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簡兮何止傻眼, 人都要沒了。滿屋子的錢,放眼望去全都是錢。

蔣霖嶼要買她麽?

“驚喜嗎?”蔣霖嶼親過簡兮的唇,黑眸裏似乎浸着笑, 唇角上揚, “這裏有一點二億,我原本想拿三億過來,時間太短, 銀行拿不出來。”

簡兮想給他個驚喜,找個卡車過來把錢拉走, 讓他翻車。

蔣霖嶼直接翻溝裏摔死得了, 銀行一會兒肯定要跟她打電話, 瘋狂的打爆她的手機。蔣霖嶼這個人任性又狂妄, 不顧及任何人, 他從來沒有站在其他人的角度考慮過問題。

“這麽多錢,幹什麽?”蔣霖嶼賬戶有這麽多現金流嗎?他要辦人民幣展覽大會嗎?“哪家銀行的?幾家銀行?我現在跟人聯系,讓人來把錢拉走——”

“簡秘書,不要考慮那些現實問題。”蔣霖嶼把簡兮的臉扶正,抵着她的額頭, “你喜歡這麽多錢嗎?”

簡兮看着蔣霖嶼的眼, 從他的眼鏡片裏看到了自己, 她坐在錢堆裏。蔣霖嶼可以給她錢, 給她東西,給她所有她想要的。

“像法制新聞現場。”簡兮開口。

“你太沒有浪漫細胞。”蔣霖嶼靠近側頭親到簡兮的唇上,他的眼鏡框冰涼,碰到簡兮的肌膚上,蛇的觸感。他身上有安息香的味道,嗓音啞然, “不過,我确實在作案。”

簡兮往後挪了些,拉開,作案?蔣霖嶼不會想弄死她?這個場面太像上墳了。

現在死,當場埋,當場上墳。

“蔣總,您找我來就是為了欣賞錢?”

“也不是,主要是想用錢把你埋起來。”蔣霖嶼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玻璃鏡片折射出冷光,淡淡道,“讓你冷靜冷靜。”

簡兮:“……”

謝謝您了,您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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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這愛好夠清新脫俗。

簡兮費勁擡了下受傷的胳膊,找存在感,“蔣總,我受傷了。”

“我知道你受傷了,所以我沒做,只是想想。”蔣霖嶼直起身,單手插兜,居高臨下審視簡兮,“聽說簡秘書喜歡現金,喜歡把錢取出來擺到眼前感受有錢?”

簡兮已經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了,蔣霖嶼知道了她跟警察說的那些話。不意外,蔣霖嶼委托的是李鑫律師。

幾個證人他可能都會去見,串下口供就知道了。

蔣霖嶼在審問她。

簡兮這個人本來根就不正,從淤泥裏掙紮出來,拼命吸收營養才活下去,她長出來漂亮的枝葉花朵,別人只看到了她的漂亮,只有她知道自己的根還埋在深深地淤泥裏。

她并不是什麽良善的人。

她以前騰空過心裏的黑暗,盛過一段時間蔣霖嶼。那時候,蔣霖嶼是她心頭最純淨的幻想。

後來知道蔣霖嶼給不了她愛情,也就徹底沒了。

簡兮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沒上蔣霖嶼的床會怎麽樣?蔣霖嶼對下屬對朋友都不錯,他是個極其護短的人,簡兮在他手底下會活的很安全。

一輩子不要奢望,不要幻想,兢兢業業的工作。也許未來她會找個不那麽有錢的男朋友,就那麽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可她上了蔣霖嶼的床,她貪戀擁抱時那點溫暖,DOI時蔣霖嶼和她親密無間。可蔣霖嶼只是短暫的屬于她,抽身離開時,簡兮心裏會疼。

她很清楚蔣霖嶼不會娶她,他們之間隔着太多階層,她夠不着蔣霖嶼。

“錢放在賬戶裏沒有真實感,只是一個數字,提出來,看到自己的勞動成果擺在面前,屬于自己的滿足。”簡兮也像個冷血動物,觀察着蔣霖嶼,謹慎的回答問題。

蔣霖嶼突然擡手扣着簡兮的後頸,激烈的吻帶着熾熱的火氣,把簡兮全部的聲音壓了回去。

蔣霖嶼吻的太兇,要她命似的。簡兮身體裏的氧氣被抽幹,被迫仰着頭接受着蔣霖嶼的吻。蔣霖嶼瘋了嗎?要親死她?

松開時,簡兮急促的喘息,“蔣總,我受傷了。”

“有被劃一刀疼嗎?”蔣霖嶼避開簡兮受傷的右手,敞着腿站在她面前,喉結滾動嗓音沙啞,“那把刀有多鋒利你知道嗎?他殺了你怎麽辦?我晚去一會兒,你會死的。三百萬比命重要,那三億呢?”

