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萬天寧的第二條手帕繡好了,莊衍的簸箕也編好了,兩人都伸了個懶腰,動了動身子,然後望着對方笑了起來。

“天寧,這帕子一張能賺多少錢啊?”莊衍只看了自己的小簸箕一眼,就接過了萬天寧的手帕看。

手帕在這個時代應該是女子的必備之物吧,有錢人家的少爺應該也有,因為沒有紙巾,随身的清潔之物便是這手帕了。

莊衍自己沒有見過賣手帕的,只知道他平時買的洗臉巾都是十幾到幾十快一條的,這裏的一文錢相當于他那裏的一塊錢,拿着手帕一條也能賣十幾到幾十文嗎?

許是對自己的成果很滿意的緣故,萬天寧臉上一直帶着笑,被莊衍問到手帕價格的時候,還十分得意的擡了擡下吧,雙手大大張開比劃了好幾下。

“能賣十文錢?”是自己預計的最低的價格啊。

莊衍摸着上面的繡紋還有花色,又想着這可是萬天寧兩天的成果,便有些心疼,做繡活兒最費眼睛了,忙了整整兩天才得了這麽一條出來,而且還有成本,這十文錢有些低了。

莊衍微微失望,萬天寧卻高興得很,重重的點了下頭,然後小心的将那手帕收了起來,之後他又塞了一條手帕到莊衍手裏,那是他繡出來的第一條,繡工一看就沒第二條好。

莊衍知道禮物是不能亂收的,太過親密和貼身之物都是要親近的人才能送的。

“謝謝。”将手帕放進了懷裏,莊衍心裏一點沒有勉強和別扭的感覺。

兩人現在關系特殊,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接受能力有點太強了,他前二十多年都是個取性正常的男人,可如今要去嘗試着和個男孩子談戀愛,卻沒有什麽心理障礙,接受的自然而然。

萬天寧帕子送的自然,莊衍帕子收的自然,莊衍之後又繼續忙着,萬天寧卻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臉,然後進屋去了。

萬天寧進屋之後,莊衍還以為他是被曬得熱了,進去喝水的,便想着将屏風往後挪挪,先做個簡易的水壺和水杯出來吧。

這又大又長的竹筒就是天然的水壺,水杯可以用竹子尾部細小的部分,這樣他們平時喝水就方便多了,再也不用端着大碗喝了。

莊衍正琢磨着除了水杯還有做些什麽,就看見地上多出了個人影,他剛準備回頭看看是誰,就被迎面潑了一身東西!

濃重的血腥味随之撲面而來,滿身的黏膩之感也立馬占據了全身,莊衍在理智回神之前,身體已經有了反應,他二話不說拍地而起,就朝着那領着一個木桶的男人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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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衍臉上胸口都是血,他将人壓到之後,二話不說直接将拳頭揮了出去。

張全将黑狗血潑了出去之後,預想中的反應一點沒有,自己倒是突然被按倒在地,之後就感覺雙頰像是被錘子錘了,腦袋瓜子也嗡嗡響,接着就看見他臉上方,有個滿臉血的人頭,那人頭上的血跡還像是雨點一點,不停地打在他的臉上!

張全被吓得也是痛的嗷嗷叫,不停求饒的時候,卻發現他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清,嘴巴像是張不開似的,這一張嘴就感覺有什麽暖暖的東西從嘴裏流出來。

方才萬天寧進屋去,是去給莊衍拿糖的,莊衍給他的奇怪糖果他還沒吃,在萬天寧的認知裏,好吃的東西都是要留着,等着全家人都在家休息時拿出來吃的,可他沒想到他的糖果還拿出來,外面就出事了。

萬天寧聽見動靜跑出來的時候,被吓了一大跳!只見他們方才呆的地方滿地血,莊衍正壓着一個人往人臉上狂揮拳頭!

他趕緊跑過來才發現,莊衍壓着的人是張全。

張全的臉一映入眼簾,萬天寧欲出口的聲音就堵在了喉嚨裏,他想要阻止莊衍,可莊衍這會兒已經打紅了眼,根本聽不見身後的聲音。

“莊大哥!”萬天寧被吓到了,他感覺張全要被打死了一樣,他拼命地拉着莊衍後腰的衣服,想要把人從地上拉起來,可他根本拉不動故意沉着身體的莊衍。

“天寧,你離遠點!”一邊吩咐着萬天寧,害怕讓人遭了池魚之殃被他誤傷,一邊直接抓住了地上之人的衣領,将人半拎了起來,滿是威脅的問道:“你是誰,我們素不相識你他媽有病啊潑老子一身血!”

莊衍雖然在詢問這人身份,可他心裏有個猜想,他覺得這人一定就是欺負了天寧的那個惡霸。

原因無他!畢竟,只有平日裏在村子裏作威作福的人,才敢在這個時候上門對付他吧,其他的村人顧忌他的身份,都不敢和他多說話,遑論來潑他一身血。

打了人之後,發洩了心頭火氣,整個人也冷靜了一些,莊衍想着他身上的血應該是黑狗血,傳聞黑狗血克邪物,這人應該也是認定自己是那個死而複生的孩子,把自己視作邪物,所以想要讓這黑狗血讓自己現原形。

莊衍沒想到事情全被他給猜中了,而被他抓着衣領的張全卻是後悔不已!

