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文/乃兮

沐王府極大。走的路修過, 路邊樹木花草都經過精挑細選,有專人負責。

景色宜人,賞景人三娘詞窮。

府內能設不止一個小院, 擁有可以開大會與小會的宮殿, 外加上馬廄庫房以及六所。這裏外那麽多人,吃喝拉撒都要地方。如今從後院到馬廄這段路, 竟是光走走都廢腳。

三娘走着走着,恍然:“段家幾個那麽廢,原來是因為家裏不夠大。”

要是足夠大,每天走走跑跑, 哪裏會連她都跑不過?

這話突兀, 白雲和潭夢都沒聽懂,茫然沒應上話。

快要走到馬廄附近,三娘很快聞到一股濃郁馬匹味道。她常常會去找嚴詩雨,對這種味道并不陌生。反而她身後的白雲和潭夢不由自主用袖口捂住了口鼻, 眉頭緊皺。

三娘腳步沒停往前探了探,見一人正在給幾匹馬沖刷洗澡, 兩人正在給馬喂飼料。沐王府的馬品相極好。她一眼就看出,馬廄裏最次的馬也是價幾十兩的良種,而兩匹雪白的寶馬, 恐怕價上百兩都未必能買到。

倒不是雪白的馬特別厲害,只是通常貴女會喜歡雪白的馬。長得好看且脾氣溫順的這些品種,價當然也高了上去。

像千金難尋的汗血寶馬, 說不定沐王府都能夠找到一匹。

她往裏走, 正要開口問問有沒有有什麽可以給她外出騎的馬, 就聽幾個人轉過身來一看到她齊刷刷行禮問候:“見過郡主。”

三娘按照今天上午聽的那些推測, 所謂的規矩就是為了讓人能夠輕易分辨:誰是府上主子。她今天穿的衣服, 梳的發髻,無一不告訴別人,她就是府上郡主。如果眼生,說明是新來的郡主。

輕微撇嘴,她微揚了揚頭:“這裏的馬都有主的麽?”

其中給馬洗身子的那位當即回答:“回郡主。大多是有主的。世子們要上騎射課,每人有一匹馬。王爺和王妃出行也有專門指定拉馬車的馬,和騎射時專用的馬。”

她問這人:“我要出去的話,沒主的随意選一匹就行?”走到馬邊上,她伸手順了順正在洗身子的這一匹。

Advertisement

馬對于生人很是警惕。洗馬的仆人驚慌正準備喊住,卻見郡主摸馬直接摸在了耆甲前部,半點沒有惹怒到馬匹。

他洗的這匹馬平日脾氣尤為糟糕,幾乎逢人就對着噴氣,一副瞧不起人的樣。今天怎麽就好聲好氣了,還把頭側轉向這位郡主。

仆從啞然,反應過來後再回答:“是。郡主擅騎的話,随意挑選一匹無主的即可。要是有喜好,也可以等下回送馬的人過來,親自挑選一匹。”

三娘揉了揉馬耳朵,發現馬匹很不樂意扭轉腦袋,直樂:“這馬有主麽?”

“沒有。”仆從直說,“大世子馬換得快。這本來是為大世子挑選的備馬。最近大世子沒換馬,這匹就留下了。郡主其實可以挑選些溫順的。這馬對于郡主來說高了些。”

馬有高低,仆從就差直說:郡主你腿短,換個馬吧。

三娘偏偏不服輸。她又揉了揉馬耳朵,在馬發火前撤走手:“就它吧。脾氣像我,看誰不順眼回頭一腳踹上去。”

衆人:“……”

正說着呢,一位仆從牽着一匹馬進來。他進門看見郡主,先行行禮,随後才與洗馬的仆從說手上馬的情況:“客人的馬。剛騎了兩個時辰過來。”

三娘視線落在被引進來的馬上。這匹馬眸色深黑,皮毛深棕。太過眼熟,前一天剛見過。連身上的馬鞍都沒有更換,有着輕微刻痕。周子澹便是坐在這匹馬上,俯身給她遞上了胭脂。

她萬萬沒想到她前腳才來沐王府,周子澹後腳騎馬就過來了。他是一大早沒什麽事情,直接到她家裏去蹲守了麽?

她不太确定,疑惑問來人:“周家二郎,周子澹的馬?”

仆從訝異:“是的,郡主。他剛剛到沐王府,說是想要邀約世子郡主們八月過個中秋宴,但細節上都沒想呢。現在是府上客卿在招待,商讨着要是真辦中秋宴,要不要辦到周元淮先生新建的學院,與衆學子同樂。”

三娘:“……”很好,真的是周子澹。什麽過個中秋宴,他就找一個理由坑爹。周元淮先生沒能打死他真是涵養好。建學院沒見他幫上什麽忙,開宴會第一人。

她好笑起身:“我去前頭見見他。馬這匹就暫留下,我要用了會來說。”說罷,她帶着白雲和潭夢離開。

能在全然陌生的地方見到熟人,必然是一件高興的事。三娘在白雲領路下,快步朝着王府偏廳走去。白雲邊帶路邊說着:“郡主已是适婚年紀,與外男見面少些為好。不然回頭容易被人說道的。”

她趕着路,聽到白雲的話,雙眸明亮一拍手:“啊适婚年紀!外男!”

