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偷竊

“嫂子，對不起，我沒想過偷東西，誰讓你們剛剛害得我本錢都沒有了，我聽村裏的人說嫂子家很有錢，我，我才一時糊塗，才·······”越是到後面，淩文明的聲音幾欲聽不到，淩天陽氣得不行，直接對着淩文明就吼道：“你是個傻子嗎？都跟你說了這個生意做不得，輕松一點會進大牢，重一點那是殺頭的重罪，你真的想錢想瘋了！”

淩天陽歇了歇，“村子裏說我們家錢多，所以你覺得偷一點沒關系是吧？”淩天陽說的是偷而不是拿，可見，淩天陽真的很待見她這個小叔。“我家的錢難道是大風刮來的嗎？那是我們一家人辛辛苦苦賺來的！”

淩天陽的怒吼聲讓附近出門的人都聽到了，淩文明的臉很難看，瘸着腿往後面退了退，想必沒有料到淩天陽居然這麽厲害，不顧淩家的面子直接這麽吼了出來。

姜氏探了探頭，看到他們一家站在屋門口，好奇的問道：“秀英，你們家鬧什麽呢？”

淩文明看到人進來，剛剛恢複過來的臉一下子又吓白了，姜氏看到淩文明，笑着問道：“秀英，這是你家老七吧，好多年沒有看到他了。”姜氏不知道；淩家發生了什麽，繼續說道：“老七啊，這些年在外面發財了吧，你媳婦呢，有沒有帶一個回來？”

姜氏話音一落，門外又進來一個，正是村子裏的屠夫蠻牛，“老七，你這小子，你跑哪兒去了，這麽多年沒見你了，回來多久了？”蠻牛粗礦的聲音驚起了院子裏一顆老樹上的麻雀，一陣叽叽喳喳的聲音之後，紛紛飛走了。

淩文明被蠻牛這一聲吓得更是瑟縮，支支吾吾的說道：“沒回來多久，蠻牛，好，好久不見！”

淩文明不敢跟人說自己被人打了，在床上躺了很久才恢複過來，其他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有腿上的傷，要是注意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腿稍微有點瘸，走路一高一低的。

“哦，我說老七啊，你怎麽想着來你大嫂家？”蠻牛豪爽的将手搭在淩文明的肩膀。“哦，對了，剛剛你們再吵什麽，我隔那麽遠都聽到了。”

淩文明不說話了，腦袋低垂得厲害，王氏滿眼祈求的看着淩天陽，淩天陽能夠忽視掉淩文明的情緒，但是不能忽視掉王氏的情緒。略微收拾了一下心情，淩天陽沉聲說道：“沒什麽，蠻牛叔，進屋坐會兒吧，費嬸嬸，你今天怎麽過來了？”

王氏對淩天陽投以感謝一笑，淩文明擡頭，不明所以的看着淩天陽，一時之間，大家都不動聲色的将剛才的事情一帶而過。

淩天陽再次回燕家的時候，穆氏十分不滿，将手中的小包子遞給淩天陽，也不說話，轉身便去了後院。冬天的到來，小雞仔早已長大了，其中五只母雞已經開始下蛋了，開始穆氏不太喜歡養雞，後來不知怎麽，漸漸就喜歡上去後院看那幾只雞仔。雞窩還是淩文笙在家的時候給他們家休整過，如今冬天大部分時間都是陰雨綿綿，偶爾夾雜着雨夾雪，大的雪一場都沒下。穆氏時常不放心，生怕後院的雞仔被黃鼠狼逮走了，所以時常沒事就去看看。

淩天陽接過小包子，小小的身子在淩天陽身上蹭來蹭去，咯咯的笑着。淩天陽還從來沒有見過小包子在穆氏身上這麽笑過，很好奇，問道：“小包子，小四呢？你怎麽這麽高興呢？”

小包指指屋裏，軟軟的說道：“小四哥哥在睡覺。”小包子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說道：“今天嬸嬸拿好吃的給我們吃了，小四哥哥睡着以後，嬸嬸還偷偷的放了好多糖糖在我的小包包裏面，姐姐，我喜歡嬸嬸。”

