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一更、二更

妖怪村的過年氣氛比人間界濃烈許多。從正月初一到十五, 每日都有妖怪們在自家準備流水席，宴請全村人吃飯。

還有妖怪們舞龍舞獅，踩高跷吐火球，唱着戲跳着舞, 跟電視裏演的廟會文藝大彙演似的。

洛煥這個大導演每日舉着DV拍個不停, 取材取得兩眼放光。

青言從未見過這麽熱鬧的春節, 每日拖着想宅家裏的敖琅, 玩得不亦樂乎。

敖琅十分無奈。

妖怪村每年都會這麽熱鬧，他已經看膩了，他只想好好在家休息休息。

現在家裏通網了, 趁着休假時間, 上網刷視頻打游戲它不香嗎？為什麽一定要去擠人堆？

“等幾年後, 我也看膩了, 就不拉着你出門了。”青言拍着胸脯保證。

幾年……敖琅深深嘆了口氣。總覺得前程渺茫。

經過初一夜晚的談心之後, 青小言似乎又活潑了不少, 都快朝着人來瘋方向發展了。

敖琅心累。

“你不是美滋滋嗎？”連洛煥這個有愛妻的人, 都忍不住吐槽敖琅了。

請不要一邊說着嫌棄的話, 一邊臉上帶着炫耀的微笑好嗎？很傷眼睛。

敖琅瞥了洛煥一眼：“對，美滋滋。”

洛煥：“……”

有點生氣, 馬上去安靜的地方和老婆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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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老婆, 我……啊？你在打麻将？好, 挂了。”打完電話, 洛大導演神情更加沮喪了。

莫小寶用熊爪子拍了拍自己傻哥哥的小腿, 老氣橫秋的嘆了口氣。

洛煥立刻道：“這裏人多，快變成人性，小心被踩到。”

莫小寶變成了紅棉襖西瓜頭小正太。腿已經能自由行走, 只是不能做高難度動作的洛煥笑眯眯的将弟弟一把抱起來，去逛路邊攤了。

莫小寶趴在洛煥肩膀上繼續老氣橫秋嘆氣。反正都會被哥哥抱着走，為什麽要變回人形？

“羨慕？我也抱着你走？”敖琅曲解了青言羨慕的含義。

青言忙往後退了一步，使勁搖頭：“學長你可以幫我找只毛絨絨，我想抱毛絨絨。”

敖琅嘆了口氣，順手從旁邊攤位買下一只小熊貓1:1比例玩偶，塞青言懷裏。

據說這只小熊貓是用小熊貓身上梳下來的毛做成的，有從拯救失眠到拯救更年期的各種功效——這種虛假宣傳聽聽就是了，青言只要有毛絨絨就行了。

“我這麽大一男人，抱個玩偶似乎不太好？”雖然青言很喜歡懷裏的玩偶，但還是有些羞澀。

“你這麽大以男人，抱個真熊就很好？”敖琅吐槽。

青言本想說“真的很好”，但看着敖琅神情。算了，不敢說。

……

白天逛廟會，晚上逛燈會，青言玩得開心極了。

轉眼間，就到了正月十五。

敖琅又變成豹豹龍上了一次天。

除夕夜，敖琅将妖界靈氣引進妖怪村地界；正月十五，敖琅将人界人氣引進妖怪村地界。兩者融合，才算是每年一次的大祭祀圓滿完成。

祭祀完成之後，妖界兩種氣息恢複平衡，妖怪村的靈場又恢複到平常水平，即人類來短暫居住也不會生病的水平，基建隊又開始開工了。

青言放了十幾天的假，已經很滿足。現在又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敖琅很想吐槽。他們每天除了逛廟會逛燈會，還要維護游戲運營和官博運營，其實四舍五入并不是放假，只是工作時間比較自由。

以前他們的工作時間也這麽自由，沒有誰查崗。所以四舍五入，他們應該算是沒放假。

至少敖琅現在除了工作，還要出門和青言逛街，他感覺比平時更累了。

敖琅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把吐槽內容告訴了青言。

青言反吐槽：“學長，你這麽宅，小心變成肥宅龍。就是那種卡通大肚肚龍，哈！”

