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打架

走到院外，淩天陽便看到一個跟淩天晨差不多大的女孩，怯生生的，看到淩天陽他們，輕輕的叫了聲：”天陽姐姐，老二哥哥！”

看到這丫頭，淩天陽知道她便是四嬸家的大丫，她身上穿的髒兮兮，頭發根本沒紮，想來四嬸回娘家了，四叔哪裏會這些？想到那天她四叔頂着壓力為她說話，直接導致四嬸跟四叔吵架，結果便是倒黴了姐妹幾個，淩天陽心裏覺得愧疚，便拉着大丫的手，溫柔的說：”大丫，先跟姐姐去我們家好不好，姐姐給你梳頭！”

大丫被這麽溫柔的淩天陽吓住了，她從來沒有見過天陽姐姐對她笑呢，走在前面的老二回頭看了一眼淩天陽和大丫，很快便又回過頭，走了。

淩天陽知道老二心裏別扭，四嬸差點害死了他姐姐，怎麽會不恨她，所以，當聽到他姐叫大丫去他們家的時候，真想脫口而出：”不準去！”但是，他說不出口。

”走吧”淩天陽沒等大丫說話，拉起她的手朝他們家走去。大丫沒有掙紮，也沒有說話，低着頭任由淩天陽牽起她的手，亦步亦趨跟着她去她家。

”大丫，那是你們家吧？”淩天陽指着老屋旁邊的小院子，問大丫。

大丫點點頭，大丫家的小院子沒有老屋大，四間瓦房橫着一排建立，中間一扇大門，淩天陽想那應該就是堂屋了，然後兩旁一邊一間，末了，右邊還有一間小上一些的屋子，左邊矮矮的小偏房，裏面亂七八糟擺着鍋瓢碗盞，不遠處一根晾衣竿上晾着幾件衣服和褲子，菜地裏橫七豎八種着些菜。

淩天陽看了搖搖頭，記憶裏她四嬸本就懶散，看他們家的房子，比她家好太多，卻一點也不會整理，看起來哪像是住人的，怪不得大丫這麽大了還是這般模樣。

他三叔家在老屋的後面一點，也不遠，她記得三叔家的屋子更好，沒有爺爺家的屋子大，三叔家也有四間房子，三嬸是個勤快的女人，家裏收拾的幹幹淨淨，加上三叔會做生意，他們家是幾個兄弟中過得最好的，相反，淩文笙确實過得最差的。

老屋離淩天陽家較遠，足足走了差不多一刻鐘才到，到了家，就聽見外祖父在跟王氏說着什麽，淩文笙在一旁默默的坐着，老二恨恨的瞪了老屋那邊一眼。

看到淩天陽回來，老三飛快跑到門口，”姐，你回來了啦，咦？大丫姐，你怎麽到我們家來了？”老三、小四年紀雖然不大，但是家裏面的這些恩怨确實知道的，自從分家後，四嬸便不準大丫他們到他們家玩，當然，也不許老二、老三和小四去他們家。

大丫被老三這麽一說，頭低得更兇了，弱弱的說：”天陽姐，我，我還是回去吧？”

淩天陽用力抓住大丫的手，不讓她掙脫，”大丫，回去幹什麽？來，姐把頭發給你梳一下，吃了飯我讓你二哥送你回去。”老二只比大丫大兩個月，所以很榮幸的成為了哥哥。

”娘，你們吃飯了嗎？我好餓啊！”見大丫不再掙紮，淩天陽走進去笑米米的坐在王氏的身邊，王氏聲音哽咽的說：”等一下，娘給你們熱熱飯去！”

淩天陽不知道外祖父對他們說什麽，但當王氏起身的時候，那雙紅紅的眼睛證明了外祖父說的肯定不是什麽好話，淩天陽暗暗揣度，應該是關于老屋那邊的事。

今天王氏做的是純玉米面飯，剁辣椒炒土豆加了些臘肉，一個絲瓜湯，一個涼拌黃瓜絲，還有一個素菜茄子。在他們家，玉米面可是招待重要客人的，這些菜煮的都很爛，想必是為了照顧她外祖父，外祖父年紀大了，牙齒基本上掉光了，要是煮的不爛，他吃不了。

