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禮物

我心裏驚訝，但想着之前和刃哥一起乘電梯的事情就在公司傳得沸沸揚揚的，光是我聽到的就有很多個版本。

“話說……你和任總是不是親戚啊？”

“呃……遠房親戚。”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解釋，張口胡亂說了一番。

“我猜就是！他們還猜你們倆是情侶，我就說怎麽可能呢！你們倆得差二十歲吧！”

我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我開始思考，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一定需要被定義嗎？如果一定要被定義，那我和刃哥之前到底算是什麽關系。

刃哥講完話，年會就正式開始了。好多明星和主播來到臺上表演，迎來了一波高潮，而抽獎活動激發了大家的熱情，年會的氣氛被推倒了頂峰。

我靠在吧臺上喝着酒，跟着熱鬧的人群一起開心。

然而現場氣氛越熱烈，我越覺得孤寂，心裏感覺空落落的，像是被偷走了什麽。

“發什麽呆呢？怎麽不和他們一起玩？”

我回頭，看見了坐在一旁的刃哥。

“你怎麽過來了！？”我不可思議地看向他，臉上卻是掩飾不住的喜悅。

“我不喜歡熱鬧，來找你躲清靜。”刃哥要了一杯威士忌。

“裙子好看嗎？”我站起來靠近他，兩只手拎着裙擺。

其實我想問他“我今天好看嗎”，可是卻沒好意思說出口。

“好看。”刃哥眼角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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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就說我什麽都抽不到。”臺上正在頒獎，獎勵是二十臺平板電腦。

“萬一是汽車呢？”

“我沒有那麽多奢望，你送我的裙子就是今天最大的獎，比車好。”我看着刃哥的眼睛，心跳開始加劇。

我知道自己有些醉了，說話也開始不過腦子。

所有人都聚在臺前期待着汽車大獎能夠落在自己的頭上，而我和刃哥坐在燈光昏暗的角落裏凝望着彼此。

随着一聲歡呼，汽車大獎被人上臺領取，就在大家紛紛轉身要回到吧臺時，刃哥突然拉起我的手跑出了會場。

跑起來的時候，我的裙擺和頭發向後飄揚，而臉上也洋溢着笑容。看着我們兩個牽着的手，我覺得自己像是被王子救出來的公主。

刃哥從一出現就救我于水火之中，他不動聲色地撫平了齊嘉豪在我心裏的傷疤，他帶着我開啓了新的生活。

“你跑得再快一點，我就要吐出來了。”我站在酒店門口氣喘籲籲，酒精開始上頭。

來到門口的一剎那，我才發現外套落在了椅子上。寒風吹過，我忍不住發抖。

“過來。”刃哥脫下外套披在了我肩上。

“我現在這一身值幾十萬吧。”我裹着外套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沒那麽誇張。”刃哥笑了笑，“走吧，送你回家。”

“要不……你陪我走回去吧。”臨近元旦，街上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各家商戶的櫥窗都燈火通明，仿佛都在慶祝一年的到來。

“不冷嗎？”刃哥擔憂地看着我光溜溜的腿。

“就走一小段，能忍住。”我挽住了他的手臂帶着他向前走。

和刃哥走在街上，可能是因為穿着太顯眼，引來周圍人頻頻回頭看我們。

“我感覺今晚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不對，做夢都夢不到這麽夢幻的場景。你知道嗎？我現在感覺自己特別像灰姑娘，雖然現在很開心，可是鐘聲一響，這一切都會幻化成泡影，我還是要變回了大雨裏的落湯雞。”冷風讓我體內殘存的酒精迅速上頭，步伐也變得飄忽起來。

“顏可，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刃哥跨着我向前走。

“問吧！”我跳到他面前面對着他。

“會計，是你想做的事情嗎？”刃哥的神情突然認真嚴肅。

我凝視着他的眼睛，用力地搖了搖頭。

“雖然……我很喜歡在公司實習上班，也很努力地想要學好會計，可是我知道，會計并不是我喜歡的工作。”我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一直以來，我好像一直都沒有想通我到底喜歡做什麽，無論是做模特還是會計，都像是被動選擇。我嘗試着給自己機會，去學習更多的東西，去體驗不同的工作，試圖去找尋到自己所喜歡做的事情。可是通過這段時期的實習，我發現自己并不喜歡這個工作。

而刃哥竟像是看透了我的心一樣，只有他會問我這個問題，問我喜不喜歡。

“顏可，明天等你清醒了，我送你一件新年禮物。”

“禮物？什麽禮物！？”我詫異他的話題怎麽會轉得這麽快。

“等你來公司去辦公室找我。”

我看着刃哥，突然很想抱住他。而酒精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我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他。

“你為什麽總是對我這麽好？”我的臉貼着他的胸口，手臂緊緊地禁锢着他。

“我們……是朋友啊。”刃哥一動不動，任由我胡亂地抱着。

再醒來時，我已經變回了灰姑娘。雖然因為醉酒導致昨天發生的事情變得模糊，但我清楚地記得刃哥讓我到公司去辦公室找他。

我拎着兩杯咖啡來到刃哥辦公室。

“這邊。”刃哥的秘書帶領着我來到辦公室。

一走進去，刃哥正戴着一副無框眼鏡看文件。

斯文敗類。

這個詞現在形容他一點不為過。

“回來。”放下文件朝我勾了勾手指。

“給你咖啡。”我把咖啡遞給他，坐在椅子上好奇地睃視辦公室的環境。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他的辦公室。

