高強的姬無華。不過這些人有一句話沒錯,倘若要争皇位,最有實力的還當屬李晗。

嗯,這李晗不可不防。

天一閣二樓。

李晗走上樓,巡視一周,終于在樓梯左側靠窗處找到了想找之人。

嗯,不能貿然過去。

李晗趁着對方未注意,迅速尋了處有物體遮擋的座位,而後開始靜靜的聆聽遠處斷斷續續飄來的聲音。

“行遠兄,塞外風光可好?”周存放下茶盞,擡首笑問陸行遠。

“這是自然。要不是慕白和湘兒兩個眉來眼去讓我紮眼得狠,我還舍不得這麽早就回來。”陸行遠有些遺憾地說。

由于李将軍舊疾複發需回京靜養,因而其子李慕白便替父戍守塞外。

“你三人自幼一同長大,如今他二人雙宿雙飛,我都替你感到傷心。”周存假裝一臉悲痛。

“不說了,說起來我就一肚子氣,他兩好上了我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真是氣死我了。”陸行遠滿臉悲憤。

周存連忙添油加醋道,“這要是我,非得去他們面前鬧上一鬧。”

嗯,沒想到周存也會說這樣的話,李晗略顯詫異。

“哦,對了,周兄,最近聽聞有個叫姬無華的,武功甚是高強,你可知道?”陸行遠将拿至嘴邊的茶盞複又放了回去。

“怎麽,你又要找人家比武去?”周存有些無語道。

“哈哈哈,這是自然。我陸無敵自然是要打敗天下無敵手的。”

……

這陸無敵擡首大笑間,忽然看到一熟悉的人影。

“嗯,周兄,你看你身後那位,可是二殿下?”

周存聞言轉過頭。

李晗見對方發現了他,便也不再遮掩,起身朝對方走去。

“老師,行遠大哥,好巧啊。”這話真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你怎麽會在這?”周存滿心疑惑。總不至于跟蹤他吧。

“嗯,來喝茶。”

“二殿下半年沒見,倒是越發俊美了。”陸行遠打趣道,後又想起什麽,一臉壞笑,“二殿下,聽說年初你去了青樓,怎麽樣?那樓裏的美人如何?”

李晗望了周存一眼,而後道,“行遠大哥說笑了。”

周存聞言頓時有些心虛地別過頭。

“哈哈哈,這有什麽好害羞。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學你表哥,有了美人藏着掖着,叫人笑話。”

“行遠大哥說得是。”

三人談論間,忽然有一人急匆匆而來。

“大人,有位叫葉靈溪的姑娘前來求見,自稱,自稱是大人未過門的妻子。”來人正是周府的周管家。

周存聞言一臉尴尬,另外二人則是石化于當場。

“周兄,你豈可如此對我!”陸行遠用手指着對方,一臉難以置信。

“你們一個個的,真是氣死我了!”陸行遠氣得不告而辭。

李晗面上雖平靜,內心早已波濤洶湧。

未婚妻?!

周存!

李晗惡狠狠地瞪了對方幾眼,最後難以接受地跑了。

“唉。”周存微微一嘆,“走吧。回府。”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周存的未婚妻來京,李晗表示要要鬧上一鬧。

☆、心花怒放

周府。

“周大哥,你回來了。”葉靈溪滿心歡喜地望着來人。

這葉靈溪,人如其名,靈動活潑,長的也是十分貌美。

“葉姑娘舟車勞頓,想必需要好生歇上一歇。周管家,帶葉姑娘去西廂房。”周存轉過頭對周管家說道。

“是,大人。葉姑娘請跟老奴往這邊走。”周管家擡手示意葉靈溪。

“周大哥不必麻煩,我一點都不累,真的。”葉靈溪一臉認真道。

姑娘,你不累我累啊。

“周大哥,我聽說長安城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可以帶我去嗎?靈溪可想去了。”

