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蔣總。”簡兮一口老血卡在胸口, 蔣霖嶼怎麽按照劇本走?他們兩個原本就是逢場作戲。蔣霖嶼拿她當替身, 她喜歡蔣霖嶼把心寄托在他身上。現在一切都結束了,蔣霖嶼跟她又沒有太深的感情,順理成章把她推開不好嗎?“你不用護着我,我不值得。”

蔣霖嶼黑眸凝視簡兮, 片刻後他擡手拿掉了眼鏡, 合上放到一邊的桌子上,嗓音沉緩道, “簡兮, 我們認識幾年了?”

“從停車場那次算,我們認識了五年。若是從我做你的秘書開始算, 我們認識了四年半。”簡兮不知道她問這個幹什麽,但還是回答了,“謝謝你這麽多年照顧我。”

蔣霖嶼的車在停車場被惡意沖撞, 他盡力握着方向盤車還是撞到了柱子上。他在刺目的車燈中,聽到銳利的警笛聲。

他轉頭看過去,跟了他一周的女孩沖過來用力拍着車門。轟鳴聲還在耳邊, 蔣霖嶼什麽都聽不見, 就看到她的口型是:快跑!

蔣霖嶼不知道簡兮為什麽要跟蹤他,他也不知道簡兮為什麽要救他,也許為了錢。

蔣霖嶼像是冷血動物,靜靜的蟄伏在黑暗中,觀察着入侵者的一舉一動,敵不動我不動。

血流下來壓到了眼睛上, 車上的人拎刀下來。

蔣霖嶼該慶幸,這是國內,沒有槍。

他拎着棒球棍下車扔給簡兮一根,他沒有問過簡兮為什麽會跟蹤。他沒有問過簡兮要什麽,簡兮要什麽他給什麽。

簡兮不要,他也不會過問。

“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人?”蔣霖嶼盯着簡兮發白的嘴唇,不習慣簡兮不塗口紅的樣子,蒼白孱弱。他又想到簡兮的一身血,心髒深處隐隐約約的疼緩慢的抵達胸口,“簡秘書。”

蔣霖嶼到底什麽意思?要聽簡兮吹彩虹屁?蔣霖嶼怪怪的,簡兮認真思考之後,道,“優秀的管理者,成功的商人。很有大局觀,工作認真嚴謹,公私分明。講義氣,對下屬也很寬厚——”

求你了,為了公司的聲譽放我走吧。

“錯了。”蔣霖嶼往後靠在椅子上,眯着黑眸注視着簡兮,嗓音沉到有些啞,緩緩的,“我公私不分,毫無底線的護短。”

簡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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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還在,你就能穩穩當當的在總部坐下去。”蔣霖嶼語調平緩,字句清晰,沉沉道,“我知道你對上嶼有感情,上嶼也不會辜負你的這份感情。”

“堂堂一個上嶼集團,連自己的員工都護不住,才是真正的丢臉。”蔣霖嶼又把襯衣袖扣扣回去,沒有戴眼鏡的眼深邃寂靜,他語調又慢帶着一股子蠱惑的味,“我們的企業文化是什麽?以人為本。”

蔣狗瘋了!

“蔣總,我繼續留在總公司會有很多流言蜚語,一定會影響到你的聲譽——我實在羞愧。”

“我的聲譽?說我們在一起?”蔣霖嶼起身再次走向飲水機,又接了一杯水,走過來送到簡兮唇邊,“簡兮,我們不是在一起嗎?”

簡兮倏的擡頭,蔣霖嶼下巴示意,命令道,“喝水。”

蔣霖嶼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那不是緋聞,我們确實在一起。”蔣霖嶼傾斜杯子,讓水接觸到簡兮的唇,溫和道,“我們公開就好,不是什麽大事,我明天回公司宣布。”

簡兮不想喝水了,她想殺人。

“你好好養着,我放你幾天假。你父母那邊,只要你想脫離,我會幫你脫離的幹幹淨淨。”蔣霖嶼拿杯子堵簡兮的嘴,不讓她反駁,“我已經把這個案子委托給了李鑫,他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李鑫是燕城第一刑辯律師,蔣霖嶼居然請得動李鑫。

簡兮終于是喝完杯子中的水,從杯子後面擡起眼,漂亮的大眼睛泛紅,睫毛濕漉——純粹是憋的,“蔣總?我——”

“不用謝,這是我該做的。”蔣霖嶼施施然的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抽紙擦簡兮的唇,黑眸深深的注視她,“我是你男朋友,簡兮,你可以依靠我。”

我謝你全家!

