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極樂煉獄

這又是哪?他眯眼觀望四周。

一溜琵琶曲流到耳畔,初時細碎如咽,蜿蜒到了近處,便似涓流小溪,纏綿悱恻,一弦一柱萬種多情。

李燼霜懵懵地擡頭,望向聲音來處,才發現紙門窗棂間是有畫的。

綿長的橫幅紙卷約有七八丈,瑩潤如處子肌膚,透着海棠色的光輝。工筆勾畫一汪滔天火海,烈焰搖曳扭曲,像極了狂舞的腰肢。

火海正中,一只高大漆黑的饕餮踏炎奔來,周圍風火湧動。高揚粗頸,露出獠牙,似乎在仰天長嘶。

但細看火海深處,并無焦腐朽敗的跡象,反倒開滿一莖莖盛豔的紅蓮。蓮瓣質地如玉,層層疊疊怒放,偏花尖又似朱砂一般紅,便顯得澄淨而妖媚。

李燼霜細致地察看游走的筆觸。畫卷绮豔,塗抹了濃重的岩彩。朱紅勾撞着瑰紫,群青交映着靛藍,無一不濃厚飽滿,恰如烈火滾油,張牙舞爪,猛烈沖擊五感。

李燼霜眯了眯眼,自言自語:“好古怪的地方。”

背後突然響起聲輕笑,他警覺轉身。

“是誰?”

一片寂靜,找不見出聲的人。朦胧天光蕩漾起來,李燼霜猛然回頭,門後浮出三兩鬼魅似的人影,當真響起了滴答水聲,間或夾雜數聲孟浪言語。

琵琶越彈越急,和着嬌軟人聲,宛如狂潮暴雨,輕浮荒淫。

李燼霜面上赤紅,低下頭去,才明白那水聲來歷,竟是唇舌交疊的響動。

門後幾個影子蛇一般繞做一處,翻來覆去,起伏碰撞,沉醉入迷至極,全然不知被他看了個光。

幸好他秉性純一,才沒被耳目視聽擾亂心神。換個心境搖擺的人,早就被這畫面聲音勾得邪念叢生。

李燼霜縮起腿腳,謹慎環顧四周,慢吞吞朝後方挪,要離那扇詭異的門遠些。不出幾步,脊背撞上堅硬的屏障,回身一看,是張檀木大床。

緋紅紗幔從帳頂柔順垂落,錦衾繡褥間環繞着紅蓮。花冠太重,纖細的莖承受不住,皆彎垂腦袋,含羞帶怯。

沈濯隐去身形,透過霧蒙蒙的紗簾,含笑注視他。

心志堅定,好一個正人君子。看來針對尋常人的把戲勾不了李燼霜動情。

那就來些烈的。

他撚動兩指,打出清脆的一響。門外天光霎時隐匿,琵琶聲和交纏的影子們消失不見,房內暗如墳穴。

踏炎饕餮目若銅鈴,像是看獵物一般瞪着,李燼霜驟然戒備,驚慌大喊:“是誰?!”

下一瞬,他被一股巨大的力淩空卷起,狠狠摔進紅紗帳。李燼霜吃痛,撐着手臂起身,警惕地張望四周,肩膀突然被一只大手從後方拿住,半邊身子便卸下了勁,動彈不得。

冰涼的吻好似潇潇暮雨,密集地落在頸側,帶着掠奪的力道,迫使他偏着頭顱,承受唇瓣的碾壓。李燼霜避無可避,鼻間急促喘息,焦急喝問:“你到底是誰?”

