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蠱惑失敗

這些都是淩文笙說的，王氏不清楚，但正是因為這些謠言，王氏對淩文明說起借錢這回事有點反感。

“老七啊，你大哥沒在家，大嫂我········你知道，我不知道你大哥把錢擱哪兒啦，所以，真的不好意思。”其實王氏的心很軟，這樣子的借口，也只有她才想得出來。

淩文明顯然不相信，急切的說道：“大嫂，我真的找到一個好點子了，我也不需要好多銀子，只有五十兩銀子就行了。”末了，淩文明想起來的時候娘跟他說的話，期期艾艾的說道：“大嫂，娘說你們家應該拿的銀子什麽時候給她拿過去，钺釋還等着錢用呢。”

一聽到鄧氏王氏的心裏就十分不爽，要銀子也可以這麽理直氣壯的恐怕也只有鄧氏了。王氏盡管再不喜，畢竟自己說過，拿錢就拿錢吧，當自己花錢買個安寧。

“這事我知道了。老七，我還有去喂豬，你自己坐會兒吧。”王氏站起身，準備出門。

淩文明急了，幾步站到王氏跟前，急忙說道：“大嫂，你別呀，大嫂，你相信我，只要這次我賺了錢，到時候我付你三分錢的利息行嗎？嫂子，要是這樣也不行，那我拿東西過來抵押行嗎？”

王氏心中疑惑，到底是沈陽的生意，竟然讓淩文明出這麽大的血，居然連抵押都來了。站住腳步，王氏問道：“老七，你到底是出去做什麽生意？”

淩文明很自豪的拍着胸脯說道：“大嫂，我也不怕你知道，我跟人準備合夥去川地弄些鹽來賣，這個可是一份本錢十幾分利甚至幾十分利的生意啊。嫂子，我跟你保證，不出半年，我保證還你一百兩銀子，怎麽樣？”

王氏有些心動，他們這裏吃鹽都是官府指定的地方賣的，不僅貴的離譜，而且那鹽還是一大塊，炒菜的時候很困難。而且要是真的像老七說的那樣，半年就可以賺一倍的銀子，那家裏面的銀子········

但是一想到淩文明的前科，王氏剛剛燃起的小火苗一下子就被澆熄了，敷衍道：“老七，這個事還是等你大哥回來商量一下，你嫂子我一個婦道人家，這麽大的事情哪能自己做主不是。”

淩文明走了，一邊走一邊嘀咕：“騙誰呢，說不曉得你識些字，大哥家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你在做主，這個時候還說你不能做主。呸，假兮兮的，等着吧，你們會有一天來求我的時候。”

傍晚的時候，王氏特意讓小四去找了淩天陽來，淩天陽聽王氏說之後，吓了一大跳，抓着王氏的手說道：“娘，這件事情以後你也不要出去亂說，我們家絕對不要沾染上這件事，知道嗎？”

王氏皺着眉頭，“陽陽，你為什麽·······”

“娘，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沒出去過不知道，鹽鐵乃是朝廷下令不能販賣的，被抓着那是大罪啊！要是小叔再過來跟你說，你跟我講一聲，我們跟小叔說一聲，不要被銀子迷了雙眼。”

淩天陽沒有想到淩文明的野心這麽大，居然敢将注意打到鹽上面，真真是大膽，雖然淩天陽對着朝代的律法不清楚，但是她知道對于膽敢私下販賣鹽鐵的人絕對是嚴懲不貸。淩文明有什麽背景，他什麽都沒有，居然敢做這種事，真是不要命了。

第二天，淩文明再次來了，這次同來的還有熊氏和賀氏，王氏放下豬食桶，在圍裙上擦擦手，看着他們三個人，有瞬間的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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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三個怎麽一起過來了？”王氏重新提起豬食桶，轉身往廚房去。