大丫怯生生的端起碗，不敢夾菜吃，淩天陽只好搛了些菜到她碗裏。吃完飯，淩天陽幫大丫梳頭發，大丫的頭發較長，紮包包頭的話太大了，只好為她梳了一個馬尾。梳好頭發的大丫長得很不賴，雖然沒有淩天晨那麽可愛，但是小巧的瓜子臉，大大的眼睛讓她比淩天晨漂亮多了。

老二送大丫回去，淩天陽洗完碗，就跟着王氏去喂豬，站在簡易的豬棚邊，淩天陽感概萬分，她剛到這裏的時候，天天吃水煮洋芋，吃得她兩眼直冒光，如今他們家有吃上了玉米面，剛開始的時候淩天陽覺得很好吃，在現代玉米面比大米貴多了，可是吃得時間吃久了，她的腸胃真的被粗糧吃壞了，天天往廁所跑的次數很多，讓她郁悶無比，想着一定要好好賺錢，買大米吃。

”娘，你叫爹再蓋一個棚子吧，我想養雞，昨天我們去鎮上沒看到賣雞仔的。”淩天陽伸手摸摸小豬，仰起腦袋對王氏說道。

”我說呢，你們不是說去買小雞仔嗎，怎麽沒買？昨天又不是趕集的日子，當然買不到雞仔了，也怪我，忘了跟你們說一聲。我一會兒跟你爹講，讓他再起一個棚子，我明天去你費嬸家看看，他們的雞好像在抱窩。”

”娘，費嬸家大概有多少只小雞仔，我們不可能全部買過來吧？”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先去看看，要是你費嬸自己養，那我就回你外祖父家看看，他們家有十幾只老母雞咧！”王氏本不想回娘家，因為她爹覺得因為自己的緣故，讓閨女找不到好人家，嫁到這邊來受苦，所以對她格外好，每次去不是拿銀子給她就是送糧食，她的兩個哥哥已經很不滿了，要是自己連雞仔都要過去抓的話，那邊指不定鬧出什麽事來。但是真的買不到雞仔，還得去那邊看看，要不就去二姐瞧瞧，應該會有的。

第二天，外祖父一起來就要回去，王氏只好随便弄了些吃的，想想幹脆直接回娘家看看，姜氏就算有小雞仔，以他們家，也不可能養不起，反正她又不是不拿錢。

淩文笙又去鎮上買陶缸了，他們家要釀葡萄酒了，想想她就覺得好興奮，仿佛眼前盡是一錠一錠閃閃發光的銀子。他們今天還是上山摘五倍子，因為熟透的葡萄不能多放，所以沒有辦法，今天只能上山摘五倍子去。因為王氏要回娘家，所以，今天淩天陽和老二只能摘一上午的五倍子，下午得回來看着兩個小的。王氏的娘家在離芭蕉窩大概三個時辰的下壩，早點去，晚上就能回來。

淩天陽的外祖父名叫王大山，外祖母過世十多年了，據說就是因為她的外祖父給她娘許了淩家這門親事，被氣死的。王大山有三子四女，都已成親，老大的孫子都跟淩家老二差不多大了，四個閨女，兩個大的許在下壩不遠的花山，最小的那個許在青襄縣的鄰縣徐陽縣。王氏是老八，女兒之中處在第三。現在的大哥其實是老二，最大的那個因為生病，死了，接着便是淩天陽的大姨，然後是二姨，再然後便是王氏了，小姨是最小的閨女，下面還有一個小舅。