“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你什麽時候這麽謹慎了？”刃哥松弛地靠在椅子上喝起了咖啡。

我站起來背着手在他辦公室溜達，看着櫃子上的各個獎杯。

“原來你還真是成功人士。”我忍不住感嘆着。

“看夠了？過來坐。”

“哦！”我趕緊跑回到桌子前面坐了下來。

“顏可，你現在才二十一歲，我總覺得出來工作也有些太早了。雖然你現在在學會計，但是你也說了自己并不喜歡。你後悔沒有去上大學，而我認為想要學習，什麽時候都不算晚。所以……顏可，我送你一個禮物，你考慮好了再決定要不要接受。”說着，刃哥推過來一個文件夾。

我疑惑着打開，發現裏面是留學中介的資料。

“我調查了一下你，發現你高中成績很好，英語成績也很不錯。高考只考了第一天的語文和數學，成績也很不錯。所以如果去留學，突擊補習一下的話，應該可以申請一個不錯的學校。”

“你……你是要送我去留學？”我從來沒有想過我竟然可以去留學，先不考慮雅思托福能不能考過，光是學費都能要了我的命。

而刃哥送我的新年禮物，竟然是送我去留學。

“學費的事情你不用考慮，你只需要考慮想去哪個國家，學什麽專業。我知道你一向在錢上和我算得很清楚，所以學費的話，你可以給我寫個欠條，等以後工作了慢慢還給我，或是回公司給我賣命都可以。”

“已經算不清了，剛剛收了你一條十二萬的裙子，已經還不清了。”我內心翻騰着，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任予刃，從來都沒有人對我這麽好。”我眼睛盯着留學資料，一滴眼淚砸在了紙上。

“你別哭啊！”刃哥見我哭了，突然挺直了腰板慌張了起來，“這些資料你拿回去看看，先別急着拒絕，自己好好考慮一下。我對你好是我自己願意的，我也沒有想讓你回報我什麽，所以你不用有心理負擔。”

他的一番解釋，讓我哭得更兇了。

眼淚滾燙，仿佛是我心裏的溫度。

“哎呀，我最受不了女人哭了。你都多大了啊，念念都沒你這麽愛哭。”刃哥拿起一張紙巾來到我身邊，在我臉上胡亂擦着。

“你上輩子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啊？然後其實你并沒有失去前世記憶，所以這輩子才會對我這麽好。”我不斷地啜泣着，情緒怎麽也平複不下來。

“其實我也沒做什麽，你不需要感激涕零的。”刃哥束手無策地站在我身邊。

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任總，會議馬上開始了。”秘書沒有進來，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是要在這裏哭一會，還是回家看看這些資料？”刃哥整理了一下西服，把一包紙巾放在我懷裏。

“現在是要辭退我了嗎？”我抽出一張紙擦了擦眼淚，起身準備離開。

“放你一天假，回去看看資料，我等你的回信。”

看着手裏的資料，我心裏既激動又慌亂，卻又沒了主意。

我無法忽視刃哥的付出，做不到一句“我們是朋友”就理所應當接受他的幫助。

可我又真的很想去上學，去彌補曾經缺失的遺憾，想去學習一技之長，想找到奮鬥的方向，想為自己争取一個更光明的未來。

我來到林靜的學校，打算和她商量一下這件事情。

“我覺得這對你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現在參加高考不太現實了，也考不到什麽好的學校。你英語不錯，外加上現在這些工作經歷，應該可以申請到一個不錯的學校。”林靜翻看着資料。

“那你覺得，我應該接受刃哥的幫助嗎？畢竟留學的費用不低。托福培訓的錢我這裏倒是夠，但是留學的學費就沒有了。”我坐在林靜的床上靠着她。

“顏可，你知不知道你其實很笨。”林靜拍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怎麽了？”

“你的刃哥，明顯是喜歡你啊！哪個男人會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女人做這麽多少事情啊！”林靜的聲音提高了八個度。

“他……喜歡我？”我承認我有些愚鈍，但更多的是想不通。我心裏也有過疑問，畢竟在刃哥身邊，比我漂亮、年輕的女人多得是，他沒有理由喜歡上我這個毛毛躁躁，把他的車刮花的丫頭片子。

“不過他顯然是把主動權交給你了。要我說，刃哥對你的愛很偉大，他不需要你的回應，也不會将你捆在身邊，而是給了你選擇，甚至在幫助你更好地成長。”

“那……我現在應該怎麽做？我這樣肆無忌憚利用他的喜歡，豈不是綠茶婊的行為！”我開始審視自己曾經的行為，也開始鄙視自己。

“我覺得，他在等你長大。不如你先不去考慮你們倆感情的事情，先去上學，說不定漸漸地你就會有了答案。如果你發現你也喜歡他，那你們倆就在一起；如果不喜歡，就繼續做朋友，我可以幫着你一起攢錢把學費還給他，反正我還有兩年就畢業了。”

我聽取了林靜的建議，先把感情問題擱置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