淩文明笑着說道：“大嫂，我們再談會兒，我相信你一定會答應的。”淩文明不知從哪裏來的自信，笑得很燦爛，一口黃牙在冬日的陽光下顯得特別顯眼，走路一高一低的，很有趣。

“可不是嘛，大嫂，我們家現在的情況也不好，既然老七有這麽一個法子，我們也想賺點錢好過年。哎呀，你別說，我連回娘家的年禮都沒有準備好。”熊氏一臉燦爛，想必是被淩文明許出承諾驚喜呆了。

王氏收拾好廚房後，将他們引到外屋，對他們三個笑着說道：“老七，我讓小四去将陽陽叫回來，多一個人對一份力嘛。”

淩文明聽了自然十分高興，現在他就是湊不到本錢，娘和爹都已經答應将他們的棺材本借給自己，三嫂和四嫂各出三十兩銀子，這樣算起來他現在已經有了一百兩銀子的樣子，據說大嫂家現在可有錢了，有人說他大嫂家事芭蕉窩最有錢的人家，要是大嫂願意，本錢起碼湊個兩三百兩。淩天陽很自然被淩文明忽視掉了，據說燕家是芭蕉窩最窮的人家，怕是淩天陽身上也沒啥錢。那個人說了，要是自己能夠湊到五百兩銀子，到時候就分三成利給自己，三分利啊，一分利差不多就是一千兩銀子，三分利就是三千兩銀子，除去本錢和答應還嫂子們的錢，自己可以淨賺兩千多兩。

淩文明似乎已經看到了兩千多兩銀子在閃閃發光，朝他招手。

小四來叫淩天陽的時候，淩天陽正在屋內跟燕天瑜和燕天楠讨論着，那是一件粉紅色小花朵的布匹做出來的裙子，裙邊按淩天陽的要求滾了白色的蕾絲邊，淩天陽的意思是在裙子的右邊肩膀處縫上一朵花，燕天瑜的意思是在左邊，兩人為此争執了很久。看到小四來找自己，淩天陽已經預料到了到底是什麽事，吩咐小四和小包子在他們家玩着，請燕天楠順便看看他們兩個小的，自己回了淩家。

一進院子，就聽到淩文明高聲的說道：“嫂子，你們放心，這絕對是個賺錢的法子，我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淩天陽一挑眉，進了屋，看到圍着炭火盆坐着的三個人，叫了聲：“三嬸，四嬸，小叔。”

淩文明見到淩天陽，顯然更加激動，更是吹噓着他在外面的所見所聞，又說着外面的繁華，引得幾個女人十分向往，也希望有一天像淩文明說的那樣，可以去青襄縣最貴的胭脂鋪子買胭脂，希望去府城最貴的酒樓吃上一頓，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去京城，看看天子腳下的繁華。反正淩文明竭盡可能的給賀氏和熊氏兩個女人編織了一個美麗的夢，讓他們自己心甘情願的将自家的銀子借給他。

淩天陽開始一直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聽着淩文明吹噓，知道淩文明再次開口朝王氏借錢，這才開口說話。

淩文明這邊話音一落，那邊賀氏就說道：“大嫂，要是你借了那麽多銀子給老七，要不你也借我一些吧，我們家四個丫頭，都要吃飯呢。”

熊氏在凳子上蹭蹭，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大嫂，我也，也想，借點錢。”說完之後，發現王氏正看着她，熊氏繼續解釋道：“老三生意失敗了，家裏欠了一屁股債，還有天洪，我也想送他上學去。”

子起錢其。淩天陽淡淡的看着賀氏和熊氏，沒有理會他們，對着淩文明說道：“小叔，這個生意是你自己想到的還是別人想到拉你入夥的？”

淩文明剛剛還在吹噓自己是多麽的不得了，所以家裏人沒誰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現在被一個小姑娘提出來，淩文明面子上有點挂不住，依舊強撐着說道：“當然，當然是我自己想的。”

