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上門

青莺見這裏離自家馬車不遠,于是便邀請裴玉到馬車上坐,裴玉跟着她到馬車上去。

青莺記得自己小時候裴玉的臉上總是帶着一點張揚,不過現如今卻是異常的溫順。

青莺與她面對面坐在車內,問她:“堂姐最近過得怎麽樣?”

裴玉自嘲地笑笑:“如你所見。”

起初平津府高家的人娶她是因為想與裴續攀上關系,後來又得知裴玉只是裴家三房一個沒有身份地位的庶女,一開始高夫人是有些猶豫的,不過後來想到江南離京城那麽遠,而平津府離京城又很近,以後若是裴玉回娘家,不還是回京城裴府方便些?這麽一想高夫人便覺得庶女便庶女,只要能與裴續搭上關系。

但她高估了裴玉的作用。周氏厭惡裴家三房的人,平津府幾次遞了拜帖,周氏都給擋回去了,盡管身在平津府,不過京城裴府的人從未有過任何親近之意。江南裴府相距太遠,再說裴玉的父親也根本不會去管自己親身女兒的事。就這麽過了一兩年,高夫人逐漸意識到自己好像做了一個虧本買賣,于是便開始苛責裴玉,更是因為裴玉嫁進來多年未曾有孕而大肆納妾,不過納進來的妾也沒有一個人有過身孕,高夫人猜測可能是自己兒子的問題,不過她對外一直說是裴玉的原因,卻是不敢真的将裴玉休了。

裴玉嫁出去的時候,青莺年紀還不大,況且她與裴玉的感情也并不好,所以她沉默了一下,只能幹巴巴地說道:“如果有什麽事可以來京城找我父親。”

裴玉嘲諷地對她說道:“裴家管過我嗎?”

青莺張了張嘴,只能說道:“不管怎麽樣我爹也不會不管你死活的。”

裴玉沒說話,盯着青莺瞧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道:“我真挺羨慕你的。”

青莺看向她。

裴玉繼續說道:“都是一個娘生的,有的人根本不配當父親,有的人卻極力将自己女兒寵着,同是庶女,憑什麽我就要受這份苦,你呢,到如今也全然不愁将來。你可以拒絕皇子的求親,你可以任意挑選一個青年才俊當夫君,而我呢,當我以為我終于能脫離那個地方的時候,卻又發現自己只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罷了。”

青莺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低着頭沉默着。

裴玉也沉默了,兩人相對坐着,都不說話。

最終青莺從自己腰間扯下一塊玉飾遞給裴玉,“無論如何,有事可以到裴府找我,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裴玉想了想還是接過來了,她不會意氣用事,她知道什麽對自己有好處。

裴玉對青莺說道:“我要走了。”

“那麽,保重,裴玉堂姐。”

裴玉出了馬車,然後便帶人去追高夫人一行人,

青莺看她漸漸遠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阿菊問道:“小姐要回去嗎?”

青莺點點頭,“回去吧。”

從桃花村外回來的第二天,盧府的人便上門拜訪了,盧夫人帶着盧告爾和盧秋亞親自上門表達歉意,周氏這才知道青莺身上發生的事。青莺回來後由于車馬勞頓,早早便睡了,今日一早她還沒來得及與青莺見面,盧府的人便直接上門了。

周氏佯裝生氣地說道:“青莺前一天高高興興地來和我說要與秋亞出去,還專門為此去做了套衣裳,這個盧夫人您也清楚,哪曾想第一次穿出去就被人潑了一身茶水,誰還有那個興致賞花。”

盧夫人說道:“裴夫人說的是,都怪秋亞不細心,請誰不好非得請那沈白華。是秋亞疏忽了,還望裴夫人原諒了秋亞這一回。秋亞回來和我說她是特別愧疚,又害怕我責罵她,又不想和青莺失去聯系,因此一早上就過來哭着和我說了這件事,我一聽,馬上帶着人過來給青莺賠個不是。”

“我知道盧小姐肯定沒有為難青莺的意思,不然夫人您也不會專門帶着盧小姐上門了,不過青莺自小被她父親寵愛,從未受過這等委屈,這原不原諒的我也沒法說,我去叫青莺過來,問問她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也好,青莺來了,剛好讓秋亞當面和她說聲抱歉。”

周氏與盧夫人在大廳中交談,沒過一會兒青莺便到了廳堂中,見到盧夫人一行人,此前過去請她的丫鬟已經将事情說了,青莺對幾人行了個禮,然後便站到周氏身後。

周氏對青莺說道:“盧夫人說今日上門是為了昨天的事道歉,青莺昨天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昨天的事,可能是明德伯府小姐将茶水潑到我身上的事。”青莺答道。

盧秋亞暗暗看了她一眼。

明德伯府的人與裴府的恩怨大着呢,她故意将沈白華叫去本身就有鬼,若是青莺再一攪合,那麽這交情也不必攀了,想必回去自己又被一通教訓。

盧秋亞對青莺說道:“這件事也怪我,往常幾年我常與白華往來,經常一起出去玩,今年白華也邀我一同出去賞花,我就答應了,一時忘了之前那件事,後來想着有我在白華定然不會與青莺作對,哪曾想沈白華竟如此不顧我的情面當衆給青莺難看,實在抱歉。”

