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節課結束後,周存轉身離去

踝,想必是崴了腳。

“既然不關我事,那我可就走了,到時候山上有什麽野獸出沒,我可管不了。”

周存說完提步離去。

夜間,幽風陣陣,吹過松林。

“周存,你回來。”李晗頓時有些心慌地大喊道。

喊了幾聲未見回聲。

李晗于是破口大罵道,“周存,你個混蛋。”

周存頭一回聽見有人罵他混蛋,頗為新奇。

周存來到對方面前,伸手抱起坐在地上的少年,只見對方極為不配合,掙紮着想下來。

“你再亂動,我就把你丢地上。”周存威脅道。

李晗聞言頓時安分了。

周存抱着李晗來到光亮處,而後拿出紗布開始幫對方處理。

李晗看着眼前細心為他包紮之人,莫名地一陣心跳。

“再等下去咱倆都得露宿街頭。來,上來,我背你回去。”

那一晚,月色格外迷人。李晗靠在對方背上,嘴角上揚,甚是喜悅。

第二天天亮,周存緩緩醒來,看着熟悉的床頂,思緒一時有些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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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天是怎麽回來的?

“大人,你醒了。”周管家上前遞過熱毛巾。

“嗯,昨晚我是怎麽回來的?”周存伸手接過,洗了臉。

“回大人,是二殿下送您回來的。”

李晗?

周存忽然腦中閃過一些片段,昏暗燈光下的人影,攙扶他的雙手,還有堅實的後背。

不知不覺,李晗竟已長大成人了。

☆、風起祭祖

農歷九月初九,每年的這個時候,聖上都會前往九凝山祭拜先祖。

由于今年聖上龍體有恙,遂命太子全權負責祭祖一事。

這夜,姬無華剛躺下半柱香時間,只見屋外想起了腳步聲,來人步履匆匆。姬無華點了無殇睡穴,為對方掖好被角朝外間走去。

未等劉管家敲門,門便自己朝裏開了,“何事?”

劉管家正欲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一時愣道,“回,回公子,太子府派人送來口信,說聖上身體有恙,今日祭祖由太子代勞。未免祭祖一事出纰漏,遂請公子一同前往。”

“何時啓程?”

“寅時,在望天門。”

寅時,望天門,三位皇子騎馬為先,百官後随。

“大哥今日可真威風啊,百官皆以你為首。”三皇子李晖騎着馬假情假意道。

李昭聞言笑道,“父皇才是百官為首之人,三弟你可莫說錯了。”

李晗此時倒是無心眼前二人的口舌之争。

想到昨晚,李晗拉着缰繩往身後望去,只見周存目光若有所思地盯着一輛馬車。

姬府的馬車?

李晗回過頭一時有些凝重。

看得出周存是真心拿姬無華當朋友的,他不争這皇位,他兩的關系無人幹涉,但倘若他要争這皇位,他兩必然要形同陌路。

馬車內,姬無殇醒來。

“我怎會在此?”姬無殇看着自己身處異處,疑惑道。

“說來話長。”姬無華一臉笑意。

“長話短說。”

姬無華遂将經過告之姬無殇。

“為何帶上我?”姬無殇聞言無語道。

姬無華伸手從背後抱住對方道,“不忍你獨守空房。”

姬無殇可不信他師兄鬼話,“你若不說,我可回去了。”

“我想帶你見一個人。”姬無華立馬招來。

“何人?”

未見回答。

此後無論姬無殇怎麽威逼利誘,他師兄都閉口不言,甚是神秘。

就這樣,幾人各懷心思,在這個漆黑的夜晚,緩緩朝着九凝山行進。

到了祭祖的聖地,衆人開始稍作休整。

姬無華帶着姬無殇往林中穿去。

皇後雲瑤遠遠便已望見姬無華,于是出聲遣退了周圍之人。

待随從散去,姬無華才現身。

這時只見姬無華身後又出現一人。

“雲姨。”姬無殇欣喜萬分。

“殇兒。”雲瑤看到來人,甚是驚喜。“讓雲姨好好看看,嗯,竟與你師兄一般高了。想你小時候就愛躲在你師兄身後,如今都長大了怎還如此?”

