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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對,我是青言。今天下午去報道?請問幾點?晚上七點前都行嗎?好的,謝謝。”青言挂斷電話之後,把電話往兜裏一塞,蹲在地上繼續埋頭吃盒飯。
“青言,是新工作嗎?你不用搬磚了?”旁邊工友好奇道。
“小言找到新工作了?”
“小言是大學生,找新工作多容易。”
“诶?青言你是大學生嗎?哪個大學的?”
搬磚的工友們紛紛湊過來詢問。雖然青言是臨時工,但他每周六都會來這裏搬一整天的磚,幹活勤快嘴也甜,一來二往大家都熟悉了。
“嘿,你們不知道,青言可是水木的碩士。水木大學!碩士!”包工頭挺着懷胎三月的啤酒肚,晃悠悠走過來,“咱們也是和水木大學的高材生共事過的人了,回家可以吹一輩子。”
“真的?”剛來的一工友驚訝道,“水木大學的學生還來搬磚?就算需要賺生活費,不是可以當家教什麽的嗎?”
“我周日做家教,周六搬磚。”青言咽下最後一口飯,扯了張餐巾紙擦完嘴後道,“搬磚時間來錢快。如果不是做家教的時候,徐頭兒說可以介紹我來工地,我還找不到這麽好的工作。”
包工頭笑道:“我只是随口一說,沒想到你還真的來搬磚。不過我沒騙你,對吧?搬磚臨時工都是按照搬磚的數量日結工資,只要肯幹的确來錢快,就是累了些。”
“原來是徐頭兒介紹來的?小言就在徐頭兒家當家教?”一個年紀較大的工友看着青言嫩生生的小臉,有些心疼,“咱們貧窮人家的孩子讀書不容易。雖然吃了很多苦,書讀出來了就好了。水木大學畢業,以後肯定能找到很好的工作。”
其他工友紛紛點頭,還說要湊份子請青言吃一頓好的,祝賀青言找到好工作。
“也不算什麽好工作,小言有理想,要去支援西部,當大學生村官。”包工頭聽青言提起過這件事,跟炫耀自家孩子似的炫耀道,“從貧苦地方走出來的高材生,畢業之後回貧苦地方去幫助更多的人走出山裏。你們說小言是不是很有理想?”
工友們一聽,看向青言的目光更加敬佩和心疼。真是個好孩子啊!
青言讪笑了幾聲,沒好意思接嘴。
他其實不是什麽貧苦人家的孩子。他老家是個十八線的小城市,父母做建材生意,家裏有好幾套房子。只不過他大二的時候因為性向問題和父母鬧翻,被斷了經濟來源,學費和生活費都要靠自己攢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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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得知他的困難之後,給他補辦了助學貸款,靠着獎學金和打工,青言過得不算太艱難。只是畢業之後有許多急需用錢的地方,青言才找了搬磚的工作,想着至少攢幾個月的房租出來。
青言報名參加大學生村官計劃,也是沖着大學生村官有宿舍有食堂,能攢錢攢資歷去的。
他本來計劃着當三年大學生村官,攢個七八萬塊錢,接下來無論去哪找工作,都暫時不用愁經濟壓力,也能盡快把助學貸款還清。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報名成功後的第二天,就被有關部落找上門,安排了一項特殊工作——去華國最後一個國家級貧困村任職。
青言剛接到這份工作的時候有點懵,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特殊關照。難道是因為學校和學歷加成,讓上面大佬覺得自己是可塑之才?
後來他被叫到有關部門喝了一天茶,就更懵了。
最後一個國家級貧困村的村民全是妖怪?這什麽和什麽啊?您看我這小胳膊小腿的,我就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任何奇遇,沒有陰陽眼沒有系統沒有随身帶着老爺爺或者小姐姐,您覺得我夠妖怪一口吃嗎?
青言第一反應就是拒絕,但對方開出的豐厚條件讓他猶豫了。
三年任職期間食宿全免還有生活補助,工資按照帝都基層公務員标準發放?如果任期內妖怪村摘帽子成功,還獎勵一套帝都三環內套內面積一百平米産權完整的房子?
嗯……這個……這個……
“小同志啊,你要相信國家。如果這個村有危險,我們怎麽會安排普通人去呢?”仿佛彌勒佛一樣慈祥的胖領導微笑道,“妖怪村也是我國領土,妖怪也是我國公民,這場扶貧攻堅戰就交給你了!不要辜負組織的期待啊!”
從小生在新華國,長在紅旗下,對黨媽充滿信任的青言心一橫:“組織放心!妖怪也是我國公民,我絕對不會種族歧視,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我了!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完成任務!”
沒錯,我是為了理想為了抱負為了人民的幸福,并不是你給的實在是太多了……青言看着手中的地圖,心中暗暗道。
婉拒了工友的請客吃飯後,青言匆匆回宿舍洗澡換衣服,地鐵轉公交繞來繞去,終于找到了地圖裏所指的小胡同。
電話裏說,他今天要去一個叫“靈子研究所”的地方報道,見一見會和他一起去妖怪村的另一個村官,聽那個村官介紹妖怪村的基本情況。那個村官是有正式編制的村幹部,也就是他今後的上司。
據說那個人也是水木畢業。所以上面才會把這個任務交給他嗎?同一個學校的校友共事,可能會更融洽一些?青木心想。
“111號,是這裏嗎?”青言比對了門牌號,小心翼翼叩響了四合院大門挂着的銅環。
木門“嘎吱”一聲打開,青言還沒看清來人的臉,就退後一步鞠躬道:“您好,我是來報告的妖怪村……隙村的大學生村官青言。”
“小言?”打開門的人驚訝道。
青言猛地擡起頭,看清了那個披着一身實驗室用白大褂的男人的臉。
雖然四年未見,但這張臉經常出現在青言的夢中,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敖學長?!”