周存望着眼前一臉天真的姑娘頓時頭疼。

長安城的長安街上,有一姑娘歡天喜地東碰碰西摸摸。

“周大哥,我想吃這個。”葉靈溪指指攤位上的如意卷,“嗯,還有這個,這個,這個,都給我來一份。”

周管家一臉尴尬,這葉姑娘怎麽這麽能吃。

“周管家,付錢吧。”周存笑得一臉無奈。

“是,大人。”

一下午,這葉姑娘從長安街頭逛至長安街尾,又從長安街尾逛至長安街頭。

周管家手裏提着東西,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葉姑娘精力怎麽這麽旺盛。

直到夕陽西下,三人才姍姍而歸。

周存也是累得半死不活。吃完飯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忽然門外傳來周管家的聲音,“大人,二殿下來了。”

“就說我歇下了,讓他明日再來。”周存睡眼惺忪,對着門外大聲說道。

他現在真是沒有半點精力對付李晗。

李晗聞言腳步一頓,氣得頭也不回的走了。

李晗回到自己府上,左思右想,翻來覆去,一夜未睡,第二日更是閉門不出。

周存居然沒來找他!

難道周管家沒有告訴周存他聽到他說的話了嗎?

這周管家本來是要說的,奈何這葉姑娘一大早就拉着他家大人出去,說要去皇城東面的漪園看個什麽十裏荷塘。

劉管家想着也不是什麽大事,就索性不提了。

周存累了一天回到屋內倒頭就睡,迷糊間想起劉管家告訴他李晗來找過他。

嗯,明日再去找他吧。

第三天一早,忍了兩天的李晗終于按耐不住跑去了周府。

李晗來到周府,看到一姑娘正在給周存梳頭發。

樹下兩人一站一坐,場面甚是和諧。

周存看到來人,頓時滿臉尴尬。

“靈溪,我還有要事要忙,你先回自己屋去。”周存轉頭對葉靈溪柔聲說道。

“好吧,那你忙完了趕緊來找我。”葉靈溪為周存理了理頭發,而後依依不舍地轉身離去。

周存看着眼前之人真是十分尴尬,可他有什麽辦法,這葉靈溪讓他在梳頭發和逛長安街二選一,他自然選了梳頭發。

兩人沉默片刻,周存有些心虛地開口問道,“殿下昨日找我可是有事?”

這李晗沉默片刻,一言不發轉頭氣呼呼地走了。

……

我這是哪裏得罪他了?周存心道。

這時,周管家上前一步道,“大人,前日晚間二殿下來尋大人,大人叫我打發二殿下的時候,二殿下剛剛在屋外。”

……

李晗回到府上,一言不說地開始砸東西。

李林在一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二殿下從來只有在周大人那裏受了氣才會砸東西。

額,這周大人怎麽又惹殿下不高興了。

李林嘆息着出了府,看來他還得去找周大人,解鈴還需系鈴人。

周存吃了午飯,想了半刻時間,最後嘆息着出了周府。

推開門,看見滿地狼藉,周存有些不知所措,沉默了片刻出聲道,“你都這麽大了,行事怎麽還如此幼稚。”居然又砸東西。

“不要你管,你走。我就算把整個府拆了也跟你沒有半點關系。”李晗氣道。

“你怎麽每次都來這招。行,我走。”周存也有些生氣。

李晗見周存轉身,知道對方真要走,立馬起身擋在門口,紅着眼說,“你以前不是最心疼我的嗎!你現在為什麽不心疼我了!”

“我什麽時候不心疼你了?”周存無語道。

心疼?心疼什麽?

