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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笙今晚喝的有些多了,舍友們一個沒注意,就讓她溜出了寝室。
臨大的男女寝就正對着面,這個時間點,差不多所有學生都已經在寝室裏刷牙洗漱,準備休息。
夜深人靜,隐在樹裏的蟬鳴聲,聽的格外清晰,空氣裏彌漫着燥熱。
顏笙住在三樓,吸拉着拖鞋跑下來後,迷迷糊糊的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下來要幹什麽。
“嗝~”打了個酒嗝,全身上下都充斥着酒精的味道,風吹過,散開來。
對面的男寝,吵吵嚷嚷,聽不真切。
腦子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随後,顏笙雙手舉起,湊在嘴邊,似喇叭是的沖着對面樓喊道。
“對面的小哥哥,你們有女朋友嗎?”
寂靜的夜裏,清脆的帶着些撫媚的聲音格外清晰的,傳到對面男生的耳朵裏。
每個學校,從來都不乏好事者。
有人湊在陽臺上想看看是誰在喊,有人光着膀子,一臉蕩漾的回話:“沒有!”
然後引來一片哄堂大笑。
顏笙也笑了,雙手繼續像剛才那樣,朝着回複她的方向喊道:“我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這樣,原本即将歸于平靜的夜又開始躁動起來。
有人喊道:“小姐姐,加個微信啊!”
有人看清楚了顏笙的樣子,不禁感嘆,臨大什麽時候有這麽位顏值高性子又好玩的姑娘,怎麽從來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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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人推推搡搡的想要下來直接朝顏笙要個聯系方式。
好兄弟陳昏從外省回來,陸川今天還特意逃了課,好久不見,本以為兩個人聚在一起,要像從前一樣,喝他個天昏地暗。
誰他媽知道,陳昏帶了他家那位女朋友也一道來了,兩個人在他面前膩膩歪歪的,最後點的酒全都進了陸川的肚子裏。
陳昏陪着他家小女朋友全稱喝橙汁。
艹,塑料兄弟情。
陸川左手插着口袋,右手指尖夾着煙,遞到嘴邊吸了一口。
在徐徐飄散的煙氣中,陸川擡頭,正好看見離他不遠處,有些…衣衫不整的姑娘。
她染着頭煙灰紫的短發,陸川曾經也染過這個顏色,後來被他爹發現拿着雞毛撣子打了一頓,在頭上留了沒到三天就又染回了黑色。
現在再看見這個顏色,陸川覺得自己背有點疼。
小姑娘穿了件及膝的白襯衣,襯衣的前兩顆扣子解開着,露出有些性感的鎖骨,甚至因為她不安分的動作,右邊的圓潤的肩頭也有些若隐若現。
腳上踩着拖鞋,晃晃蕩蕩的,站都站不安穩。
顏笙雖然醉了但是鼻子還是靈的狠,她嗅到了空氣中飄散而來的煙味。
并不是廉價香煙刺鼻的味道,反而帶了些說不出的香味。
顏笙有些好奇這是什麽香味,像個小狗似的,沖着空氣一個勁兒的聞。
有點傻氣。
然後她眯着眼睛率先看見了那只夾着香煙的手,骨骼分明,修長白皙,煙頭在他的指尖明明滅滅,色氣滿滿。
顏笙下意識的就咽了下口水,幸好是在晚上,這個動作除非是站在身邊,不然并不能看真切。
她順着手視線繼續上移。
黑色褲子包裹着男人修長的雙腿,隐隐能感覺到布料後面,男人腿上的堅實的肌肉。
dk的白t恤,并沒有什麽複雜的花樣,簡單幹淨的設計。
顏笙感覺自己心裏的小鹿正叼着煙,一臉成熟世故的跟她商量着:“怎麽樣?這個夠勁兒,撞不撞?”
