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梵梵, 朕是不是真的沒救了?那朕把所有人都殺光,世上僅留你我二人,可好?”
封璟說這話時, 血瞳專注且熾熱, 甚至于,薄唇還微微揚起一抹戲谑的弧度, 仿佛這天下蒼生對他而言, 便如蝼蟻一般渺小。
衛令儀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殺意。
她能透過封璟的眸子, 看穿他內心深處的殺戮。
就好像, 他體內還住着另外一個封璟, 而此刻,那個殺戮成性的封璟已然逐漸開始蘇醒。
衛令儀看着男人赤紅的眸、揚起的唇, 就連話本先生也寫不出這樣的邪魅笑意。
衛令儀心頭猛地咯噔了一下。
她知道,封璟不是在開玩笑。
就在封璟緩緩直起身子,手中青峰劍逐漸轉變方向時,衛令儀十分果斷的做出了決定, 她側過身墊腳抱住了封璟,在男人始料未及時, 火速一個砍手刀,劈在了封璟的後脖頸上。
看着男人不怒反笑,衛令儀心中更是後怕。
封璟昏厥過去之前, 輕笑道:“梵梵真壞,待朕醒來,朕定……不饒你……”
衛令儀, “……”
封璟緩緩倒下, 衛令儀順勢将他的頭顱抱在了懷中, 立刻對小張子使了眼色, 小張子才從懵然中醒過神來,立刻招手喚來了幾名宮奴,衆人齊用力,擡着封璟快速送去太平殿。
衛令儀也尾随其後。
根本就不管康王是否在場。
而此刻,看着封璟與衛令儀快速離開,康王狂叫了起來,“封璟!你站住,你不能這麽對待我!你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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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丢在一旁,如此漠視對待,無異于将他的尊嚴摁地摩擦。
都到了臨了了,他難道還配不上一星半點的最基本的體面?!
哪怕是被封璟真正當做一次對手也是好的。
而不是像此刻這樣荒唐收場!
那他與靖王又有何不同?!
此前,康王暗中無數次笑話靖王,笑靖王是成事不做敗事有餘,就連逼宮那次,也毫無架勢與勝算,如小兒過家家一般,當真叫人贻笑大方。
而此時此刻此地,康王自己又何嘗不是?!
康王嗓子沙啞,他的唇齒間溢出了血腥味,還想繼續嘶吼,将封璟叫回來,給他這個反臣該有的體面與待遇。
陸懷瑾踢了馬腹上前,有些忍俊不禁,道:“康王,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你的人已被包圍了,皆已投降。”
兵敗如山倒。
可康王就連“兵敗”的過程都不曾體驗到。
沒有轟轟烈烈,沒有戰況慘烈,竟是這般悄然無聲的收場。
就這麽落幕了?!
他無視陸懷瑾,繼續朝着太平殿的方向嘶吼,“啊啊啊……本王才是天命所歸!他封璟就是個庶出!封璟不能這般無視本王!本王是來造反的啊——”
他像個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孩童,歇斯底裏,瘋狂叫嚷。
不甘啊!
下一刻,康王頓時安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在倒地的過程中,目光仍死死凝望着太平殿的方向。
轟的一聲,頭骨在漢白玉上撞碎的聲音傳出,康王死不瞑目。
陸懷瑾一揮手,便有侍衛上前查看。
須臾,侍衛起身行至陸懷瑾面前,“陸大人,康王他、他……被他自己活活氣死了,七竅流血。”
陸懷瑾,“……”
皇上的确太過藐視對手了。
可這又能怪誰呢?
