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虞鳶後知後覺, 發現自己真的可能是真的中暑了,頭暈,盜汗, 四肢無力。

“我自己來吧。”她聲音微弱, 此時卻還惦記着, 掙紮着想從他懷裏起來。

她不想和謝星朝過于親密。

她沒能掙脫, 他已經長這麽大了, 莫說是現在這種情況,放在平時,她其實也根本無法撼動他。

“我就那麽惡心麽?”少年輕輕的問, “讓你這麽讨厭?”

都這樣了, 首先惦記着的,還是要遠離他。

虞鳶視線有些模糊,對上他的眼睛,他眼睛裏并沒什麽怒火,讀不出情緒, 只是這麽深不見底的看着她。

虞鳶手腳都沒什麽力氣, 頭一陣陣的暈。

她聽不得他這麽說話,心裏難受, 想說不是,唇剛張開, 清涼的水已經流了進來,蔓入幹涸的喉管,在這種極度幹涸缺水的情況下, 身體違背了意志,她這麽就着他的手,不由自主, 一連咽下了好幾口。

虞鳶印象裏的謝星朝,應該是很不會照顧人的,他應該是被照顧的角色。

可是現在,他耐心的喂她喝水,動作輕柔,沒有不耐煩,半點沒有弄疼她。

旁邊的倆人已經看呆了。

就這麽小口小口,喝完了半瓶水,他也不焦躁,摟着她,輕輕讓她靠在懷裏,見她喝的差不多了,“前面有個診所,我帶你去找藥。”

“……謝謝。”喝完水後,她舒服了不少,力氣似乎也一點點被找了回來,她從他懷裏直起身,細白的手指捏着水瓶。

想到剛才的那一幕,她雖然渾身乏力,腦子卻是清醒的。

女孩雪白的面頰泛起了淺淺的紅暈,說不上到底是曬的,還是因為什麽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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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去坐坐,去坐坐。”身後,徐越平推了推眼鏡,“我也得去買瓶水喝喝,你水在哪兒買的?”

虞鳶站起身,腿軟了一下。

她被少年直接打橫抱起,朝着馬路對面走去。

“走啊。”徐越平忙叫李秋容也跟上。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虞鳶臉噌的一下紅了,央求他,“星朝,我能自己走。”

她叫他放他下來,少年不為所動,沒聽到一樣,就這麽抱着她到了對面診所門口,才把她放下。

她确實是中暑了,大夫給她喝了藿香正氣水,叫她在這裏休息一下,等傍晚,日頭過了再繼續走。

“大夫,我們今天還得去雨淅村啊。”徐越平說,“這就一班車到那兒,要太晚了,那不是趕不上車了?”

“對不起。”虞鳶躺在病床上,輕聲說,“我拖後腿了,你們先去吧,等我能走了,再自己過去找你們。”

她面色蒼白,沖他們輕輕笑了下。

徐越平莫名尴尬,“那你好好休息,對不起啊,但是我怕這一周內做不完調研。”

虞鳶并不怪他,輕輕搖了搖頭。

他轉身招呼謝星朝和李秋容,“那我們還是按計劃……”

少年頭都沒擡,冷冰冰道,“我不去。”

“我在這陪她。”

李秋容看着他形容俊美的側臉,臉紅了一下,扭捏道,“我也不去了……師兄,我們是個團隊,還是不要分開行動吧,這裏偏僻,明天師姐一個人走,路上遇到什麽危險了怎麽辦?”

徐越平哪想到是這個發展,臉青一陣白一陣,“那晚上走,還是一起走。”