雖然知道對方只是玩笑話,姬無殇還是微不可察地紅了臉。

姬無華看了眼身旁的無殇,轉頭對雲瑤笑道,“師弟面薄,雲姨莫再取笑師弟了。”

雲瑤聞言輕笑出聲,“你這師兄倒是比以前體貼不少。”

雲瑤望着眼前二人,忽覺時光匆匆,不免寒暄道“你二人一切可好?”

“一切都好。”姬無華答道,見對方欲言又止,了然道,“師父亦是如此。長年雲游在外,甚是自在。”

“如此便好。”

忽然一聲響鑼,祭祀大殿即将開始。姬無華姬無殇只好與皇後匆匆別過。

皇後走後,二人轉身回原路。

未出幾步,姬無殇轉頭看向身旁之人,肯定道,“你一早便知道雲姨在宮中。”

“是,我之所以留在長安城,也是為了雲姨。幼時你我皆受雲姨照拂,如今也算投桃報李。”姬無華向面前之人解釋道。

“可如今昭兒已然已是太子,為何還有人要争權奪位?”

“你也知道,雲姨孤身來此,朝中并無半點權勢,原先那些不懷好意之人,定然是覺得絆倒太子易如反掌。哪想到自丞相任太子太師後,昭兒開始嶄露頭角,盛寵有加。如今那些人怕是要狗急跳牆了。”

“昭兒當了太子都要這般小心翼翼,這不當太子時怕是日子更艱難了。”

“這世間很多事往往求而不得,不求反得。”

祭祀大典的順利完成,讓聖上對太子贊賞有加。

李晖見狀開始急了,“父皇讓大哥祭祖,已是擺明了态度。母後,我們難道就坐以待斃嗎?”

“晖兒,且莫慌。未到最後,鹿死誰手還未定。”

李晖聞言一喜,“母後可是有對策?”

“這李晗沉寂了這麽久,也該讓他出出場了。”

周府。

“大人,門外有位叫沈清的公子前來拜訪,說是蜀中天一書院的學子。”

周存聞言一愣,難道是老師引薦之人?

“去請進來吧。”

“在下沈清,見過周師兄。”沈清俯身以一禮。

“無需多禮,請坐。”周存伸手示意。

“在天一書院的時候,小生就一直聽聞周師兄的大名,今日得以一見,真是三生有幸。”

周存見來人一臉崇拜,有些不适。

“不過是老師對我的謬贊罷了。”

“周師兄謙虛了。哦,對了,周師兄,明月可否邀您吃個飯?”

看在同門的份上,周存應了。

第二日酉時,二人相約華陽街上的聞香樓。

“周師兄,多謝賞臉。”沈清舉酒。

“沈師弟,客氣了。”周存回敬。

此時華燈初上,酒樓已是人生鼎沸。

“周師兄,我初來長安,人生地不熟,希望到時候您能多關照關照。”

這晚,李晗正在醉仙樓與幾個世家子弟喝酒。

“二殿下,那日你去了太和書院,可是又掀起了一陣風。”

“什麽風?”李晗淡淡一問。

“自然是仰慕之風。”

“哈哈哈,仰慕我們家殿下的都可以從長安街頭排到長安街尾了。這城裏多少姑娘想嫁給我家殿下。”

就在幾人談論間,進來幾個熟人。

“這不是二殿下嗎?久仰久仰。”為首的正是吏部侍郎之子楊紹。

“楊公子,今日怎麽就你一人。莫不是被你家殿下抛棄了?”