看到淩文明這個表情，淩天陽就知道，她小叔是有點小聰明，打還不至于這麽聰明，一般幹這種事的不是亡命之徒就是身後有大靠山的。她小叔一個啥都沒有的農民，也不知道背後那人怎麽看上她小叔，該不會是想········後面的淩天陽都不敢想象，要真是這樣的，她小叔給淩家帶來的可不止是失去錢財這回事。

“小叔，你知道鹽鐵官營嗎？”淩天陽一下子将話題轉移開來，直接，坦白的問道。

淩文明驚在原地，淩天陽一個小姑娘從哪裏知道鹽鐵官營這回事的，不要說她，就連賀氏、熊氏甚至是他三哥和四哥都不一定知道，她是怎麽知道的？鎮上那家賣鹽雖然沒有标注是官府營業，但是上層人都知道，所以這麽多年招福鎮就只有那一家賣鹽的。淩文明害怕的移開眼睛，他在外面這麽多年，當然知道鹽鐵官營，要不然，怎麽會有這麽的利潤賺呢。

賀氏和熊氏見淩文明的臉色不對，一下子就臉色蒼白，紛紛緊張的盯着淩天陽，熊氏嘴巴懦懦，開口問道：“陽陽，該不是······有什麽不對吧？”

淩天陽冷笑一聲，說道：“當然不對，而且很不對，我知道你們很想賺錢，但是也要看看賺來之後有沒有命花吧。鹽和鐵這兩樣是官府經營的，朝廷明令禁止民間不準私下販賣鹽鐵，一旦抓着，那是重罪。三嬸，四嬸，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鎮上問問那些有點文化的人，要不然你們也可以去問問吳公子，他是秀才，這件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

“什麽？”熊氏一下子被吓住了，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倒，還好自己很快便穩住了。

賀氏也是一臉蒼白，他們這些婦道人家，最多去幾次鎮上不得了了，也沒去過大的地方，不知道原來還有這回事，他們悄悄的拿了家裏的銀子，家裏的男人還不知道，要是沒賺着錢就算了，萬一惹上官司，他們就慘了。

“老七，你騙我們？”賀氏哆哆嗦嗦的指着淩文明控訴道。

淩文明神色驚慌指着淩天陽說道：“陽陽，你在胡說什麽呢？哪裏會······蔣公子不會騙我的，他說了，幹這個可是一本萬利的，就算官府知道了也沒關系，反正有蔣公子頂着，沒事的。”淩文明不知道是在安慰賀氏和熊氏，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小叔，我不知道你說的蔣公子是誰，但是這件事情我還想給小叔你提個意見，要知道幹這事情的一般不是亡命之徒就是達官貴人，在你不清楚對方的身份時，還是不要亂去瞎摻合的好，一不小心，成了別人的替死鬼，我們也沒什麽背景，到時候可真是死得冤枉，你說是嗎？”

淩文明被淩天陽的話吓得；臉色蒼白，藏在袖子裏面的雙手微微顫抖，口唇哆嗦着，早已沒有了剛才那副意氣風發的模樣。

賀氏和熊氏兩人氣得不得了，當下便說道：“老七，我們這麽相信你，沒想到你居然害我們，你和你三哥、四哥可是親兄弟啊！算了，我們也不說了，将三十兩銀子還我們。”

熊氏聰明，沒有說話，賀氏話一出口，就後悔了，礙着大家剛剛聽得一清二楚，賀氏咬咬牙說道：“三十兩銀子是我回娘家找我爹借的。”。

這樣的做法在淩天陽看來有點畫蛇添足，但是，這都不關她的事情，只要別招惹到他們家就行了。

熊氏沉默了一會兒，說：“老七，将我的銀子還給我吧，我還要置辦年禮呢，娘家那邊的人情往來還沒有準備。”熊氏不說多少錢，賀氏恨恨的瞪了熊氏一眼，跟着說道：“就是啊，老七，你借我的三十兩和三嫂的三十兩現在就還給我們吧。”

