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食血人

咚咚咚——

“送早飯！”

敲門聲響起，是胖老板的聲音，安城記得，他沒訂早飯。

“起了沒？再不吃這飯就要涼了！”

“目前，警方正對這名案犯積極實施追捕中……”

電視裏的新聞主持人還在喋喋不休，安城考慮了兩秒，覺得去警局很可能說不清楚，外面的，可能是好心的胖老板，但最可能的，是一群穿着防彈衣的警察。

事不宜遲，安城趕忙以手畫方，空間門出現，随手将自己的東西胡亂塞進包裏，一手抗包，一手扛田明，脖子上圍兩圈昏睡青蛇，拖拉着鞋姿勢不便地沖向空間門。

嘭——

空間門化作點點亮光消失的一瞬間，門忽然被撞開，接着是荷槍實彈的警察端着槍迅速而有秩序地沖了進來。

百米外的巷子裏，安城将田明放到地上，低頭看看自己和田明，田明還好些，穿着自己的大號秋衣睡的，安城就穿了一個大褲衩，現在涼飕飕的……

脖子上的青蛇蹭蹭安城的脖子，繼續休眠……

安城打了個哆嗦，迅速給田明和自己換上衣服，整理下包塞進空間，這才算是重新做人。

剛要往外走，安城卻被田明拉住了。

“這……有人……”田明指指垃圾箱裏。

安城看了看垃圾箱，被垃圾堆埋住的縫隙裏，一只手向外伸着。

安城皺着眉、忍着味道忙将四周的垃圾清理，露出的是一具已經出現屍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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髒兮兮的人身上衣服破爛，有被斧頭砍傷的痕跡，不過最讓安城在意的，是他的牙齒，犬齒尖長外露，這是一名食血人。

看樣子，這附近有人發現過食血人，或許為了自保殺了他，才丢棄在這裏。

抓捕食血人的動作要快些了，不僅是為了錢，也是為了減少被害者，畢竟，“連環殺人案”已經累積十三名受害者了，這只是被發現确認的。

首要的任務，是不被警察抓到。

安城想到易容，可惜他并不會，T城妖生地不熟的，也很難找到擅長易容的妖怪。

走一步算一步，食血人夜晚出現，他現在的任務是找個地方度過白天，另外如果有機會把田明送回去。

巷尾，偷偷目睹安城翻出屍體的人，瞪大了眼睛戰栗不已，大拇指放進口中咬着，才放松了些，最後看了安城一眼，悄悄走開。

安城回頭看了一眼，只看到一抹離去的影子，眉頭蹙起，但逃犯的身份讓他不宜惹事。

“走吧？這裏太臭了……”田明捏住鼻子扯扯安城的袖子，“我都要嗅覺失靈了！”

安城點點頭，這裏是不太好聞，牽起田明走了出去，卻沒敢再去旅館，只買了頂帽子遮住自己顯然的相貌，在街上搜尋了點小吃，帶着田明去附近的農村裏貓在了角落。

深夜，屬于T城的某不繁華小鎮陷入安眠。

安城讓田明在不遠處等着自己，邊打一下小聲念叨聲“五萬”，邊将被自己打暈的食血人裝進低級獸袋。

這是人類道家做的，仙家收妖獸作為坐騎或是仆人，因此妖族跟仙族或者說人類中修道之人，關系微妙。

獸袋就是為了方便存放妖獸，低級的獸袋優點是便宜，缺點是裏面的獸妖不舒服，像青蛇是絕對不屑入內的。

看着安城的飒爽英姿，田明眼睛亮亮的，小手不自覺握拳放到胸前，決心要成為像安城一樣優秀的大妖怪！

妖怪中戰鬥力負五的安城：五萬！五萬！

輾轉收集了五六個附近的食血人，安城決定轉移戰線，回頭招呼田明的一瞬間，心差點吓得冒出嗓子眼——

高高舉起的斧頭，正在田明腦袋上空迅速下落。

“小心！”安城急忙奔跑過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破空聲劃過，田明屬于妖族敏銳的五感救了他。

安城警告聲響起的瞬間，田明一個矮身撲倒一旁，斧頭“當”一聲在水泥地上砍出一道痕跡。

剛剛趕到的安城來不及看清形勢，一把撈起田明夾在臂間，往外竄出十米才轉回頭來看。

瘦削的身影費力将插/入地面的斧頭拔出，略踉跄着轉身面向安城。

灰敗瘦出顴骨的臉顯示着他最近身體欠佳，男人表情猙獰，像是憤恨、悲傷又像是恐懼。

“要怪就你們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男人口齒不清地從牙縫裏露出一句話，舉起斧子朝安城跑了過來。

連蒙帶猜明白他意思的安城恍然大悟，他就是早上在巷子尾端離開的人。

雖然沖過來的氣勢很足，安城從他淩亂的步伐和踉跄地姿态上能看出，這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且是一個身體很弱的普通人。

“去死！”男人高聲大喊着朝安城劈來。

安城躲開的同時不忘看看周邊有沒有人注意，畢竟這個瘋子一樣的男人的嗓門很大。

三兩下将男人踢倒在地，安城一腳踩住男人的胸膛止住他的掙紮，問道：“為什麽殺我們？垃圾箱裏的人是你殺的？”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男人不住掙紮，表情瘋狂，忽然動作一頓，轉為悲戚，涕淚橫流，“我殺人了……嗚嗚……我是殺人犯……我殺人了！啊！嗚嗚！”

安城看着這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不知道他是太有良知，所以殺人後被逼瘋，還是沒有良知，才會對七歲的田明舉起斧頭。

安城剛要再問，眼前的景象讓他驚呆了。

男人的哭喊聲音越來越小，吐字漸漸不清，臉色越發灰敗，而他口中的犬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生長，略微彎曲，就像……就像一個新生的食血人一樣。

随之變化的，還有他的力量。

男人一個翻身，安城毫無防備地被掀翻在地，新生食血人順勢一口咬在安城大腿外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