楊紹聞言不怒反笑,“哈哈哈,可不是嗎,如今這沈清才是我家殿下的心頭好。說起來,這沈清還是周大人的同門呢,這不,二人正在聞香樓喝酒敘舊呢。”

李晗聞言眼神微微一冷。

這楊紹特意來此,估計是故意将這話說與他聽。

周存,沈清,聞香樓,這裏究竟設了什麽計等他鑽。

“哦?是嗎?這天一書院倒是人才輩出。”李晗面上淡淡,手裏喝着酒,到是不慌不忙。

“哈哈哈,這沈清能成我家殿下面前的紅人,自然是有點本事的。二殿下,言止于此,告辭。”

楊紹說完轉身離去。

“殿下,這楊紹定然是不懷好意。”

“不過,這聞香居在鬧市,周大人與之喝酒也出不了大事。殿下無需擔憂。”

李晗此刻倒是有些坐立難安,于是待了片刻便起身告辭。

李晗趕到聞香樓,樓裏只坐了沈清。

“您是二殿下嗎?”沈清看到來人,立馬笑着上前迎去。

“周大人呢?”李晗環顧四周未見周存,語氣有些不善地問道。

“殿下莫着急,周師兄剛剛喝醉了,我讓人送去了樓上的客房。”沈清一臉平靜道。

李晗聞言惡狠狠地瞪了沈清一眼,“他若若有什麽事,你也別想好過。”

沈清聽後上樓的腳步一頓。

“李林,你去陸府找行遠大哥,快去快回。”李晗交代完後跟着沈清上了樓。

作者有話要說:

☆、遭人設計

李晗來到聞香樓三樓,一進屋,就見屋內站了五六大漢,往前一看,只見床上坐了一人,懷裏抱着的正是周存。

看到他來,床上那人甚是驚訝,“二殿下真是神速啊。”驚訝過後那人換上一臉笑臉,“看來坊間傳言也不是不可信。這樣,事情倒是好辦多了。”

“你想如何?”

“希望您能配合演一出颠鸾倒鳳。”

“您要不肯,我可就親自來了。”那人作勢要伸手解周存的衣帶。

李晗見狀眼神一冷道,“你別碰他。我自己來。”

李晗快步向前從對方懷中抱過周存。

“二殿下,您若好好配合,這周大人必然毫發無損。倘若你要耍個什麽花樣,這周大人細皮嫩肉的我怕到時候弄傷了他。”

看着李晗毫無動作,那人催促道,“趕緊的,別磨蹭。”

李晗猶豫片刻,從身側拉過被子,往兩人身上一蓋,而後脫了兩人衣服丢給對方。

“來,拿特制的酒來,這演戲自然要演得逼真一些。你先自己喝完,再喂周大人喝下。”

那人将倒好的酒遞給李晗。

李晗猶豫片刻,伸手一飲而盡。

看來今天在劫難逃了。

等時間差不多了,那人起身,“二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在下就不打擾二位了。”

說完那人拿着他二人的衣服,領着一衆人走了。

李晗此刻只盼周存千萬別醒過來。

奈何事與願違,周存忽然輕哼幾聲,有些難受地轉醒。

周存醒來,忽然發覺異樣,轉頭一看,看見熟悉人影,一時詫異往後退去。眼看對方要掉下床去,李晗連忙起身拉住對方,奈何為時已晚,二人拉扯着紛紛滾落于地。

就在這時,門被人從外推開了。

“幾位大人裏面請。”陳知行說着步入房內,轉頭看見地上二人,立馬假意驚慌道,“這,這不是周大人和二殿下嗎!”

周存見狀連忙扯過被子蓋在李晗身上。

屋外幾人看着地上相纏的二人,紛紛議論道,

“他二人豈可行如此茍且之事。”

“真是不知廉恥啊!”