說完，青言拔腿就跑。

敖琅擡起手，又放下。他在心裏道，說好了要對青小言更加溫柔體貼，不能再扔水球砸他。

好氣喲！

白澤捧着為人民服務的搪瓷杯，笑着搖搖頭。

嘿，年輕人，真活潑。

活潑的青小言，現在開始拍攝鲛人系列後續視頻了。

這次，他不拍有劇情的視頻，只是單純宣傳鲛人這個群體。

青言在火靈生産大隊地域內找了一個水溫适宜，泡溫泉太燙，但游泳剛好的深水池子，讓鲛人們表演花樣游泳。

青言在網上找了近幾年奧運會花樣游泳團體賽冠軍隊的比賽視頻，和鲛人族最擅長跳舞的姑娘一起琢磨，火柴人畫了無數個，編好了鲛人們的花樣游泳舞蹈動作。

之後，鲛人們篩選出一批身材姣好的小夥子大姑娘，穿上不露肉的龍绡衣服，開始每天晚上練習跳舞——很多人（無論男女）看花樣游泳就是想去舔身材，如果小夥子大姑娘船上緊身泳衣，甚至三點式，肯定能吸引更多人觀看。

但，青小言拒絕。咱們是正經的扶貧工作，絕對不給那群色狼癡女們舔身材的機會。

以前妖怪村的夜晚十分寂靜，現在有電燈了，他們不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可以擁有夜生活了。

為此，基建隊先給練舞池子周邊搭建了臨時電源，以供鲛人們練舞。

鲛人們跳舞的時候，池子旁圍繞着一群嗑瓜子的村民指指點點。

青言拿着大喇叭喊：“自己制造的垃圾自己帶走！亂扔垃圾罰款五十！”

剛丢了一把瓜子殼到地上的大腦虎，默默彎腰把瓜子殼捧起來揣兜裏。

五十塊！村會計太狠了！這就是傳說中的青扒皮嗎！

鲛人們是天生的水生妖怪，花樣游泳隊員的一些高難度動作，對他們而言，輕而易舉——畢竟他們能在水裏呼吸啊。

他們為難的地方，大概就只有怎麽讓舞蹈動作變得更加整齊，已經怎麽在水裏倒栽蔥的時候，讓魚尾巴立得更直。

“我感覺我的尾巴快練出肌肉了。”一鲛人族的大姑娘摸着自己的尾巴道，“這樣減肥效果特好！”

青言抽了大姑娘的魚尾巴，實在是看不出來魚尾巴有什麽需要減肥的地方。

但其他鲛人卻紛紛圍上來，感嘆這位大姑娘的魚尾巴的确更加苗條結實，肌肉線條美極了。

青言揉了揉眼睛，還是沒看出來。這大概就是種族差異？

經過半個月的訓練，鲛人們終于排演好舞蹈，錄制出青言滿意的效果。

青言将視頻剪輯、重新配樂之後，發給了已經離開妖怪村的洛煥掌眼。

洛煥沒有更改青言的剪輯，但在視頻中加了點特效，讓視頻看上去更“假”了一些。

“他們在水下閉氣的時間太長了，加點特效，讓觀衆們以為這個舞蹈不是一氣呵成，而是通過剪輯而成。”洛煥解釋。

青言忙向洛煥道謝。他和鲛人們混久了，差點忽視這件事。

視頻做好之後，沉寂許久的官方微博和哔站號終于又發了新視頻。

在微博和哔站有房的網友們，立刻第一時間沖了進去。

視頻開始，先是一陣水霧特效随着音樂響起，然後煙霧缭繞的水面上，出現了一朵水花。

兩朵、三朵……一朵朵水花，伴随着調皮的魚尾巴，合着節拍在水面上綻放。每次綻放，就會有特效蓮花出現，好似鲛人的法術似的。

網友們瞪大眼睛。

這個視頻是什麽？活動新宣傳？

當一群穿着整齊服裝的鲛人從水底冒出來，在水面上翩翩起舞的時候，網友們悟了。這根本不是活動宣傳，這就是一個舞蹈視頻啊！

他們點了暫停，回頭看了分區。還真是舞蹈分區！

水中跳舞？這不就是花樣游泳嗎？妖怪村從哪請來的一隊舞蹈演員，難道是從省體校找的花樣游泳隊員？

花樣游泳本就賞心悅目，加上了特效之後，鲛人的魚尾巴栩栩如生，仿佛真的美人魚在跳舞，看得網友們興奮異常，大呼我可以。

有些喜歡看花樣游泳的網友開始科普，這支舞蹈中許多動作，都是花樣游泳競技比賽中的得分動作，這群隊員完成得特別棒。

“難道咱們花樣游泳隊又要增添新苗子？！”