周存回過神,看着李晗低着頭,仔細一看,居然掉眼淚了。

……

周存從未見過這麽脆弱的李晗,頓時慌了神,連忙上前安慰道,“你別這樣,男兒有淚不輕彈。”

李晗聞言撲進周存懷裏,哭得更傷心了。

“你明明知道我喜歡你,你還要娶別人,你讓我怎麽辦。”

周存完全沒料到李晗會選這個時候道明自己的心意。

“你是不是要娶那個叫葉靈溪的?你根本就不喜歡她。”李晗抽泣地說道。

周存聞言嘆氣道,“我沒說要娶她。”

李晗頓時不哭了,“真的?你沒騙我。”沒想到這哭幾下還挺管用。

“真的。”周存伸手抱了一下眼前之人。

李晗內心頓時開滿了花。

“我就知道你也喜歡我。”

說完,李晗笑着在周存嘴上親了一下。

晚間,李晗忽然憶起往事。

那一年,他還師從張太傅。周存也還只是個上林學士。

那一天,他生着病跑去上林院的藏書室翻查典籍,只為在第二日的皇子治世論言中脫穎而出。

夜間,他在藏書室挑燈夜讀,忽然進來一人,對着他好奇道,“你一個皇子,為何還這般拼命,生了病還寫書,還是趕緊去太醫院看看吧。”

李晗聞言擡起頭,只見來人容顏皎皎,似清風明月。

“不用你管。”李晗脫口而出,說完忽而一愣。

“我好心好意,你還這般驕橫。”周存聞言拂袖離去。

夜間李晗實在困倦,加上生着病,最後趴在桌上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李晗醒來,忽然發現身上蓋了衣服,桌上多了幾本書,壓着他的文章。

李晗直起身,推開書,拿起紙,只見上面寫了很多批注。

……

第二日李晗入周府,見一姑娘正蹲在地上逗弄一團毛茸茸的小玩意。

“你怎麽還在這?”李晗出口質問道。

“你這人真奇怪,我為什麽不能在這!”葉靈溪抱起貓,起身看向來人。恩,這人長得到是好看,怎麽脾氣這麽古怪。

“你是來找阿存的嗎?”葉靈溪以主人般的姿态望向對方。

“不準你這麽叫他。”

“我是他未婚妻,我想怎麽叫就怎麽叫,你管得着嗎!”葉靈溪趾高氣昂道。

“你!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李晗頭一回叫人問得啞口無言。

哎,都是不好惹的主。周管家嘆息着跑去找他家大人。

“大人,不好了,二殿下和葉姑娘吵起來了。”

……

葉靈溪看見周存趕過來,指着李晗,委屈地說,“阿存,這個人欺負我。”

李晗也不辯解,只靜靜地等着周存發話。

周存看見面前二人,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二殿下,靈溪是姑娘,你就讓着她一點吧。”周存有些無奈地勸說道。

李晗聞言氣道,“周存,你忘了你昨天說的話了嗎!你不是說……”

周存連忙将李晗拉得遠遠的,“你別胡鬧。我會和葉姑娘說清楚的,你就暫時先委屈一下。”

李晗這才熄了火,“那好,我明天來不想再看見她,還有那只貓。”

……

喵咪表示很無辜。

午後,周存步入葉靈溪房內。

“靈溪,我有件事必須告訴你。”周存對着窗邊正在梳妝的葉靈溪鄭重地說道。

葉靈溪聞言從鏡子中望向來人,語氣有些低沉地說,“哦,周大哥想要告訴我什麽?”

“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葉靈溪聞言沉默片刻,“那咱兩的婚約就不作數了嗎?”

“是我有愧于你。到時候我會親自寫書向家中說明此事。”

第二日,葉靈溪早早收拾了行李執意要離去。

“靈溪,是我沒能好好照顧你。”周存望着馬車中的人有些愧疚道。

葉靈溪聞言從馬車內伸出頭道,“周大哥把靈溪照顧得很好,是靈溪沒有這個福氣能當周大哥的妻子。”

看着依依惜別地二人,李晗連忙将手中的貓遞上前去,“這是你的貓,你也帶走吧。”

“貓是留給周大哥的,周大哥倘若不要,就讓它自生自滅吧。”

周存聞言從李晗手中接過貓,而後對着馬車內的人說道,“靈溪,保重。”