耳後傳來聲頑皮的輕笑:“照人界的說法,是你的夫君。”

李燼霜面紅耳赤,兔子急了也咬人:“沈濯你這孽龍!把我困在這裏,就為了行腌臜事……”

沈濯眉目一沉,長臂勾住李燼霜腰身。

好沒良心。

“你乖一點,”他捧着他下巴尖,沉聲道,“我不想對你動粗。”

李燼霜眉心一皺,惱怒道:“沈濯,你……”

話音未落,腰上袍帶便被尖利的龍爪撕破。腰帶遽然滑落,被身後大手撿起,強塞進口中。

李燼霜掙紮着嗚咽,屋外透出暗夜的微光,蟄伏在紙門上的火焰都爬升出來,巨大的陰影捆綁着他,還沒被火舌燎到,便已似踏入無邊煉獄,永不超生。

天地倒轉,他陷進綿軟的被褥,衣袍自動滑落到兩側,袒露出緊實漂亮的胸腹。

空氣太冷,涼意直貫心腔。沈濯直挺挺地坐在他腰上,李燼霜抖了抖身子,羞恥地別過頭。枕側擺着一方狻猊香爐,獸口正吞雲吐霧。

縷縷香煙飄到鼻尖,他向來對他人的目光敏感至極,知道沈濯正隔着螺紋似的煙氣瞧他,像是審視一樣戰利品。

胸腔裏漫出一股奇異的熱意,經脈裏的氣息無端躁動起來,泛起萬千細如蟻齧的麻癢。

這是怎麽了?被沈濯如此對待,這副身體居然自行蕩漾起來……

思及此處便一陣氣血翻湧,李燼霜咬緊牙關,生怕發出難堪的聲音。

血脈贲張,似乎有什麽在骨肉深處歡欣鼓舞,一波波淹沒身軀,沖蕩得神思昏沉。

李燼霜閉眼凝神,須臾便汗水漣漣,心中默念清靜經。

妖龍伏到他身側,掌心握住光裸圓潤的肩頭,指腹纏綿地滑過肌膚,如同走動的軟舌。

清靜經卡在一處,下文忘到九霄雲外。李燼霜嘴裏塞滿東西,激顫連連,嗚咽着語不成聲。

“不是教過你,這會兒該叫什麽?”沈濯取下他口中腰帶,倚在耳後輕語,“叫一聲聽聽。”

想到之前被他用幻術操縱,李燼霜既羞又怒:“你做夢!”

沈濯眉間陰冷:“不知好歹。”

他一揚袖袂,勁風突起,李燼霜翻過身體,從仰躺變成趴伏,腰身弓成一道山丘。

妖龍滿意一笑,覆上前去,掌握住白皙的兩肩。手心的力道重了些,身下人發出疼痛的哼吟。

“李燼霜,你同我裝什麽清高,”沈濯淡淡道,睥睨着他,“要不是我,你這條命早就沒了。”

“你殺了我吧!”李燼霜帶着鼻音哽咽。

“你還是不明白,”沈濯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主宰。你說了不算,誰說了都不算。”

“你!”

李燼霜急怒攻心,話語宛如一口淤血,噎塞在喉頭。

背上的衣袍窸窣滑落,這回卻不冷。沈濯覆了上來,溫熱的血氣隔着袍服滲進身體。他那腰肢柔韌有力,宛如潮汐般起伏,牽引着李燼霜僵直的身體。

轉念一想,這家夥豈不正像海,有廣闊的襟懷與潮水般起伏的腰肢,還有礁石般的堅硬。稍微一動便把他緊裹住。在沈濯面前,他像極了一滴漂泊無依的水珠。

一股即将湮滅的畏懼沒頂而來。

沈濯親密地環抱着他,肢體碾壓厮磨,一如蟒蛇絞殺獵物,嗓音變得潮濕低啞。

“燼霜。”

“燼霜,燼霜……”一聲聲呼喚溫柔似水,聽得李燼霜耳根癢熱。

“會有些難受,忍着。”

