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再救你一次
耳際呼吸起伏,宛如潮汐。肌膚間籠罩着絲絲涼氣,李燼霜戰栗不止。
“你躲什麽?”沈濯幽冷道,目光落到他手上的包袱。
李燼霜張了張口,吐不出半個字。沈濯微涼的鼻息缭繞着他,像一束溫柔的紗,勒緊了咽喉。
“我才離開一會兒你便收拾行裝……這麽說先前都是騙我的。”
趨利避害是生靈的本能。李燼霜哽咽着:“不是。”
沈濯冷笑一聲,眼底盛着冰淩似的怒意。
真心相待換來的只是他虛以委蛇,早知如此,不如吃了他,龍珠不要也罷!何至于如今仿佛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月光朗照,李燼霜面目蒼白羸弱,額間沁出點點細汗,閉眼咬唇,視死如歸。
沈濯端詳片刻,狡黠一笑,現在吞了他也不遲。
正要現出原形朝他撲殺過去,李燼霜突然躬身垂背,嘔出一口鮮血。纖瘦身軀劇烈痙攣,肌膚白得死氣沉沉,浮出細碎的光粒。
沈濯不曾見過這等異狀,一時忘了動作,輕喃道:“怎麽回事?”
李燼霜居然突破了禁制,遽然倒地,四肢軀幹扭曲顫抖,衣袍下似有一團團異物迅速穿梭鼓動。
沈濯半跪在地,調動靈識窺探他經脈,看見兩股氣在四肢百骸間沖撞對抗,攪得天翻地覆。
他識得李燼霜體內兩股相沖的靈氣。一股是他灌注的妖力,一股是修道之人蘊藏的真氣。
真氣逆行,靈氣相沖是極其危急的情況,輕則修為盡廢、經脈寸斷,重則爆體而亡。
李燼霜趴伏在地,早已沒了神志。恍惚中看見有人在身旁,便像抓救命稻草般匍匐到沈濯腳下。
口唇下巴盡是鮮血,衣襟上猩紅一片,他用盡全力從喉間擠出幾個字:“救、救救我。”
血香沖擊着神識。沈濯遲疑不動。紅血映在眼底,滾燙刺目,似是要把眼眶燒着了。
罷了……
付出那麽多代價,再給他一次機會。
強行壓制住骨血裏沸騰的妖性,沈濯盤腿而坐,運起丹田中的真氣。晃眼間,李燼霜已然撐不下去,手腳癱軟如泥,宛如一具破碎的屍首。
兩股靈氣瘋狂角力,你死我活,他渾身肌膚都滲出血珠,湧泉似的往外冒。
濃郁的血腥充斥着茅廬,一身仙氣杳杳的天藍道袍透出深紅血色。皮膚上晶亮細膩的光點慢慢長成了鱗片,五指化出尖利的指甲,兩道硬銳的物事從額頭上破皮而出,竟是一對血淋淋的角。
沈濯盡數看在眼裏,輕嗤一聲。
還想離開我?離了我便是這般下場。
微微張口,吐出氣海間納蘊的真氣,源源不斷灌進李燼霜經脈。狂暴的妖力遇上同源的真氣,仿佛惡犬見了主人,立時乖巧馴服,悄然順着脈絡周流。
李燼霜滿身大汗,成了個血人,口鼻間呼吸微弱。
才長出不久的細幼鱗片消失無蹤,變回了滑膩的肌膚。兩根猙獰的角也縮回去了,可惜額角留下兩個拇指大的血窟窿。
沈濯調息吐納,緩緩睜眼。為救李燼霜,他再一次耗費過多真元,嘴唇蒼白如紙。
不聽話的小爐鼎橫躺在側,不省人事,慘過曝屍街市的乞丐。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一撩衣袍起身,穩當地抱起他。
一樣東西掉落在地,發出沉悶的聲響。沈濯将血糊糊的人放在榻上,回身去撿,發現是他偷摸收拾的包袱,無心一扯,松松系着的帶子便散開了,骨碌碌滾出一軸畫卷。
沈濯一陣煩躁,快步去追滾到角落裏的畫卷。拂淨塵埃,正要塞進包袱,卻一眼瞥見一疊折得規矩齊整的道袍。
包袱裏只有一身衣裳和這幅畫。李燼霜籌謀着要走,連他心愛的劍都不帶,帶這個破畫?