“周大人簡直有違師表。”

聽到屋外那些人的羞辱之言,李晗轉過頭怒道,“都給我滾。”

陳知行看着戲已演得差不多了,“真是抱歉打擾了二位雅興,陳某這就告退。”

陳知行走出房門,還頗為善解人意地為地上二人關了門。

周存此刻算明白過來,這是遭人擺了一道。

“是我大意了。”周存剛要起身,腳步微一軟。李晗連忙抱住對方。

兩人身體相觸,頓時一陣火熱。

李晗伸手抱住周存,“對不起,你再忍忍,行遠大哥馬上來了。”

周存聞言微微一嘆,撫過對方低垂的眉眼,“他們存心如此,你又怎麽防得過來。”

陸行遠風風火火地趕來,推門看到地上二人,立馬關了門。

“你,你們這是在做什麽?”陸行遠有些尴尬地撓撓頭。

周存見來人也是分外尴尬,只好轉過頭去。

李晗倒是神情自若,“陸大哥,麻煩你先幫我們找身衣裳,眼下這事一時半會解釋不清。”

二人穿好衣服,李晗遂長話短說地道明了細節。

陸行遠聽後,怒道,“這沈清真是膽大包天了,同門相欺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下次要讓我看見他,定然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多謝行遠兄好意,這沈清如今是三殿下的人,你切莫沖動。”周存勸道。

李晗看着周存臉色越來越紅,連忙提議,“陸大哥,你先送老師回去,後面的事情我自會處理。”

聞香樓這一出戲第二天長安城中就傳開了,一傳十,十傳百,加上有人煽風點火,自然傳的人盡皆知。

此次事件明眼人都知道是有人設計陷害,奈何當事人事發之時皆是清醒狀态,這說出去也是百口莫辯。

栖鸾殿。

“晗兒向母後請安。”李晗府身下跪行禮。

李貴妃在貼身侍女的攙扶下向下走去。

“晗兒,你與周大人一事母後已有所耳聞。”陳貴妃神情淡淡,毫無盛怒之意。

“母後,此事是孩兒一人之錯,還望母後莫要遷怒他人。”

陳貴妃聞言冷笑一聲,“你一人之錯?你倒是如你父皇,情深地很。”

“母後。”李晗有些心慌地喊道。

“你也不必慌,你二人之事如何我也不想管。如今我只告訴你一句話,這世上只有一人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也只有一人能夠堵住悠悠衆口。”

周府。

李晗深夜來訪,臉頰緋紅,腳步虛浮。

二人已有好幾日未見,周存難得見李晗喝那麽多酒。

屋外秋風陣陣,屋內燭火搖曳。

李晗走到周存面前,二話不說擁住對方。

“怎麽喝了那麽多酒?”周存輕撫對方發間,輕聲問道。

李晗沉默片刻,忽然道,

“周存,你說,是不是我當了皇帝,就不會有人敢羞辱你了。”

“悠悠衆口,哪能一一堵得過來。我尚且不在意,你又何需介懷。”

“不行,我不準別人這麽說你。”

“你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這個代價是我自己願意承擔的。”

“不行,我就是不能讓別人說你。”

子時,周存屋內還亮着燈。

周存站在窗邊長桌旁,提筆寫了幾字:

李昭,陸丞相,戶部,禮部

李晗,李将軍,工部,刑部

李晖,監察史,兵部,吏部

寫完周存将紙放在燈上,一燃而盡。

擡首,窗前蕭蕭二三竹,在燭火搖曳下,投下片片陰影。

忽然舊時的一陣風吹來。

兩年前,他被提拔為工部侍郎之時,同時也被任命為二皇子的老師。

聽說還是二殿下親自向他父皇懇請的。

原先周存以為二殿下是少年心性,不出幾日便會厭倦。

所以當後來有一日,當李晗提出要去看看他設計的皇家園林--瑤林時,他是萬分驚訝的。

“老師,您可以說說造園的基本手法嗎?”李晗虛心請教道。

周存聞言開始耐心解說道,“就拿這瑤林來說,首先在格局上,以山為主,以水為輔,也就是智山與樂水的結合。

其次在布局上采用軸線和中心對稱的手法,你看,從淩霄門到扶搖殿為一軸線,而後兩側各分殿則為左右對稱。”