午時三刻，淩天陽和老二回來了，今天去的地方還不錯，整整兩背簍的五倍子，一進院子，大大小小的簸箕雜亂的擺列着，裏面曬着五倍子。

”老三！小四！”淩天陽放下背簍，院子裏沒有看到老三和小四，讓他們兩個看家，現在倒好，人都不知道跑了哪兒去了。

”姐，你別喊了，我去找找！”老二很急，平時他們都不出去的，王氏吩咐他們看家，他們就看家，何況老三才五歲，小四才三歲，要是出了什麽事那可怎麽辦啊？

”好，你快去吧，我看着家！”老二走了，淩天陽将背簍裏面的五倍子倒出來，準備焯水，無奈心裏總是覺得不安，便去院子裏面去等。

老二出去後大概小半個時辰才回來的，他和兩個小的身上髒兮兮的，頭發都散了，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還破了幾處，小四抽抽搭搭，眼淚啪啦啪啦的掉個不停，老三也是紅着眼睛，緊緊拽着老二的衣服。

”你們這是怎麽了？”淩天陽急急忙忙跑到他們身邊，”老二，你出去找他們，出了什麽事？”

老二沉默不語，淩天陽急得不行，真想狠狠的撬開老二的嘴，”老三，你跟姐姐說，怎麽回事，你們出去打架了？”

淩天陽的話讓老三一下子便大聲哭了起來，”姐，淩天洪打我們，二哥也去了，我們打他們，我們·········哇·······”

淩天陽只聽明白了淩天洪打他們，然後老二去幫忙，其他的聽了半天也沒聽清楚，只好放棄了老三，将他和小四抱在懷裏，為他們擦掉臉上的淚痕，輕輕的對老二說：”老二，你跟姐說好不好？”

老二深深的看了淩天陽一眼，淩天陽氣得罵爹，這是什麽眼神，怎麽那麽看不起她？最後，老二在淩天陽瞪着眼睛的逼迫下，将事情說了出來。原來，他一出去就碰到平時跟老三玩的比較好的金元那裏知道了老三他們正在跟淩天洪打架，原因是因為淩天洪見他們家的人都走了，剩下兩個小的，便跑到他們家，站在院子外往裏面扔石頭和泥巴，老三氣不過，就追出去跟他們理論了起來，但是沒想到淩天洪帶着一幫小的跟老三打了起來，小四見哥哥被打，也跟着出去幫忙，老二去的時候，正好看着老三在跟淩天洪撕扯，老三才五歲，淩天洪十歲了，老三那裏打得過，看到老三被淩天洪騎到身下打，他也飛快上去打了起來，其他小孩子看到老二來了，便退到一邊，看着他們打架。老二經常上山，雖說年紀沒有淩天洪大，但是力氣卻比他大得多，淩天洪見打不過，便狠狠的咬了老二一口，老二回頭便将淩天洪的屁股死死的咬住了，這樣僵持了十幾分鐘，淩天洪大哭起來，将淩天陽的爺爺引來了，于是他們便回來了。淩天陽暗想，可能那幫孩子看到他們院子裏盡是簸箕，起了壞心，這也是沒法的事，轉念一想，還好他們家雖然在村東，但是離村子有點遠，他們家單門獨戶住在村東，還好半道上就是費嬸家，在過去一些就是另外一個費嬸家，還不算太孤單。要不是這樣，他們家曬這麽多五倍子，人家怎麽會不知道。

淩天陽是不信的，爺爺來了之後的事情老二并沒有說，不過相信依淩光燦的偏心，應該是老二被罵了。淩天陽一邊幫他們洗臉，梳頭發，以及處理手上的傷口，看着老二和老三手上青的青，紫的紫，她心裏說不出的憤怒。所以，在為老二包紮被淩天洪咬傷的手臂時，她出去了一會兒，回來老二便看到淩天陽手上拿着一塊帶血的布條，綁在他的手上。

”老二，老三，小四，你們跟姐去一趟老屋，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淩天陽怒氣沖沖，緊緊握着拳頭，淩天洪你也好意思，老三才幾歲，小四才幾歲，你好意思跟他們打架，反正她不管那麽多，一定要為他們讨回公道。

老二起初百般不願，被淩天陽硬生生拖去了老屋，一進屋，便聽到淩天洪那大嗓門正在跟爺爺告狀。”爺爺，他們三個打我一個，老二咬了我的屁股，好痛啊！爹啊，娘啊！”