她想辭職。

“今晚我陪你。”蔣霖嶼放下杯子,摸了下簡兮的額頭,“睡覺吧,我守着你,不會有人能傷害你。”

蔣霖嶼什麽時候這麽耐心過?還陪她睡覺?不把她扔去喂狗就不錯了。

簡兮手上打着繃帶,因為失血過多四肢發軟,被蔣霖嶼按回被子。

司機很快就把行李箱送了過來,蔣霖嶼去洗手間洗漱。

簡兮一臉麻木躺在病床上看着頭頂的燈,仔細的順整件事,簡龍飛的計劃因為時間短破綻很多,難道蔣霖嶼看出來了?怎麽是這個反應?

自己的秘書做這種事,難道不是把秘書踢開?誰會放個心思沉的在身邊?

難道蔣霖嶼還有其他的打算?

可就算懷疑她,簡龍飛做了搶劫的全部事,如果不是蔣霖嶼趕到他就把錢拿走了。搶劫事實存在,怎麽都跑不掉。

十二點半,蔣霖嶼換上睡衣在另一邊躺下,睡了。

簡兮昏昏沉沉的睡着,再次醒來是警察過來做筆錄,簡兮又重複了一遍昨晚發生的全部。傷情鑒定也出來了,簡兮屬于輕微傷。

“我們有個疑問,希望你能如實告知。據我們調查,你不是會缺三百萬的人。”警察說道,“你櫃子裏的包,随便一個就價值百萬。”

“那個櫃子裏超過十五萬的東西,都是我們老板送來裝門面的,并不屬于我。”簡兮抿了下唇,擡頭看向警察,“包括我的車都屬于我們老板——”

“你跟你的老板關系不一般?”

“與案子有關系嗎?”

“有。”

簡兮沉默許久,笑着搖搖頭,“我們是有一些關系,不過是私底下,希望你們能為我保密。他快要結婚了,這件事一旦傳開,會讓他蒙羞。他沒面子,我就要失業。如今的市場,找一份工作不容易。”

兩個警察互相看了眼,點頭,“我們會保密。”

“他是個很刻薄的人,精明又會算計,不會讓人占到他一分便宜。我跟他做秘書這麽多年,工資并不高,他也沒給過我工資以外的錢。那些東西看起來昂貴,都是虛的,證書和□□全都沒有。變不了現,我就是他櫥窗裏的一個模特,那些精美的禮物在模特身上展示完就拿走了,模特又能擁有什麽呢?我們的關系結束就要還回去。”

警察那邊又跟簡兮确認了一遍是否立案,他們恨不得立刻給劃到家庭紛争上,這個簡兮是一點都不肯上,堅持要立案。簽下名字,警察又留下聯系方式才離開。

護士來給簡兮的胳膊換繃帶,簡兮看到猙獰的一片傷口,忽然頭疼欲裂,再一次感覺到熟悉。到處都是血,她聲嘶力竭的哭,身邊有人急促的奔跑着。

“今天可以出院嗎?”簡兮沒有帶手機,她那三百萬好像還在房間裏,她要交首付款,天塌下來也不能影響她買房。

“包紮完就可以,注意點看着有沒有滲液情況,沒有的話可以兩天來一次,換藥。”

“謝謝。”

護士離開,簡兮下床去洗手間洗漱,蔣霖嶼不在,今天要開董事會。

終于走了。

簡兮一只手艱難的洗着脖子上的血痂,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簡兮眯了下眼,辭職也可以。

交完首付她還有一百萬存款,能花很久。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一開始也許工資低,她相信以她的能力,很快就能升職加薪。

換一份工作隐姓埋名,她的吸血鬼父母再也找不到,也徹底跟蔣霖嶼結束關系。只損失一份工作,損失一份錢。

病房門被推開發出聲響,簡兮抽毛巾擦着脖子出了洗手間就看到蔣霖嶼,他今天換了一個帶鏈條的金色細邊眼鏡,細細的鏈條落到白皙的肌膚上,有種性冷淡感,但又莫名的勾人。他的白色襯衣領口散着露出冷肅的鎖骨線條,襯衣下擺收入黑色西裝褲中,長腿修長筆直。

四目相對,簡兮站直,“蔣總?”

