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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官一句親眼所見,基本已經絕了張揚的活路,衆人往公堂而去的時候,張揚兩眼一黑雙腿發軟,心裏只有兩個字‘完了’!
他此刻後悔不跌,心裏都快要恨死張屠子一家了,若不是張屠子再三的找上門去,他娘也不會逼他,他也不會落得這麽個下場了。
張揚連一句‘冤枉’都喊不出來,但他也着實不冤枉!且他不止不冤枉,還是活該!張揚身為捕快,原本的身份就是讓人畏懼的,一般人基本不敢反抗他,他若只是在縣衙外收拾人一頓,或者綁人去他家裏收拾,大多人也不敢和他計較。
且只要不出人命,官府基本也不會管。
可他偏要利用縣衙對百姓的威懾力耍官威,偏要将人帶到縣衙大牢去施以嚴刑,如此一來,這性質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和他一起犯事的捕快,不停在喊着冤枉,想讓縣令網開一面,張揚卻面色發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在心裏祈求這縣令是個好說話的人,他們家可以拿銀子解決事情。
衆人到了公堂之上,兩邊的衙差皆是一臉嚴肅之相,一聲聲低沉的威武聲音響起,無端給了人幾分壓迫之感,再有端坐上位的縣令一聲驚堂木拍響,堂下衆人皆低了頭一副畏懼模樣。
莊衍跪在堂下的時候,盡管身上的鞭傷像是火燒一般,可心裏卻是興奮不已,他身上的傷早晚會好,且他還有不少消炎的藥,回去清理幹淨了傷口,再把藥敷上,傷口很快就就會好。
等他的傷口好了,他也能安心的過日子了,再也不用擔心誰會上門找麻煩了。
莊衍本欲開口控訴張揚,張揚也準備好了狡辯之詞,想着拖延一下時間,他姐夫應該會想辦法救他!他姐夫在縣衙做事多年,這縣令又是新官上任,許多事情應該還要靠着他姐夫幫忙,應該會給他姐夫幾分薄面,不會太為難他的。
張揚心裏仍舊帶着僥幸,莊衍也做好了和人唇槍舌戰一番的準備,可兩人都沒想到,如今他兩都沒有開口的機會,縣令一聲驚堂木拍下之後,直接定了張揚的罪狀。
這張揚私設刑堂,乃是縣令親眼所見,自是不需要再如何審問,而這私設刑堂的罪名又可大可小,若是縣令有心放過便是小事,可張揚還說了不少大逆不道之言,這可就是大罪了!
張揚說出那些狂悖之言的時候,又有不少的見證者,這下便是縣令有心偏袒,也是不敢輕饒,否則這事兒若是傳了出去,再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幾句,這輕判張揚的縣令,被同罪論處都有可能。
能做縣令的,大多都是正經科舉出身,見識自然不是一個小小捕快能比。張揚方才的那些堪稱造反之詞的言論,足以判他殺頭之罪了!只縣令知道,張揚并不是真有造反之心,只純粹是個仗勢欺人的惡霸,如今才對人從輕發落了。
“捕快張揚身為本縣捕快,卻藐視朝廷律法,利用自身捕快身份欺壓百姓,私設刑堂!來人,将張揚捕快服飾脫下,拉下去重大五十大板,再罰紋銀五百兩,囚五年以儆效尤!”
張揚被拉出去的時候,腦袋嗡嗡響,好似一片炸雷不停爆裂開來,他敢相信,不敢相信縣令竟一點時間和面子都不給他,不給他姐夫,這麽快就給他定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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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大人,大人!您放過小人吧!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姐夫,姐夫你救......唔!唔唔!”張揚被拖出去的時候,終于反應了過來,在他大聲喊着他姐夫,妄圖得到寬恕的時候,嘴裏卻突然被人塞了布團,警告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
“你可閉嘴吧你!你如今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別連累旁人了!”