虞鳶身上實在難受,不知不覺中,就這麽睡了過去。

她再迷迷糊糊醒來時,身上很涼爽。

這個狹窄簡陋的診所內,只有唯一一盞風扇,被搬了過來,正對着她的方向,吱吱呀呀的吹着,刮過來一陣陣涼風。

随後,她看到他,在一旁椅子上坐着,閉着眼,似乎也是睡着了,額發被汗濕了一點,依舊唇紅齒白的,只是夢裏眉也微微皺着。

給她買的藥和水被放在了一旁的小腳凳上,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夠到。

診所裏光線昏暗,混着各種藥的味道,那把椅子很狹窄,竹制的扶手看着也有些髒兮兮的,不知道被多少人坐過了,是謝星朝本該絕對不會坐的椅子。

不如說,他出現在這種地方,原本就很違和。

虞鳶心輕輕抽動了一下,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滋味。

她把風扇轉向他的方向,輕輕下了床。

這場中暑來得快,去得也快,到了晚上,虞鳶已經基本恢複了,這地方海拔比陵市要高,晚上溫度比白天低不少,晚風一絲絲拂過,很是涼爽。

他們在外頭吃了頓便飯。

正好趕上了去陵尾鎮的末班車,他們的目的其實是雨淅村,但是村子裏沒有旅館,沒地方落腳,只能先到鎮上,然後白天去村子,晚上再回來。

陵尾鎮位于群山環抱之中,進山山路陡峭,外頭都是不見底的山山林,虞鳶從小在城市長大,,沒見過這場面,她把車窗打開了一些,清涼的晚風吹進,拂動了她的黑發。

思及白天的事情,她臉上紅了紅,小聲對身旁人說,“謝謝。”

“不用。”他沒再多說,并不樂意聽她這聲道謝,他已經摘了棒球帽,拿在手裏把玩着,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少年神态安靜,側臉越發顯得超脫反常的漂亮,虞鳶很少見他這麽沉靜的神色,他安靜下來時,眉眼裏便斂着一股若有若無的冷,其實相當給人距離感。

車還算開得平穩,約莫晚上八點的時候,他們進了山,到了鎮上提前預定好的旅館。

虞鳶和李秋容一間,謝星朝和徐越平分別單獨一間。

虞鳶洗完澡,感覺說不出的累,剛在床上坐下,李秋容問她,“師姐,你和謝師弟之前認識麽?”

虞鳶擦頭發的手頓了頓,“嗯。”

“我說呢,他好緊張你啊。”李秋容說,“你們是親戚麽?還是……”

虞鳶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麽特別關系。”

她不太想再過多和別人聊起她和謝星朝的事情,尤其,她現在累到每一根骨頭似乎都被抽走了力氣,什麽都不想做,只想睡覺。

可是,徐越平來敲門了,叫她們出去開會。

“明天要進山呢。”徐越平說,“我們得先去找人問問情況。”

虞鳶累得不行,還是從床上爬起來,換了衣服。

旅館老板是個三十多歲,古銅色皮膚的國字臉漢子,“你們要去那旮旯幹嘛,還是學生仔吧?”

他上下打量他們,一身濃重的學生味兒,又都長得白白淨淨斯文模樣,在這地方很罕見。

他們三人在和老板說話,謝星朝坐在不遠處,沒參與讨論,這旅館很簡陋,大廳裏也沒什麽陳設,只有一臺老久的電視,不知道在放什麽節目。

他靠窗戶站着,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竟然有幾分長身玉立的味道,給那昏暗的一角瞬間增添了亮色。

得知他們要去的地方是雨淅村後。

“那地方是苗村,外頭很難進去的。”老板說,“有的人還不會說漢話,沒認識的人,你們要費一番勁咯。”

“老板,你有熟人可以介紹嗎?”徐越平忙問。

老板彈了下煙灰,“我認了個已經去了外頭讀書的伢子,老家在那邊的,蠻早以前,他給人當導游,能帶人進去,就是不知道現在還做不做咯。”

徐越平還是問到了電話號碼和住址,那人姓白名月,和他們差不多歲數。

謝星朝一直站在窗邊,外頭天幕落了下去,一片漆黑,直到看到她準備回樓上了,他關了旅館那破舊的大門,才往二樓走。

“看這态度,之後問卷怎麽做得完。”徐越平嘀咕。

他轉眼,就看到虞鳶在看着他,似乎聽到了,忙把這話咽了下去。

長得好就是厲害哦,他酸裏酸氣的想,把隊裏兩個妹子都迷得暈頭轉向。

第二天,按照計劃,他們得先去找到那個白月。

電話打不通,其實也正常,按照老板的話,這個白月老早去了外頭念書,只有寒暑假會回,老板和他有聯絡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只是準備去碰碰運氣。

白月家在小鎮盡頭,從外頭看着,有個小院落,但很是破敗,外頭草木長得很高也無人修剪,他們分頭找,虞鳶繞着屋子走了幾圈,踮起腳往裏頭看了看,怎麽也不覺得這裏面會有住人。

太陽慢慢升起來了,虞鳶眯着眼,拿手遮了下陽光,這時,院子側面忽然打開了一扇小門,出來了個人,虞鳶差點和他撞上。

“對,對不起。”

那人扶了她一把,似乎是個年輕男生。

看清那人臉後,虞鳶驚訝極了,“你,你怎麽會在這?”