“不不不，視頻介紹有寫，這些視頻通過後期剪輯，也就是說可能是由一段一段動作拼起來的，不是一口氣完成。”

“那也很厲害了。這些動作都好标準，不知道練習了多少次。摳門學弟發財了嗎？這從哪找的游泳隊員？”

“有眼尖的網友把跳舞的鲛人和視頻宣傳中的鲛人做了對比，這些跳舞的鲛人在游戲新版本宣傳的鲛人視頻中有出現過。所以……又是村民？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還真是村民。官博弟說，這次出鏡的村民會來一場游泳比賽直播給大家康康。”

“卧槽，這個村還真是藏龍卧虎啊。”

“也還好吧。青小言說村裏有大河大湖，有村民以捕魚為生。漁民的話，水性好正常。”

“水性好的确正常，從水性好中挑出這麽多顏值高的村民正常嗎正常嗎？”

“難道你以為我說的藏龍卧虎是指水性好？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求直播時間！想看小哥哥游泳！”

“不會有人想看小姐姐游泳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

“再說不會吧就拖出去鯊了！”

……

“有信心嗎？”青言布置好攝像靈器後道。

鲛人們齊刷刷搖頭。

青言扶額：“你們都練習了那麽久了，肯定沒問題。”

鲛人們想了想，繼續齊刷刷搖頭。

青言哭笑不得：“沒信心也得開始了！都準備！開始了！”

“各位觀衆老爺大家好，這裏是你們最最帥氣的主持人青小言。接下來，我将直播妖怪村第一屆鲛人水中排球大賽。”

“負責解說的是只比我差一點的帥氣豹豹龍學長，敖琅敖支書！哎喲！”青言不滿道，“學長！別當着觀衆的面打我腦袋！給點面子！”

敖琅很認真道：“你叫我豹豹龍的時候，給我面子了嗎？”

青言沉默了一會兒，繼續感情澎湃道：“接下來，我給大家介紹我們的評委！最最最有智慧的白澤白村長！”

“好了，現在兩方代表隊已經出場了！”

觀衆們笑噴了。

“看學長的臉色，看着青小言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哈哈哈。”

“看我這根矛，可是猝了毒的！”

“小青真是想把豹豹龍學長氣死嗎？當着豹豹龍的面說豹豹龍！”

“學長又不是真的豹豹龍，但學長看上去怎麽真的生氣了？”

“就算不是豹豹龍，被人說是豹豹龍，也肯定會生氣？”

“給學長安排了一個豹豹龍角色，還想讓學長不生氣？不會吧不會吧？”

“ＡＷＳＬ，學長學弟這糖太甜了！”

“我萌的ＣＰ又發糖了，打賞來了！”

“青小言就是個心機ｂｉａｏ，給帥氣的學長安排了豹豹龍的角色，自己卻成了全村唯一一個人類。這種點娘主角的身份，簡直了。”

“為什麽是點娘？不該是某江嗎？”

“某江團寵肉｜文？”

“對不起，某江都是和尚尼姑，只吃素。吃肉請出門右轉河對岸的海棠肉菜館。”

……

鲛人們一隊穿着紅色衣服，一隊穿着黃色衣服，一臉拘謹的附在立在水中的球網兩旁。

他們将分成男女兩組，各進行三場比賽。計分制和排球比賽類似。

鲛人們出現在鏡頭的時候，禮物刷得太快，青言差點咬舌頭。

“啊啊啊啊啊是真的鲛人啊！妖怪村是真的！”

“媽媽快出來看真的鲛人！”

“我擦，這個化妝太逼真了！似乎材質還不是平常的絲狀網魚尾巴？這樣會不會不透氣？”

“不知道這個尾巴是什麽材質，看上去太逼真了，裏面好似不只是雙腿，還有填充物似的。這樣游泳不累嗎？”

