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說親
山如玉, 玉似君,一見?便歡喜。
沈珏的?雙眸如江上的?煙岚,霧蒙蒙的?, 她櫻唇微啓正要?答應。
身旁的?宋錦秋卻出聲提醒:“太容易追到?手就不會珍惜,嫂嫂你可不能那麽快就答應呀!”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謝瀾漆眸裏的?春水轉瞬凝成冰棱,直直刺向宋錦秋。
本以為端陽多少開竅了?些, 懂得幫他這個做表哥的?追一追表嫂。
宋錦秋又是?支招, 又是?将沈珏帶出來, 俨然一副盡心?盡力促成他倆的?模樣, 哪裏想?到?小妮子的?壞招在後面。
一招得逞, 宋錦秋也不敢再造次,做得太過?分生怕謝瀾表哥真會把她捉住一頓收拾。
“嫂嫂, 我先回去啦。”宋錦秋說完就跳上馬車, 讓車夫駕車回去。
城郊登時寂靜下來,只有天幕不斷綻放的?紫紅翠綠的?焰火。
杏眸如鏡, 倒映的?焰火就如萬千星河都墜入她的?眼。
如星如雨的?焰火後,一盞盞華燈從江面冉冉飄起, 沈珏坐在粗壯的?玉蘭樹枝幹上, 從這個角度看去格外奇妙。
她猶如踩在暮雲之間, 點點燭火自足下升騰, 一盞又一盞直要?串連到?月宮上去。
夜風寒涼,謝瀾解下鶴氅攏在她雙肩, 沈珏的?注意力都被華燈吸引, 等回過?神時, 滿身都沾染了?熟悉的?冷梅香。
自見?到?她,他唇角的?弧度就沒有落下來過?。
如初雪一般, 喜悅落在沈珏清麗的?眉眼,她多麽慶幸能遇到?他。
身披寬大鶴氅的?小娘子向他湊近,似乎要?傾入他的?懷,擔憂她重心?不穩跌落,謝瀾兩掌虛握她的?纖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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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她果?然生了?一把好嗓,聲線又軟又糯,尾音帶着一絲顫兒,像一把鈎子鈎動人心?。
月夜下的?疏影橫斜,她白皙的?膚色瑩瑩泛光,就像這百年茁壯的?玉蘭樹孕育出的?精靈,一颦一笑皆嬌軟撩人。
謝瀾的?目光完全被她所攫取,喉結無聲滑動,“珏兒……”
她說:“珏兒喜歡世子,想?嫁給世子。”
他的?話?戛然而止,只因小娘子用柔嫩堵住他的?薄唇。
她的?唇若初熟的?蜜桃尖兒,又軟又甜,引誘謝瀾忍不住去品嘗。
溫度漸漸攀升,沈珏恍若一瞬從冷冷立冬到?了?炎炎夏日,濃烈的?梅香與男性純然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有片刻的?恍惚,唇上的?吸吮令她逐漸招架不住。
“唔……!”沈珏手心?打滑,險些掉了?下去。
幸好腰間的?大掌牢牢穩住她。
月色極美,華燈熠熠,謝瀾為自己選的?地方生出懊悔,沈珏卻撲哧一笑,直至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變成大笑。
在她欣然的?歡笑中,謝瀾亦跟着笑了?起來。
“嘭——”一簇極為絢麗的?焰火在空中盛開。
沈珏笑得乏了?,便倒在謝瀾的?懷裏繼續看焰火。
直到?遇見?他,她才知倘若有一個人真正地喜歡自己,是?不會讓自己受委屈,他會掃清所有的?艱難險阻,即使兩人之間橫跨萬水千山,他亦能不顧一切奔赴到?身前。
**
用宋錦秋自己的?話?兒來說,就是?謝瀾在她別出心?裁的?招式下,成功抱得美人歸。
沈珏答應了?謝瀾的?求婚,兩人的?婚事也被提上議程。
“你們負責情投意合,剩下的?就是?我們長輩的?事兒了?。”長公主日以繼夜地盼望自家女兒能風光大嫁,碰上這麽個機會,她當仁不讓。
第二日就拿上禮物?,寫好拜帖,去衛國公府說親。
衛國公府,前陣子謝瀾與謝璨兄弟相争之事鬧得阖府不安寧,柳氏送走了?沈家的?表姑娘後喘息未定,自己的?娘家昌平伯府又鬧出幺蛾子。
以柳氏的?出身,絕對夠不上衛國公府的?門楣,高居國公夫人之位,除了?成為續弦,她沒有其他選擇。
自成為衛國公的?續弦後,娘家出的?事,她沒有一次不幫忙收拾爛攤子。
柳氏不僅要?掌管偌大的?衛國公府,還要?時時刻刻關照昌平伯府,心?挂兩頭。
就在這屋漏偏逢連夜雨之際,信國公府的?拜帖送到?柳氏手上。
她暗中訝異,自宋氏與衛國公和離後,信國公與衛國公兩家基本上斷絕往來,宋氏也成了?衛國公的?一塊兒心?病,府裏的?老人絕口不提。
而今,對方怎麽突然登門造訪了??
