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個警告
齊嘉豪是四點的火車,現在已經十二點,我走到賓館的門口擡頭看向他屋裏的窗戶。
我坐在賓館門口的臺階上流着眼淚,卻怎麽也不願意離開。不知不覺恍恍惚惚,我竟然蜷縮在臺階上睡着了。
突然我感覺一件外套披在了我身上,睜眼看見齊嘉豪站在我的旁邊。
“為什麽沒走?你是不是傻子!知道現在是冬天嗎!?”我聽出了他的擔憂。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三點,外加我媽打過來的好幾通未接電話。
“想第一時間和你說除夕快樂。”我冷得不行,用他的外套把自己裹緊。
齊嘉豪看我的眼神變得深情。
“走,送你回家。”他突然牽起我的手,把我的手放進他衛衣的口袋裏。
“可是你不是要坐火車嗎?”
“來得及。”
齊嘉豪的手很大,牽着我的時候,我覺得溫暖又安心。可他總是這樣,打一巴掌,然後給一個甜棗。我不敢說話,生怕說錯一句話,他就會松開我的手。
我沉浸在這一刻的甜蜜裏。
“進去吧,我走了。”齊嘉豪站在門口看着我。
我戀戀不舍地看着他,我知道轉身之後,我又會很久看不見他,即使回到學校,也會變成陌生人。
寒假很快就結束,我提前兩天來到學校,和林靜一起玩了兩天。林靜帶着我去看電影、唱k、認識新朋友,我們進行了開學之前最後的狂歡。
通過林靜我認識了樊卓曦,他是林靜的發小,現在在北城一邊上學一邊做模特。他很誇張地說我是做模特的苗子,讓我有機會一定去試一試。我對這件事情沒有上心,抱着懷疑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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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從小很多人誇我漂亮,可是我自己卻從來不這麽覺得。況且在北城那種大都市,長得漂亮的女孩應該比比皆是,我又算得了什麽。
可樊卓曦說我的優勢就是沒有整過容,有一種天然的美,他管這叫高級感。
在他的一再勸說下,我想着到時候也可以去試一試,說不定還能賺一些學費。我和他加了微信,他叮囑我讓我到了北城聯系他。
開學沒幾天,我就生病了,得了重感冒,斷斷續續發燒。吃了幾天藥也沒好,嘴上起了一堆泡。我和班主任請了一天假去醫院看醫生,一個人在醫院輸液。
我坐在椅子上昏睡了過去,連瓶子裏沒有藥了都不知道。
“小姑娘,醒一醒,你的藥沒了。”旁邊一個奶奶将我搖醒,然後喊着護士來給我換藥。
“還有幾瓶啊?”我問護士。
“兩瓶,你吃飯了嗎?”護士踮着腳給我換藥。
“沒有。”
“那你最好讓你家人給你買點吃的,這個藥刺激血管和胃,不吃東西的話會不舒服。”
哪裏來的家人。
漸漸藥效上來了,手臂感覺到了針紮般的刺痛,胃也開始不舒服起來。我想去接一杯熱水喝,可是想到喝完水很大概率要上廁所,我這樣子上廁所更麻煩,便咬牙忍着。
突然,我看見齊嘉豪出現在了輸液室,他扶着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手裏還拎着一袋子藥。
看女人的樣子,我猜測是她媽媽。齊嘉豪也看見了我,随即愣了一下。
他很體貼地照顧着女人,女人輸上液之後,他從包裏拿出一個毯子蓋在了她身上。
我胃痛得厲害,閉着眼睛想用睡覺來緩解疼痛。
“病了?”突然有一只手覆住了我的額頭。
我覺得我現在的樣子一定醜爆了,看見齊嘉豪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嗯。”我戴着口罩,發出悶悶的聲音。
他站在一旁看我輸液架子上的單子,然後一聲不響地離開了。再回來時,他拎着一個袋子,手裏拿着一個保溫杯。
“幹嘛?”我鼻子有些酸酸的。自從病了,除了林靜偶爾幫我打飯回來,沒有其他人關心我,半夜發燒都是咬牙堅持過來的。齊嘉豪突然的出現,讓我覺得一下子有了依靠。
“你輸這個藥很刺激的,來吃點東西。”他打開餐盒,裏面是熱氣騰騰的粥。
“阿姨……”我覺得他抛下他媽媽來照顧我這件事有些不合适。
“她睡覺休息了。”齊嘉豪拿起勺子遞到了我的嘴邊。
我摘下口罩,艱難地張開嘴湊了過去。嘴上的泡因為幹裂,張嘴的瞬間就裂開流血了,嘴巴裏感覺到了血腥味。
齊嘉豪眉頭微蹙,皺着頭把粥遞給我,從包裏拿出一管唇膏。
“怎麽燒成這樣才來醫院?你是傻子嗎?別動!”他拿着唇膏,輕柔地塗抹到了我的嘴唇上。
我清楚看見了那管唇膏是用過的,我的臉一下子就滾燙了起來。我在心裏慶幸我在發燒,否則讓齊嘉豪看見我這副窘迫的樣子,他一定會嘲笑我。