周存轉頭,見李晗聽得異常專心,于是又繼續講道,“在分景與圍合上,我亦采用實牆厚景和高牆的形式。”

聽到對方說高牆,李晗忽然想起自己曾在這摔過一跤。

周存發現對方停了腳步,于是疑惑地朝對方看去,“怎麽了?可是有何不明之處?”

“老師,您還記得在這裏見過我嗎?”李晗試探性地問道。

“有嗎?是何時?”周存只記得當時說了這麽一句後,李晗就氣呼呼地走了。

後來由于瑤林規模過于龐大,二人整整逛了一天。

眼看暮色西沉,周存提議離去。

李晗卻一時興起想看“秋月映竹”。

這“秋月映竹”實則是一處人造景觀。

黑幕降臨。天上一月漸漸升起,地上一月也緩緩亮起。

這地上的月亮由薄紗制成,薄紗之後襯以發白光的明月珠,在黑夜中這月亮倒也十分相像。

薄紗之前有蕭蕭二三竹,清風拂過,投在薄紗之上,甚是清雅。

周存站在薄紗前,靜靜地欣賞着自己的設計。

忽然有一人影穿竹而來。薄紗之後,那人擡頭望月,雙手垂袖,施施然遠天雲外,竟生出一絲不可捉摸之感。

如今那不可捉摸之人就在眼前。

周存思緒漸回。而後提步來到床邊。

此時,床上那人睡着了,眉毛卻依舊緊鎖。

周存伸出手替那人一一撫平。

過了良久,周存對着床上那人問道,“李晗,你想要這皇位嗎?”

☆、難以取舍

仲冬(農歷十一月),北風呼嘯,故人西歸。

清晨白霧茫茫。

長安城東郊,陸行遠騎着馬早早地等候在城門。

忽然皚皚白霧中,有馬蹄聲傳來。

陸行遠立馬向前迎去。

“慕白,你終于回來了。”

“行遠。”來人正是李将軍之子李晔。

“許久未見,塞外可是讓你樂不思蜀了?”陸行遠挑眉壞笑道。

“琵琶美酒夜光杯。”李慕白回以一笑。

“哈哈哈,慕白兄,你就不怕我把這話告訴湘兒。”陸行遠說着朝李慕白身後望去,“恩,怎麽不見湘兒與你一道回來?”

周湘,周軍醫之女。宅心仁厚,溫婉善良,與李慕白,陸行遠自幼一同長大。

“家父的病還需湘兒再照看幾日。”李慕白解釋道。

“不是還有周伯父嗎?”

“湘兒怕她父親一人忙不過來。”

二人三言兩語,策馬緩緩往将軍府騎去。

将軍府位于長安城東面,華陽街尾。幾人還未到将軍府大門,便聽到鞭炮聲一陣齊響,甚是喧鬧。

“大哥。”李煊上前抱住來人。

“慕白大哥。行遠大哥。”一錦衣少年披着貂裘,面露喜色。

“顧瞻也來了,一年不見,又長高了。”李慕白單手抱住李煊,望着顧瞻道。

“外邊寒冷,趕緊進屋去,都別在門口杵着了。”陸行遠推着衆人往裏去。

二皇子府。

“殿下,鎮遠将軍回來了。”李林一臉興奮地跑進李晗房內。

李晗聞言放下手中書籍,擡頭看向來人,

“哦?是嗎?既如此,你去給我備些禮,我要去好好拜訪一下我的表兄。”