随後一輛馬車在晨曦中,漸漸遠去。

“人都走了,你還看。”李晗從對方手中奪過貓冷冷道。

周存聞言好笑又好氣,“你真是……”

“這只貓我帶走了,省得你睹物思人。”

……

作者有話要說: 二殿下套路太多,周存表示無力抵抗,只好丢盔棄甲。

☆、無心插柳

上秋(農歷7月),秋風起,鳳凰歸。

農歷七月初一,皇後四十壽辰,聖上擺宴昭仁殿,群臣皆賀。

大殿內,聖上與皇後位列正中央,李貴妃與裴貴妃分列兩側。而後是三位皇子位列前座,接着百官按官階依次成一字型排列。

壽宴開始,百官齊賀,“恭祝皇後娘娘福壽千年。”

接着便是群臣一一敬獻壽禮。

而這盛大隆重的場面便一一落入張畫師與其子張墨的百官群賀圖中。

等朝賀和敬獻賀禮結束,已是午時,聖上開始宴享群臣,豐盛的菜宴随着宮女一一鋪設開來。

看到菜上得差不多了,皇帝開了口,“孫愛卿,朕托你之事可否辦妥?”

“回皇上,一切就緒。”禮部尚書孫青上前說道。

“好,那便開始吧。”

随後,只見孫尚書雙手一拍,從大殿兩側施施然湧入一些女子。

底下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聽說此舞乃天下第一舞——百鳥朝鳳。”

“百鳥朝鳳不是已失傳多年了嗎?如今怎麽還有人會跳此舞?”

“看來皇上對皇後娘娘真是萬分恩寵啊!”

這皇帝對皇後恩寵有加,自然讓另外兩位貴妃頗為不滿。

哼,狐貍精,也不知道給皇上灌了什麽迷魂湯,這麽多年了,也不見皇上有一日厭倦。裴貴妃一臉笑容地望着底下跳舞的一衆姑娘,心裏卻罵着皇後。

另一邊,李貴妃也是一臉強笑。

你不要的東西有多少人求之不得。

當然衆人所猜不假,此舞确乃百鳥朝鳳。

伴随着空靈婉轉的琴聲響起,殿中女子開始各自旋舞,雖只幾十人,可百遍的舞姿仿似百鳥,靈動非凡。此乃百鳥朝鳳第一段空山鳥語。

接着便是第二段百鳥朝鳳。随着琴聲停下,有一紅衣女子從大殿中央旋紅綢而下,站定後,水袖往左右兩側一飛,而後琴聲複又響起,其餘十幾女子皆向前,繞之而舞。自紅衣女子出現後,衆人皆停了手上觥籌,目光緊随其舞而動,深怕錯漏半舞。

最後一段鳳翔九天。十餘女子繞着紅衣女子回到了大殿中央,而後只見對方足尖輕點,雙手繞紅綢,緩緩向上。身姿曼妙,仿若九天神鳥,飛升而上。而後其餘女子緩緩退去。琴聲消散,殿中一時落針可聞。

片刻之後,紅衣女子攜衆人重回大殿叩謝。

“小女孫琬,以此百鳥朝鳳一舞,恭祝皇後壽辰。”此刻衆人才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只見此女眉間一點朱砂,黛眉青山,水波輕含,甚是明豔動人。

皇上聽後,龍顏大悅,“百鳥朝鳳,甚好,甚好。”

孫公公谄媚道,“皇上,這孫琬可是孫大人的掌上明珠呢。”

皇帝聽後大笑道,“孫大人真是好福氣,讓朕都好生豔羨。”

一旁的陳貴妃見皇上對此女贊賞有加,進言道,“皇上若是喜歡,何不将之招入宮中。”

孫大人聽後,頓時冷汗直冒。殿中一時無人附和。

忽然,有一柔和的聲音響起,“皇上,孫琬姑娘瑤兒見了甚是歡喜,想收其為女,還望皇上恩準。”難得一見,皇後開了口。

皇帝聞言笑問,“孫愛卿,不知你意下如何?”