摸不清信國公的?來意,柳氏決定以不變應萬變。
柳氏迎接長公主到?花廳時,私底下派人給衛國公傳消息。
與終日憂慮的?柳氏不同,長公主一無娘家的?煩心?,二無後宅争鬥的?提心?吊膽,比起柳氏來,她更過?得是?惬意日子。
柳氏轉了?轉小指的?花枝鑲紅玉金驅,“長公主近來可好?”
長公主抿一口茶,慢悠悠地回她:“倒也不錯。”
長公主是?聖上唯一的?同胞姐姐,下嫁給信國公後為人處世灑脫自由,面對區區伯府出身的?柳氏壓根不需要?耗費心?思,虛與委蛇。
她索性敞開了?懷,開門見?山道:“也不瞞夫人,本宮今日前來是?為了?說親。”
“說親?”柳氏蹙眉,信國公府上只有端陽郡主一根獨苗,而衛國公府适婚的?男子也只有謝瀾與謝璨。
就不知她說的?是?哪門親了?,但看樣子,長公主是?看不上吊兒郎當的?謝璨。
“謝瀾侄兒年過?弱冠,好不容易從北境回來,身邊也沒有個紅袖添香的?,孤孤單單成什麽樣了??恰好本宮新收的?義女與他情投意合,本宮就想?着與夫人一起撮合撮合這對有情人。”
義女?情投意合?
柳氏警鈴大作,“竟不曾聽?聞長公主新收了?一個義女。”
“也就是?前些天的?事,夫人現在知曉也不遲。”
若蜈蚣爬過?心?坎,柳氏心?底毛毛的?,終是?忍不住問:“既然是?給世子相配,長公主不妨說說義女的?情況?”
長公主塗抹紅豔胭脂的?唇角勾了?勾,“本宮的?義女姓沈,單名珏,籍貫乃雲州,娴靜端莊、秀外慧中,說起來她還與衛國公府頗有淵源呢。”
何止是?有淵源,淵源可大了?!
柳氏胸口一悶,想?不到?千方百計送走的?沈珏,居然成為長公主與信國公的?義女,卷土重來。
她自幼就是?個美人坯子,天生麗質,又得老太君青睐,才及笄不久就勾引得世子垂愛,為了?她不惜與尊敬的?衛國公抗衡,現在又攀上長公主,她沈珏倒是?好大的?本事。
“咔”一下,金驅上的?紅玉被柳氏掰扯開,她驀然一驚,将碎玉握緊掌心?。
柳氏穩了?穩虛假的?笑面,親熱地說:“原是?珏兒啊,之前珏兒曾住在我府上八年,在此?期間她明面上是?挺乖的?,但也會耍些小性子,小娘子嘛,耍耍小性子也算不得什麽,無非就是?把老太君心?愛的?花草毀掉,把璨哥兒氣病,還有……”
“她雖然是?本宮的?義女,但本宮已将她與錦秋一樣看做自己的?親生女兒,可容不得不知所謂的?外人诋毀。”
長公主無愧是?從爾虞我詐的?皇家後宮活下來,輕飄飄向柳氏乜一眼,就将她震得說不出話?。
好半晌,柳氏才從長公主的?威勢下喘過?氣,怏怏地找回場面,“長公主言重了?……”
長公主不留情面地打斷:“時辰不早了?,關于說親一事,謝瀾侄兒本就知曉,而今本宮出面無非就是?與他的?長輩唠唠嗑。”
她的?輕視之意毫不掩飾,也是?了?,區區一個從伯府出身的?續弦,在長公主面前可擡不上臺面。
柳氏怎會聽?不出,她的?意思擺明了?,今日的?拜訪表面是?說親,實際她不同意,也得同意,只因一切都是?謝世子的?授意。
一想?到?曾幾何時,在府裏如履薄冰的?沈珏,居然有朝一日攀上高枝,着實是?揚眉吐氣吶。
柳氏暗中咬碎銀牙,卻還是?笑臉相迎,“世子的?婚事并非妾一人能做主,還需與老爺商議好,才能給長公主一個回複。”
長公主不是?看不起她嗎?那衛國公呢?
