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洞房

一言定風波。

謝瀾扔下手中長劍, 走向沈珏的?所在。

長劍“哐當”墜地,就如謝璨此時?落入深不見?底冰窖的?心。

新郎目光缱绻,新娘含羞嬌軟, 四目相對,眸底只有彼此。

而他?謝璨則是個被置身局外的?看客。

天地倒轉,眼前發黑,謝璨背靠硬牆脫力滑落。

新房的?門?關上了, 他?奄奄一息地坐在牆角, 金冠歪斜、錦袍褴褛, 渾身都是傷, 像個街邊喊打的?乞丐。

胸口的?傷不致命, 血液如細流涓涓流出,一并帶走的?還有他?的?意識。

清梧苑的?喧鬧豈會沒有仆人被引來?不過是見?主子們争鋒相對, 不敢妄自插手。

仆人手腳麻利地将?昏死的?謝璨拖出去, 帶回聽雪院。

屋外素雪皚皚,銀裝素裹, 屋內喜燭杲杲,橘光叆叇。

比翼鳥酒盞以紅線相連, 二人交臂對飲。

合卺酒飲完, 便是一體同?心的?夫妻。

沈珏不勝酒力, 一盞薄酒, 兩頰便染上朱砂紅暈,唇瓣如滴水桃瓣, 誘人輕咬。

謝瀾忍不住一親芳澤。

她乖巧地仰面, 遞唇去迎合他?。唇齒間的?酒香變得更濃郁, 謝瀾像是怎麽都嘗不夠,直吻得她窒息地抓住他?的?衣襟, 才堪堪放過,容她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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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珏垂眸微喘,燭火透過薄紗,金色的?光滑過她的?鴉睫,不似以往的?纖密卷翹,幾縷幾縷粘在一起。

适才的?驚吓令沈珏哭意未消,卻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來尋他?。

“對不起珏兒……”謝瀾一點點吻去她眼角細碎的?淚。如果他?能早些決斷,不再顧念兄弟之情,趁早了卻謝璨,她也不會受委屈。

沈珏閉眼任他?親吻,因絲絲癢意,她笑?了笑?,安慰他?道:“我沒事的?。”

眼皮上的?柔軟觸碰沒有停止,他?才不會聽她安慰自己的?假話兒。

“我真的?沒有事呀,我再也不是從前任人欺淩的?沈珏了,謝璨敢欺負我,我就敢用簪子刺傷他?。”只是她沒想到他?會這麽瘋狂,“再說了,他?被你收拾教訓後,再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了。”

對于謝璨那樣傲世輕物之人,皮肉上的?刑罰不會令他?退卻,只有打心裏完全?無視他?,才是最嚴酷的?懲罰。

兄弟阋牆傳出去,不僅衛國公府會折損顏面,謝瀾也會名譽受辱。若謝璨真的?血濺三尺,此事被有心人利用,謝瀾也會因此獲罪,她不得不為謝瀾考慮,這件事姑且點到為止。

柔軟滑過眼,落在側臉,逡巡摩挲,喚回她游離的?神思。

“若實在無法?逃脫,我相信夫君也一定會來……唔……”

朱唇再次被攫奪。

因她情深意切的?“夫君”稱呼,謝瀾只覺胸腔內的?喜悅在無限膨脹,直至再也裝不下,沿着血脈流經四肢百骸。

兩人本就坐床榻的?邊緣,玉山傾倒,冷香撲面襲來,沈珏被他?壓落,身下是繡百子迎福錦被。

如拆絲帶,衣裳盡散,今日,她是他?最好的?生?辰禮物。

沈珏突然想到,莽莽榛榛的?山林裏,一株柔韌的?藤蔓,緊密無縫地攀附高聳入雲的?大樹。

寒霜一般的?月光落在他?們身上,也被熱意熏染。

……

三日後,信國公府。

華蓋寶頂馬車停駐府門?外,沈珏還未掀開織錦簾栊,就聽到喜鵲般喳喳的?宋錦秋興奮道:“嫂嫂回來啦。”

長公主都不好說她,不知糾正了多少?次,她總是左耳進右耳出。

謝瀾從車轅躍下,沒有讓仆人搬來轎凳,而是親自将?沈珏抱下來。

僅僅幾息,沈珏也忍不住嗔瞪他?:“在外面呢。”

謝瀾氣?音暧昧,“是為夫人着想。”

沈珏扭頭,鬓邊的?銀色流蘇晃動,也不瞧瞧是誰折騰的?她?

成婚以後,沈珏才知看上去再沉冷自持的?男人,到了繡帳裏也跟山林間吃不飽肉的?野狼一樣。

沈珏不與他?咬耳朵了,率先邁開步子,直奔宋錦秋。

她牽起宋錦秋的?雙手,莞爾一笑?。随後,又朝長公主行萬福禮,“娘。”

一聲脆生?生?的?娘直喚得長公主心頭顫巍巍的?,沈珏就是她親親的?女兒,出嫁後的?第三日,攜着夫君回娘家省親。

長公主上挑的?眼尾泛紅,宋錦秋機靈地遞繡帕,給她擦去濕潤,“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轉念一想不久以後,錦秋也會嫁出去,偌大的?信國公府就只剩下他?們夫妻兩人,孤寂惆悵。

沈珏、謝瀾與出來迎接的?宋錦秋和?長公主,一道前往主堂。

主堂內布置得典雅清幽,但角落處的?擺件,無論是累絲鑲紅石薰爐袅袅的?木樨香,還是水晶簾箔雲母制的?屏風,都盡顯豪奢。

信國公夫婦親眼目睹大婚拜堂時?的?鬧劇,但都默契地沒有提及。沈珏是信國公府的?義女,信國公府便是她的?娘家。

娘家人長公主留謝瀾與信國公一對兒舅甥在主堂敘話,特意把沈珏拉到偏房。

宋錦秋待在主堂無聊,索性?也跟了來,長公主卻是嘴裏直念“去去去”地趕她走。

宋錦秋癟嘴皺鼻,委屈不已道:“娘親有什麽話不能讓女兒聽的??”

