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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乃兮
周城人來來往往, 對于梅三娘的突然離開,當話題說了兩天,從梅家得到所謂的答案之後感慨幾天, 很快就沒有再多說。每個人日子照樣要過。
倒是江南來的周家人, 依舊在話題的中心。那些嘴最不牢靠的媒婆,喜慶将好事大肆宣傳着:“周家二郎看上了一位郡主, 想要提親呢!”
整個州府的适齡姑娘聽說這事,又是松口氣又是繃緊了新的心神。松口氣是慶幸着原來是那個只知道玩樂的周家二郎要提親。緊張在于周家二郎要成婚,周家大郎指不定會早于二郎之前成婚。
于是來往周家的人多了起來,連帶本地段家都不能免俗, 不僅上門打探起了消息, 還恨不得将家裏女兒嫁過去。就為了嫁給周家大郎。
接連好些天,直到周家人不堪其擾,周元淮先生跑去學院,開始招學生, 且只許适齡少年親自上門,周家長子周子淙閉門謝客用功讀書備考科舉。周家祝氏找媒婆在外采買着所有需要準備的習俗上門禮, 一天十二個時辰只有晚上在家。
當事人周子澹明明是中心人物,卻被衆人忽略個徹底,幹脆隔三差五騎着愛馬出門, 每次正午去找梅郡主玩。他也不嫌路遠,今天稍帶個路上看見的小竹筐果子,明天稍帶個姑娘家喜歡的發繩。
沐王府對“兩情相悅”“私定終身”有了深刻認知, 又由于知道周家過段時間真的會上門, 以及沐王爺“寵溺”梅郡主, 所以無人敢攔着兩人。
受到婚事波及的段家段瑤玉莫名其妙被親爹試圖介紹給周家大郎, 煩心得很, 再次成功離家出走。她此刻鬼鬼祟祟,穿着一身格外樸素的衣服,臉上抹黃灰了一層,連頭巾都用上了不知道哪裏弄來的便宜青布,悄悄靠近郊外宅子。
她回頭望了望,确信身後沒有人跟着,這才用力敲了敲門,靠近喊着:“阿花!阿花!月娘在嗎?月娘人在不在?”
門很快打開,阿花站在門口給段瑤玉開門,迎人進來。
阿花看見段瑤玉僞裝成這樣,并沒有太多意外。二十六號的時候,段瑤玉都沒能跑出來到她這裏來,想來是段家瞧着要過星回節,不讓人亂跑,死死派人盯着了。
星回節段家人也會和大家一起鬧,不過多是和段家自己人,以及段家下人和下人家屬一起。那麽多人完全能圍住一個柴火堆。
到星回節過完,段家對段瑤玉放松看管,這位大小姐立刻找到機會再次跑出來。
阿花問段瑤玉:“段小姐,你是要喝茶水還是白水?”
段瑤玉匆匆進屋,正亢奮自己再次的成功出逃,卻沒想看到了空蕩蕩的宅子。她上回來的時候,宅子裏有正在晾曬的布,有好幾個顏色不同的小染缸,有專供給月娘用的竹筐,竹筐裏有那種小巧的竹編小盒,裏面會放各種工具,甚至還有銀針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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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些東西全沒了,連月娘都不見蹤影。
段瑤玉心頭一沉,轉頭看向身邊阿花:“你怎麽還有心思問我喝什麽茶?你看看怎麽宅子裏東西都沒了啊?是不是我爹他們請人過來,把你們這裏的東西都弄走了?”
她越想越氣惱,尤其是想到自己花了整整兩百兩,結果自家人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只覺得她一個姑娘家在外必然是在胡鬧。
段瑤玉本就大小姐脾氣,這輩子終究是沒怎麽受過委屈。段家上上下下再怎麽不着調,也少有刻意招惹她的。她生生被氣哭,眼眶憋紅,眼淚當場滾落下來。她擡起手抹眼淚,盯着阿花直哭:“我花了錢的,怎麽這樣。你們怎麽也不攔着他們啊!”
“每次都這樣。我小時候想去上學堂。就和我說姑娘家讀書沒有用,又不能考科舉。我想開個店,就說我沒有做生意的頭腦。”段瑤玉越哭越委屈,簡直下一刻要變成嚎啕大哭。
她顫着唇,将本就塗抹了黃灰色粉的臉弄成了大花臉:“明明我們這裏也有女子繼承家業的,憑什麽我不行呢?什麽都不教我做,什麽都不讓我做,我能怎麽辦啊!”
“我也想變成很厲害的人啊!明明說好了誰做出來讓爹喜歡的染布,就給一個機會的。”段瑤玉哭得簡直止都止不住,确實如同受到了天大委屈。
整個宅子只聽見段瑤玉驟變哭包哇哇大哭的聲音。
阿花本來心情不暢,看段瑤玉這麽哭,愣是被人哭到逗笑了。
她好笑拿出手帕給人擦眼淚:“好了好了,別哭了別哭了。你爹沒有那麽過分。他沒有讓人過來撤走我這裏的東西。這事和他真沒有關系。”
“都是大姑娘了,怎麽哭得和小孩子一樣?”阿花和人笑着解釋,“月娘被人請走了。她和我說好了,會給你把染畫做好。只是沒法讓你看到染畫做的過程。這兩百兩,我回頭問問月娘能不能退你一些?”