再想往上繼續看時,陸川卻突然動了,他最後吸了口煙,然後撚滅扔進了路邊的垃圾筒。
對面這個喝多了的女人的視線太多炙熱,仿佛她隔着衣服都能看透他的身體一樣。
這種感覺讓陸川感覺不舒服,皺了皺眉,打算繞開她回寝室。
回男寝的路有兩條,不過那條路正在維修中,所以現在女寝前面這條路,成了必經之路。
陸川心裏已經盤算好了,如果這個女人待會朝他撲過來,他就用過肩摔将她摔倒在地。
陸家二少,出了名的不愛讓人觸碰,上學時有人想要強行跟陸川稱兄道弟一番,後來就被打的住了院,當然,這其中除了陸川,陳昏也伸出了幾次“援助之手”。
能跟陸川接觸的人,算上陳昏也是屈指可數。
雖然人們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是如果對面這個女人真的撲過來的話,反正他也不是什麽君子,頂多算個漢子,陸川心裏想到。
果然顏笙還是好奇那個味道,晃晃悠悠的朝着陸川走近,那個香味也越來越清晰。
空氣中那股清香似乎是占了上風。
“站住。”陸川開口,聲音低沉冷漠卻又磁性。
顏笙真的站住了,那張未施粉黛的小臉,暴露在陸川的視線中。
并不是想象中張揚的長相,甚至連妝都沒有化,眼神迷離,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素顏下的皮膚顯得也很好,臉頰兩邊有些鼓鼓的,有點像小松鼠。
腦子裏蹦出來一只尾巴染着煙灰紫的小松鼠。
陸川微微抿着嘴,拇指跟食指下意識的相互摩挲了下。
顏笙站定,眨着大眼睛,歪着頭瞧他,因為這個動作,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圓潤右肩,終于掙脫襯衣的束縛暴露在空氣中。
然而肩膀的主人似乎并沒有發現自己的不對,她聲音帶着小心翼翼帶着讨好,有點糯糯的:“我不過去,我就聞聞。”
陸川把視線移向別處,并不去看她:“聞什麽?”
顏笙閉眼在空氣中深深吸了口氣,動作滑稽,有點像相聲裏岳雲鵬學習于謙老師抽煙的樣子。
然後她睜開眼睛盯着陸川道:“我想知道,你煙裏帶着是什麽香味?”
陸川瞥了她一眼,又很快移開,篤定而又冷靜的回答:“沐浴露,你的。”
這個牌子的沐浴露,他妹妹曾經讓他幫忙帶過幾次。
寂靜的夜裏,緩緩吹來的涼風驅散了些許燥熱,夏蟬努力的鳴叫着,耗費自己短暫的生命,希望在死去後,還能有人記得,在這個盛夏裏,它曾出現過。
香煙的味道被風吹散,幾盡消失,顏笙一直在努力尋找着的香味越來越清晰。
醉酒的腦子恢複了幾許清明,的确,這是她沐浴露的香味。
剛才這香味跟那道煙味交纏在一起難舍難分,纏綿缱绻。
寝室裏有人電腦裏有那些限制級的東西,她也跟着看過幾眼。
想到這些,顏笙臉頰有些紅,耳根發燙,她拽着衣角不知所措。
因為她也看清楚了陸川的臉。
五官分明,臉頰削瘦剛毅,眉眼裏全是對着陌生人的警惕與疏離,即便是在這樣一個燥熱的夜裏,面對着性感撩人的顏笙,他的眼裏也沒有別的情緒。
當下她就肯定下來,陸川沒有認出自己,因為他緊抿着唇,是已經不耐煩的意思。
顏笙試探的開口,小聲叫陸川的名字,語氣軟軟的,甚至還帶着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委屈,是的,她在委屈,委屈陸川沒有認出她。
即便她在第一時間也同樣沒有認出他,但是女人都是不講道理的,我可以,你不可以。
“陸川?”
聽到她開口叫出自己的名字,陸川才真正用正眼瞧面前的人,嗯,有點臉熟,在哪見過?
陸川眨了幾下眼睛還是沒想起來。
一臉迷茫的樣子,既惹得顏笙少女心泛濫,因為實在是太可愛了,但是又讓她生氣,這個王八蛋居然還沒認出她!
顏笙将兩邊遮擋着面容的頭發撥開,一張素淨的小臉完完全全的展現在陸川面前。
“好好看看,我是誰?”