賀氏一心想拖着熊氏下水，熊氏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恨了賀氏一眼，沒有說話。

淩文明心煩意亂，本來自己剛剛找到一個出路，這麽快就被堵死了，換誰都不能舒服。聽到這群女人的聲音，淩文明氣就不打一處來，猛地站起來，從懷裏掏出一袋銀子，丢給賀氏和熊氏，怒聲說道：“還你們，都還你們，拿着趕緊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們。”

淩天陽沒見過淩文明這個樣子，沒想到他的脾氣還挺大的，賀氏和熊氏兩人趕緊低頭撿起地上的袋子，迅速分好銀子，跟王氏說一聲之後，很快便出去了。

淩文明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此時他正在氣頭上，王氏不想觸黴頭，朝淩天陽擠了擠眼，自己轉身出去了。

淩文明一個人呆在淩天陽家很久，淩天陽坐悶了，一個人出去走走，王氏此時正在雞窩撿雞蛋，看到淩天陽出來，王氏拉着淩天陽的手問道：“你小叔還在裏面？”

淩天陽點點頭，她是不知道淩文明想幹什麽，王氏又問道：“那他後來說什麽沒有？”

淩天陽搖搖頭，“娘，小叔在外面這麽多年，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我不相信。娘，我知道你對小叔和小姑很好，但是，有時候知人知面不知心，每個人都會變的，你·····”

“陽陽，我知道。”王氏打斷淩天陽的話，她知道女兒說的是實話，可是王氏就是不願意相信，說淩文明是來欺騙他們的，這事落在王氏身上，她就很難相信了。

“娘，那我先回去了，家裏還有事。”

“陽陽，等一下。”王氏拉住淩天陽，回頭進了屋內，沒過多久，王氏就發出一聲尖叫，随後怒聲問道：“老七，你在幹什麽？”

淩天陽聞聲，幾步跑進內屋，正好淩文明驚慌失措的跑出來，王氏扶着胸膛，對淩天陽說道：“陽陽，攔着他！”

淩天陽站在門口，正好堵住門，淩文明出不去，便伸手推淩天陽，淩天陽見狀，歪過頭躲開，伸腿就給淩文明一腳。

王氏一把拉住淩文明，怒氣沖沖的問道：“老七，沒想到你居然偷東西偷到自個大哥家來了，真是很出息啊！”

淩天陽驚訝的看着淩文明，又看了王氏一眼，王氏點點頭，對淩天陽解釋道：“剛剛我一進屋沒有看到他，我還以為他走了，正當我進內屋的時候，聽到裏面傳來一陣響動，我進去一看，你小叔居然在撬我們家的木箱子。”

淩文明一張臉通紅，不說話，低着頭，淩天陽對着淩文明，伸出手來，說：“小叔，把東西拿出來吧。”

淩文明歪過頭，弱弱的說道：“還沒來得及，我什麽都沒拿。大嫂，我真的什麽都沒拿，求你，不要跟爹說。”

淩天陽冷笑一聲，“小叔，你真的是出息了，都上我家偷東西來了，還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王氏死死的抓着淩文明的手，将他拖出來，在外屋，王氏好不容易将怒火平息下去，冷冷的問道：“說吧，什麽時候計劃來我家偷東西的，還有，你怎麽想着來我家偷東西，為什麽不去別家？”

良久，淩文明都沒有說話，王氏和淩天陽就這麽跟淩文明耗在這裏，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淩天陽等不及了，說道：“既然小叔不想說，不然這樣吧，我去将爺爺和奶奶請來，這事還是他們看着辦吧。我是小輩，沒有權利對你做什麽，我娘是你的嫂子，平輩，也不能對你做什麽，找他們是最好的。”淩天陽作勢就要往外走。

“陽陽，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淩文明急忙拉住淩天陽，他爹的性子他還能不知道嗎？這事要是讓淩光燦知道了，肯定會打死他的。

“那就快點說吧，我還有事呢。”淩天陽見淩文明又沉默了下去，頓時不耐煩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