無論是靖王,亦或是康王,本非能人,卻偏要奢望超過他們能力範圍之外的東西。
人可以有野心,可一旦野心不及能力,那便是災難,自取屈辱。
陸懷瑾也望向了太平殿的方向,這才悠悠開口,“擡走吧,康王屍首交給大理寺傅大人,讓他去處理。”
康王到底是皇親國戚,他可不想把這差事往自己身上攬,直接把難題踢給了傅青。
至于康王屍首究竟如何處理,就讓傅青詢問帝王吧。
“是,陸大人。”
康王一死,叛軍更是老老實實放下手中武器。
陸懷瑾看着很快恢複如常的兩儀殿外,不由得哂笑一聲,挑了挑劍眉。
“荒唐啊。”
不知史書會如何記載這一場鬧劇。
康王到死都不會想到,他數年布局,最終連個反賊的體面都沒有。甚至于根本稱不上是反賊。
或許對帝王而言,康王鬧了這一出,就是小兒過家家,不過就是陪着康王鬧了一場罷了。
宮門外,靜等消息的王長嶺與衛海棠對視了一眼,二人聽聞結果,相視一笑,心中歡喜。
太後和康王一黨被徹底鏟除。王家總算是可以松口氣了。
王長嶺更是慶幸自己與衛海棠互生情愫。
不然,他又豈會這麽快就該投誠帝王。
若是一直站錯隊,王家的下場可想而知。
王長嶺目光灼灼,看着身側的俏佳人,語氣溫和,“海棠,能遇見你,實為幸事。”
衛海棠也甚是歡喜。
她已經看出了王長嶺的真心,她乃衛家旁支庶女,卻得到王長嶺這樣世家嫡長子的一片真心,她又何嘗不是幸運呢。
鎮國公府。
獨孤沖在庭院來回踱步,她雖面上不顯,但其實十分在意今日的宮變。
她是盼着封璟和衛家安然無恙的。
如此,她這只螞蚱也算是沒站錯繩子。
衛定修過來時,獨孤沖立刻止步于木蘭花樹下,靜若處子。
衛定修款步靠近,站在獨孤沖身後,直言道:“阿沖,你別裝了,我方才還瞧見你神色焦灼。”
獨孤沖,“……!”
她轉過身來,一臉憤然,對着衛定修這張憨憨的俊臉,她氣不打一處來。
她錯了!
就不該挑一個老實男子!
到了今日,獨孤沖方才知曉,老實男子直來直去,每一句話都能把人給氣死。
他就不能裝作沒瞧見麽?這般揭穿自己,半點不給自己留顏面!
獨孤沖瞪着衛定修。
衛定修又憨憨直言,“阿沖,你如此情緒,對胎教不利,日後只怕會生出一個與你一樣愛生氣的孩子。”
“……”
旁的事威脅不到獨孤沖,可她腹中孩子卻是軟肋。
她比獨孤沖更渴望這個孩子。
獨孤家族的人都盼着她去死,這麽些年,她總算是鏟除異類,但一直都是獨自一人。手足宗親皆不可信,唯有自己的血脈才是至親。
獨孤沖當即收斂了一臉怒色,就連目光也柔和了不少,還擠出一絲笑意,“夫君說得是。”
她沒有掐着嗓子,近日也停掉了之前變音的藥丸,如今的嗓音愈發像女子,如此矯揉造作的應了一句,竟讓衛定修不自在了。
尤其是“夫君”二字,更是讓衛定修俊臉一紅。
看着他臉上的紅暈逐漸蔓延到脖頸,獨孤沖被取悅了,當場噗嗤一笑,她本就容貌雌雄莫辨,這般一笑,竟透出幾分妩媚之氣來。
衛定修一直不太喜歡那種嬌弱媚俗的女子,倒是瞧着獨孤沖格外順眼。
兩人四目相對,一個眼神癡癡,另一個笑靥如花,下一刻,二人視線之間産生了某種詭谲的旖旎氣氛。
衛定修突出的喉結滾了滾。
此前,兩人放縱了一個月,所有記憶皆無比清晰。
獨孤沖十分放得開,無疑引領着衛定修徹底認識了何為“漫漫紅塵”。
當下,已數日不曾親密,衛定修自是十分渴望。
獨孤沖亦然。
她雖厭惡衛定修的直接莽撞的性子,但對衛定修的體格與耐力卻十分喜歡。
獨孤沖結巴了,“你、你……莫要亂來,我還懷着孩子呢!”
衛定修眼中流露出些許失落之色,“我……自是知曉,不過就是來通知你一聲,康王敗了。”
獨孤沖颔首,“哼,我早有預料,還用得着你來說。”
衛定修沒有接話,他不想和獨孤沖腦罅隙,很想緩和二人的關系,卻不是該從哪裏開始。
“那你好生歇息,我走了。”想到獨孤沖可能并不想見到自己,衛定修打算自行躲開。
一言至此,他當真轉身離去。
獨孤沖張了張嘴,到嘴的話又吞了下去。
哼!