敖琅皺眉:“怎麽會是你……先進來。”
青言手腳僵硬。敖學長怎麽會在這?敖學長不是出國了嗎?他剛回國嗎?
敖學長看上去比四年前成熟了許多,一直板着臉的模樣讓他有點陌生。不過那一對紅色耳釘實在是太顯眼了,襯得敖學長的氣質活潑了不少。青言一邊偷偷打量敖琅,一邊跟着敖琅走進四合院的廳堂。
敖琅從飲水機給青言接了一杯白水,問道:“你知道隙村是什麽地方嗎?”
“知、知道。”青言想喝口水掩飾自己的尴尬,水一入口就燙得驚呼出聲,差點把水杯扔了。
“小心!”敖琅立刻伸手握住青言拿着水杯的手,語氣有些無奈。
青言尴尬道:“對、對不起。”
敖琅松開手:“把水杯放好。”
說完,敖琅轉身離去。
青言讪讪的将水杯放木桌上,手腳更加無措。
任誰看到四年前告白失敗的對象,都會有點尴尬吧?冷靜冷靜,那都是四年前的事了。敖學長都不在意,你在意什麽!
敖琅很快就從屋裏出來。他手中拿了一聽可樂,拉開易拉環之後遞給青言:“冰過的。”
青言接過可樂抿了一口,刺痛的舌尖和他緊張的精神都被冰可樂安撫住了:“謝謝學長。”
呼,終于冷靜下來了。青言松了一口氣。
“你在緊張什麽?”敖琅眉頭微微皺起,“你猜到我是妖怪,在害怕?”
青言擡起頭,視線撞進敖琅的雙眼。敖琅雙眼黑色的眸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了金色的豎瞳,看上去好似獸類似的,讓人忍不住汗毛倒豎。
敖學長是……妖?
等等,如果敖學長是妖,那麽敖學長的姓氏很容易讓人腦補很多……
“敖學長是龍?!會飛嗎?會潛水嗎?海裏真的有龍宮嗎?龍宮裏是不是有很多寶貝?定海神針真的存在嗎?孫悟空……”青言腦袋一懵,嘴裏不假思索的冒了一連串問題出來。
“停停停。”敖琅眨了幾下眼睛,雙眼豎瞳變回了正常的人類瞳孔模樣,“我算是龍。沒有龍宮,沒有寶貝,沒有定海神針也沒有孫悟空。”
敖琅語調比剛才輕快許多。雖然他仍舊面無表情,但青言總覺得,他的話語中帶着笑意。就像是四年前那樣。
四年了,敖學長從開朗愛笑的陽光大男孩,變成現在神情嚴肅的成熟男人;我也從當初嬌生慣養一千米都跑不及格的弱雞,變成了現在力速雙A的搬磚工……青言在心裏跟自己開了個玩笑,緩解內心的不安。
“你知道隙村的村民全是妖怪,還準備赴任?”敖琅接着之前的話題道,“有人逼迫你?”
青言連忙搖頭:“沒有沒有。他們只是說這是西部大開發計劃的一環,隙村是全國最後一個貧困村,妖怪也是我國公民,必須脫貧。”
敖琅嚴肅的表情崩裂了一點點:“還有呢?”
青言雙手握着冰可樂,小聲道,“如果妖怪村在我任期內脫貧成功,獎勵我三環內一套産權完整的房子。”
敖琅心情複雜。
三環內一套産權完整的房子就把你收買了?你一個人類跑妖怪村去當大學生村官,不怕遭遇危險嗎?要錢不要命嗎?
敖琅想說的話很多,但話都梗在喉嚨裏說不出來。
“喝完可樂跟我來書房,我把整理好的資料給你。”敖琅最終将勸說的話咽了下去。
他兩只手揣進白大褂的兜裏緊緊握住,指甲紮得手心有點疼。
“我可以去嗎?這裏不是研究所嗎?”青言好奇道,“大家都放假了?這裏怎麽只有學長?”
“這裏是研究所的一個入口。我住在這裏。”敖琅回答道,“書房是我的書房,不是研究所的書房。”
“我不喝了,正事重要。”青言放下可樂。他現在急需做點什麽來緩解尴尬。這樣幹坐着聊天,他怕冷場。
“好。”敖琅道,“跟我來。”
說完,敖琅直接轉身帶路。青言連忙站起來,加快腳步跟在敖琅身後朝書房走去。
敖琅進書房後脫掉了白大褂,露出了裏面的襯衫。他襯衫的袖子高高挽起,露出了結實的臂膀,看得青言臉有些燒。
“我先給你介紹一下隙村的情況。”敖琅提了一把椅子,坐到青言身旁。兩人身體貼得很近,青言甚至能感覺到從敖琅身上散發出的熱度,“你邊聽邊提問。”
青言胡亂的點了幾下頭,強迫自己把視線固定在桌面的資料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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