“啊？”淩天陽顯然被小包子這一句話吓到了，穆氏的性子她知道，怎麽可能會喜歡小包子呢？她還記得剛帶小包子回來的時候，穆氏看小包子的眼神，明明就是讨厭。

“哦，小包子，那姐姐帶你進去睡會兒好嗎？”淩天陽不想跟小包子說一些大人之間的事情，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他知道誰對她好，既然穆氏正在改變，那不是正好說明穆氏在慢慢接受小包子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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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燕天瑜和燕天楠全神貫注的繡着，一對美麗的姐妹花十分養眼，小四在淩天陽的床上，小小的鼻子一動一動的，可愛極了。好不容易将小包子哄睡，淩天陽去廚房裏準備午飯。穆氏在廚房小心的将剛剛撿到的五顆雞蛋放到籃子裏面，看到淩天陽的進來，擡眼忘了她一眼，說道：“你娘家那邊發生什麽事了？”

穆氏的話聽起來很生硬，要是淩天陽還是原來那個淩天陽肯定聽不出來那生硬中帶着的一絲關心。淩天陽朝穆氏微微一笑，回答道：“沒什麽，就是我小叔找我娘借錢。”淩天陽避重就輕的一帶而過。

穆氏點點頭，沒有說話，過來一會兒，穆氏自然的走到竈膛前，手裏拿着一把柴火，放了一些進去，問淩天陽：“開年的人情都準備好了吧？我們燕家在這邊沒什麽親戚，大部分都是你娘家那邊的，你自己多看着點。”

淩天陽點點頭，禮物什麽的她都準備好了，就連林家和王家那邊的回禮她都準備了一份，燕天瑜和燕天楠的親事已經定了下來，那麽林家和王家明年正月肯定回來拜年的，到時候他們家肯定要有回禮，這樣才不會失禮。

穆氏有些不放心，畢竟淩天陽的年紀太小了，而且她又是個新媳婦，于是穆氏問了一句：“你都準備了那些人家的人情？”

淩天陽一一回答了一遍，末了，加上林家和王家，穆氏僵硬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很快便消失了，點點頭，不再說話。

臘月二十五這一天，淩天陽帶着燕天瑜和燕天楠一起去了鎮上，先去藥鋪那邊一趟，淩文笙前十天就帶着老三和老二回去了，袁大夫的藥鋪生意忙，不能跟他們一起會芭蕉窩，所以淩天陽今天帶了很多吃的，還跟袁大夫約好，臘月二十九這天，淩文笙家殺豬，邀請藥鋪所以的人一起去。

第二天，淩天陽先帶着燕天瑜和燕天楠直接去了來財，找到楊得權，燕天瑜盡管十分尴尬，但好歹也沒做出什麽讓淩天陽丢臉的事情。楊得權的母親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得燕天瑜氣得不行，心裏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沒有嫁過來，要不然這日子可怎麽過。

王氏開始很不想看到淩天陽他們，但耐不住兒子的請求，看了一下他們的成衣，僅僅一眼，王氏就愛上了第二套衣裳。那是一套素色梅花圖案滾邊繡着蕾絲的長裙，整件衣裳以月白色為主，一枝梅花稍稍點綴，從胸前一直延伸到大腿，腰帶是一條很特殊的白色腰帶，上面繡着一整枝長長的梅花，不注意看看不出來，那條腰帶的正面和反面都是一樣的，看得王氏心花怒放，當下抓着那件衣裳不松手。

最終王氏答應讓他們的成衣在來財賣，條件就是将那件衣裳送給她，淩天陽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接着又跟王氏說了一些細枝末節，淩天陽跟王氏約定，要是他們的成衣賣出去之後，分給她一成利。淩天陽跟王氏談的很高興，談完之後，王氏要留他們吃飯，淩天陽笑笑敷衍過去了，也不管身後燕天瑜那張黑黑的臉，領着他們便出去了。