李晗的表兄李慕白此時正在長安街醉仙樓中與陸行遠飲酒暢談。

“我不在這一年,可有什麽新鮮事?”李慕白喝着酒,眼神往窗外望去。

長安街上依舊寶馬香車,錦衣華服,連那家小酒肆還依舊賓客滿座。

似乎一切如常。

“嗯,讓我仔細想想。”陸行遠開始側首思索,片刻之後說道,“細細算來,倒有三件事值得你一聽。這其一呢,硯之兄得了一位紅顏,不出幾月怕是要完婚了。其二呢,我新交了一位好友,名姬無殇。他的武功略在我之上。他日你可領教一二。其三……”

見對方欲言又止,李慕白将望向窗外的目光收回,好奇道,“其三?”

“這個其三,就是你表弟與周侍郎一事。”

李慕白聞言拿酒的手一頓,“這麽說,他兩那事是真的?”

“當然。不過聞香樓一事确實是遭人算計,我可以作證。”陸行遠拍拍胸脯道。

陸行遠與李慕白剛說道李晗,這李晗就來了。

“表兄。行遠大哥。”李晗向二人問候道。

“李晗,快坐。剛剛說到你呢。”李慕白淡淡一笑。

陸行遠一聽連忙慌道,“咳咳,慕白兄,吃菜吃菜。”

李晗落座後,随口回道,“哦?說起我何事?”

李慕白嘆息幾聲道,“李晗,周兄與你一事,我早有耳聞。如今,你也成年了,有些事情也該仔細斟酌斟酌了。”

李晗聞言神情一下凝重,“表哥說的是。”

“我不是說你倆之事有錯。只是你身為皇子,有了權力自然也有要履行的義務。江山與美人,你仔細考量。當然,無論你選哪一邊,我們李家總是在你身後的。”

陸行遠看着眼前二人嚴肅的話題一時有些不适,“哈哈哈,說這些幹嘛,來來來,喝酒,喝酒。”

二皇子府。

李晗回了府,一時有些悶悶不樂。

“殿下這是怎麽了?”這自從聞香樓一事之後,李林已許久未見他家殿下喜笑顏開了。

“李林,你說,這世間為何就沒有兩全之策?”

“殿下,這事事要是兩全其美,這世間也就沒有那麽多遺憾了。”李林嘆道。

“你倒是想的明白。對了,這幾日老師可有出府?”李晗擡頭問向李林。

李林聞言又是微微一嘆,“回殿下,周大人已有一月未曾出府了。”

這周存确實一月未出府了,倒不是懼怕流言,而是他設計的宮殿建築群已有了眉目。

這周存一旦忙起來也是一個不知日夜之人。

這一日,姬無華前來周府。

“無華兄,今日大駕光臨所謂何事?”周存笑着為對方倒了茶。

姬無華微微一嘆,轉而問道,“有一事想讨教,請問周兄,二殿下生氣了,你是如何哄的?”

周存聞言耳朵微微一紅。

屋外有一人立馬豎起耳朵。

“二殿下尚且年幼,生氣也只是一時,最多砸個東西過會就好了。倘若是無殇兄的話,怕是要費些心思。”說道砸東西,周存眉毛不可一察地一皺。

“依你之見,該如何?”姬無華認真求教道。

“別無他法,誠心道錯。”

這姬無華一走,李晗立馬奔向周存,而後一臉幽怨,“我已經很久沒砸東西了。”

周存聞言無語道,“那你是不是打算再砸一砸,我這書房裏倒是沒啥值錢的東西。”

“你的東西再不值錢,我也舍不得砸。”李晗從身後抱住周存,深情款款道。

李晗說話間瞥見一本包裹嚴實的書籍,頓時好奇地伸手拿過,“這是什麽?”