她驚得說話都磕巴了。

“虞鳶?”丁蘊玉顯然也驚訝。

不過,他很快斂好了神情,反應過來,“你是來這……調研的?”

丁蘊玉說,“我老家就在這裏,我是本地人。”

虞鳶說話還有些磕巴,“嗯,我們是來這邊找人的,你認識白月麽?我們之前問旅館老板,他說找他可以給我們帶路……”

她把事情給丁蘊玉說了一遍。

“就是我。”他似乎沒什麽驚訝。

虞鳶,“?”

可能是這模樣太呆了,見她這神情,男生笑了下,神情清朗溫柔,“白月是我本名,後來去了陵市,随了舅舅家姓,改了名。”

“以前年齡小的時候,我是給人帶過路,有段時間,這邊不知道被哪裏報道了,來旅游的人一堆堆,在這裏語言不通,也不認識路,那時候帶路生意還不錯。”

“你會說苗話?”虞鳶驚訝。

“我就是苗族人。”他笑,“是不是看不出來。”

确實一點也看不出來,虞鳶再度驚住了,他和漢人長相沒什麽差別,皮膚白皙,模樣清秀,并不像許多本地人的膚色。

虞鳶還記得他高中時的模樣,很安靜,話極少,虞鳶記得他的背影,永遠是清瘦筆挺,穿着校服。

“我事情已經差不多處理完了。”他溫和的說,“你們如果要進村子,我可以帶你們過去。”

在現在這種情況,虞鳶怎麽也無法再虛僞的說出拒絕的話了。

她給他們發了微信。

少年從屋前繞了過來,看到的真是這一幕,他安靜的站在遠處,遠遠看着,什麽也沒說。

等大家都到齊了,虞鳶給他們簡單講了下來龍去脈。

徐越平也沒想到這天下會有這麽巧合的事情,也很是高興。

謝星朝什麽也沒說,近段時間,他話越來越少,似乎愈發回歸了小時候的本性。

丁蘊玉顯然也意外會在這裏看到他,想和他打招呼,但少年神情很冷漠,看着他時,眸子裏像帶了刺,他也無從開口。

虞鳶有些不安,“星朝。”

她小聲叫他名字,“你一起去麽?”

她還是怕謝星朝适應不了這裏的條件。

“為什麽不去。”少年唇微微勾了勾,看到不遠處的丁蘊玉,眸子黑漆漆的,“你想和他獨處?”

虞鳶咬了下唇,他最近說話越來越奇怪,她索性不再回答,“星朝,你身體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他什麽也沒說,少年身姿修長,他随手扣上了那頂棒球帽,再也看不清楚神情。

有了丁蘊玉帶着,他果然對山路很熟悉,而且苗話漢話都講得很好,和村裏人熟悉,第一天度過的愉快程度超乎他們所有人想象,徐越平喜得嘴巴都合不攏,李秋容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氣。

晚上,他們回了鎮上。

吃飯時,丁蘊玉問她,“虞鳶,晚上我有點事想找你,能占用一刻鐘?”

虞鳶不知道他要說什麽,撞上他懇切的視線,還是點了點頭。

晚上,夜風微涼,小院落的籬笆內,院子裏隔着桌子,屋子只亮着一盞電燈,竟然沒有一個人在,虞鳶問,“你家人都出去了?”