“能下床了?”蔣霖嶼反手關上了房門,把後面的司機關到了門外,眉頭緊蹙,“穿件衣服。”

“我沒換洗衣服。”簡兮穿的是一件吊帶,昨天她被劃傷後送到醫院,衣服上全是血。室友送來了一件吊帶一條家居短褲,簡兮就先換上了,吊帶不碰傷口也好穿衣服。

簡兮低頭看到胸口濕了一片,春色隐隐可見,她把濕毛巾捂上去,“蔣總,我的手機在你那裏嗎?”

“等着。”蔣霖嶼轉身凜步就走。

簡兮回去倒了一杯水,剛喝了一口蔣霖嶼就進門把一件深藍色襯衣遞過來,“穿這件。”

“謝謝蔣總。”簡兮艱難的把蔣霖嶼的襯衣穿上,袖子長了很多,她挽起一截,“蔣總,你看到我的手機了嗎?”

“今天可以出院嗎?”蔣霖嶼問。

“可以。”簡兮說,“我正打算去辦出院手續。”

“我讓司機去辦。”蔣霖嶼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給司機。

今天天晴了,陽光斜着打在窗柩上,玻璃被映的泛光。蔣霖嶼就站在窗前打電話,手指修長冷白,眉目冷淡。

昨天蔣霖嶼幫了她很多,簡兮說道,“謝謝了。”

蔣霖嶼收線把手機裝回褲兜,“需要收拾東西嗎?”

簡兮一身血來,什麽都沒帶,“不用。”

“那走吧。”

簡兮原本以為他是要送自己回去,蔣霖嶼又不是第一次送她了,簡兮也不好拒絕,在車上又謝了一次。蔣霖嶼看了她一眼,也沒說什麽。

簡兮看着車越走離她家越遠,半個小時後,車開到了陽湖別墅。蔣霖嶼先下車繞到簡兮這邊,簡兮艱難的坐起來去推車門,車門從外面打開,蔣霖嶼彎腰進車廂打橫抱起了簡兮。

“蔣總?”

司機快步走過去開門,蔣霖嶼抱着簡兮進了別墅,大步往樓上走。

簡兮很少白天來蔣霖嶼這裏,她不知道蔣霖嶼要幹什麽,也沒有貿然掙紮。她已經這樣了,蔣霖嶼不至于霸王硬上弓。

蔣霖嶼踩着臺階,一步步走上二樓,微擡清冷的下巴示意簡兮開門。

他兩只手抱簡兮,不夠用。

簡兮推開主卧的門,頭皮發麻,“蔣總,怎麽……來這裏?”

蔣霖嶼放下簡兮,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靠在一邊的桌子上,凝視着簡兮嗓音沉啞,“去把床單拉掉。”

簡兮莫名其妙,幹什麽?

簡兮這才發現屋子裏大部分的東西都被蓋着,從床到沙發,全部被藍色的布蓋着。

“不是吓人的東西。”蔣霖嶼說,“去拉下來。”

簡兮遲疑片刻,才走過去拉開床單。

入目是整整齊齊的錢,一沓一沓擺在床上,擺出了床的形狀。粉紅色的鈔票,散發着誘人的氣息。非常震撼,全都是錢。

“沙發。”蔣霖嶼的長手搭在桌子上,緩緩的,尾音有一些沙啞,“去,拿掉。”

簡兮回頭看蔣霖嶼,蔣霖嶼瘋了?這麽多現金銀行的負責人沒拿刀把他砍了?人家全年業務都被他搞黃了,他是怎麽取出來這麽多的?

簡兮深吸氣,掀開沙發上的布,整整齊齊的錢。沙發也是錢堆成的,全都是紅色鈔票。

蔣霖嶼自己拉開了桌子上的布,上面也是錢,旁邊的矮櫃上也是錢,一張張布拉開。滿屋子都是錢,空氣中彌漫着新錢的氣息,鋪天蓋地的錢。

蔣霖嶼邁開長腿,凜步走到衣帽間拉出兩個巨大的行李箱,推到屋子中間,他打開箱子上的鎖扣,箱子太滿整個從裏面彈開,錢撒了出來,滿地紅鈔。

蔣霖嶼走向簡兮,打橫抱起她走到床邊,把簡兮放到錢上。他俯身,手落到用錢堆成的床上撐在簡兮上方,黑眸深沉,嗓音低沉緩慢,“喜歡嗎?”

作者有話要說:  前五十送紅包,感謝支持。

蔣霖嶼:聽說你喜歡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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