張揚的喊聲突然就沒了,之後很快的就傳來了衙役行刑時候發出的吼聲,還有廷丈打在肉上的悶響,但唯獨沒有張揚的叫喊。等到差不多一刻鐘後,外面安靜下來,衙役來報五十大板已打完,張揚被扔進了大牢,縣令命人前往張家,通知張家交罰銀。
發落了張揚之後,先前夥同張揚一起犯事的捕快也都挨了十個板子,然後丢了飯碗被趕出了縣衙。
之後,縣令便要再審另一訴狀,那便是上河村村民張屠子強占他人田地屋舍一案。
一樁案子到了公堂之上,自然是需要原告被告皆到場的,縣令原本想讓人去上河村,捉拿被告張屠子一家,可卻突然轉了話頭,讓人備馬,他今日要将大堂設在上河村,親自前往上河村審問上河村惡霸強占他人財産一案。
縣太爺要親自去村中審案,這在他們這小縣城可是從未有過的事兒!浩浩蕩蕩的人馬出城去的時候,城中百姓已經議論紛紛,都說他們新上任的知縣大人,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是個青天大老爺!往後再也不怕被人欺壓了,大老爺會給百姓做主!
縣令和他的師爺騎馬在前,莊衍和萬天寧步行跟着一堆衙役。
莊衍方才被打了一頓,身上有些不舒服,可因着心頭大事解決,他沒有一點的不快活,只覺得渾身舒暢,眼見一臉愁雲滿懷心事的萬天寧,還能安慰人。
“天寧,我就說了嘛,大老爺會給我們做主,不會讓壞人無法無天,一直欺壓良善之人。”身邊還有衙役在,莊衍臉不紅心不跳給縣令拍彩虹屁。
萬天寧從見到莊衍之後,注意力幾乎全都放在了莊衍身上。莊衍臉上有着明顯的指痕,一看就是被人打過巴掌了,衣服上面也破了好幾道口子,破口處還有絲絲血跡,也不知道被人鞭打了多少次。
莊衍安慰他的話語,萬天寧并沒有多少反應,只是吸了吸鼻子,一直注意着莊衍腳下,因着他們走的官道,裏面平坦,他還一直扶着莊衍。
這會兒,萬天寧将眼神都落在了莊衍胸口的衣襟上,他想伸出手去碰了碰莊衍胸口的衣服,看看他身上的傷。
衣服都被打破了,這樣的力道,打在肉上該多疼啊。
萬天寧未出口的話語,在他擔心又心疼的眼神裏就一覽無餘了。莊衍再次的對人笑笑,告訴人他沒事兒,萬天寧自然是不信的,一只手都已經伸了出去,卻被莊衍拉住了。
莊衍可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脫衣服,趕緊對着萬天寧擺手,又指了指他們身邊的人,這個時候一邊的衙役啧啧幾聲,轉過了頭,而他們身邊的狀師袁秀才,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
那些衙役都有些不理解,不理解莊衍外貌出衆的人,是如何能對那個黑小子那般溫柔的?而袁秀才則是覺得無聊,這個毫無難度的官司他幹嘛要來?
一路往 村裏去的路上,有人覺得無聊,可別處卻早已炸開了鍋!
縣衙大堂在審案的時候時候,大門都是大開的,為的就是向百姓表情縣官辦案絕不藏着掖着,只會大公無私!
縣官辦案是不是大公無私不知道,但每每縣衙升堂審案,總有百姓圍觀。張揚和那幾個捕快被帶上堂的時候,外面百姓的議論聲,已經此起彼伏一浪蓋過一浪。張家在鎮上有些勢力,如此張揚出事的消息便早早傳回了張家。
張家人此時,全家都趕去了本縣的前任師爺家裏,力求将兒子給救出來,而張河村這裏的張家卻對鎮上的事兒一無所知,正美美等着萬天寧孤身一人回村,然後上門向他們磕頭求饒。
大隊人馬趕到上河村的時候,村長吓得不行,還以為這是抓壯丁來了!在得知是縣令大人前來升堂審案,才趕緊領着人往張家去了!
張家人沒想到,他沒沒等到莊衍被抓,萬天寧一人回村的消息,倒是等來了縣衙的大隊人馬,作為被告被按壓在地的時候,黃氏和張全還是懵的。
怎麽會呢?怎麽會變成這樣?他們在縣衙裏可是有人的!
張全兩母子還沒反應過來,張屠子卻是立馬的反應過來了,完了!他們的靠山完了,不然大老爺如何能找到家裏來!
“大人!就是他,他就是張屠子,是他在我爹娘去世之後,将我趕出了家門,說是我爹娘将田地屋子賣給了他!他騙人,我爹娘沒有賣過屋子,是他欺我孤身一人不能反抗,強占了我家田地還有房屋!大人為小人做主!”萬天寧對着縣令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躬身還未起來的時候,就被也在一邊跪着的張全大罵出聲!