“哦,行遠兄給的,估計是什麽樂事趣事集,怕我嫌悶。”

昨日,陸行遠來找周存,臨走前陸行遠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本包裹嚴實的書籍。

“這個給你,好好看看,有利于身心健康。”

“這是何物?”周存伸手接過疑惑道。

“你看了就知道,不過你得答應我不能私傳他人。”

“好。多謝。”

李晗好奇得揭開外面的紙,封面上畫了一座仙山,以及一些亭臺樓閣。李晗随手一翻,頓時滿臉通紅。周存見狀好奇地伸過頭,“怎麽都是些圖片?”等定睛一看,立馬轉過頭。

周存連忙回到書桌前,拿着筆卻久久未動。

忽然聽到身後腳步聲漸漸逼近,心跳不由加快。

李晗從身後抱住對方,而後拿過對方手中的筆放于筆架。

周存轉過身,看着眼前之人一臉柔情地望着他,頓時有些緊張,“青天白日,”

周存話還沒說完,就已悉數淹沒在眼前之人口中。

午後陽光甚好,絲絲暖意,照在房內二人身上。

周存醒來,轉頭瞥見偎在他身旁之人,呼吸綿長。而後不經意伸出手,輕撫對方眉眼,最後在對方眼角處落下了淺淺一吻。吻完,有些自嘲道,這情真是令人難以自禁。怪不得世間有那麽多愛恨情仇,幾世也難書盡。

李晗醒來,身上蓋了薄毯,身旁已無人。

午後的陽光如酒,讓人微醉。

李晗一時有些慵懶,躺在床上天馬行空地想着,忽而轉念想到,周存最近似乎越來越寵溺他,連白天這種無禮的要求居然也答應了。

想到這,李晗莫名地有些心慌,連忙起身往外尋去。

周府庭院中,周存正坐在榕樹下逗着貓,原先一臉沉重,看見來人後立馬換上一臉笑容,

“醒了?這裏有些龍眼,你可要嘗嘗?”周存眼神指指石桌。

李晗走到周存身旁,二話不說拎起他懷中的貓,往旁邊一丢。

白貓正在舒服地享受人類的伺候,忽然被另一人拎開,立馬怒道,“喵!”

“這貓哪裏又惹你了?”周存也不惱怒,反而笑着問對方。

李晗拿起龍眼,詳裝怒道,“這貓就和她主人一樣,一天到晚粘着你,鸠占鵲巢。”

周存聽後會心一笑,“你什麽時候成喜鵲了?還是一只會和貓打架的喜鵲。”

李晗剝好龍眼,伸手朝周存嘴邊送去。

周存望了一眼,而後猶豫着張了嘴。

“味如何?”

“清甜。”

“再吃些。”說着,李晗複又将剝好的龍眼遞至對方唇邊。

“咳,咳。”突然一人出聲打斷眼前濃情蜜意的二人。

“師兄,你怎麽來了?”周存有些尴尬地向前迎去。

沈望将手裏的東西往桌上一放,“蜀中寄來的核桃,有的多就給你送來一些。”

“多謝師兄。”眼看天将暗,周存挽留道,“師兄可要一起留下吃飯?”

“不了,師兄已經飽了。”

幾日後,周存難得一見地出了府。

這一日,斜風細雨,周存撐着傘,不緊不慢地朝華陰街一處走去。

璇玑閣。

“呀,阿存,手裏拿着什麽好東西?”周玉扇子一合,高興地說道。

“核桃,以前你最愛吃的。”周存伸手遞與對方。

“小英,快給阿存倒茶。”周玉朝門外的小童喊道。

兩人喝着茶,寒暄了一會。

“阿存,我想你今日來應該不是送核桃這麽簡單。”周玉用腳将核桃用力一踩,拾起後問向來人。

周存沉默片刻,而後神情莊重地對着周玉說,“阿玉,當年你承我一恩,今日我希望你還于我。”

周玉聞言伸手從對方手上接過一紙,翻開一看,而後立馬焚于燈火。

“一箭雙雕。我竟不知你對二殿下這般深情。”

