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文/乃兮
周子澹不知道自己将會遭遇點什麽, 沐子芝更加不知道。
沐王府和周家的婚事正式定下沒多久,周子澹就把可以找周家商隊幫忙的一塊認證鐵牌送給了沐子芝。周家商隊裏有人在本地一家叫洪福商行中有一席之地,去商行就能找到人。
同時她很快接到了來自西街的單子。商鋪還沒完全收拾好, 已經有聰明的商人提早到達西街十六號, 想要向阿花預定月娘的染畫。
商人本質就是愛賭,他們賭月娘接下去的成品往後造價都會極高。在現在價還沒到離譜的時候預定下, 往後要是月娘的染畫到了京城,成了貢品,那他們自然是血賺。
阿花知道月娘的意圖,也沒直接全應下, 只是笑盈盈接待, 并将每位來客記錄在案。每一位上門來訪的都會得到她同樣應對的話:“段家對月娘有恩,所以一幅兩百兩。如今可要一幅五百兩。您确定要訂一幅嗎?要是确定,留下名字和要求和住址,我會轉交給月娘。月娘忙, 這麽多活肯定接不過來。每月至多選定一幅。急的未必接。”
來客當然有不客氣的:“開門做生意,哪裏有不接的道理。這州府來往能拿出五百兩的人可不算多。要是大家夥都不來你們這兒買, 你們月娘的生意未必做得下去。”
也有不在乎錢的:“一千兩,月娘做一幅,如何?”
阿花全然都是一個姿态:“話我說了不算數。得月娘敲定。錢賺不完, 染出來的布有限。開門做生意,我們也盡量要有個規定,往後才能長久做下去。不然總會越來越亂, 最後顧此失彼, 得不了好。”
她笑着說:“當然現在是五百兩, 一年後未必。”
一年後借着光怎麽都要漲個價。
阿花人前看着坦然, 人後等沐子芝再到商鋪, 她就愁得不行:“剛開始一口氣有好些人過來問價格,得到我們這個應答後留了名字和想要的染畫。過些天人就少了,再過些天還有撤回的。左右沒給錢。”
沐子芝翻開冊子:“下次人再來約,收定金五十兩。”
五十兩可不便宜,付出點代價才能讓人對東西上點心。
阿花不是從小識字,而是年紀大了才開始學。如今字寫得工整得仿佛孩童,半點沒有什麽書法大家的筆鋒,也沒有大家閨秀的娟秀。
沐子芝卻最喜歡這樣的字,看着清楚,半點不容易看岔。她看着阿花的記錄,翻頁細選。裏面真是五花八門什麽都有,她還看到一個打算做一幅送周元淮先生的。
Advertisement
她翻到一頁上停下。這一頁上寫着商人易平想要一幅花鳥圖。禮的用途是送給江南錢莊宣銳之女,不急,半年內能夠送出去就成。
說通俗點就是賄賂一下錢莊的人,做生意好拿錢一些。
比起別的祝壽賀歲的重複要求來說,區區花鳥圖看上去最為好做。而且做生意的這種,做出來差池最小,不容易出問題。
她再翻了翻,看到了一位叫魯駿的商人,寫的是一幅做坐馬車巡街的圖。但送誰沒寫。阿花簡單在旁邊解釋:“這一幅好像是打算送給他族裏的一位親眷,初去京城為官,也姓魯。他不想讓我寫下,我就沒寫。時限說的是年前。”
沐子芝取了筆,在這兩頁上打了勾:“就這兩幅。你替我應下後,我先做馬車巡街再做花鳥圖。”她并不瞞着阿花,“不出意外,我們接下去要在江南和京城各開一家店。你和阿翔多費心一些,這些日子能收多少好的染布就收多少,能做多少銀飾就做多少,款未必全要新的,那些歷年來賣最好的傳統的花式也多做些。兩地的話跟着人學學。說不準要一道去。先去京城,再去江南。”
阿花全然沒預料到。
她跟着三娘很久,知道三娘一步步走來能開這麽一家商鋪已經很不容易。接連開三家商鋪,錢和人手都不是簡單能解決的事。尤其是他們幾個從來沒有去過京城和江南,光路上的各種開支吃住都出不起。
這麽遠的路程不是靠雙腿可以走到的。坐馬車,坐船,送貨物都要大量的錢,還要專門找人護着這些東西以防被偷被搶。
阿花腦子裏一下子轉不過來,簡直要打結了。
沐子芝擡眼,見阿花一臉驚異和想不通,笑笑給人解釋:“先把這家店開起來。周子澹許諾說,周家的商隊和商鋪可以借我一年。一年的時間足夠我們開出兩家店面。”
她曾經在籌備這家店時就大抵算過,若是月娘價喊不上去,只是普通做營生,回本大約是需要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往後如果沒有什麽差池就能慢慢盈利。
當然,這主要是周城賣布的人多。她成本少。作為一個往來商戶多的州府。總有些跟随商隊的大家子弟不愛去擁擠且亂糟糟的市集,而愛來逛街市。這些人花錢會更多。
“京城和江南的店和我們這兒不一樣。東西運來運去花的錢太多,遠不如當地制作。我尋思着還是要在兩地周邊采買東西,再招收學徒幹活。開的商鋪一樣挂月娘的名字。”
門口的招牌店鋪名暫沒挂上,開業總是最後挂店名的。當然,她早想好了名字,無非是“月氏紮染”。至于布店裏賣點別的,能賺錢誰不賺呢?
