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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去的路上,路過一片斜坡地的時候,莊衍發現那裏還一大片地果葉和丁香葉,這兩種東西都是好東西,前者可以用來做甜酒曲,後者可以用來做香。
他記得,他鄰居家的奶奶做的酒曲,釀出來的醪糟味道可好了,不是純甜,還有一股難言香味,不管生吃還是煮熟了味道都好得很。
莊衍自己也是因為幫着奶奶在崖邊摘過地果葉,所以知道裏面還有那麽一味配料,一般人只知道用辣蓼草來做。
知道幹體力活不是長久之計,莊衍一直在琢磨賺錢的法子,如今見到可以賺錢的東西他自然也心動得很。他昨日在市場裏也見過這甜酒曲,一個就要一文錢,不過甜酒釀也貴得很,一個甜酒曲就能做好幾斤甜酒釀出來了,與甜酒釀價格相比倒也不貴了。
甜酒曲的制作方法莊衍是知道的,酒釀他也會做,他想着等過幾日他買個酒曲回來做母曲,再買上幾斤米,先試試手藝,若是成功了,他們就能多個賺錢的營生了。
莊衍一邊肩膀扛了根竹子,萬天寧手裏還有根小的,他正計劃着日後的生計,卻突然感覺前面的人一下停了,聽人驚叫出聲,趕緊往前看去,才發現前面有條高大黑壯的黑狗。
扔了手裏一根長竹,莊衍發現他們如今正好在那所大房子的前面,他一邊将萬天寧拉到了身後,一邊朝着那戶人家大喊,想看看這黑狗是不是他家的。
可莊衍喊了好幾聲,那邊都沒有回應不說,那黑狗還直接撲了上來,他下意識的一腳踢了出去。
莊衍運氣到底是好,他踢出去的一腳正好的踢在了狗下巴上,那黑狗被他踢的往後退了好幾步,之後嗚嗚叫了兩聲之後,卻是龇着一副尖利的犬牙,又要撲過來。
莊衍這會兒已經鎮定下來,且調整了身形站姿,還将手裏竹子扔了一根,只留了一根在手裏,後發現這竹子過長又重,一點不好使,他幹脆将手裏的竹子都扔了,而是将腰間別着的砍刀拿了下來,用刀背做防備狀态。
莊衍今早出門的時候穿的是萬天寧給他的布鞋,回來之後就換上了他自己的鞋子,想着到竹林裏能方便一點,沒想到如今倒是起了大作用了。
他這鞋子不止防滑,且鞋底很厚,即便不小心被黑狗咬住,也不會傷的多重,他應該可以應付。莊衍心中懼怕全無,方才被他護着的萬天寧,也已經從路邊撿了木棒子過來,将木棒塞到了莊衍手裏,而他自己則是撿了許多的石子抱在懷裏。
莊衍如今手裏有了木棒,便把砍刀丢到了一邊,這狗不像是沒主人的,不能要了它的性命,否則怕是會引來麻煩。莊衍不想要了黑狗性命,又要自保,腦子裏一琢磨便有了法子,因着方才那陰差陽錯的一腳,他已經知道怎麽對付這惡犬了。
莊衍緊緊盯着那狗頭,或揮着手中木棒,或是下腳的時候,專往那狗頭上下手,他身高腿長身手又靈活,或是閃躲或是主動出擊間,幾乎每一下都狠狠落在了那惡犬的下巴脖子,或是頭上。
萬天寧撿了石子抱在懷裏原本是想幫忙的,可他如今都看愣了,只顧着盯着眼前揮舞踢打着手腳的莊衍了,他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過連這麽大的惡犬都不怕的人。
那黑狗被打中了大概五六下之後,已經不太敢上前了,甚至已經夾緊了尾巴扒在地上,嘴裏還好似哭泣的嗚嗚叫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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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狗不敢再有動作,萬天寧也仿佛終于回過神來,他拉着莊衍的衣袖,指了指上方的大房子,然後扛起了自己的小竹竿,又示意莊衍也撿起來,然後兩人趕緊的走了。
莊衍初來乍到,對這裏的東西也不熟悉,自然也不知道這村中是否有不能惹的人,既然萬天寧那麽害怕,證明那狗主人是有些勢力的,他們方才打狗是為了保護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被發現也好。
兩人離着家裏已經不遠了,一會兒的功夫也就到家了,到家之後莊衍才問了萬天寧緣由,那黑狗主人是不是個惡霸?
“嗯。”萬天寧點頭,臉上又有嫌棄又有懼怕,莊衍想着只是惡霸倒是還好,不是大地主或者有什麽大背景的人就好。
地主手裏田地多佃戶多,若是得罪了,人家随意就能給你穿小鞋了。有背景的人就更不用說了,俗話說得好朝中有人好做官,在這樣的小地方,不用朝中有人,怕是縣裏有個親戚是捕快都能耀武揚威吧。
若是惡霸的話,倒是不用那麽怕了。惡霸都是欺軟怕硬的,對付惡霸最好的法子就是比他更惡霸,直接把他給打趴下。
莊衍這裏不把那黑狗的惡霸主人放在眼裏,卻不知道那黑狗的主人,如今正那家裏的黑狗撒氣。
......
“沒用的東西!”看着地上嗚嗚叫喚着的黑狗,一個長得又矮又胖,塌鼻斜眼的青年對着那黑狗大罵,那青年右臉上還長了一顆碩大的痦子,模樣實在是磕碜,這人名叫張全,是這村裏有名的惡霸。
那張全在黑狗身邊繞了幾圈之後,像是想不通什麽事情一般,面上怒容又起,忍不住的又給了它一腳!