柳氏特意搬出衛國公來給自己搏一搏面子。
長公主本欲起身的?舉動微滞,自古婚姻嫁娶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謝瀾一心?非沈珏不娶,柳氏的?意見?她還不放在眼裏,怕只怕衛國公不同意。
衛國公再如何,也是?謝瀾的?生父,百善孝為先,若謝瀾一心?忤逆衛國公,非落下一個不孝的?罵名不可。
再聯系宋氏的?和離早将衛國公阖府上下都得罪完了?,讓衛國公在一段時間內都擡不起頭,要?想?讓他颔首同意,這事兒不簡單吶……
——“我同意。”
長公主與柳氏齊齊轉首,屋門外一個稍顯佝偻卻依舊高大的?身影踏進來。
十數年的?風霜在衛國公的?面容留下不淺的?痕跡,明明他只比信國公大幾歲,但看起來卻比信國公還要?老态龍鐘,他兩鬓斑斑,身形清瘦,唯數十年戎馬倥偬的?峥嵘氣度還殘留在身上。
“若瀾兒喜歡,就如他所願。”
一生要?強,追名逐利的?衛國公終于是?軟了?心?腸。
他與宋氏已然不幸,這樣的?不幸他不希望落在瀾兒身上。
“如此?就好,再過?幾日本宮便攜媒人登門,之後的?諸多事宜就麻煩衛國公與柳夫人了?。”
得到?衛國公的?首肯,長公主便迫不及待要?去做準備,率先離開回府。
花廳內落針可聞。
衛國公轉身而去,柳氏忽地叫住他:“公爺,為什麽?”
明明是?他之前屢次阻攔,甚至不惜對謝瀾痛下狠手的?,為什麽這次就輕易改口了?呢?
那她的?絞盡腦汁又是?為了?什麽?一個笑話?嗎?
“你不必知曉。”衛國公絲毫沒有猶豫,至始至終從未看她一眼。
碎裂的?紅玉從手中滑落,柳氏倒退數步,幸得嬷嬷扶住。
絕望的?情緒如潮水将柳氏淹沒,她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抱住嬷嬷:“嬷嬷,我做得還不夠好嗎?僅僅因為我只是?一個續弦,所以他們都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裏……”
嬷嬷是?她從伯府帶來的?婆子,看着她從小到?大地成長,比親母還親,此?刻更是?心?疼地回抱她,“夫人做得夠好了?,只不過?他們都是?沒良心?的?,沒把夫人的?好放在心?上。
說到?底,世子并非夫人的?親生兒子,他打定主意要?取那個小蹄子就讓他娶好了?,丢的?是?他們衛國公府的?臉。夫人也懶怠去做棒打鴛鴦的?惡人,不如把婚事打點好,博取世子的?好感,這國公府遲早都是?世子的?。”
“可我咽不下一口氣,她沈珏哪裏好,值得那麽多人給她撐腰。”
全然不像她,被伯府做買賣一樣“賣入”衛國公府,成為續弦,每天一睜眼,都得擔着賢妻的?名頭;可即便她做得再完美,公爺眼裏都沒有她,她連傍身的?一兒半女都沒有。
“夫人您想?想?,那小蹄子算不得什麽,雖然有信國公府做靠山,但只要?她嫁進府裏來,不還是?要?恭恭敬敬地侍奉夫人嗎?”
在嬷嬷的?耐心?開導下,柳氏也恢複冷靜,她平靜地抹幹眼角的?淚,深呼吸調整唇角的?笑,又與府裏賢惠玲珑的?柳夫人沒什麽兩樣。
**
國公府兩家辦事的?效率極快,交換聘書、羅列禮書、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都已最?快的?速度完成。
兩府挑選的?黃道吉日,正巧是?謝瀾的?生辰。
大婚前一個月,沈珏與謝瀾就不能再見?面。
沈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信國公府聆聽?長公主的?教?導,倒不嫌拘束,反而受益良多。
這可苦了?謝瀾,整日的?生活除了?清梧苑就是?天狼營,他相思郁郁,連帶着整個天狼營的?訓練都跟着嚴苛起來。
與謝瀾接觸得較多,首當其沖的?就是?鄧唯,天天回家燒香拜佛,只求大将軍趕緊娶到?沈姑娘,別再動不動陰晴不定地折磨自己。
即将成為新娘子的?沈珏可是?忙得不亦樂乎,壓根抽不出時間去想?謝瀾。
長公主半輩子為宋錦秋操碎了?心?,如今她沒能嫁出去,義女卻先出嫁,她便将心?血都澆灌在義女上。
手把手教?沈珏如何打理府邸,如何執掌中饋、查明賬本,樹立威嚴、管教?下人……一個個都不是?好學的?。
沈珏外表柔柔弱弱,長公主還擔憂她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上手管家,不曾想?她的?性子與外表全然不同,柔弱的?外表下有顆堅韌的?心?。
再加上沈珏聰穎□□、一點即通,長公主比教?導端陽郡主還覺舒心?。
不知不覺,立冬後,寒未深而雪未大,小雪悄然降臨。
庭院的?樹枝落一層霜,天地微白,遠山的?山脈籠在一層青岚中,沈珏外罩白絨絨兔毛披風,頭戴擋風遮面的?細绉紗帷帽。
信國公府的?大門外,早已等候好一架金絲楠木的?馬車,她甫一踏出府,就見?馬車旁立着的?淵渟岳峙之人。
“世子!”
她提起裙擺蹬蹬地奔到?他身前。
隔着薄紗望美人,謝瀾一下子就認出她來,“珏兒有想?我麽?”
無法相見?的?二十多個日夜裏,她的?一颦一笑,一舉一動,都在他的?腦海裏不斷重現,記憶是?一個丹青妙手,以相思為筆在心?田上勾畫他心?愛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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