“好你個萬天寧啊,你不止裝啞巴騙村裏的人,你如今還騙到了大人的頭上!”張全一邊說話一邊就要對萬天寧動手,可先不說莊衍就在萬天寧的身邊,但說院子裏兩排衙役也不能讓他得手。
萬天寧家的屋子是傳統的農家小院格局,前院頗大,沒有後院。正房一共有五間房外加一個堂屋,堂屋正對着的一間房被村人稱作耳朵房,一般是家裏未嫁的姑娘所住的房間,堂屋兩邊各有兩間房,前面兩間一般用作于卧房,後面兩間作為糧倉還有雜物間,當然,若是人口衆多的人家,屋子全都是卧房,糧倉雜物間就得重建。
除卻正房,兩邊還建了竈房和茅房,茅房分作兩層,底層豢養牲畜,二層堆放柴禾。
他們如今就是在萬家的前院裏,知縣坐在正對大門的位置,他兩邊各站了一排衙役,而如今原告被告皆跪在實現面前的地面之上。
被人說是騙人,萬天寧趕緊為自己辯駁,指着張屠子要房契地契。
“你說既然是從我阿爹手上買了房屋田地,那麽房契地契呢?買賣買賣,自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我不信你們能不收契書就給銀子,你們把契書拿出來,把證據拿出來!”萬天寧還是第一次一次性的說了這麽多的話,且一點磕絆都沒有,好似他從未變成一個小啞巴一般。
萬天寧突然得伶牙俐齒讓張家人惱恨不已,可如今縣令就在眼前,他們也不敢放肆!
張屠子拉了沉不住氣的兒子一下,開始裝起了無奈,對着萬天寧說道:“那麽你又拿得出來嗎?你既然說你爹沒賣,那麽契書該是還在你家手裏,你拿出來啊?”
張屠子手裏自然是沒有契書的,但他斷定這小崽子也沒有,當年他趕人出門的時候有不少人在,為了名正言順他沒讓那小崽子拿契書出來,只想着先把人趕走了再慢慢的找,可那小崽子太會藏東西了,這麽些年,他一直沒有找到。
張屠子不信,都這麽些年了,萬天寧還能找出那契書來,這屋子裏每一個角落他都找遍了,他覺得或許萬家根本就沒有這契書存在,或許這契書早就跟着萬家夫妻沉江了。
“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我家的地契。”萬天寧人雖跪着,卻昂着頭,看着比他高大了不知道多少的張屠子,一點畏懼都無,面上甚至還有些咄咄逼人的樣子。
張屠子一家還有村裏人見慣了萬天寧畏畏縮縮的樣子,這樣的咄咄逼人的萬天寧是他們從未見過的。
對于萬天寧的變化,村人只是吃驚,張屠子一家卻是惱恨了,覺得萬天寧這是裝孫子坑他家!早知道這小子是個膽兒肥的,早就該弄死他!
張屠子忍了又忍,突然對着縣令一拜,朝人說道:“禀大人,地契小人是有的,只是前些日子小人不小心将之掉到了火堆裏,已經找不到了,小人害怕去縣裏報備會被沒收田地所以才不敢前去,如今正好求大人做主!小人如今這屋舍田地千真萬确是......”
“大人,他撒謊!小人有地契,可證明小人絕無半句虛言!這張屠子便是強占我家田地房屋之人!”萬天寧直接打斷了張屠子的話,對着縣令一拜之後就朝着竈房的位置去了。
萬天寧進了竈房之後,便讓莊衍将他舉高讓他攀上了房梁,之後莊衍拖着他的雙腳讓他爬了上去,然後衆人看看他小心趴在一根獨木的橫梁上,小心的朝着牆面移動。
莊衍一直小心的跟着房梁上的人移動,做好了随時将人接住的準備,就害怕上面的人一個不小心掉下來了。
萬天寧到底還是穩穩地爬到了底,雙手終于觸及了牆面之後,他才小心的将雙腿分開直接穩穩坐到了房梁上,然後對着房梁和牆面的鑲嵌處一陣摸索,之後又掏了半天,還掏了不少的黃土出來,之後他拿出了一個小小薄薄的木盒來。
見到木盒的時候,萬天寧才終于笑了,找到了,他找到他家的地契了,他的房子和土地終于可以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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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