“戴着魚尾巴打球？村民們辛苦了！”

……

“發球了！我靠！那個球落點位置太刁鑽了！”

“我嘞個去！那是人嗎？真的是人腿嗎？怎麽影子一閃就過去了！魚尾巴上安裝了推動機嗎！”

“這個！！居然是用魚尾巴抽過去？這個柔韌度真的是人能擁有的嗎？”

“不愧是漁民，牛逼（破音）！！！”

……

青言十分滿意的點點頭。

剛開始，鲛人們還放不開。等比賽開始，他們就全身心投入，忘記直播的事了。

敖琅面無表情的解說，語言幹巴巴，無趣極了。

青言道：“敖解說，你能不能帶點感情？”

敖琅瞥了青言，提高聲調：“看！球過去了！這個球的力度真是太完美了！”

“黃隊的姑娘補救及時！球接住了！她接住了！Good_job！”

“球落水了！完美的反擊！完美的反擊！”

青小言：“……”

觀衆們：“……”

“學、學長，你被人穿越了？”青言弱弱道。

敖琅又瞥了一眼青言，繼續面無表情冷冰冰道：“不是你讓我帶點感情嗎？”

青言啞口無言。

觀衆們捶桌大笑。

這是寵溺嗎？這就是寵溺吧？但這種寵溺哈哈哈哈……學長面無表情語調高昂的解說實在是太好笑了！學長你就是來演小品的吧？一本正經的搞笑嗎！

敖琅在接下來的解說中，仍舊是板着一張臉，只有聲音感情充沛。當他吶喊的時候，不但臉色一點都不紅潤，甚至連眼神都透露着一種“太無聊了”“我還要在這裏坐到什麽時候”“把在場的人都鯊了吧”的心情。

敖琅實在是太搶鏡，讓觀衆們都忽視了這場比賽越來越不對勁。

那群鲛人們的體力也太好了！一邊游泳一邊打球，速度能這麽快嗎！

當鲛人姑娘變成了鲛人漢子之後，這場比賽就更加魔幻了。

只見球一砸下去，居然砸出一串水花。

這力氣得多大？！

這就是咱們大華國的漁民嗎？這力氣是撒網拉網練出來的嗎？愛了愛了！

“我明白了，我徹底明白了，咱們華國的鲛人和國外的美人魚最大的不同之處，在于肌肉啊。”

“國外的是術師，我們的是戰士？”

“看那個排球，砸出了鉛球的特效。強烈建議評委檢查一下排球裏面是不是灌了鉛（滑稽）。”

“這場水排球真是熱血沸騰，配上敖支書熱情激昂的解說，就更加熱血沸騰了（抽煙）。”

“這程度，真的不能上奧運賽場嗎？我看他們排球打得很好啊。”

“在業餘水準肯定打得不錯了，但比起專業的肯定差遠了（但肯定比我強）。”

“瑟瑟發抖，如果是我們的鲛人去找船隊的麻煩，該不會是直接投擲鐵球之類吧？”

“嘭的一聲過去，船只爆炸嗎？愛了愛了，這就是我們的超強鲛人。”

“不知道游戲中的鲛人技能是什麽，該不會真的是近戰吧？”

“一人血書求鲛人的武器是兩大鐵錘（滑稽）。”

……

青言眼尖的看到了這一條留言：“哎呀，有預言帝。”

因為解說得太激情，不得不狂灌水的敖琅放下水杯：“什麽預言帝？”

“鲛人的武器是兩大鐵錘啊。”青言回答。

敖琅道：“哦。”然後，他拿起水杯繼續灌水。

觀衆們：？？？

等等，我們只是開個玩笑啊！這麽纖細的鲛人，你好意思讓他們拿大錘子嗎！！就算不是法系職業，拿長|槍或者長劍什麽的不好嗎！大錘子是什麽鬼！

“這不也是你們的希望嗎？”青言認真道，“彈幕我截圖了，這就是你們的要求，我們按照客戶要求，專門定制兩大鐵錘，不好嗎？”

好屁啊！誰發的彈幕！拖出來鯊了！！

觀衆們裝得群情激奮，但微博上已經飛快出現了各種錘子鲛人玩梗。

一群口嫌體正直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