“簡兮。”蔣霖嶼嗓音沙啞,黑的純粹的眼深不見底,他的手一揮,“這裏全部的錢都是你的,另外一億八我會轉賬給你。三億,能不能買你這輩子不要再受傷了?不夠我可以再加。”

簡兮怔住,看着蔣霖嶼深沉的黑眸。

“昨天是意外。”簡兮抿了下唇,嗓子哽的難受,說道,“謝謝蔣總,我不需要這麽多現金。我以後會保護好自己,好好活着。”

“意外?”蔣霖嶼親到簡兮的耳朵,咬牙聲音帶着狠勁兒,“你再跟我說一句意外。”

簡兮警惕起來,蔣霖嶼到底要做什麽?

“你說什麽?”

蔣霖嶼肅冷的喉結活動,他看着簡兮的戒備,強行壓下了所有的情緒,轉移了話題,“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簡兮沉默,靜靜看他。

蔣霖嶼在原地走了兩步,回來猛地俯身,手撐在簡兮身側,“你不信我?簡兮,你不相信我可以保護你?”

“我要怎麽跟你說?”簡兮眨了下眼,揚唇想笑沒笑出來,“我說我活在沼澤裏嗎?太不堪了,我說不出口。”

“二十七年,活在無邊的恐懼中。躲躲藏藏,每天都擔心他們找上門,打我辱罵我找我要錢。我的生活永遠不能安寧,我擺脫不了。”

蔣霖嶼只知道簡兮的父母重男輕女,對她不好,不知道是這麽殘忍的迫害簡兮。他擡手扯了下襯衣領口,有些喘不過氣。

簡兮從來沒跟他說過,沒有向他求助。他也沒有問,他以為簡秘書是超人,什麽都能解決。

“蔣總,你不知道那有多屈辱。”簡兮終于是笑出來了,只不過帶着淚,眼突然紅了,“我隐瞞着家庭背景,我不想告訴你。我維持着我僅剩的體面,我不想讓人看不起。”

蔣霖嶼走到簡兮面前,手落到簡兮的臉上,拇指很輕的揩掉她眼下的淚。

簡兮很少在他面前哭,簡兮一直都很堅強,她笑是溫柔的,眼睛永遠是彎的。

不是想分手。

“我知道了。”

“蔣總,這個案子一定會曝光,我不想在公司待下去了。”簡兮深吸氣,吸了一口濃重的錢的味道,她又把這口氣給吐了出去,“所以我想調離總公司,我想保持我最後的體面。如果蔣總為難的話,我也可以——”

“不用調離。”蔣霖嶼蹙眉很快就松開,“這個案子我不會讓公司的人知道,你——簡龍飛的父母,我也會處理,他們走不到你面前。”

蔣霖嶼骨節分明的手指抵着簡兮的臉頰,很輕的摩挲,他眼鏡上的鏈條垂下,桃花眼深不見底,“簡兮,誰敢碰你,誰敢侮辱你,我一定會弄死他。”

“不管你做過什麽,你怎麽做,我相信你有理由。我說了,我這個人護短是沒有底線的。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以後不要受傷。”蔣霖嶼停頓片刻,道,“我以前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麽,追溯不了,我現在知道了,我就會管到底。我在意的,永遠都是你會不會疼。”

“好好想想,你需要的是什麽,人生中最重要的是什麽。不要永遠活在陰影裏,往前走,往前看,前面的風景也許更好。”

比如他,就覺得自己挺好的。

人帥活好不黏人,對簡兮也沒什麽要求。簡兮往前走兩步,就看到他這片美麗的風景了。

蔣霖嶼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拿起來看到來電接通跟那邊應了一聲,就把手機裝回去。

“我出去一下。”蔣霖嶼邁開修長筆直的長腿往外面走。

簡兮看着滿屋子的錢,看這個房間,心裏生出短暫的迷茫。眼一閉,什麽都不要管,糊塗一點。

可她會深陷泥沼,再也沒有生還的機會。

她二十七歲了,等不了多久。

往前走,前面的風景也許更好。離開蔣霖嶼,就是往前走。

房門被推開,第一個箱子送進來時簡兮還在懵。似乎是搬東西的工人,錢擺着,就這麽讓人進來?