李燼霜怨憤地隐忍。緊接着,巨蛇露出了獠牙,一口咬下,破開他的皮肉。

好痛。

他抓緊了身下被褥,像只瀕死掙紮的獸般發抖。紙門上紅蓮開得豔麗極了,被門外幽藍的光照過,每一瓣都舒展到極致,寬厚各異的花瓣宛如盛放的裙裳。

蓮花的陰影斑駁地綻放在李燼霜身軀上,蝶翅似的包裹他。

一股滾燙的真氣朝着下腹湧去,消解了疼痛,猶如投石入水,在體內蕩開一圈圈漣漪。

李燼霜羞憤咬牙,怒火中燒。他竟被一個妖孽……

還是在下面。

沈濯的手從頸側伸來,掌握住他的脖子,語息間氣喘連連。

“……燼霜,我會對你好的。”

李燼霜被迫擡高了下巴,姿态太過恥辱,刺得他一陣哭音。

“別、別這樣。”他斷續道,“好丢人。換、換一換。”

沈濯溫柔地撥開他散在背上的發絲,手指拂過正中一道山谷似的凹陷。

正好,他想看看他的臉。

才不過較量初期,李燼霜已被這陌生奇異的感覺攪得昏沉恍惚,靈識陷入一汪泥淖。

沈濯抱緊腰肢,将他徐徐擺弄成仰躺的姿勢。那幅濃墨重彩的紙門再度完整地映入眼簾,鮮豔欲滴的顏色盡數潑到他身上,在他光潔的丘壑上作出一幅畫。朱紫青藍,盛放如霞,筆墨間的金粉細膩柔潤。

靈識搖擺不定,驅策着李燼霜的腰。臀也随浪潮起伏。親密無間的交融像極了一場搏殺。沈濯長刀揮刺,他亦腰中帶劍。

分不出勝負。彼此都汗雨淋漓,淩亂地籲喘。

妖龍餍足地眯着眼,揚手摘下枕畔一莖蓮花。蓮香撲鼻,花瓣好似掃了脂粉,潮紅如肌膚,裏側結着霜霧般的露水,仿佛揮發的汗珠。

想起偶然發現的那幅畫像,水乳交融時,心思也變得像肌膚一般柔軟。

他撕開一扇蓮瓣,銜在口中,俯身親吻李燼霜。小爐鼎果然兇狠,張嘴便咬,一線白牙陷進柔嫩的蓮肉,将挺翹的花瓣攔腰斬斷。

紅蓮映着丹紅小口,明豔至極。香霧環繞,熱霞堆聚,李燼霜瞳眸中透着半是癡迷,半是怨嗔的光,恨不得咬的是沈濯的肉。

他卻不是恨沈濯,只恨自己百無一用,心境孱弱。

方才那妖龍口銜蓮花的模樣無端入了他的眼,既聖潔又妖詭,莫名其妙在心間種下魔障,反複回現,揮之不去。

沈濯輕笑。真是個硬骨頭,這樣都不肯服軟。

靈識相融首先要打開識海,而識海是修士最為隐秘的地方,只有防備薄弱時才能進入。

本打算勾李燼霜動情,方便乘虛而入,不想他竟這般傲骨。好在嘗試一回巫山相會,雖只是在幻境當中,但不算虧。

他手指勾了勾,掌中憑空出現一壺烈酒。拿起壺耳,仰頭灌入自己口中,一手狠捏住李燼霜下颔,迫使他張開嘴,強硬地吻下去。

李燼霜嗚咽着擺頭,推拒地抵住他肩頭,手指勾纏着沈濯披落的發絲。琥珀色的酒液潮水般湧進喉嚨,那瓣蓮花滑到頸窩,被肆意流淌的美酒打濕。

這酒中摻了一味“蛟龍髓”。蛟龍并非真龍,而是水澤中修煉長角的大蛇。蛟龍髓一滴便醉,灌進滿滿一口,神識便會陷入生死交界,昏暝迷離,不知身份歲月。

有這寶物相助,打開李燼霜的識海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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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哪個敏感詞被凍結了,本章有删減,劇情不完整,修改完會補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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