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法醫秦明

“在小吃街發現屍塊，圍觀群衆還這麽多，四十八小時要是不破案，真就要引起社會恐慌了”，林濤看着許念，等待她的指示。

“還有兩個小時天就兩個，這兩個小時，我們法醫部門會負責做出DNA圖譜，以及初步的屍體複原”，秦明語氣冷靜，眼含笑意看着許念。

“行！還是老規矩，你問死的，我們審活的！”看着林濤和秦明之間合作默契，許念很替秦明開心，自從他父母去世後，他就變得沉默孤僻，能有林濤這個活寶當朋友，是他的幸事。

“具地溝油小販交代，屍塊集中的兩個桶，是在小吃街後邊，麗華小區東邊馬路上的下水道裏抽的，我們就集中力量，先排查麗華小區以及這條街道周邊小區，近期內的失蹤人員以及異常情況，開始行動！”許念吩咐着大家開始行動。

秦明帶着李大寶回法醫室整理屍塊，将屍塊完整的排好，發現只有臀部和四肢，缺少軀幹部位，頭部以及骨盆。

在整理屍塊的的時候，秦明發現幾乎所有的屍塊上都粘着糞便和淤泥，這和地溝油小販交代的情況吻合。

李大寶看着解刨臺上的屍塊，欲言又止的說道：“秦明老師，我想說，兇手把這些屍塊切得特別小，有可能是他炸屍的工具不大，或者說他抛屍的地點不允許他切割的太大。”

秦明意外的回頭看了眼李大寶，拿着筆記本在邏輯推理那一行打了個勾，工作态度那一行卻是一個加大加粗的叉，專業知識和操作能力也是打勾，只有心理素質這一欄空着，就看她接下來的表現了。

幾人來到小販交代的地點，穿上防護服，就進入了下水道，秦明幫許念整理着防護服，叮囑道：“注意安全。”

“你也是”，眼神裏是濃濃的關懷。

在下水道裏，林濤被耗子吓得吱哩哇啦亂叫，沒想到，這麽鐵漢的爺們，竟然怕老鼠，讓幾人都是哭笑不得，最後憑借着李大寶靈敏的嗅覺，找到了骨盆、股骨和胫骨，根據盆骨的狀态，确定死者是名女性。

“雨果說過：下水道是一個城市的良心，文明社會中一切卑鄙醜惡的東西，一旦用不到了，就會扔到下水道”，看着污水橫流，散落着各種雜物的下水道，秦明感嘆了句。

李大寶将骨頭舉在手裏看，還嘀咕着，“可這作為女性的股骨和胫骨，有點忒長了吧？”說着還把這些骨頭比在自己腿邊，“這女的是個大長腿？”

“有可能是你腿短”，秦明幽幽的一句。

“我腿本來就短”，李大寶誠實的接話。

之後，幾人都看向許念，許念的大長腿。許念接過骨頭，上手的一瞬間，她便覺得盆骨和這兩塊腿骨的重量有明顯差別，許念掃了眼幾人，“先将這些骨頭都收集起來，回去做一下骨質測試，這也許不是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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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警局的路上，秦明開車，許念坐在副駕駛，幾人讨論着李大寶靈敏的嗅覺，秦明又幽幽的來了句，“嗅覺發達，人形，警犬！不錯！”

許念嗔怪的看了眼秦明，這家夥簡直就是話題終結者。

許念他們從秦明那裏得到信息，死者是名女性，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周。因為人的骨盆很重，下水道裏的流速不快，所以抛屍地點不會太遠。

根據對麗華小區失蹤人口的調查，她們很快就有了一個懷疑對象，她叫連倩倩，身高一米六左右，她每天下午都會和小區裏的老太太嗑瓜子，閑聊天，不過最近兩周沒有出現過，她有個丈夫叫夏洪，半個月前辭職，最近也失蹤了。

李大寶百思不得其解，“根據股骨和胫骨的長度，導入公式推算，死者的身高應該在一米七五左右，不可能相差這麽多的？”

這時，秦明趕了過來，看了眼衆人的表情，“不用問了，肯定一無所獲，因為我們一開始方向就錯了。喬喬的推斷是對的，這是兩具屍體。女性，身高一米六左右，年齡二十五左右，男性，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年齡三十歲左右。”

“連倩倩，夏洪”，許念念着這兩個名字，“走，去連倩倩家看看！”

一行人來到連倩倩家，剛出電梯口，許念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大寶也感嘆着，“好濃重的血腥味！”

秦明将許念拉倒身後，“注意安全！”李大寶跟在許念身後，小聲嘀咕着，“還是有點人味的。”

剛打開門，蒼蠅就嗡嗡亂飛，屋子裏傳來腐屍的惡臭，衆人戴上腳套手套，帽子，全副武裝的進了案發現場。

屋子裏蒼蠅亂飛，到處都是血，廚房裏還有兇手油炸屍體留下的殘渣，李大寶打開冰箱，在裏面發現了兩顆腐爛的人頭，惡心的李大寶都快吐了。

許念走進卧室，打開衣櫃，在衣架上發現兩張人皮，其中女性的那張上明顯的保留了女性的R房。

“大寶，拿工具過來，看看能不能在這兩張人皮上提取到指紋”，許念将人皮小心的平鋪在物證袋上。

大寶看到人皮，終于忍不住惡心，捂着嘴跑出去吐了。

這麽血腥殘忍的現場，許念雖也有些不适，但她很快的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這麽多世走過來，武俠仙俠世界，她殺的惡人也不少，再加上卧底的幾年，死在她手裏的人她也記不清了。