段瑤玉眼淚挂在眼角,委屈得唇角下撇:“真的嗎?你們沒有騙我麽?”
阿花在周城活了那麽久,也不是第一次被問到這問題。不少阿婆第一次經她手買賣染布時,也會冒出這種問題。她當然笑着點頭:“真的。你要是出去問些長輩,別人都會告訴你我阿花是做什麽的。專門幫着她們這些人買賣布。已經做了好些年了。月娘的布也是從我這裏經手。”
段瑤玉猶豫一下,用手帕努力擦幹眼淚:“那好吧。要是我真的拿到了染畫,畫又确實好。兩百兩也不用退我錢。反正我看不懂,就當兩百兩買的染畫。你們五十兩真賺不了多少錢吧。”
她問阿花:“月娘去哪裏了?是被誰家叫走了?”
阿花輕微搖頭:“不能說。那家人不想說出來。不過和你的染畫不沖突,你不用擔心是段家的誰。”
段瑤玉上回都是被從宅子裏抓走的,現下又回到宅子裏,主要是為了看染畫做到什麽程度了。現在看不了,留在這裏不過是等着被找到而已。
她吸了吸哭紅了的鼻子:“好吧。我想喝烤甜茶,要多加糖。”
阿花再次笑出聲:“好好,你稍等。”糖也不便宜。只能說兩百兩其中确實也花了一些到段瑤玉的吃喝住上。月娘這筆生意從錢上說,真說不好是賺是虧。
廚房有專門的茶具,阿花拿出來給段瑤玉現場烤茶。她點了火,先煮起了熱水。當熱水煮沸,她将一小砂罐放在火上烘烤。等砂罐烤熱了,将茶葉加入砂罐中,動作輕柔烘烤着茶葉。
她語氣溫和:“你知道麽?其實烤茶我是和月娘學的。”
同一時間,沐王府,沐子芝在亭子外空地上,同樣點了火。她衣袖口再次被她非常不合規矩的用細繩紮起,偏生沒有任何人會在當面說她失态失禮。
她将精致繪着紋路的砂罐放在火上烘烤,靜候砂罐烤熟,用夾子夾了一些茶葉進入砂罐。不知價幾兩的茶葉被放在砂罐中。茶葉從幽幽綠色被烤成微黃。茶葉的香氣彌散于四周,讓人鼻翼不由輕動。
她面前的亭子裏,周子澹今天好歹是沒有過分恣意。他沒有翹起二郎腿,而是坐得還算端正,友善夾起一塊糕點,放到身旁沐王爺的小盤上:“王爺請。”
沐王爺一貫是午休的,要不是見外男和自家梅郡主見面實在太過頻繁,也不至于終忍不住,今天冒出來坐在這亭子裏。
他困意不住上湧,只盼着等下的茶水能給他提提神。現下看到外面不知道哪裏弄來的粗糕點,他手都捏起糕點了,才反應過來他哪裏會吃這種。
手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只好問人:“哪裏買的?什麽口味?子芝喜歡吃這個?”
周子澹給沐王爺說着:“酥餅和乳線。都是路邊阿婆那兒買的。這兩樣賣的很好,前幾回我路過,她都賣空了在那兒歇息算錢。今天她出門晚了才被我撞見還有。”
“酥餅裏加了芝麻,放油中烹饪。不少人家過年或者路上商人趕路賺了錢,買了嘗的。乳線則是奶做的薄薄一片,入口咀嚼微硬,我在江南也吃過,和這兒不知道為什麽口感卻渾然不同。酥花乳線浮杯綠,說的就是這個吧。”
旁邊伺候的幾個人內心都要沉默了。沐王爺在州府土生土長,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些東西。酥餅府上也有,面皮比外頭賣的更細,裏面除了芝麻之外還必要加一些別的料,有時會是肉丁,有時會是其它時節花。至于乳線,府上少做。多是做類似的吃食,更是會用梅花、桂花等等花釀搭配,比随口咀嚼只有幹巴奶味的好吃得多。
民間的乳線多是用剩下的奶做的小吃食,老人家随意拿出來賣而已。
江南人少見多怪,反而拿到沐王爺面前炫,關公面前耍大刀不過如此。
沐王爺哪能不知道?他不過是想知道梅郡主愛不愛吃,以及不由想當年的月娘要是也住在沐王府,也能吃到更好的吧。
他一時無言,将民間酥餅放入嘴裏,緩慢咀嚼着。周圍幾個下人神情緊張看着人,仿佛人吃的是什麽毒藥,下一刻就要喊大夫。
口感果然粗糙,裏面的東西都沒有磨得太碎,甜味膩味,半點不好吃。沐王爺放下酥餅,就見梅郡主将滾水沖入茶葉中,很快将第一道茶水送了上來。
沐子芝将烤茶放到兩人面前,言簡意赅:“苦茶。”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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