出了來財，燕天瑜不滿的站在原地，皺着眉頭問道：“為什麽将我們的衣裳白送給她？那是我花了很多心血繡出來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淩天陽停下腳步，回頭看着燕天瑜，“我知道，只是燕天瑜，我麻煩你下次來鎮上帶着腦子來，不然，以後我再也不會帶你來了。”

燕天瑜氣極了，怒目瞪着淩天陽，“淩天陽，你說清楚，我哪裏沒帶腦子來？”

其實燕天楠也聽得很疑惑，他們那件衣服雖然不是裏面最好的，但是也是大姐花了很多心思繡出來的，就這麽被嫂子送人了，她的心裏也不好受。

淩天陽對燕天瑜簡直是疲憊到了極點，一想到跟燕天瑜說話，淩天陽就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凸凸的，很疼。“燕天瑜，不要站在那裏丢人了，過來，我跟你細細的說清楚。”

燕天瑜別扭的走到淩天陽身邊，淩天陽輕輕是說道：“我們的布料是招福鎮最好的布店賣出來的，那做出來的衣服我們肯定也是要賣最貴的，對不對？何況這些衣服都是我親自設計的，可以說是天下獨一無二的。正是因為這樣，我才将衣服白送給楊得權的母親。”

燕天瑜還是不明白，眼裏很疑惑，淩天陽說的這些她都知道啊，可是這跟淩天陽将衣服送人有什麽關系？

淩天陽沒有理會燕天瑜，繼續說道：“所以，我們的衣服賣給一般人根本就沒人買得起，這樣說你們能明白嗎？”

燕天瑜恍然大悟，看得出來燕天瑜雖然喜歡胡鬧，但是腦子還是挺不錯，至少跟燕天楠比起來要聰明的多……

“明白了吧，我這樣也是請楊夫人免費給我們做個廣告，她還沒收錢，而且還讓我們的衣服免費放在他們的店子裏賣，這是多好的事情啊，要是我們連這樣的機會都給放跑了，我敢說，我們不僅賺不到一文錢，還有可能全部賠光。”

淩天陽說了這麽多，見燕天楠還是一副很懵懂的樣子，不禁扶額，這天楠也太“單純”了吧。

燕天瑜說道：“淩天陽，什麽叫廣告？”

“廣而告之呗。”淩天陽立刻回答道，說完之後，淩天陽咬着牙齒，自己差點又穿幫了，補充說道：“古書上不是寫着嘛，做生意啊就跟讀書一樣，有的人很有天分，過目不忘，有的人就是呆，怎麽學都學不好。照現在看來嘛，我非常有做生意的天分。”

這麽直白的話，燕天楠怎麽可能聽不懂，淩天陽一說完，她就在旁邊笑了起來，燕天瑜鄙視了淩天陽一眼，說道：“有你這麽誇自己的嗎？”

“好了，總之你們要知道，我淩天陽是不會做虧本生意的就行了。我們先在鎮上呆上兩天，快到過小年那天再回去，正好過年。”

就這樣，淩天陽和燕天瑜、燕天楠三個人在鎮上呆了兩天，到了第三天，淩天陽帶着他們去了來財，還沒進來財淡淡大門，一個小厮看到他們，殷勤的将他們引了進去。淩天陽朝四周看了看，沒有他們的衣裳，眉頭不禁一皺，難道說王氏要毀約？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王氏帶着兩個小丫鬟進來了，看到淩天陽他們，王氏的臉立馬笑得像朵花一般，親切的拉着淩天陽的手，歉意的說道：“真是對不住了，今天權哥兒的外祖母身體不甚舒爽，我在那裏陪了一小會兒，讓貴客久等了。”

楊得權的外祖母正是王員外的妻子，王氏這麽一說肯定就是篤定了淩天陽他們不會說什麽，确實，淩天陽不會在乎王氏去了哪兒，她現在在乎的是為什麽店裏沒有他們的成衣呢？

燕天瑜忍不住，一張俏臉冷冰冰的說道：“楊夫人确實讓我們就等了，雖然你回去侍奉母親沒錯，可是為什麽偏偏挑今天這個時辰，我們可是三天前就說好的。”