☆、螳螂捕蟬

太子府。

“殿下,三殿下派人送來一信。”李榮上前恭敬地将信交與太子。

李昭拿過信,展開一看,忽然大笑道,“看來,這是狗急跳牆了。”

信中,李晖邀他今晚戌時在東郊流風亭相見。

李昭思索片刻,随後寫了一封信交與李榮,“送去師父那。”

“是,殿下。”

戌時,東郊流風亭。

李晖一衆人馬早早侯在了亭內。

忽然一人匆匆前來報信,“殿下,太子帶了十幾家兵前來。”

“哈哈哈,我還就怕他一人孤身前來。”李晖一臉得意,而後轉過頭問向身旁的楊紹,“我托你的事情準備好了嗎?”

楊紹上前一步雙手抱拳,恭敬地答道,“殿下請放心,确保萬無一失。”

李晖聞言更是喜悅,仿佛一切已成定局,“哈哈哈,事成之後,少不了你的好處。”

“多謝殿下。”

東郊山道上,太子李昭騎在馬上,身旁幾十家兵策馬跟随。

流風亭之宴,李昭與李晖二人心知肚明,聚會事假,實則是一場鴻門宴。

不知道李晖到時候會怎麽設計陷害他。李昭騎在馬上,設想了無數個陷阱。

不過一想到有他師父在暗處,李昭立馬心寬了許多。

看到太子下馬向他走來,李晖立馬笑着向前迎去。

“大哥,多謝賞臉前來。”

“三弟,客氣了。你我皆是兄弟,自然是要好好聚一聚。”

二人相繼步入流風亭。

“大哥,來,喝酒。”李晖将蘸滿酒的酒杯遞于對方,見對方疑惑,立馬将自己那杯一飲而盡,“三弟我先幹為盡。”

李昭拿過酒,眼神一撇對方,而後一飲而盡。

“哈哈哈,大哥真是爽快。來,三弟再敬你一杯。”李晖複又為對方倒了酒。

李昭拿過酒有些疑惑,這是打算把他灌醉?

“三弟怎麽不請二弟一塊前來?我們三兄弟像這樣聚在一起喝酒的日子倒是一天都未曾有過。”李昭伸手拿過酒杯,輕輕一晃。

“大哥,這二哥如今全副身心都在周大人那裏,哪還有什麽空來和我們相聚。”李晖一臉譏諷之意。

“二哥與周大人也是情到深處,否則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韪。”李昭嘆息着說道,是真情還是假意倒是難以令人分辨。

忽然李晖起身來到李昭面前,“大哥,你看那處。“

李昭順着對方的手望去。

忽然一箭襲來,一人應聲倒地。

李晖見狀立即傻眼了,這不是應該自己中箭嗎?

“楊紹,楊紹,你快來看看人怎麽樣了!快,快去叫太醫。”李晖頓時驚慌萬分,手足無措。

太子府上的人,見太子殿下倒地,紛紛朝前沖去。

暗處的陳知行看着事情發生了轉變,立馬攜兵擋住了衆人。

這時李林帶着丞相大人也到了。

“陳知行,你敢阻攔我們救太子,就不怕到時候出了事,你舉家不保嗎?”

陳知行聞言大笑道,“犧牲小我成就大局。等三殿下當了皇帝,自有我族揚眉吐氣之時。”

流風亭內,楊紹拉住李晖,“殿下,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楊紹做了一個抹頭的姿勢。

李晖聞言一驚,“殺太子是死罪啊!”

“殺太子的是那射箭之人,我們以将其拿獲。”

就在二人争論之際,一人飛身而下,庭中其餘幾人立馬上前阻撓,奈何竟無一人敵其手。

李晖看見人被救走了,一下子癱坐在地,“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周府。

周存和李晗正在屋內下棋。

“老師,到你了。”李晗見對方拿着黑子遲遲未下,出聲提醒道。

今日周存有些心不在焉。

“哦,昨晚沒睡好,有些走神了。”周存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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