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賀氏與熊氏（上）

淩文笙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先跑出了院子，随着他的身影，語音漸漸消散在空氣中。淩光燦緊緊抱着在地上打滾的淩文福，鄧氏哭得天昏地暗，淩文琴扶着她，往屋裏走去，淩文明費力的将淩文福和熊氏弄進屋。淩文明和淩光燦一起努力，兩人将淩文福弄進屋去。淩文強抱着賀氏，兩人蹲在地上，樣子十分狼狽。

淩天陽掃視了一遍四周，沒有發現淩文福家和淩文強家那幾個小鬼，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王氏望了裏面好幾眼，想要進去，好像又在擔心什麽，來來回回還幾次，她旁邊姜氏将她一把推進屋裏去，說道：“行了，秀英，你那性子我還不知道嗎？進去看看吧，現在他們肯定都一團糟，你幫幫他們也是應該的。”

王氏點點頭，對淩天陽說道：“陽陽，娘進去看看，你就不要進去了，你已經是嫁出去的姑娘了，好多事情就不要攙和了。”

不要說芭蕉窩，就是整個西鳳王朝都有這樣一個規定，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像王氏，明知道王大山過不很不好，但是她除了将王大山接來芭蕉窩這邊住幾天和在屋裏罵罵咧咧之外，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親身父親被他的兒子們欺負。

淩天陽點點頭，确實，老屋這邊的事情她還是少去攙和的好，不僅是因為這邊很多事情很麻煩，而且還是因為淩天陽嫌煩，老屋這邊總是愛搗弄出很多事情，讓她厭煩不已。

王氏進去之後，鄧氏趁着苦累的當兒，一擡頭就看到了王氏，他們家自從去年秋天開始日子就過越來越好，不僅是吃的好，穿的也好。王氏心情好了，整個人都變得年輕了許多，今日的王氏雖說穿着一身藍色的衣服，但是那料子，絕對不是土布，而是鎮上買的較貴的料子，她的頭發變成一個麻花辮子，然後用一根碧綠色的簪子挽起，固定在腦後。這樣的王氏，就算是王家福的媳婦陳氏也不一定有她穿得好。

王氏自己其實哪裏知道這些，反正衣裳是淩天陽做好了拿回來給她的，很多，但是只要這樣這件藍色的衣裳，很得她眼緣，于是就經常穿着。頭上戴着的那根簪子，是淩文笙送她的，過年的時候大家一起去鎮上，淩文笙在淩天陽的蠱惑下買下了這跟簪子。現在的王氏看起來年輕，而且長得還不錯，淩文笙每天都樂呵呵的，日子好過了，媳婦也好看，當然過得很滋潤。

鄧氏越是看王氏那張臉，她就越是生氣，這個大兒媳吧，她十分不喜，剛開始嫁過來的時候，王氏幾乎天天跟她對着幹，婆媳兩個幾乎要不了幾天就會上演一次全武行。王氏性子停潑辣的，加上娘家那邊那時候後臺強大，鄧氏這才沒讓兒子休了她，要不然········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王氏的脾氣就漸漸收斂了起來，只要不觸及她的底線，也就是幾個孩子，她幾乎都會讓着鄧氏，這才讓鄧氏的脾氣養的越來越大。

“王氏，你快去燒點水來，文福的傷口需要清洗。還有，你鹜跟外面那兩個短命的說，讓他們不要走，這件事情還沒完呢？”鄧氏撇了一眼王氏，便像老佛爺一般，坐在位置上，吩咐起王氏來。

王氏也不生氣，轉身就準備去燒水，倒是淩文琴，見鄧氏精氣神挺好的，就是說道：“娘，我去幫大嫂燒水吧。”

“你去幹什麽？文琴啊，你是要當秀才娘子的，将來說不定還要做舉人的夫人，怎麽可以去做那種粗活呢？你給我好好的坐在這裏，燒水你大嫂就夠了。”鄧氏一把按住淩文琴的手，不讓她站起來。

淩文琴覺得尴尬不已，吳秀才還沒有消息傳來呢，只是說等他回來之後就會三媒六聘，八擡大轎将她娶回去。可是這只是口頭上的承諾，也不曉得他還記得不記得，連淩文琴自己都覺得這件事情不是很靠譜，只是自己心裏還念着他，加上淩光燦他們都覺得吳秀才挺好的，于是就滿心的答應了。淩文琴只是懷揣着這樣一個念頭，在芭蕉窩等他回來。