張全看着滿身黑狗血卻毫發無傷的莊衍,腸子都悔青了!他不止損失了一條威武的黑狗,還被打了一頓,可這被說成妖孽的莊衍卻是屁事沒有!

張全的黑狗被打了之後,就一直一副焉頭耷腦的樣子,完全沒了平日裏的威風樣子。這張全平日裏在村中橫行霸道作威作福,他身邊的大黑狗沒少在旁協助,這村子裏被他的狗咬傷過的人都不下十個了。

黑狗這般模樣,張全正火大,他爹還火上澆油,說是黑狗被打怕了,往後怕是廢了,不敢再咬人了。聽自己老爹這麽一說,張全立時就恨上了莊衍!

不咬人的狗還養着他幹嘛?張全當時就火了!他拿着平日裏的逗狗棒,指揮了半天,發現黑狗依舊只是嗚嗚叫喚,甚至埋頭不去看他,還真的沒了平日裏的威風樣子,他氣得立馬就将他爹的殺豬刀拿了出來。

張全原本是想将那黑狗弄死,然後嫁禍莊衍找他麻煩,可一看那狗一身的黑毛卻有了另外的主意。

村裏人不都說他是死而複生的人,身上邪乎的很嗎?這黑狗血可是專克邪物,既然這狗不能要了,那麽就用它的狗血将那個妖物也收了吧!

看着莊衍滿身血卻毫發無傷,張全嘔的要死!他看着莊衍仍舊滿臉不屑,還狠狠瞪着莊衍。莊衍見這人還不老實,一下送了手裏的力道站了起來,然後又狠狠地踢了人大腿幾腳,還故意的站在人大腿旁邊,踩着人腿上的肉用力向地上碾!

“啊!”地上的張全痛呼出聲,終于開始求救,莊衍這才松了腳準備繼續盤問,可這時候家裏又有人來了。

來人是村長,他還領着自己的大兒子還有另外的兩個村人,村長自己一個人不敢來萬家。

村長到萬家來,是來通知莊衍,他落戶的事兒已經辦好了。原本這事兒是還需要兩日的,可今日他大兒子從鎮上回來的時候,已經将莊衍的戶籍文書還有籍契都拿回來了。

村長是過來給莊衍送東西的,卻不想見到了如此場景,可村長是什麽人啊,他活了幾十年了還是一村之長,不管是腦子還是見識都是有的,一見莊衍這樣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且正因為見到了莊衍這樣,他心裏一下就放心了也就暢快了,他突然就覺得莊衍一點不礙眼了,而且這小夥子長得還标志得很,看着倒是讨人喜歡得很。

“村長,你來的正好,這人瘋了,我都不認識他,他上來就潑了我一身血,他得賠我衣服!”莊衍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嫌棄的皺了眉頭,這味道實在是熏人。

張全見村長來了,他捂着一張紅腫不堪,還有着點點血跡的臉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含糊不清的對村長說了幾句話,就一瘸一拐的跑了。

莊衍假意對着張全喊,一副不想讓人走掉的樣子,村長和旁邊的人趕緊的拉住了他,讓他算了算了,都是鄉親,不要太計較了。

張全跑了,莊衍便故意的問村長,問他這人到底是誰,那不成是個瘋子?

“莊衍啊,算了吧,那人......那人家裏有些利害關系,你平日裏不要去惹他,這會兒這事兒算是他的過錯,我一會兒去他家裏同他家裏說說,你別放在心上了,往後也不要再去惹他了。”村長面上帶着為難,也不細說那人為何要潑莊衍狗血。

莊衍已經打了人出了氣,見村長不說,也就不追根問底了,反而做出了一副大度模樣,表示算了,自己不追究了。

被迫狗血的事兒莊衍不追究了,村長卻開始追問莊衍別的事情,比如他從哪裏來,老家又在哪裏?

“村長啊,這些問題你不是問過了嗎?我是真的不記得了,我的記憶模模糊糊的,我就記得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還挺漂亮,有花有草的,而且還有許多漂亮的石頭,那些石頭長得樹木似的,對了!裏面還有許多漂亮的亮晶晶的珠子呢!”

莊衍知道古人對于鬼神最是敬畏,他所形容之地,和傳說的龍宮十分的相似。這些人不是認定他是那個被祭了河神的孩子嗎,那他就好好地用一下這個身份好了,他能有這麽一番奇遇,這些人應該不敢和上天作對,不會太為難他吧。

莊衍一邊胡謅,一邊小心的觀察着周圍村人的反應。莊衍看見,那些人臉上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但之後很快就恢複如常了,再看他的時候雖然還是有些複雜,可已經沒了先前的回避和畏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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