王氏臉上的笑容有點挂不住，不着痕跡的瞪了燕天瑜一眼，燕天瑜心裏更是那個得意的，先前她就十分看不慣王氏的作風，一個員外的女兒而已，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知道還以為她是個什麽達官貴人呢。

“好了，天瑜，楊夫人，怎麽店裏沒有看到我們的成衣？”

淩天陽這麽一提，燕天瑜和燕天楠飛快掃視了一下四周，确實沒有，臉上不禁不滿起來，燕天瑜想要說什麽，但是被淩天陽一瞪，立馬将話吞進肚子裏。

王氏沒有注意到淩天陽和燕天瑜之間的小動作，高興的說道：“你們拿來的衣服太少了，昨天就賣完了，對了，隔壁鎮子我三姑母和小舅媽還問我要呢，你們什麽時候再給我們送些來，放心，我保證只抽取一成的利。”

他們前幾天說好的，成衣放到他們店子賣，王氏在成衣賣了之後抽取其中一成的利，另外，王氏要穿着他們送的那件裙子出門看親戚，也就是說，淩天陽讓王氏這幾天多去他們家那些有錢的親戚和朋友那裏跑一趟，盡量讓他們都知道這些漂亮而又精致的衣裳是他們店裏出、售的。

那天淩天陽這麽一說，燕天瑜立馬不滿的駁斥，王氏都說好不要他們的什麽東西，轉身就變了。淩天陽給她解釋，王氏說的他們的衣裳放在他們店裏不收銀子，但是人家幫你宣傳了，總的給人家一點甜頭吧，不然人家憑什麽給你宣傳？這樣才把燕天瑜的怒氣給平息了，淩天陽總覺得每一次跟燕天瑜對個話都像是打仗，很累。

淩天陽的眼眸裏面閃閃的發着光，興奮的問道：“那楊夫人，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二十一套成衣全部賣出去了？”

“可不是嘛，我幾個姑母還催着我，讓我快些給他們一人弄上一套，準備開年走親戚的時候穿着去，顯擺顯擺。”

王氏說完，吩咐小丫頭從後堂拿出一本小小的賬簿，遞給王氏，王氏招呼丫頭下去換一些茶水和甜點上來，跟淩天陽細細的算起賬來。

王氏剛開始的時候真的沒把淩天陽放在眼裏，在她看來淩天陽最多是繡工好，但是沒想到他算起賬絲毫不差，王氏當了這麽多年的東家夫人，加上老爹又是員外爺，從小就學算術，竟然都比不上淩天陽，算盤都沒用，在紙上刷刷刷的幾下子，她該分多少銀子，一會兒就算出來了。就連一旁燕天瑜和燕天楠都看的目瞪口呆，他們兩個曾經也算是大家閨秀家裏有專門的先生教導，算術他們也學了一點，只是穆氏說這些學了幹什麽，有辱斯文，就再沒學過，反而學了女紅，婦德之類的。

燕天瑜看到淩天陽條理清晰的跟王氏說話，再加上剛剛她露的那一手，心裏覺得詭異的很，他們是因為曾經學過一點算術，那淩天陽呢，她還沒有上過學吧，沒記錯的話芭蕉窩連個學堂都沒有，她從哪裏學到的這些？畫畫吧，你可以說是天分，設計吧，你可以說想象力豐富，那算術呢，這個沒人教從哪裏知道？

相對于燕天瑜的疑惑，燕天楠則是更加崇拜淩天陽，一雙小手顫抖的拉着淩天陽，要不是王氏此時在，說不定燕天楠早就拉着淩天陽的手叫師傅了。

嗎有聽着。出了來財，淩天陽走在最前面，剛剛得了那麽多銀子的喜悅一下子就被冷風沖散了許多，她知道靠王氏那是不長久的，她淩天陽沒有多大的野心，要開全國連鎖店這樣的夢想，她只想讓一家人吃飽飯就行。所以，她考慮了很久，想要在鎮上開個專門的成衣店，自己設計，然後燕天瑜和燕天楠他們兩個做，得到的銀子大家一起分，這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