孫尚書連忙雙膝跪地,叩謝道,“此乃小女莫大福分,孫卿代小女謝過皇上、皇後。”

片刻後大殿又重新開始歌舞升平。

不過有了眼前這一出百鳥朝鳳,接下來的曲目到顯得寡淡多了。

壽宴行進大半後,周存找了個理由又遁走了。

出了昭仁殿,轉入小花園,周存忽然發現身後跟了一人,于是回過頭,“你怎麽也跟出來了?”

“你都一天沒跟我說話了。”李晗望着眼前之人假裝委屈道。

“趕緊回去。你母後要是看不見你,等會準又責罰你。”周存勸說道。

“那你親我一下,我就回去。”李晗嘴角上揚,笑着看向對方,就像一個問大人讨要糖果的稚子,滿心期待。

……

周存見狀笑得有些無奈,“你。”

“你不親我,那我親你好了。”說着,李晗便捧着對方的臉朝對方嘴上親去。

周存瞥了一眼四周,幸好無人。

過了半響,李晗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他。

“好了,親也親完了,還不趕緊回去。”周存催促道,臉有些發燙。

李晗滿心歡喜道,“是,周大人。”

李晗回到昭仁殿,只見李林急匆匆向他跑來,“殿下,你可回來了,貴妃娘娘剛剛一直尋你呢。”

“無事。再過半個時辰壽宴結束後,我會親自去像母後請安。”

“嗯,還有剛剛殿下出去沒多久,太子殿下也出去了。”李林本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他家殿下聞言眼神忽然一冷,而後若有所思地朝太子李昭望去。

太子李昭感受到來自前方的目光,也不擡頭,只靜靜地喝着自己面前的酒。

壽宴結束後,李晗立刻前往李貴妃所在寝殿—栖鸾殿。

此時,栖鸾殿中,李貴妃坐在榻上,眼神淡淡地看着在她面前行禮的人。

“孩兒李晗,向母妃請安。”李晗恭敬地像她母後行了禮。

“晗兒,這些年你學那個什麽營造法式,母後也未曾多言,只是這正事你切莫耽擱了。”李貴妃神情淡淡,另有所指道。

“晗兒明白。晗兒不過是坐山觀虎鬥罷了,母後且放心。”

“你自己心裏清楚便好。”

第二日風和日麗,萬裏無雲。

李晗一大早就跑去找周存。

“周管家,老師可在府上?”

“回殿下,大人今天一早就去太和書院給學生上課去了。”

鹿鳴山太和書院。

周存一直聽聞太和書院萬裏紅楓甚是壯觀,奈何此時季節尚早,最終無緣得見。

“今日周某受張太傅之邀特意前來為各位授課。”

明朗的天空下,有一人着一身鑲紅邊的白色長袍,長發半束,玉簪斜入,頗有書生風範。

底下學子一時議論紛紛。

“原來他就是周存。”

“可是那位設計皇家園林的周大人?”

“居然還這麽年輕,我還以為是個老頭呢。”

“好像二殿下現在的老師就是他。”

……

“咳咳。”周存輕咳兩聲繼續道,“各位安靜一下,今日我們來講講詩經。各位想聽我講哪一篇?”

“老師,我想聽子衿。”底下有人故意為難道。

“好,那你先念一下此詩。”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那人随口道來。

愛情詩而已,有什麽難。

“這首詩呢,講的是一位女子在城樓上等候他的戀人。”

“哦。那老師可有要等候的人?”忽然一人出聲問道。

衆人紛紛轉頭,看向來人。

周存望着那人,平靜道,“每個人都有自己要等的人,我亦不列外。”

得了回答,那人也不再多言,尋了處座位,開始靜靜聆聽周存為學生解惑答疑。

純藍的天空下,陽光直直照射在那人臉上,那人舉手擡眸,仿佛閃着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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