”卧槽！”淩天陽忍不住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猛地推門進去，死死的盯着淩天洪，淩天洪是她三叔的獨生子，十歲的男孩子，鼻子上還挂着兩條黑黑的鼻涕，淩天陽有種被雷的裏焦外嫩的感覺。

”你敢再說一遍剛才的話嗎？”淩天陽也不喊爺爺，直接指着淩天洪的眼睛，”他們三個打你一個？嗯？”

”陽陽，你這是幹什麽？剛才我去就看到老二、老三和小四把洪洪按在地上打，難道還有假！”淩光燦蒼老的臉上湧出一抹不悅，冷冷的看着這個突然進門的長孫女。

”哦？爺爺你可真是明察秋毫啊！”淩天陽冷笑着諷刺，”那我現在親眼看到你訓斥我對吧，我既沒有打架，也沒有做什麽壞事啊，爺爺幹嘛這麽兇我？”

淩光燦被淩天陽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明察秋毫什麽意思他根本不知道，反正聽淩天陽的語氣，絕對不是什麽好的。

”爺爺，你既然要偏袒淩天洪，也行，我們拿出證據來，我倒要看看，他所謂的三個打一個到底将他打成什麽樣了？老二，讓你的好爺爺看看你手上的傷！”

老二聞言，挽起袖子将那只被咬傷的手臂遞到淩光燦眼前，灰白色的布條上血跡斑斑，似乎還有往外滲的趨勢。

”爺爺，你讓淩天洪把褲子脫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傷！”淩天陽聲音很大，緊緊的看着淩天洪。

”你·········我怎麽能·······脫褲子呢？”淩天洪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臉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他心虛。

”陽陽，你是這樣跟爺爺說話的？”淩光燦狠狠一拍桌子，臉色黑黑的。

”我怎麽跟爺爺說話，要是老二的手出了什麽問題，我怎麽向我爹交代啊！”說着說着，淩天陽放聲哭了起來。

淩光燦一聽到淩天陽提到淩文笙，心裏有些打鼓，他這個兒子既老實也本分，讓他幹什麽就幹什麽，但是只要涉及到他的孩子，那沒得說，就算是爹，他也會拼着不要名聲，護住他的孩子。

”怎麽回事？陽陽，你怎麽哭了？”此時，鄧氏走了進來，溫柔的看着淩天陽，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淩天陽心裏暗道，他奶奶不會是被鬼附身了吧，怎麽會對她這麽好？她轉念一想，怕是鄧氏早就在外面了，聽到淩光燦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這才進來表演親情戲的吧！既然你想要表演親情戲，那麽我奉陪到底。

”奶奶，你看看老二的手，老二的手是不是要廢了？”她淩天陽想要懲罰一個人可不是你兇、你溫柔就會算了的。

老二強忍着笑意，臉上帶着悲傷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老三和小四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剛才在來的路上姐姐跟他們說了除了哭和說淩天洪那石頭丢他們以外，什麽也別說，要不然他們肯定會笑的很大聲的。

”這個，這個，老頭子，你看···········”

”看什麽看，男孩子多少流點血很正常，但是你們三個打一個，我們淩家的子孫怎麽可以以多欺少？”說到後面。淩光燦更是狠狠的拍桌子。

老二從來不知道原來爺爺這麽偏心三叔家的，就算他的手真的廢了，也是他的錯，問不問緣由那根本不需要。

”爺爺！”淩天陽後退幾步走到門口，朝外面大聲說：”爺爺，你不問原因也就罷了，老三幾歲，小四幾歲，老二後面去的，他幾歲？你怎麽可以這樣，淩天洪十歲了，他就可以打老三和小四，老二還不能幫忙嗎？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打架嗎？你知道嗎？”

淩天陽歇了歇，她的話說完之後，淩光燦家附近的幾家鄰居都出來站在他們院子外，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麽。

”爺爺，你不知道！淩天洪，你為什麽糾結一幫小孩子丢石頭進去砸老三和小四他們，他們才幾歲，你多少歲了。完了，你打了人，還不許人家還手，他們一還手，他們就錯是不？你是我們的祖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