“他們都走了。”

“對不起。”虞鳶半天才意識到走了是什麽意思,她顯然沒想到是這個回答。

“沒事,很久了。”男生看着遠處的天幕,神情沒什麽波動。

他已經習慣了。

是他剛上初中時的事情了,後來,他就一直輾轉流離,被寄樣在這家一段日子,那家一段日子,得虧成績一直很好,中考後,他拿到了陵中在縣裏的唯一一個學雜全免的招生名額,得以去陵市上學。

虞鳶心軟,以前這些事情,丁蘊玉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他看起來也并不像這麽處境凄慘的孩子,他衣服總是幹幹淨淨,帶着股淡淡的皂莢香,為人不卑不亢,從來沒有對任何人示過弱。

丁蘊玉從屋內出來,拿了個小盒子,“有東西想給你看。”

虞鳶很迷茫,他打開了盒子,裏面東西顯然有些年頭了,邊緣有些泛黃,認出來後,虞鳶愣了。

是一疊粉紅色的餐票,印着陵中的鋼戳,可以憑票吃早午飯。

幾年前,他們剛畢業,因為虧本過大,這飯票便正好被廢除了,發行期就那麽幾年。

被那雙清澄的眸子這麽注視着,他心跳得很快,“不記得了麽?”

虞鳶驚訝,她擡眸看着他。

他從盒子裏拿出一張,輕輕笑了,“是在我抽屜裏忽然多出來的。”

塵封已久的記憶慢慢揭開。

虞鳶自己都忘記了。

因為虞楚生是陵中老師,學校給他發了不少飯票,為了孩子的營養,沈琴都在自家做飯,所以虞楚生的飯票也就都沒了用處。

虞鳶記得,她在辦公室遇到丁蘊玉那次後,她留意了下,發現他每次都這樣,有時候吃飯,甚至就一個饅頭,她還記得謝星朝之前開始抽條時忽然增長的飯量,莫說他還那時候還只有十三歲,男孩子長身體時,吃這麽些,這麽可能夠。

虞鳶便順理成章,想到了那些多出來的飯票。

照顧到他的自尊心,她是偷偷放的,對誰都沒說,也沒讓任何人看到。

這事情過也就過去了,虞鳶再也沒記起過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虞鳶問。

他臉紅了,沒回答。

随着飯票一起放入他抽屜的,還有一份淺粉色的便箋,他沒好意思拿給她看。

當時,他根本不敢想象能接受她。

而現在,他的工作已經基本可以敲定了,以後,只會越來越好,他和她竟然也重逢了,她和記憶裏的模樣也沒什麽變化,依舊那麽溫柔。

院落裏只有他們倆人,站在樹下說話。

“對不起,當年我沒法沒給你回信,不知道,你現在還願不願意,再要一份遲來的回信。”男生聲音很低,垂眼溫柔的看着他。

他想,在這裏能再遇到,在他的家,也是上天降下的緣分。

月光下,虞鳶發現,他眸色是淺淺的褐色,盈滿了溫柔。

她忽然想起,另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

只是從腦海裏一掠而過,她甚至來不及捕捉到,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氣氛不知道什麽時候變了,縱然虞鳶再遲鈍,此時也感覺到了些許不對。

之前,她想過,如果真的要談戀愛,丁蘊玉或許是她會動心的理想對象。

可是,現在,她忽然意識到,和編程不一樣,有時候,即使你完全是按照合乎邏輯的程式,一步步推導,判斷未來可能會發生什麽。

但是真的發生了,現實得到的,和預期卻很有可能完全不同。

人是活生生的,尤其感情,那麽簡單又複雜。

茫然間,她隐約意識到,她和丁蘊玉之間,很有可能有什麽誤會。

……

院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随後,是木門被拉開的聲音。

少年站在月光下,手指還擱在門上,安靜的站在那裏,看着樹下,咫尺之間的兩人。

丁蘊玉首先看到了他。

虞鳶擡起頭,“星朝?”

……

倆人走在回旅館的路上,一路無言。

虞鳶想回自己房間。

她手腕被扣住了,他拉着她,在黑暗裏走過。

他力氣那麽大,虞鳶根本沒法反抗。

“星朝!”

他根本沒停。

直到她被拉進了他的房間,門被扣上,屋內黑沉沉的,虞鳶抿着唇,呼吸還沒平穩,心裏七上八下,亂成一團。

“你已經選好了,選他了?”他語氣像浮着冰。

破舊的旅館裏,燈光昏暗,朦朦胧胧的清燈裏,映照出了少年漂亮的輪廓。

虞鳶腦子亂哄哄的,“你在說什麽?”

他語氣裏什麽也聽不出,似乎只是在陳述,“我和他,你選了他。”

虞鳶難以置信,“選什麽?”