“把粥吃了。”這次他沒有喂我。
“我吃不進去。”
“吃不進去也得吃!別讓我廢話。”
他說得決絕,而他給我發出的指令,我不敢不從。很快我就吃完了一碗粥,胃的不适感竟然緩解了很多,身上也不覺得那麽冷了。
“把這杯水喝了,你脫水了。”
我又端起保溫杯一飲而盡,身上瞬間出了很多汗。
第二瓶藥完事,齊嘉豪叫來護士換藥。
“呦,男朋友來了。”護士打趣地說。
我們兩個誰也沒回答,誰也沒否認。
“睡一會兒,我給你看着。”
我乖乖地閉上眼睛,可是還沒等睡着,就憋不住想去廁所。
都怪那一杯熱水。
我睜眼睛看見齊嘉豪坐在他媽媽身邊,我打算自己遛去廁所。我一手舉着吊瓶,輸液的手僵直地端着,小心翼翼朝衛生間走去。
“幹嘛去?回血了沒看見嗎?”齊嘉豪突然出現在我身邊,奪過去我手裏的吊瓶。
“我……我想上廁所。”這種場面太尴尬了,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叫我啊,這時候逞什麽能。”
走到衛生間門口,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我自己進去吧……”我難為情地說。
只見齊嘉豪朝着女廁喊:“有人嗎?”
廁所裏沒有回聲。
“走,我給你挂上。”
他幫我把輸液瓶挂在了挂鈎上,我現在的臉已經紅得像猴屁股。
“剩下不用幫忙了吧?”齊嘉豪一臉不懷好意的笑。
“我自己來!”我用力地關上了門。
人算不如天算,我今天竟然穿了腰間系帶子的運動褲!穿的時候只想着寬松舒适,卻沒想到現在這種情況我根本無法系上袋子。我試着想要系上,結果輸液管裏又開始回血。
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好了嗎?”
“馬上……”誰知這帶子,越是着急越系不上。
“出來,我幫你。”
我嚴重懷疑他是不是有透視眼。
我打開門,一手拎着褲子。
齊嘉豪站在我面前,什麽也沒有多說,甚至沒有嘲諷我,彎下身子幫我系上了帶子。他的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了我腰間的皮膚,我像是過電般渾身酥麻。
“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呢?”齊嘉豪拎着輸液瓶帶我往回走,“你和我告白的時候不是挺勇猛嗎?現在怎麽臉皮反倒是薄上了?”
他一點不給我面子地嘲諷我。
“不一樣。”我強撐着面子。
“呵,行吧,你說不一樣就不一樣吧。”
我們倆回到座位,看見齊嘉豪的媽媽站在一旁。
“阿……阿姨好。”我突然不知所措。
“你好。”他媽媽一臉笑意地看着我,看起來很慈祥,但是看着比同齡人要蒼老一些。
“我同學,生病了恰巧碰見。”齊嘉豪接過他媽媽手裏的袋子。
“小姑娘真漂亮啊,最近天氣溫差大,要注意保暖。”
“阿姨,你們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我不好意思地說。
“嘉豪,你在這裏陪同學吧,然後一會兒就一起回學校吧。”
“行,那你慢點,這兩天先別去包子鋪了。”
“嗯,知道了。”
“你媽媽……身體還好嗎?”
“還好,沒什麽大事,就是這兩天不太舒服。”齊嘉豪跷着二郎腿坐在我旁邊。
折騰一番下來我感覺到精疲力盡,陰陰沉沉地睡了過去。等醒來時候,我正靠在齊嘉豪的肩上,手上的針管已經拔了下來。
“怎麽沒叫我?”我一看時間,竟然睡了兩個多小時。
“叫你幹嘛,也不着急回去上課。”齊嘉豪看着手機無所謂地說。
“你們學霸對學習都這麽無所謂嗎?”
“這叫胸有成竹。”
齊嘉豪數學競賽獲得了一等獎,高考可以額外加二十分,學校的展覽板裏張貼着他的照片。
特別帥。
我突然看見齊嘉豪的手邊放着一袋藥,可剛才齊嘉豪的媽媽明明已經把藥拿走了。
“這個藥……是我的?”
“不是。”齊嘉豪的神情突然變了,變得冷漠了起來。
“馮嬌的?”我想到戚如溪告訴我齊嘉豪每周都要去看馮嬌,所以我大膽猜測着。
“嗯。”
“你喜歡她嗎?”我還是問出了這句我很想知道答案的話。
“我不喜歡她!她總是一副能拿捏我的樣子,那種樣子真的很讓人厭惡。她想盡辦法讓我留在她身邊,可這種做法只會讓我更讨厭她!”
“所以,顏可,別試圖猜測我、控制我。”齊嘉豪狠狠盯着我的眼睛說。
他給了我一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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