長公主:“想聽?”

宋錦秋點頭如搗蒜:“嗯嗯嗯。”

長公主一笑?,“等你出嫁回門?,再給你聽。”

“哼!我才不要嫁人,不給聽就不聽了!”宋錦秋轉身捂着耳朵走了。

長公主立在直棂窗後往外看,她哪裏舍得走,假裝離去,又折返回來,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長公主無奈退步,“罷了罷了,我們小點聲兒,她不會聽見?的?。”

沈珏也被勾起好奇心,長公主到底要說些什麽呢?

只見?丫鬟手捧一個鎏金琺琅嵌石榴石木匣,揭開後,裏面是滿當當的?東海珍珠。一斛珍珠怎能不讓宋錦秋見??果然,珍珠下面掩着一塊兒巴掌大的?金絲楠木盒。

長公主撥開重重珍珠,取出金絲楠木盒,“盒子裏的?藥膏是宮廷秘藥,用處可大,用了後能促進愈合,收斂緊致,珏兒你務必塗抹。”

沈珏懵懵懂懂,長公主就是為了給她藥膏麽,何?故如此神神秘秘的??不禁出聲問詢:“塗抹何?處?”

長公主附耳絮絮。

沈珏的?耳珠霎時?如朱筆點染,酡紅直往脖頸蔓延。

“珏、珏兒,省得了。”手裏的?木匣頓時?有磐石沉重,沉甸甸的?,沈珏都快拿不穩。

長公主嘀咕抱怨,“謝瀾侄兒也不知曉收收性?子,本宮那麽嬌弱如花的?女兒,豈耐得住他?毫無節制的?折騰,連路都不會走了……”

宮廷秘藥險些從掌心滑落,沈珏眼觀鼻鼻觀心,只當聽不見?。

鵝毛雪撒落軒敞的?府邸屋檐,襯着流光溢彩的?燈火,恍如人間玉宇。

一家人吃過晚飯,沈珏與謝瀾漫步在亭臺水榭之間,賞月數梅,好不悠閑自在。

人定十?分,新婚燕爾自是同?睡一屋。

成婚後,他?對她還是細致得一如既往,為她拆簪、梳發,再将?她抱上床,半點地面都不讓她沾。

因回娘家,這一晚謝瀾不敢造次,沈珏睡了一個好覺。

翌日一早,沈珏謝瀾與信國公一家暫時?告別,坐在馬車上沈珏的?腦袋一垂一垂,快睡着時?又猛地驚醒,眨眨眼,沒過多久,睡意又壓上眼皮。

“為夫昨晚可什麽都沒做,珏兒為何?精神不佳?”唇貼在耳廓,灼熱氣?息噴灑。

沈珏的?一雙眼生?得尤為好看,烏黑圓溜,即便染上愠色也撩撥動人。

“葷話。”她悄聲說。

謝瀾也不再打趣,将?她擁進懷,讓她全?身心依靠自己,兩人契合如榫卯,“睡吧,等到了我叫你。”

三個晚上一直都在折騰,單單一晚可不能彌補沈珏失去的?睡眠,她亦不推辭,像只奶貓一樣窩在他?懷裏恬靜入睡。

遠處岚煙起伏,重山流動,他?擁住了整個紅塵世間。

熟睡的?沈珏做了一個夢,她躺在綿軟的?雲朵,風一吹,她便随着雲朵漂浮。

颠簸的?落空感讓她十?分不适,沈珏蘇醒,映入眼的?是一片黑色,她以為天黑了,但仔細瞧,黑色表面刺繡回字暗紋。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謝瀾背在背上行走。

漫漫石階往上蔓延,盡頭霧岚霭霭,似乎一直走就能到達雲霄天宮,石階兩側的?枯木結霜,化腐朽為神奇,碎玉瓊枝一般晶瑩剔透。

沈珏睡眼惺忪,“夫君,我們去哪兒?”

不是說好要回衛國公府,怎麽在背着她爬山呢?

謝瀾通曉十?八般武藝,手握一柄足有七八十?斤重的?青鋒,在戰場上橫掃千軍如卷席,更別提背負身輕體柔的?沈珏,攀爬九千九百九十?九階梯,他?非但不見?累,還能有力氣?輕笑?道:“帶珏兒去見?一個人。”

“誰呀?”

“到了珏兒便知。”

一個時?辰後,皂靴踩上最後一層階梯。

悠悠鐘鼓,香火缭繞,一座玲珑清秀的?寺廟就在前方。牆壁的?斑駁蝕痕就像飽經風霜的?老人面上的?皺紋,眼前的?寺廟是有生?命的?,古寺如松,伫立在高聳的?峰巅看遍紅塵百态。

一個仙風道氣?、慈悲相貌的?尼姑合掌站在蓮溪寺外,似乎等候良久。

縱使謝瀾沒有介紹,他?漆深眸底的?光已告訴沈珏此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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