少年什麽也沒說,他扣住了她手腕,手指修長有力,指尖卻冰冷得可怕。

從他和她告白,被疏遠,到現在為止,已經過了半年。

誰知道,這半年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而她和那人一如既往的交往,甚至越來越近,她親口承認那是她的理想型。

她的選擇,難道不是已經昭然若揭。

她的第一個男人,她的初戀,如今回來了,他自然會被放棄,被如草芥一般徹底抛棄。

肌膚間直接的觸感,激起了她身上輕輕的顫栗,他比她高了那麽多,少年握着她手腕,分分将她拉近,他幾乎癡迷的看着她,灼熱的呼吸落在她手腕上,那塊皮膚滾燙到酥麻,“他剛碰了哪裏?”

這根本不可能是姐姐和弟弟之間會有的舉動,她再怎麽欺騙自己,都已經無法再裝下去。

“你還太小,沒長大,經歷得太少……”虞鳶腦子發空。

所以,才會一時鬼迷心竅。

是她想錯了,對不對。

“還小?”

“弟弟?”

他似乎輕輕的笑了笑,“我已經十九了,當了你十年的弟弟。”

他在她面前,十年了,從沒卸下過僞裝,他當她的乖弟弟當了那麽久。

當年,而當他準備好一切,準備回來時,她知道他得知那個消息時的痛苦?

那是給他的十六歲生日禮物。

當時,他病得快死了,在家,只覺得萬念俱灰,她如果不愛他,那麽他還有什麽活下去的意義。

“如果你還覺得我是小孩,那你把他叫過來,讓你男人看看。”

“看他願不願意讓你這樣被小孩對待。”

他們身高差在這裏,他比她高出那麽多,修長的手指裏,蘊藏着她根本無法撼動的力量,她那麽纖細力弱,而他,虞鳶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加清晰的認識到。

他是個男人,是個已經成年的男人,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區別在這一刻凸顯得淋漓盡致。

他太久沒有碰過她了,只是聞到她發上那股輕暖的香味,幾乎是一觸即燃,身體自然而然的反應,他呼吸加重,黑眸不再清明,冷漠的模樣再也維持不下去,他要她,快想瘋了。

虞鳶腦子一片空白。

一下又是之前謝星朝的模樣,一下就是現在的謝星朝。

她頭暈目眩,不知道該到底怎麽辦。

“你不知道麽。”他說,“我親過你很多次。”

那不是謝星朝。

他是乖巧,無害,懂事,聽話的,而不是眼前這個陌生,胡亂吐露着這種可怕話語的,于她而言,陌生的異性,危險的男人。

“你知道,我都想着你做過什麽嗎?”

還是那張熟悉的,漂亮無暇的臉,黑發白膚,紅潤的唇張開,他有一把清澈幹淨的嗓音,只是眼下,說出的,都是惡魔一樣的話語。

“想看麽?”

一分分,一句句,把她最後的僞裝和矯飾撕了個粉碎。

“謝星朝!”她聲音都顫着,整個臉蛋紅紅白白,制止他再繼續往下說。

“你明明知道,我離開了你,根本沒法活。”

“只是你不在乎,是不是。”

聲音一聲比一聲高,她的腰已經被緊緊摟住,這一下力氣是如此之大,如此兇狠暴烈。

可是,他埋首在她頸窩裏,像只受傷的小獸,終于找到了歸途,虞鳶終于察覺到異樣,等他擡頭看着她,昏暗的燈光下,那雙漂亮的眼睛,竟然已經盈滿了水霧,眼睫一片濡濕。

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自從他長大之後,她再也沒見過他這般模樣。

“我可以不要名分。”他啞着嗓子,“只要你讓我留在你身邊。”

“我會做得很好。”

他模樣那麽漂亮,濕漉漉的漂亮眼睛,唇紅得異樣,少年肩膀在輕輕的顫動,這半年噩夢一樣的日子裏,他瘦了那麽多,此刻剝去所有的外殼,他還是那只惹人憐愛的狗狗,一人縮在角落裏,乖乖等她回家,哭得無法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那麽愛嫉妒的sjb,說不要名分甘願當小三,有人會信嘛(噓)

弟弟真的嬌滴滴的。

又病又嬌,典型病嬌,等談起來了,只要他有足夠的安全感,他超會撒嬌~超奶~

今天還是抽五十個獎~~啾大家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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