張全方才偷偷躲在自家門後,一直小心的看着外面的動靜,這黑狗是他故意放出去的,為的就是狠狠咬那兩人一頓,他沒想到自家的威武黑熊,竟然連那人衣角都沒碰見!反倒是那人只用了幾腳,就把這狗東西踢的沒了半條命!
張全氣得發火,他阿爺阿奶在旁邊也不敢說啥,等到他爹回來,他才趕緊的湊到了他爹面前,再次的問了他爹莊衍的身份!
“阿爹,那小子真是當年那祭了河神的娃嗎?”張全原來是不相信的,即便他爹說兩人長得一模一樣他也不信,可他如今有些信了,有些相信那家夥就是當年那孩子了。
“阿爹,他真成妖孽了不成?”若不是妖孽,怎麽會八歲被扔下了河,十七歲從河底鑽了出來,若不是妖孽,他得黑熊高大威武,他怎會一點也不怕,還幾腳就給黑熊踢趴下了!
張全急急問着自己阿爹問題,他爹張屠子卻反手給了他一下,把他身子都打歪了!“讓你別去惹他,誰知道那小子是個什麽玩意兒,身上有什麽邪乎東西!你他娘的沒把老子的話當回事是吧?!”
這張屠子年輕的時候做過幾年屠戶,人又長得五大三粗的,便被村裏的人喊作張屠子,他成婚早,十七歲就當了爹,如今兒子都二十了,他自己還四十不到,還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
張全平日裏在村裏橫行霸道,這村裏他唯一害怕的人就是他爹了,被他爹打了,他也不敢說什麽,只能看向那茅草屋的方向,小聲的咒罵了幾句,也給自己小聲解釋道:“是那小子先惹我的!今天黑娃他們過來告狀,說是那小子揍他們!我這不是給我的小弟報仇嗎。”
“小弟?你有收小弟的功夫,你能先整個媳婦兒回來不?老子和你一樣大的時候,你丫的都三歲了!如今你他娘的都二十了,還連個媳婦兒都沒有,前幾年你說你惦記萬家那個哥兒,可如今他又醜又啞的,你還惦記他什麽?”嘴裏說的狠,可畢竟是唯一的兒子,張屠子就先前給了人一下也沒有再動手,反而是琢磨着要上哪兒給兒子找個美貌的小哥去。
“他現在不啞了!啊對!他怎麽突然不啞了?那小子果真是妖孽啊!”想到黑娃他們說的,說是萬天寧不啞了,張全先前還不信,可他現在信了!
張全還在震驚裏,還在計較莊衍身份,他爹卻只拿萬天寧說事兒。
“不啞了也是個醜八怪,而且看他也沒個二兩肉,一看就是個不能生的,要來也沒用!你他娘的也是個沒用的!”
“這小哥兒本來就少得很,你還得要好看的,你要求咋這麽多?這到了晚上燈一滅,還不是抓瞎一樣,是個啥都一樣,還不如找個奶大屁股大的,摸着舒服!”白了自己那沒出息的兒子一眼,張屠子就不明白了,香香軟軟的女人哪裏不好了,咋這死小子就好哥兒那口了。
張全被他爹罵也不吭聲,他只是不甘心得很,同時也恨得很!他就不明白了,那張那麽好看的臉,怎麽能一場病就變的和雷劈了一樣!
莊衍他們還不知道那黑狗是被故意放出去的,回去之後安心的編起了東西。
今日陽光也不錯,且這個時節的太陽已經沒了夏日的毒辣,曬在身上倒是暖和得很。莊衍在門前的壩子上做事,萬天寧也搬了家裏的小竹凳出來,坐到了他的身邊,他兩一邊曬着太陽一邊做自己的事。
莊衍在編一個簸箕,萬天能在做繡活兒,他的第二條手帕馬上就要完成了,明日上街買東西的時候,他要把這兩條帕子拿去繡紡看看。
若是有繡紡要收的話,他以後也就能靠着這個賺錢了。
萬天寧對自己的繡工還是有信心的,只是這幾年一直不敢做,他害怕被村裏的人給毀了,所以剛開始的時候手藝有些生疏,他便準備多做兩條出來,然後選了最好的一條去繡紡,到時候應該就沒問題了。
“天寧,你一直看我做什麽?”莊衍時不時地就能感受到萬天寧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雖說沒有別扭感覺,可他想着天寧是不是有什麽不好開口的話,要和他說。
他主動問的話,天寧應該就能順勢說出來了吧。
莊衍連手裏的活兒都停了,耐心的看着萬天寧,可萬天寧卻只是笑着搖頭,然後還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繼續做活兒,而他自己也趕緊的埋頭做自己的繡活兒了。
莊衍沒想到萬天寧還真的沒事兒,繼續幹活兒之後,卻又停了下來,然後指着遠處的青山同萬天寧說了一些保護眼睛的法子。
“天寧,不能一直盯着手裏的帕子,眼睛容易壞,你時不時的要放眼遠眺,看看遠處的青山,然後上前左右的轉動一下眼珠子,偶爾的還得閉上眼睛休息一下知道嗎?”
“嗯。”莊衍的交代,萬天寧答應的很幹脆,可莊衍不知道,萬天寧時不時看向的東西,其實是地上那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
萬天寧看着那個大大的人影,心裏便不害怕了,如今他再也不怕自己的東西被搶了,他能好好地賺錢了,他也能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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