沈濯心生好奇,便挑開畫軸上的帶扣,徐徐展開。
入眼便熟悉至極,畫中人濃睫皓目,骨俊神清,身着寶光熠熠的銀绡華服,兩簇龍角神異瑰奇。
一雙藍眸明淨澄澈,飛揚桀骜的氣勢似要沖出紙墨。
不是他是誰?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蔓延在心腔,藤蔓似的百轉千回,虬曲有力。
李燼霜什麽時候畫的他?還畫得怪好看。
沈濯來回審視畫卷,不禁動容。
他暗戀我?
豁然開朗。
床榻旁傳來一聲細弱的呻吟。沈濯遽然回神,裹緊了畫軸,塞進那破肚的包袱裏,轉身查看李燼霜。
體內的妖力雖已平複,但離了他,便又有些蠢蠢欲動的勢頭。
小道士歪靠在枕側,額發被汗水濡濕,不安地掙動着,像是遭了夢魇。
救他一次便要了沈濯身上半數靈氣,再來幾回,就是銅鐵鑄造的人也撐不住。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救都救了,當然要救活,否則全都白幹。
沈濯合眸思忖,靈光一現。不如就用雙修之法,既能增益兩人的功力,又能助李燼霜平複真氣。
主意是好,可是床上的人肉體凡軀,才遭受一次生死劫難,哪裏受得住魚水交歡?
沈濯借着月光瞧李燼霜,彎唇淡笑。不能肉身媾。合,那就換一種法子,靈識相融,亦可成就雙修之效。
靈識相融,常常只有極為親密的修士才能進行。修煉者雙雙打開識海,彼此交換靈識,精神融合為一。
這法子觸及隐秘,不過沈濯自認坦蕩,倒是不在意。能增長修為,何樂而不為呢。況且李燼霜半死不活,料他也沒心神窺探他的神識。
看了也無所謂。反正是他的人,即便忤逆了他,但知道回來認錯求饒。沈濯決定施救便待他如初,不分你我。
他潇灑入帳,扶起李燼霜綿軟的身體,擺成個盤坐的姿勢,面對面運起功法。
神識化作一股銀流,逐漸離體出竅,環繞在李燼霜周身,驟然縮成一道刀鋒般的光芒,從他眉心楔入!
李燼霜痛苦地呻吟一聲。身軀像是纏吊了無形的絲線,軟垂的頸背挺立起來,心胸額前一團銀火灼燒。
靈識浮沉,仿佛飄蕩在一汪無垠的虛海。海水漫無邊際,不知方向,窸窣潮聲湧動,黑色海浪裏漂浮着萬千螢綠的光斑。
李燼霜睜眼便是這般眩目陸離的景致。許是在冷水中泡得太久,身體完全不聽使喚,連動動指頭都費勁。
身下是嶙峋的岩石,他像被釘在石上的珊瑚,忍受着潮風吹打和海浪拍擊。
他混沌地想,不是在弟子居裏收拾東西準備逃走?為何一醒來便到了這牢籠似的鬼地方。
看上去像是幻境。動不了,出不去,便只能等,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
然而一息之間,一陣天旋地轉,螢光泛溢的黑海消失無蹤。李燼霜手腳一松,猛然掙脫束縛,匆忙坐起身子。
面前是一扇門,四壁金碧輝煌,透着黃昏一般濃郁豔麗的光。
彤雲在外頭流動,篩下斑駁的影子。餘晖透過紙門映入室內,天光如凝,一束束纖細可握,仿佛光滑的絲綢。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