這厮,太沒眼力勁啊!
老實人也有叫人頭疼的地方。事事都要她手把手教授!
皇宮,太平殿。
衛令儀親自換上了安神香,她不知封璟幾時會醒,先備好安神香,免得他醒來又嚷嚷着要屠盡天下。
“娘娘,陸貴嫔吵着要自刎呢。”小張子悄步走上前,壓低了聲音道。
陸家已經覆滅,陸貴嫔還曾替獨孤沖辦事,眼下,她已無路可走。
可若是真的要自殺,又何必鬧騰?
真正想死之人,皆是無聲無息。
如今,太後已死,後宮無主,以衛令儀獨大,她便自作主張,“後宮嫔妃盡數送出去吧,若是她們願意待在皇家庵堂,那便去庵堂,不然就另尋出路。若是不願意離宮,待皇上要秋後算賬,本宮可救不了她們。”
衛令儀本沒有權利處理帝王後宮嫔妃,但因着帝王眼下情況特殊,後宮的幾位嫔妃皆有過錯,衛令儀要處置了,朝中無人敢置喙。
小張子應下,“是,娘娘。”
就在這時,龍榻那邊傳來動靜,是男人的一聲低喝,“舉世皆殺!”
小張子毛骨悚然。
衛令儀對他使了眼色,讓他退下。
這廂,衛令儀提着裙擺來到龍榻旁,就見帝王已支起身子,單臂撐着床板,男人衣襟敞開,露出裏面結實修韌的胸膛。
封璟腦中記得一切,見衛令儀坐在自己面前,他冷沉一笑,“看來,就連梵梵也不可信,竟對朕下暗手。”
衛令儀一噎。
“……”
那種情況,她也無計可施呀。
一旦封璟發狂,無人能夠制伏他。
他就像是一頭完全失控的困獸,只要掙脫了束縛,後果不堪設想。
封璟,“不如,朕将梵梵鎖起來,用鐵鏈鎖住梵梵的手腳,如此,梵梵就能老實了。”
“……”
別這樣,會影響彼此感情的。
衛令儀莞爾一笑,表現得純潔、無辜、腼腆,“皇上一定是在說笑。”
封璟呵了一聲,“朕不是在說笑,只是,朕不舍得罷了。”
衛令儀暗暗松了口氣。
幸虧暴君不舍得傷害她!
此時,封璟看向衛令儀的身後,仿佛正盯着什麽。
衛令儀茫然回過頭去,卻是什麽也沒瞧見。
她再度轉過臉,“皇上在看什麽?”
封璟眯了眯眼,指向衛令儀身後,“梵梵,為何慕容蘇會在此?朕要殺了他!”
驀然,衛令儀一陣通體生寒,她反複确認了一下,身後根本無人。
衛令儀,“……”
默了默,衛令儀并沒有言明,只哄着說,“皇上放心,臣妾這就命人殺了慕容蘇。”
封璟審視着衛令儀,仿佛在揣測她話中真假,“好。”
好片刻過後,衛令儀才安撫好了封璟,讓他在安神香之下,逐漸昏睡了過去。
衛令儀去見了顧長安,将封璟的症狀描述了一遍。
顧長安仿佛很有經驗,“皇上這症狀,怎如同吃錯了有毒菌菇?”
衛令儀,“先生怎知?”
顧長安笑了笑,“小人也曾試過。對了!若不,小人去試試毒菇的解毒之法,或許能解皇上體內之毒也說不定。”
衛令儀,“……也好。”死馬當做活馬醫治吧。
衛令儀離開之時,顧長安突然叫住了她。這人素來風流,但這一刻,神色卻極為專注,“倘若皇上無法醫治,娘娘打算如何?”
衛令儀愣住了。
封璟會無法醫治?
她竟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在她眼裏,封璟無所不能,是順應天道之人。
就算是舉世皆滅,她也不信封璟會無藥可救。
衛令儀沒有給出答案。
回到太平殿寝宮,她看着封璟熟睡的俊顏,忽然心生畏懼……
作者有話說:
封璟:梵梵不用怕,朕死了也會帶上你。
衛令儀:(⊙o⊙)…怕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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