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衛定修回到鎮國公府, 并未直接去自己的庭院,反而似乎繞去了廂院。

将門之戶,守衛必定森嚴。

從廊庑、亭臺、角門、千步廊、謝臺、廊道……但凡有影衛看守之處, 皆被他巧妙避讓開了。衛定修的腦子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致, 從未這般聰慧過。

就仿佛去見獨孤沖這件事,激活了他的某種巨大潛能。

變得無所不能。

廂房的守門人已昏睡了過去, 衛定修只淡淡瞥了一眼, 便如鬼魅一般潛入了獨孤沖的屋子。

當迷人花香撲鼻而來, 他一眼就能看見正躺在榻上的獨孤沖。

此刻, 內室無旁人, 安靜到落針可聞,幽香無處不在。

衛定修一步步走向床榻, 內心噗通跳動,此刻,他在想,原來當真行動起來時, 一切都變得如此簡單。

他想親榻上人,最好是能摁着獨孤沖, 再狠狠磋磨,讓這厮徹徹底底的明白招惹錯了人,還要讓獨孤沖俯首稱臣, 從此在他面前只能順從服帖。

這該死的占有欲,是那麽熾熱又直接。

又像即将噴湧而出的火山岩漿,再也抵擋不住。

薄紗幔帳掀開, 內室一盞如豆燈火, 微明微暗, 恰好讓人可以看清榻上人的臉蛋。

只見, 獨孤沖墨發散開,傾瀉玉枕,她正酣睡着,呼吸清淺均勻,面頰呈現出淡淡的櫻花粉,唇瓣微張,好一副男生女相,比府上的嬌俏婢女還要清媚三分。

衛定修一手支着幔帳,另一只手垂在廣袖之下,逐漸握成了拳。

他看着榻上之人,又愛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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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想到了數種折磨她的法子,卻又不知具體從何處開始。

最終,衛定修俯身,直接又/急/促/的/吻/上了令他近乎/狂/躁的/唇……

大抵是本能使然。

縱使毫無章法可言,可也會順從心意。

他甚至于自來熟的探向了某處,待發現掌心一片平整時,衛定修豁然清醒,他擡起頭來,看見自己的手掌正摁着的地方一片平坦,他猛然後退了一步。

他在期待什麽?

總不能幻想着獨孤沖還能像女子一般!

衛定修連連後退了幾步,轉過身去,極力隐忍着某種強烈且即将失控的情緒。

縱使他明确知道獨孤沖是個男子,可還是難以自控。

足可見,他瘋了。

瘋得徹底。

走出卧房,随手關上房門,衛定修頭也沒回的一路走遠,步履帶風。

昏暗中,獨孤沖睜開眼來,擡手抹了一把嘴唇。

真是個莽夫,半點不懂情緒

“嘶——”

獨孤沖吃痛,唇瓣都差點給磕破了。

看來,她看上的人,實在是太純潔了啊。

日後還需得多多/調/教。

獨孤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虧得今晚有所防備,這才沒有解開/束/胸。在沒有徹底拿下衛定修之前,他務必要小心謹慎,否則,身份洩露,将是滅頂之災。

這一晚,鎮國公府傳出一則小道消息——

後花園的水潭裏,似有水鬼出沒。

對此,翌日一早,衛少将軍親自辟謠,命所有人緘默,不得造謠生事。

哪有水鬼?

不存在的!

接下來幾日,衛令儀的确發現帝王不再踏足碧落閣,也不與她“巧遇”了。

這讓衛令儀心中浮上疑惑。

後宮并未添其他美人,也不曾聽聞哪位嫔妃被召寵。

她好奇之餘,也開始納悶自己怎就沒有懷上。自從她與封璟初嘗風月之後,幾月來鮮少空置床榻,可謂是縱情了,太醫又言,她的身子骨極容易受孕,足可見并非是她的問題。

難道……

衛令儀極其聰明,總能從細枝末節的小事中發現端倪。

不過,春獵在即,她并未直接去帝王面前探究清楚“龍體是否安康”的事。

獨孤沖眼下已被困京都,慕容蘇與柔然也早就勾結上,皇太後和康王一黨必定還在暗中謀劃,故此,衛令儀猜測,今年将是十分不平凡的一年。

她在揣測着封璟下一步的計劃。

依她推算,春獵必有事情發生。

以封璟的城府,也必定會放線釣魚。

她對封璟這人愈發好奇起來。

三日後,春獵。

帝王攜帶貴妃從皇宮華陽門出發。

禁衛軍和扈從開道,金甲橫刀彪騎,所到之處,微風凜凜,繡有帝王權威象征的圖騰在錦旗上随風舞動,帝王與貴妃坐在八馬拉着的車攆上,帷幔半開,恰好可以讓長街兩側的百姓一睹帝王風姿。

縱使帝王只是端坐在車攆之上,他面無表情的模樣,也有種君王兵臨城下的威嚴,讓人忽視了他的年紀與相貌。

而貴妃嬌美無雙,一襲華貴珠翠,靜坐在帝王身側,顯得十分合适。

衛令儀很不喜這一身華貴,她渾身上下的珠寶加起來估計可以買下一座城池,可封璟偏要讓人給她準備了這一套行頭,仿佛是故意将她拉出來展示一番,昭告天下似的。

無人敢喧嚣的長街上,號角與鑼鼓聲震天。

衛令儀目視前方,唇瓣微微動了動,用了僅二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道:“幾日不見,皇上可好?”

