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飛醋

“徐世子？世子？”吳玥語氣隐含興奮，他在向顧明珠求證，眼卻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的人。

徐珏目光落在他身上，微點了頭。

他對吳玥這個名字實在太熟悉了。

初次聽到這個名字時，他還以為是個姑娘家的名字，後來才知曉，取此玥名，是因為吳家一心求個女兒，盼了多年，連名字也想好了，不曾想竟是個男孩，吳家倒是舍不得名了，便叫了這個名。

顧修榮閑聊說過：吳玥生得俊朗，姑蘇城內喜歡他的小姑娘倒也不少，他倒是誰也沒瞧上，天天跟明珠混在一起。

此刻站在真人面前，徐珏才真切明白，修榮口中的俊朗，是怎麽樣的。

這一份俊朗，因為顧明珠的特別關懷，而無限放大了來。

那深邃的眉眼，挺拔的鼻子，明亮又飛揚的丹鳳眼。

男人長這樣一雙眼睛……

吳玥似乎被他這一颔首震了震，語氣裏帶着驚喜：“真的是徐珏？”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徐世子？”

徐珏站在顧明珠身旁，伸出一只手，落在她肩上，道：“你是明珠的朋友，不必太見外，叫我……”

徐珏只猶豫了片刻，就想了個折中的稱呼：“徐大哥就好。”

“徐大哥！”吳玥燦爛一笑：“徐大哥，我聽說你騎射可厲害了，等我好了，我們來比一比。”

他這話本意是想同徐珏切磋，并讓他指教自己，可落在徐珏耳中，卻變了意思，像是挑釁。

徐珏眸色平靜，目視着他：“依你之言，待你好了我們比一比。”

伺候的小厮已經端着熱水進來了。

顧明珠起身讓開。

小厮将吳玥被汗透的衣袍脫下，用熱巾擦過，随即換上幹淨的衣裳，随即端來湯藥。

吳玥今日已能自己進食，端着藥碗一飲而盡。

小厮退出去前，顧明珠傳了晚膳。

這一切收拾好後，他從床上坐起，朝一旁坐着的人道：“明珠。”

顧明珠擡眼看他。

吳玥起身，走了兩步，到了她身旁。

吳玥道：“手。”

顧明珠心神會領的伸出手掌，溫熱的濕巾敷在幾乎可以忽略的掌心傷痕上。

吳玥一邊輕敷一邊道：“修榮哥要是知道我把你抓破皮了，定然是饒不了我。”

顧明珠勾唇一笑：“知道怕了就好。”

吳玥哼了一聲，站立久了不免覺得吃力，扶着桌子在她身旁坐下，說：“你怎會在此地？”

顧明珠道：“那你呢？你又是怎麽回事？弄成這副德行。”

吳玥沉默了一會，忽而一笑：“明珠，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

顧明珠了然：“我懂，不想說就不說，先吃飯吧。”

簡單的晚食已經端上桌，徐珏用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顧明珠舀了碗明火炖了幾個時辰的補湯，遞到吳玥面前：“喝點湯。”

吳玥沒什麽胃口，卻還是接過湯喝了大半碗。

二人自然得好像這裏沒有第三個人。

片刻後，徐珏起身：“你們吃，我還有事。”

顧明珠點了點頭，說：“嗯。”

嗯？

出了門口，迎頭冷風直灌。

那個聽着敷衍至極的嗯，到底還是讓他不痛快極了。

他們之間，有着連雲昭也比不上的年歲，十七年的歲月裏，吳玥知曉她所有的一切。

她對他，也是無比特殊的。

徐珏說服着自己，青梅竹馬青梅竹馬……

少年清俊的面容，女子笑容輕淺，那一次又一次的親昵言語與玩笑。

寒冬臘月裏，哪怕已與她親密無間，徐珏發現，自己依舊嫉妒得發狂。

又是一個三更天夜。

公務都處理得差不多了，他坐在書桌旁，開了條窗縫，從這裏能看到庭院裏的動靜。

片刻後，那個人才姍姍歸來。

徐珏手拿着書折，不自覺的想，兩個時辰，他們都說了些什麽？聊了些什麽？她是不是很開心？

顧明珠進屋，脫了鬥篷，這才去看書桌旁的人。

“怎麽了？”見他沒什麽動靜的盯着手中的書折，還以為是地方事務出了什麽事，走近前去，接過他手裏的書折看了一眼。

顧明珠自顧自看了一會，發覺只是虎丘的日常書折，遂放下，說：“困死我了。”

她好像沒覺得到哪裏不對勁，脫了外袍就往床上躺，片刻之後，陷入了睡夢中。

這種狀況一連持續幾日，吳玥的傷雖未痊愈，但已能自由走動。

顧明珠這兩日日日都是三更天才回，連晚膳都是在廂房吃的，今夜倒是天剛黑就回來了。

徐珏不在。

顧明珠傳了熱水，在裏間沐着浴。

冬日寒冷，這一桶熱水卻将人泡得心情舒展，她閉着眼，任那熱水浸泡着。

屋門被咯吱一聲推開，随即又關上。

顧明珠聽到動靜，大概猜到徐珏回來了，遂出了水，擦幹後穿着衣裳，正系着帶子，腳步聲靠近，徐珏已經進了裏間。

水霧有些朦胧，她隐在其中。

顧明珠說：“回來了。”

徐珏說：“嗯。洗好了？”

顧明珠系好帶子，去夠外袍，說：“好了，阿玥的傷也好了七八，再過兩日就能痊愈了。”

這幾日二人簡單的談話都繞不開吳玥這個名字。

徐珏眸色暗了暗，沒有說話。

顧明珠見他杵在那不動，笑道：“要不要洗洗？”

徐珏道：“不用，我去外間洗。”

顧明珠走近，站在他跟前，微微皺眉：“怎麽又在外間洗？不冷？”

這幾日，她終于舍得問他了。

徐珏說：“不冷。”

顧明珠說：“怎麽會不冷？就在這洗。”

她伸手去剝徐珏的衣袍，被他反手制住，不明所以去看他。

“阿珏？”

徐珏盯了片刻，才松開手，說：“嗯。”

顧明珠覺得他有些不對勁，但并未多想，去掉了外袍，将衣裳挂起來，說：“洗吧。”

她就要走出去，驀地被一股大力拉住，徐珏将人帶回懷裏，下巴抵在她肩頭，說：“要不要一起洗？”

顧明珠笑：“別鬧，我洗過了。”

徐珏說：“洗過了也可以再洗一遍。”

顧明珠去推他，沒撼動半分，笑道：“別鬧了，你快點洗。”

徐珏只好松開她。

顧明珠出了裏間，在書桌旁坐下。

這幾日光顧着吳玥，事務都是徐珏處理，她随手翻了兩本，發覺今日的都已批閱完畢，倒了杯茶慢慢飲完，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