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發難

十二月初,東南防線初成,端州與涼州遙遙相望,當中是固若金湯的東南防線。

冬日的風刮得人臉頰子都發疼。

邊沙國于夜半來襲,被涼州蕭三千識破詭計,兩軍大戰,東南大捷,斬敵方将領挂于城牆示警。

此戰幾乎名動東南各州城。

很多人對東南的看法在這一戰中都有所改變。

月中,黎國與東南的第一道防線端州,于秦河交戰,徐珏親自帶兵,于千萬人中将敵方大将生擒,八萬大軍潰敗,退居秦河之外。

兩戰接連大捷,東南各州城人人自危,權衡思索後,千縣與其附近兩州開城歸降,南明軍鐵騎一路東去,掃平東南州縣,自此,東部十二州,全部歸入南明軍管轄範圍,奉顧絕為主。

至此,天下初定。

信鴿撲閃展翅消失于黑夜中。

新的一年,即将開始了。

東部的冬季幹燥,顧明珠披着鬥篷,爐火旺盛,水咕嚕咕嚕沸騰,鮮紅的鬥篷襯着她初漸消瘦的臉龐,有一種恬淡美好又鮮活的模樣。

這種矛盾的美,在她身上毫無違和。

初秋與月言笑盈盈入內。

“小姐。”初秋提着一籃青棗。

顧明珠道:“這個時節,哪來的青棗?”

“你猜。”

顧明珠有些好笑看着她:“我猜,你偷的?”

月言撲哧一笑。

初秋苦了臉,道:“小姐,你現下是越發會尋我開心了。”

她坐下,撿了幾個個頭最大的遞給顧明珠:“是端州送來的,整整一箱子,運了好幾天才到。”

“原來是端州啊……”顧明珠咬了一口,有些涼,但是很甜,是她喜歡的。

“眼下果子正稀罕,而且這青棗南方才有,公子不知從哪打了來,全送來了。”

顧明珠眯着眼笑,說:“你此去端州,城中情況如何?”

初秋道:“要我說啊,小姐派我去這一趟,就是白跑,公子治理有方,都尉府的人與百姓都對他很遵從,我走的時候,公子正在彙聽各州軍務,不知要忙到何日呢。”

顧明珠點點頭,不再說話。

近日事務輕松許多,初秋近日尋着了機會,見她心情甚佳,多嘴問道:“小姐,你打算幾時與公子成親。”

月言咬果子的手一頓,也朝她看來。

顧明珠道:“……這很重要?”

初秋道:“這不重要嗎?”

顧明珠說:“這樣挺好的。”

初秋搖搖頭:“小姐,你這心思,我們屬實猜不透,徐公子跟了你,眼下什麽都沒了,你不給個名分?你們的事大夥都知曉了,就等着喊公子一聲主子呢,不然日日這般徐公子公子的叫着,多別扭啊。”

顧明珠垂着眸:“我這一趟,不是命你将虎符送去了,這還不算名分?”

“嘁……這算哪門子名分。”初秋道:“用春宴的話來說,小姐就像招了小館後揚長而去嫖客,還不給錢的那種。”

顧明珠失笑:“你這些日子都跟春宴學會油嘴滑舌了是不?”

正說着話,歡歡從庭中匆匆入內:“小姐,是加急信。”

三人看去,顧明珠接過信,展開看了一眼,遞給身旁的月言,初秋也湊過腦袋去,看了一會,道:“離朝死了?”

月言道:“離朝一死,離随與雲昭之間,必有一敗者。”

顧明珠心思飄遠,想起最後雲昭登帝的情景,他的手段向來狠辣,屈居人下多月,只怕是在尋合适的時機。

“新年将至,北邊的游牧最喜在冬天生事,這個年,黎國怕是不好過。”

月言道:“他們過不好,我們今年卻能過個好年,十二州城一片祥平,事務有條不紊,待開春後,諸事便可待議。”

顧明珠點點頭,想了想,道:“柳齊格替我跑了一趟涼州,他雖是文人,但見識謀略皆深遠,過了年後,我準備讓他入府,在此之前,需要先将人認幹淨,讓三千盯着些。”

“是。”

第二日,春宴帶回了好消息,以韓碩為首的義軍歸降于京郊城外,春宴将人暫時安置在都尉府中。

晌午過後,韓碩見到了傳說中的顧絕。

年輕的女子穿着一身月牙白錦衣,一旁挂着一件大紅色的鬥篷,正坐在書桌旁看書。

這屋子裏外都靜悄悄的,門口有人把守。

年輕男子站在不遠處,恭恭敬敬的回話。

顧明珠聽到關鍵處,哦了一聲,目光注視着他:“你說什麽?你有與邊沙人往來的辦法?”

韓碩道:“是,我們可以借信件布局,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顧明珠眯了眯眼,說:“你們如何通信?”

韓碩從袖中掏出一樣物件,說:“就憑此物。”

顧明珠沒說話。

韓碩邁步上前。

她微微眯起眼,覺得有哪裏不對,正準備瞧仔細是什麽東西時,靠近的男人眉眼忽然一厲,只聽得輕微的響動,他手裏握着的東西從兩邊伸出鋒利的彎刀。

韓碩單手持刀,氣勢洶洶朝她撲來。

顧明珠目光一震,本能避開,卻還是晚了一步。

彎刀方向詭異,在她肩頭劃開了一道。

顧明珠一腳踢翻桌子,滿天紙張紛紛,她一個飛身落在地上,于飛揚的紙張裏怒目而視眼前的人。

肩頭鮮血瀝瀝,染紅了白衣。

韓碩雙目赤紅,大吼道:“去死吧!”

屋內的聲音已經驚動了門口的人,侍衛聞聲而入。

角落裏,顧明珠與韓碩正纏鬥在一起。

她赤手空拳難抵彎刀,一時落了下風,肩膀的傷口隐約作疼,落地避開時不免按住肩頭,身後的侍衛已經趕來支援。

顧明珠捂着傷躲到一側。

能在園中做侍衛,功夫自然是極高的,韓碩轉瞬就落了下風,雙劍齊下,韓碩頓時重傷。

顧明珠忽道:“留活口BaN。”

侍衛的劍掉了頭,伸手來擒,韓碩卻諷刺一笑,拼着一口氣用刀逼退二人,一個轉身,突然刀架頸側,喝道:“殺不了你,也不能落在你手上!死了一了百了。”

顧明珠目光一沉。

韓碩直直抹了脖子。

這一場刺殺來得突然,韓碩的屍體很快被擡了出去,屋內被重新打掃過,顧明珠的傷口也被大夫上了藥。

大夫臨走時囑咐道:“傷口不深,這幾日不要見水,過個十天結痂就好了,到時候再塗抹膏藥,便不會留疤痕。”

春宴聽到消息時自責又追悔莫及,顧明珠卻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讓他去審問跟随韓碩前來投靠的人馬,這一夜就這樣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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