封璟至于膝上的大掌,無意識的緊了幾分。

他不好。

半點都不好。

他期待的子嗣,一日得不到,一日不得安生。

他甚至夢見自己被衛令儀抛棄,緣由便是他不能讓她有孕。

仿佛是犯了七出之一。

封璟也目視前方,淡淡啓齒,“朕忙于政務,疏忽愛妃了,愛妃可是在怪朕?”

衛令儀斜睨了封璟一眼,見他側臉俊挺,面頰弧度十分凜冽,才三日不見,消瘦些許,“臣妾可不敢。”

封璟薄唇微不可見的輕輕一抽,“愛妃有什麽不敢的,朕對你如此縱容,愛妃大可以恃寵而驕。”

衛令儀默不作聲了,她知道這次春獵必然不會太平。

也不知兄長與獨孤沖進展到哪一步了。

獨孤沖是個姑娘家,兄長他現下可知道了?

兄長能娶上獨孤沖,将來生育的子嗣必然聰慧過人,倒是對衛家的傳承有利。

這廂,帝王與貴妃各廂思量時,臨街茶樓上,有人正倚着窗棂往下探去,眸色銳利。

待帝王車隊走遠,男子才轉過身,對屋中黑衣人沉聲低喝,“帝王與貴妃,皆殺無赦。此番奪帝王與貴妃性命,賞黃金萬兩。可若是失手,諸位就自盡吧,也這算是為了爾等的家人考慮。”

死士便是拿命賺銀錢,這無可厚非。

非死士很容易在被擒之後,暴露出幕後之人,故此,但凡涉及到厲害人物的刺殺,必定動用死士。

“是!”

皇家獵場。

帳篷早已事先搭好,衛令儀入了帳篷後便換上了帝王送來的大紅色勁裝,還特意命阿七給衛令儀梳了高馬尾,與她從前的穿扮一般無二。

衛令儀對着妝鏡左右照了照,直到身後出現帝王身影,兩人的視線在妝鏡中交織。

封璟,“愛妃可還記得當初的模樣?”

衛令儀胡扯道:“自是不記得。”

封璟輕笑一聲。

她想繼續裝,那邊裝吧。

與他而言,沒甚區別。

封璟走上前,拉起美人,握着她的柔荑,語氣暧昧輕緩,将衛令儀的手摁在了他的心窩處,“愛妃當初差點要了朕的性命,朕大難不死,便注定了要與愛妃一直糾纏不清,直到天荒地老。”

這是什麽口味的情話?

衛令儀已見怪不怪,故意附和,“皇上說得極是,是要天荒地老。”

封璟很喜歡這話。

就算他與她之間不會有孩子,這份糾纏也絕不隔斷。

號角聲再起,春獵的時辰到了。

封璟牽着衛令儀走出營帳,還将一把/弓/弩/親手遞給了她,“愛妃今日玩得盡興。”

衛令儀淡淡笑過,“皇上也盡興。”

這家夥怕不是有什麽事瞞着她吧?

罷了,一會就知道今日究竟會發生了。

衛令儀快速瞥了一眼衛定修與獨孤沖,見那二人站在一塊,扭扭捏捏,不禁失聲一笑。

衛定修和獨孤沖卻仿佛壓根沒有留意到旁人的目光。

獨孤沖胳膊肘戳了一下衛定修,“哥哥,我昨夜夢見了熊瞎子,還被那家夥差點咬破了唇,你說。可不可怖?”

衛定修,“……”

一聲“哥哥”喊得衛定修七竅冒煙。

一時間失了神。

號角聲再起,帝王侍衛走上前,單膝跪地,抱拳颔首道:“皇上,狩獵開始了。”

每逢狩獵,世家子弟與肱骨大臣們都會參加,帝王也會邀請各處藩王世子參與。

封璟的江山是靠着雙手打下來的,這三年以來,狩獵活動皆十分隆重。

封璟幽眸望向叢林深處,道:“好。”

醇厚的嗓音仿佛摻和着內力,哪怕只是淺淺一聲,也傳遍當場。

康王一黨對視了幾眼,俱紛紛上馬,準備好了/弓/弩。

與此同時,帝王、貴妃的人也陸續準備妥當。

“駕——”

帝王一聲令喝,率先策馬入林。

貴妃身邊自有阿七與護衛跟随,确保萬無一失。

起初一切正常。

衛令儀也懶得繼續藏拙,看見獵物便當真去射,也不管封璟如今會如何揣測她,大有徹底擺爛的架勢。

就在帝王一衆人往林中深處走時,忽然一陣風起,随即大霧漫天,入目所及,難見一丈。

作者有話說:

獨孤沖:本王能有什麽壞心思呢?本王就想搞個對象吶~

衛憨憨:(⊙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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