青莺笑了下,對周氏說道:“母親,這件事确實不怪秋亞,席間那明德伯府小姐多次言語針對我,都是秋亞看不過去幫我解圍的。而且,”青莺看向盧告爾,對他露出一個微笑,“而且昨日盧公子見我受委屈,便一直想着幫我,他怕我賞不了花,還想重新為我找一處賞花的地方,不過昨日多有不便,我便拒絕了盧公子的好意。這件事青莺很明白,不過是那明德伯府小姐借機洩私憤罷了,怪不到別人頭上去。”

盧告爾便站起來對周氏說道:“在下慚愧,裴夫人前幾人還托我多照看些,結果竟然讓青莺小姐不愉快,實在內心有疚。”

周氏便道:“原是如此,盧夫人便不必為此道歉了,誤會嘛,說清楚了就行。”

盧夫人笑着說道:“我就怕秋亞不懂事,傷了咱們兩家的和氣,如今誤會解開了便好。”

“青莺不愛出門,與秋亞往來後都變得好動起來了,這對青莺來說是極好的,還希望秋亞以後也多多帶我們青莺玩。”

“那是自然,秋亞從小性子活潑,最是閑不下來,讓她與青莺多接觸呀,也是讓她多學學青莺身上這股穩重勁兒。”

“你瞧瞧,兩人性子互補,倒是難得。”

“的确呢。”

······

盧夫人與周氏互相吹捧了許久,最終盧夫人提出了告辭。

周氏站起來将人送到門口,青莺也跟在後面送他們。

等到了馬車前,又是一番挽留,周氏讓盧夫人帶着盧秋亞和盧告爾留下了吃個午飯,盧夫人說今日出門匆忙,府中許多事未安排好,不能留了。

如此這般又交談了幾句,盧夫人這才上了馬車,盧秋亞跟在後面,盧告爾正要上馬車的時候,青莺叫住了他。

“盧公子!”

盧告爾便轉過身看她,“青莺小姐叫我?”

青莺對他露出一個笑,說道:“昨日多謝盧公子了。”

盧告爾也回她一笑,“青莺小姐客氣,下次若有機會,必然請青莺小姐賞更絢爛的花。”

“好,盧公子,再見。”

盧告爾向她點了下頭,然後上了馬車。

青莺和周氏站在原地,看盧家的馬車沒影了才進府。

周氏回去後倒是沒有多問青莺被潑的事,她猜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如今看來雖然裴府和盧府都互相有目的的接近,不過現在好像是盧府的人更心急。

周氏帶青莺回了自己的院子,揮退所有人,然後問青莺關于她和盧告爾的事。

“比之前倒是關系更近了一步,不過再進一步的話,如果沒有合适的機會,那很難。”青莺答道。

周氏想了下,對青莺說道:“看來咱們也不能全憑對方制造機會,我得想想辦法。”

青莺坐在一旁不說話,周氏想了半天暫時沒想到一個好辦法,于是便讓青莺先回去。

回去的路上恰巧遇見了抱着孩子出來的鐘绾,青莺好幾天沒見到小侄子了,于是特別高興地上前将孩子抱到自己懷裏。

鐘绾想帶孩子去小花園散散步,青莺便也跟着去了。

路上,鐘绾問她:“你最近這幾天都在做什麽呢?也不過來找我了。”

青莺笑道:“嫂子又不是小孩子,哪需要我天天陪。”

鐘绾用食指戳了下青莺的額頭,“嫂子是這意思嗎?”

青莺笑了幾下,然後又去逗懷裏抱着的小侄子。

鐘绾在旁邊嘆了一口氣,青莺疑惑地問她怎麽回事。

鐘绾有些頭疼道:“就是最近的事太多了。”

青莺以為是鐘绾管家有些顧不過來,于是便對她說道:“嫂子有什麽事可以告訴我啊,好歹也能幫着做些事。”

鐘绾笑了一下,“這些事你可幫不了忙。”

“嫂子是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鐘绾沒說話,青莺也不催她,過了好一會兒鐘绾才對青莺說道:“我娘最近愁小武的婚事愁得頭發都白了許多,偏偏小武還不上心,我娘又生氣又着急,最近經常叫我多幫着看京中貴女,我倒是看了,不過不是小武不樂意就是人家女子不樂意,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當然還有其他的煩心事,比如澤孟不知為何又恢複了以往早出晚歸的作息,她也是好幾天都沒見過澤孟了。雖然之前澤孟說過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不過好幾天沒見到人的鐘绾還是有些擔憂。

青莺對鐘绾說的事也沒有辦法,鐘武自己不肯成親,別人總不能按着他的頭讓他拜堂,不過為了安慰鐘绾,她還是說道:“可能鐘武是還沒有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子。”

鐘绾也只能無奈說 一句:“也許吧。”

陪着孩子玩了不久,鐘绾便讓青莺同她一起回去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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