簡兮傻了。

“這裏拍戲呢?這麽多道具錢。”工人看了一眼朝簡兮點頭,轉身出去,跟同伴繼續讨論,“劇組嗎?那姑娘長的很像演員,那麽漂亮,快搜搜是哪個明星。”

簡兮的戀愛腦瞬間褪去,臉上的熱度也散了,迅速冷靜下來。

狗比蔣霖嶼,一天到晚不幹一點人事。

蔣霖嶼可以肆意妄為,但她不能,她是蔣霖嶼的秘書。她就是影視劇裏最苦逼的配角,總裁的秘書。

“嚯!這麽多道具錢!”又一箱東西送到房間,工人看到滿屋子錢,摸了下感嘆,“做的好逼真,和真錢一模一樣。”

“其他的放走廊就行,不要再進卧室。”不管箱子裏是什麽,今天都不能再進主卧了,簡兮也不矯情做作了,她起身從門後面找到鑰匙鎖上主卧的門,還有不少箱往樓上送。

這都是什麽?

簡兮在走廊找到蔣霖嶼,他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指揮着人往上面搬箱子,長身玉立如果忽略他的性格,蔣霖嶼真是個很完美的人。

“蔣總,這是什麽?”簡兮壓低聲音,看來來往往的人,說道,“你房間的錢,不需要處理嗎?”

“給你的,你看着處理。”蔣霖嶼說,“這是你的東西,全部搬過來了。”

簡兮:“……”

為什麽她搬家她不知道?

最後一箱堆到走廊,司機送搬家公司的人離開,蔣霖嶼還靠在欄杆上。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快速的發着信息,黑眸看向簡兮,“之前的事不要再想了,現在重新開始。”

“我并沒有想跟你同居。”簡兮開口。

蔣霖嶼放下手,站直踩上最後一階臺階到簡兮面前,“我想。”

簡兮的聲音卡在喉嚨裏,有很多話想說,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你在這裏養傷,我放你一周假。營養師中午就到,負責你的飲食。錢你自己看着處理,那是給你的,完完全全屬于你。”蔣霖嶼的電話又響,他按斷,手落到簡兮的頭發上,揉了一把,“我把董事會挪到下午,我現在要去公司,準備下午的會議,有事跟我打電話。”

蔣霖嶼一夜沒睡,一直在想怎麽懲罰簡兮,簡兮做什麽不重要,可是拿自己做餌太大膽了。她會死,他要讓簡兮長教訓,但也不能太過。他甚至都不能發脾氣,簡兮的離開意圖很明顯。

簡兮昨天一身血坐在地上,他仿佛回到了父母去世的時候,一無所有。

他不敢想永遠失去簡兮是什麽樣的感受,他和簡兮在一起太久了。

五年前,他在上嶼集團的停車場被惡意沖撞發生車禍,頭上的血流到了眼睛上,眼鏡掉到了地上,蔣霖嶼眯着眼擡頭看到拼命拍窗戶的女孩。她很漂亮,天使一樣。她焦急的喊着什麽,蔣霖嶼耳朵嗡鳴聽不清楚,就看到她的嘴唇阖動。

簡兮說的是快跑,簡兮在救他。

他的父母走了,他成了孤兒。所有人都想要他死,想要他活的人不多。

他在當時想,不管她是誰,她什麽目的,這個人他想留在身邊,這一留就留了五年。

簡兮剛剛又說了一次要走,蔣霖嶼不想正面面對這個問題,他不想放簡兮走。

蔣霖嶼一句他想,簡兮的東西就被快速搬了過來,滿地都是打包箱。

簡兮皺眉半晌,蔣霖嶼接個電話,大步出門。随後車開出車庫,駛出了別墅,把爛攤子扔給了簡兮。

簡兮擡手按了按太陽穴,頭疼。她的東西就這麽被搬過來了,毫無準備。簡兮拿刀拆紙箱查看自己的東西,三百萬不知所蹤,但手機電腦都在。

她從箱子拿出自己的手機,沒電自動關機。簡兮找到充電寶先給手機充上電,看着滿地東西,寂靜的別墅。

蔣霖嶼到底想做什麽?

手機開機,簡兮拿起手機看到兩百多個未接來電,父母急瘋了吧!她把他們的寶貝兒子弄進了監獄,一定急着想來殺了她。

簡兮冷笑把幾個周城歸屬地的號碼拉黑,手機再次響了起來,來電是林浩陽。

簡兮坐到沙發上調整情緒,接通電話,“林總?”

“簡兮,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可能有些唐突,但絕無惡意。”

林浩陽這一周都怪怪的,這話更怪了,簡兮若有所思,“您說。”

“我之前你手上的疤,跟我妹妹一模一樣。你們年齡也相仿,我懷疑你可能是我走丢的妹妹。”

簡兮:“……”

林浩陽這個想象力是不是太豐富了?這麽離譜的事,他也能想?

“林總,您這個——”

“你先聽我說完,我現在在你老家周城。”林浩陽說,“簡兮,你是一九九五年被賣到周城,你并非周城人。”

作者有話要說:  蔣霖嶼:我還能搶救!

前一百送紅包,感謝支持。

感謝大家的支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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