“娘，你胡說什麽呢？”淩文琴嗔怪的看了鄧氏一眼，一張小臉紅了個大半。

“胡說？我哪裏胡說了，吳秀才都答應我了，等他回來就娶你。”鄧氏瞪了淩文琴一眼，這個女兒哪兒都好，就是太善良了，這樣可不行。“你看看你，在家的時候娘都願意做飯供着你，把你養白白胖胖的。你倒好，居然要去幹那粗活？”鄧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在家的時候，鄧氏就夢想着有一天在家也可以揚眉吐氣，穿的比王氏好哪兒去了，好好在村民面前顯擺顯擺，但是女兒就是不争氣，讓她不要做事，安安心心的坐着，等着當秀才娘子就好，她卻不肯，非要下廚房做事。這會兒更好，直接跟她唱反調，這怎麽不讓生氣？

“王氏，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去？”鄧氏一聲怒吼，把王氏着實吓了一跳。

淩文琴急得都快哭了，大嫂為了她又被娘罵了，她想跟鄧氏辯解，但是鄧氏那張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臉，讓她将所有的話全部吞進了肚子。

王氏似乎習慣了鄧氏說話的語氣一般，，轉身就出門去了。過了一盞茶的功夫，王氏走進來，對鄧氏說道：“娘，竈膛裏面的火我得看着點，那話就讓小妹去跟她四哥說行嗎？”

淩文琴還沒等鄧氏發話，自己“忽”的站起來，邊走邊說：“就是啊娘，大嫂要看火，還是我出去跟四哥和四嫂說吧。”

淩文福被賀氏咬掉了一只耳朵，這是一件多麽驚悚的事情，淩文琴不敢擅自做主讓他們回去。

淩文琴剛出去，王家福就進來了，他一進門就直接問淩光燦：“叔，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哎，文福這是怎麽了？請大夫了嗎？”

王家福在來的路上聽到一些風聲，只是沒想到賀氏還真的挺能咬的，一口就咬掉了淩文福飛耳朵……

淩光燦點點頭，王家福輩分不大，但是人家很有威望，又是芭蕉窩的裏正，憑着這點，淩光燦也不敢在他面前擺譜。“福哥兒，你終于來了，你看看我們家文福，整個耳朵都被人咬掉了，這是鬧的什麽事喲，真是造孽啊！”

王家福不太想聽淩光燦這些感嘆詞，直接問道：“叔，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和身語走。淩文福忍着疼痛，捂着被咬掉的耳朵，對王家福說道：“福子，我也不跟你說廢話了，強子媳婦咬的，你也看到了，我整個耳朵都被咬掉了，你看着這事怎麽解決吧？”淩文福因為疼痛，說話語氣有點沖，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

王家福深深的看了一眼淩文福，說道：“這樣吧，剛剛進來的時候我看到強子和他媳婦了，讓他們進來吧，将事情搞清楚。”

“不，我就是讓條狗進我家，也不會讓那個惡毒的爛婆娘進我家的。”沒想到王家福這麽一句話，立馬引來淩文福的反彈，他顧不得疼痛，猛地站起來，那張混着鮮血的臉怒視着王家福，看起來有點恐怖。

淩光燦心疼兒子，趕緊拉住淩文福，道：“三兒，你這是幹什麽？趕緊躺下，不讓他們進來就不讓他們進來呗，這是你家，又不是老四家？”淩光燦按住淩文福，不讓他動來動去，末了，看到淩文福的耳朵又有血滲出來，埋怨的說道：“老大這是去哪兒了，怎麽到現在都不回來？難道想看着他三弟死？”

王家福和淩文笙兩人關系很好，聽到淩光燦這麽說，忍不住說道：“叔，我們村沒有大夫，請大夫必須去秦家房子那邊，那裏隔我們村又不近，這麽點時間笙哥怎麽回得來？”

王家福忍不住開口，淩光燦吃了一個鼈，心裏頭将淩文笙罵得半死，但是對王家福卻不敢有什麽不敬之處。

“既然福子你不想讓他們進來，那麽，你跟着出去行嗎？你們今天的事情鬧得這麽大，要是不說清楚，這事還得往鎮上甚至縣裏抱報。”

淩文福被王家福的話吓到了，他們的家事還得往縣裏報？不可能吧，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就算報上去，人家理不理還是一回事呢。這樣一想，淩文福頓時覺得腰板有力多了，說道：“福哥兒，你吓我呢吧。我好歹也在外面跑了好幾年的生意，那縣裏的邊大人物能管我們這些小人物的這麽點小事？”

王家福有點不滿淩文福說話的方式，沒把他這個裏正放在眼裏也就算了，居然駁斥他說的話，難道當他吃飽了沒事做專門過來吓他嗎？所以，王家福的語氣不太好，說道：“哼，人家管不管我不知道，但是既然這件事情前見血了，而且，還對你造成了人身傷害，要是不報上去的話，就是我失職，要問罪的。當然啦，這件事情報上去之後，大人看不看我不知道，但是這件事情會被存檔，這個我倒是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