周子澹啊周子澹,你此生最大的作用,來了啊!

她興沖沖沖向偏廳,到偏廳口,努力回憶今天上午趙姑姑說的那些禮節。辛苦趙姑姑,一回想竟是沒記得幾個禮節。

三娘裝模作樣整了整今天被她弄得可以說可以考慮換一身的衣裙,将腦袋上臨時用的簪子擺正,這才慢吞吞準備進入偏廳。

偏廳內,沐王府客卿,年已四十的缪悠然覺得自己腦袋上本來就沒幾根的頭發,隐隐有掉光的趨勢。他面對着面前全然“纨绔姿态”的周家二郎,恨不得當場掀桌。

缪悠然擡高聲音,加重語氣,面色已露出痛苦:“周二公子。不是我說。中秋沐府有家宴,不可能去學院裏與衆學子同樂。您讓我一個個去問世子和郡主有什麽用?王爺不會同意!”

“還有。您親爹,周元淮先生未必樂意讓學院裏那麽鬧騰。讀書習字的地方,書沒讀幾天,怎麽就開宴了?要是開宴,也該是提早兩天,在另外地方設宴。”

如今已經是六月底,距離八月中秋只剩下一個多月:“再說了。現在籌辦太緊。布置地方、安排人手、寫信邀請,光确認參與人數就要花上不少時間。宴會吃食、玩樂項目也要安排。這突如其來說要設宴……”難道有人別的事情不幹,就光忙這個宴會去?

他是客卿,往上說是為聖上操心國家大事,往小說是為沐王爺操心地方小事。哪裏有為一群纨绔操心宴會事這種?他又不是周家客卿!

缪悠然再次拒絕:“不行不行。這事我這裏做不了主。再者說,這要是參加的以學子為主,必然要比四書五經或者詩歌作曲。以周家二郎您的名義下請帖……”

不是他要這麽直白,是天底下誰能不知道周家二郎是個愛玩的?正兒八經念書人家的,恐怕都不太想參加這種宴會。怕回頭一個科舉沒考上,被人拉出來說:讓你和那個周家二公子玩,不好好讀書能上榜才怪。

周子澹翹起二郎腿,拿着茶水杯輕微拂了拂杯沿:“不要這麽說麽。我今天來就是表明個意思。你可以找王爺說一聲。要是王爺樂意辦,以王府的名義也成啊。京城江南每逢春日秋日都會開宴,讓年輕男女有個見面的機會,我們這邊自然也能辦一辦。王府上年輕人那麽多,你說是吧?”

“世子他才十五歲!”缪悠然想起大世子,心裏悄然發寒。說是十五歲,大世子做出來的事,常常令人膽寒。不過他區區一個客卿,不敢多說多想。

周子澹挑眉:“這不還有郡主麽?府上郡主也十五了吧。”

缪悠然沉默。他天天來府上,今天一早就聽王爺說了。府上今後暫多了一名年剛滿十六的大郡主。先不管這郡主到底是怎麽回事。總不至于周家二公子想要當郡馬吧?

還是說迎娶?

當郡馬的話,周家二公子身份有些高了,周家未必同意。迎娶的話,周家二公子身份又有些低了,王爺和王妃未必同意。要是周家大公子倒是可以。

周子澹見缪悠然沉默,慢悠悠喝口茶:“怎麽不說話了?”

“因為府上大郡主已成年,年十六,身體孱弱。宴會什麽的都容易告病。”三娘踏進偏廳,邁着步子對上周子澹猛然轉過來的視線,露出笑容,“周二公子沒聽說過也正常。”

周子澹呆愣住。平日裏梅三娘穿着和周城姑娘們一樣,青布或者白布,戴有各種繡花或者紮染花色。如今被人特意裝扮過,連衣服都穿成了郡主樣式。

他要不是真在梅家待過,絕對不會将兩人聯系起來。普通匠人之女,天天主動染布滿大街拿着棍子亂打人的,和高門貴女完全沒有任何關系。

他直到拿茶杯的手被燙了一下,才回過神來,注意到人衣袖上的褶皺:“三娘?”

缪悠然立刻起身行禮:“見過郡主。”他悄然打量着面前比他見過的每一位郡主世子都好看的姑娘,心裏直嘀咕:難怪王爺要将人接回來。當年的女子要是也如面前人一樣,

三娘找了個靠近周子澹的位置坐下,渾然沒在意缪悠然眼角一抽,正準備問兩句周子澹話。周子澹肯定來之前去過梅家,不然不會這麽快往她這裏跑。

誰想周子澹先開口。他茶杯一放,非常安心拍了拍胸口:“果然是你。你是主,我是客,你坐我下手位,你們家裏客卿都火燒屁股跳起來了。”

火燒屁股的缪悠然:“……”

周子澹确認人挺好,都站自己面前來了,當場得瑟起來,別說二郎腿了,要是有條尾巴直接能上天。他看向缪悠然:“哎,沒想到吧。我和你們郡主熟識。這中秋宴說辦就辦。”

三娘青筋都冒起來。

她擡手一巴掌糊在周子澹腦袋上:“你到底來幹什麽的!我果然是少拿了個棍子。看你就欠揍。”

缪悠然旁觀着肅然起敬。

大郡主,打得好啊!

作者有話說:

(^-^)V三更完成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