她想了這些,也是煩惱了一下:“現在非常缺人手。你要是到時候跟我一起去京城,這兒需要有人看店。阿翔不善說話,只能做銀匠師傅教一些學徒。陳叔有自己的活要做。”
阿花略一想:“嚴家娘子呢?再或者,你兩個哥哥?”
沐子芝将頓了頓,慢吞吞開口:“嚴家娘子活可不少。她除了胭脂之外,家裏的事情也不是完全不顧。沒有空來幫我看店。”
至于梅家兩人,梅崇風和梅旭華。沐子芝沒想好要怎麽面對他們。再說,梅家染布坊也要兩人往後去支撐,怎麽可能來幫她幹活。
她再想了想:“我去商行找人問問,看有沒有合适的人吧。總共周家就借給我一年的人,我不能浪費在籌備這裏開店事上。”
阿花聽這話也是認真點頭。她起身問人:“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人多看上去氣勢高一點。”
沐子芝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去商行打架的。再說,自從上次去段家招搖了一下,為了防止段家幾個找我麻煩,我最近都随身帶木棍。要是被我發現有埋伏,下次我就問王爺要人。上次來接我的俞寧看着就能打。”
阿花好笑:“也是。”
沐子芝和阿花确定了一下時間:“七天,我把兩張畫想一想畫出來。你拿着話上門去找這兩戶要錢。拿了錢之後,到沐王府給我送一封信就行。錢你去找錢莊存起來。”
阿花應聲。
沐子芝重新回到馬車上。
留在馬車上的潭夢将放在一邊的木棍擺擺端正。說是木棍,其實這棍子并不粗。但梅郡主非常狠,悄悄讓人在木棍裏裹了鐵。重是重了些,但防身确實好用。
沐子芝開口吩咐馬夫:“去洪福商行。”
馬車當即行駛向商行。
“郡主?去商行做什麽?”潭夢好奇發問,“有什麽要用的,府上直接可以和管事說,都能買到。府上可以買到很多商行買不到的東西。”
沐子芝從衣服裏掏出了一塊鐵牌。鐵牌上寫了“周”字,以及一些如同符文一樣的紋路。凹凸有致,大約是為了防僞造。她笑起來:“周子澹給我送了禮,我去取。”
她其實早就知道洪福商行。按照她原先的想法,大約兩三年後,她的商鋪開到足夠出名。她會提出加入到洪福商行,再借着洪福商行的商隊前往各地做生意。
她手指撫上紋路:“沒想到。”沒想要她提早了那麽多時間。
馬車很快到達洪福商行。
她輕快跳下了車,卻萬萬沒有料到,商行的大門口。一個頭上戴着頭巾的漂亮姑娘,手上拿着一個食盒惱怒正在和門口值守的人吵鬧。
說是吵鬧,其實是單方面吵。門口值守的青年穿着尋常青布衣衫。腰間系着帶,沒有任何戴銀和玉的配飾,冷面無情拿着一根比沐子芝馬車上更誇張一點的棍子橫着守門。
姑娘要試圖擠進門,他單手一拽,活生生将人往後差點拽摔了。
于是吵鬧變成了嬌聲怒罵。
“你不過是看大門的一條狗!憑什麽不讓我進去!我要給人送點心,你憑什麽不讓我進去送?礙着你眼了麽?你們洪福商行難道不準女子進去麽?”
沐子芝看這個姑娘,隐隐有點眼熟,但腦子裏想不出到底是誰。不是周城的人。但好像在哪裏瞧見過。
商行樓上窗戶打開,探出了一個中年人的腦袋。中年人見樓下那麽多人,詫異了一下:“你們都找誰?”中年人身邊跟着探出來了段瑤玉的腦袋。
段瑤玉沒想到能看到梅家三娘。
她再看梅家三娘的穿戴以及身邊跟着人,愣了愣。這幾天跟着她爹,她眼光毒辣了不少,自然發現了梅三娘身上穿戴和尋常人不一樣。再加上……“梅”……
段瑤玉震驚瞪大眼:不是吧?梅家三娘難道是新冒出來的梅郡主?
又一扇窗戶打開,再探出了一個詫異腦袋。
沐子芝仰起頭正好對上了探出頭的周子澹,也是跟着詫異。
一群詫異的人正對視着,就聽見剛才怒罵的人語氣驟然變化,從怒罵變成嬌滴滴的:“周二郎!我是來給你送糕點的!”
周子澹、沐子芝:“……”問題有點嚴重。
作者有話說:
沐子芝:……呵,男人。
周子澹:???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