因為實在是太委屈了,顏笙情緒稍微有些激動,臉頰剛剛才因為吹了風不再發紅,此時卻是比剛才更甚。
顏笙還有個毛病,有的時候情緒激動了身子就愛發抖。
比如現在。
陸川眼睛視力很好,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面前的姑娘身子在小範圍的抖動。
他不留痕跡的慢慢往後退,心裏想着這人該不會是羊癫瘋要發作了吧。
“好啊,你果然忘了我了!”
顏笙見陸川沒反應,抖着身子自顧自的答話,話裏話外都是把陸川塑造成了個負心漢的形象。
“哼,你等着!”
趁着面前的人沒有反應,顏笙飛快的擡腳,然後一腳踩在了陸川新買的運動鞋上,還壞心的小小輾磨了一下。
陸川楞楞的看着自己鞋上一瞬間出現的黑色腳印,滿臉都打着問號。
擡起頭時顏笙早已經跑的不見蹤影,路上孤零零的留着一只拖鞋,大概是主人心虛逃跑時遺落下的。
陸川看了眼那只白色的帶着毛絨絨的女式拖鞋,猶豫片刻。
還是彎下腰将它撿起扔進旁邊的垃圾筒。
文明城市,你我共建。
陸川住的是雙人間,另外一位,是傳媒系的周傳。
回了寝室,陸川就一頭紮進了衛生間,用洗手液将一雙金貴的不得了的手清洗了四五遍。
擦幹手出來,周傳正在微信上跟新認識的小學妹聊騷,看了他一眼,随意開口:“回來了?哎剛才你回來有沒有看見那個喊話的姑娘?長什麽樣兒?漂不漂亮?”
一臉八卦好奇的樣子,其實他主要還是比較好奇最後那句漂不漂亮,前面都是鋪墊。
陸川靠在床上,從架子裏拿了本書出來看,聽到周傳的問話,回想了下顏笙的模樣,有些淡漠的回答:“頭發挺個性的。”
的确,人群裏放眼看過去,顏笙那一頭煙灰紫的頭發總是格外引人注目,甚至會分解那張并不普通的臉蛋對人的吸引力。
微信那頭的小學妹說很晚了,她要睡覺了,還甜甜的跟周傳說了聲晚安。
周傳将手機收起來,湊到陸川的床下邊:“是不是紫色的?”
陸川點了點頭。
周傳有點激動,嘴角咧開了笑:“靠!還真讓他們說對了,真是顏笙啊!”
顏笙。
陸川聽着名字有點耳熟,但是今晚喝了酒,再加上回來前顏笙将他攔住那麽一鬧騰,腦子更是不清醒。只知道大概他真是是認識那個姑娘的,但是再也在腦子裏搜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
陳昏和陸川從小長大,身邊認識的人也都差不多一樣,從微信聯系人找到陳昏。
“你認識顏笙嗎?”
發完才想起來,好像陳昏跟他那個小女朋友遲夕已經好久不見,今天晚上碰上了估計也是沒空回他消息了。
清晨,外面有學生路過吵吵嚷嚷的聲音,陽光透過輕薄的窗簾露進來,灑在男人的冷灰的被子上。
周傳早就去上課了,桌子上放着給他買好的早餐。
感覺有些熱,陸川找到空調遙控器,将溫度又調低了幾度,然後縮回被子裏。
腦袋頭痛欲裂,眼底下的青灰格外的明顯,不光是因為昨天喝了酒的緣故,
更多的是因為,陸川昨天晚上,做夢夢見顏笙拿着砍菜刀,追他追了一個晚上,兩個人身上都穿着初中時那身醜不拉幾的校服,顏笙還紮了麻花辮。
她面容惱怒,一邊追他嘴裏一邊喊着:“陸川!!你這個王八蛋!!你居然敢忘了老娘!!我白讓你抄作業了!!你對的起我嗎!!!”
嗯,總得來說這是個挺可怕的噩夢。
似乎是為了更為肯定陸川的記憶,陳昏的微信也回了過來。
“顏笙?不就是初中經常讓你抄作業那姑娘嗎?”
陸川沒搭理他,把手機扔到一邊,大手覆在自己的額頭上,心裏一片荒涼。
完了,他感覺自己好像是犯下了彌天大錯一樣,忘了誰不好,怎麽偏偏就把這個自己年少無知時,還曾說過要讓她給自己做媳婦的顏笙給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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