“這裏有反複拖拽的痕跡，說明兇手不止一次的進入過案發現場，來處理屍體”，許念檢查了門窗，“門窗完好，沒有撬動過的痕跡，連倩倩和他老公夏洪的鑰匙都在這裏，那兇手是怎麽進來的？他有死者家的鑰匙？從哪來的？”

現在距離發現屍塊已經過去了18個小時了，時間緊任務重，大家分頭行動，在對連倩倩和夏洪夫妻的調查過程中，發現兩人的社會關系簡單，為人熱情，新婚燕爾，夫妻感情和睦，如膠似漆的，不存在仇殺或者情殺的可能，案件一時陷入了膠着。

直到秦明他們那邊傳來好消息，說在連倩倩的R房上提取到了第三個人的指紋，而且從對死者的致命傷上判斷出，兩名死者都是被大鐵錘擊打頭部致死。

“第一，這種大鐵錘并不是家用的，一般是用來拆牆和砸鑿下水道口的，有誰殺人會随身帶着一把這麽大的錘子，排查一下麗華小區裏近兩個星期正在裝修的住戶；第二，屍塊被抛棄在死者家附近的下水道裏，說明兇手可能沒有交通工具；第三，死者的鑰匙并未丢失，說明兇手偷配了死者家裏的鑰匙；而且，我從連倩倩的這本記賬本裏發現。她兩個禮拜前修過下水道，所以我們現在的重點，就是排查這個給連倩倩家修下水道的人”，許念娓娓說完自己的分析。

在郊區的出租房裏，看着滿屋子的女士內衣褲，林濤感嘆道：“這家夥是個心理變态啊！”看着床邊配鑰匙的工具，林濤敬佩的看了眼許念，許念在李大狗的枕頭下發現了一件帶血的內衣，“這件內衣很有可能是死者連倩倩的，送去鑒證科。”

林濤在李大狗翻看的雜志上發現了他的掌紋，“掃描掌紋，資料傳回去作比對。”

很快就收到回複，連倩倩身上的指紋和這組指紋吻合。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了開門聲，李大狗打開門，看到一屋子的警察，轉身就跑，許念一個鍵步上去，一腳将他飛踹出去，反手就将這家夥烤了起來。

“喬隊，你這身手，太贊了！”林濤贊嘆的看着許念，又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許念看了眼林濤，就知道這家夥心裏不知道在琢磨什麽黃色廢料呢。

之後的事情也和許念意料的不差，李大狗趁着給連倩倩家修下水道的時候，偷配了一把她家的鑰匙，他偷偷觀察了兩口子的生活習慣，發現兩人下午五點以後都不在家，那天他正在連倩倩家樓下砸牆，琢磨着，這個點，連倩倩家應該沒人，他就想去她家偷件內衣，誰知那天連倩倩老公生病，兩人都在家，李大狗便臨時起意殺了兩人。

這起入室殺人烹屍案，不到四十八小時就告破了，也算是告慰死者了，同時也安撫了廣大市民的情緒。

最後李大寶在連倩倩的日記裏發現，連倩倩死時，已經懷有身孕，向法院遞交材料時，許念也明确的說明了這一點，左右李大狗是死定了。

汽車疾馳在公路上，秦明和許念都沒說話，兩人的手緊緊的握着。

門被大力的關上，屋裏沒開燈，只有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室內，秦明将許念抵在門上，狠狠的親吻着她，許念摟着秦明的脖頸，将她全身的重量都傾到秦明身上。

激烈的擁吻過後，秦明修長的手指溫柔的将許念頰邊的頭發撩到耳後，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的吻着，一下一下，一直吻到許念心裏。

“你不能說，我也不能問，這是紀律，我理解”，秦明親了親許念的眉心，将她抱在懷裏，“老婆，只要你平安回來就好。”

其實并不是不能告訴秦明，不過都是些不好的回憶，而且已經過去了，她不想說出來讓他擔心。

許念的手指虛在空中，描摹着秦明的眉眼，仿似這樣的動作，她已經做了千萬回，她能熟悉的勾勒出秦明的模樣，“老公，你和六年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兩人相擁而眠，秦明半夜起床去喝水，腳剛沾地，他老婆就一個鯉魚打挺，摸槍上膛，槍口對着他。

秦明打開燈，心疼的看着許念。

許念讪讪的放下槍，歉意的看了眼秦明，“老公，對不起，我……”

還不待許念解釋，秦明就一把抱住許念，緊緊的，右手在她的背後輕拍着，“老婆，沒事了，沒事了，乖，以後我都在你身邊，我會保護你的。”

看着許念睡着了，秦明輕輕的攬着她的腰，心疼的眼眶發紅，他調整着自己的呼吸，她以為不說他就不知到了嗎？看着她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傷疤，當時領導看他時內疚的眼神，許念的任務肯定是萬分艱難，九死一生的，她不說，他便不問，那些事，都是許念的傷疤，他不想逼她将這些傷疤掰開了給他看，等到有一天這些傷疤磨出了繭，她能坦然說出的時候，她會說的。

“我們內心的惡魔，把這座城市變成了地獄”，秦明在自己的結案筆記寫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