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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敬陪同着林延懷的母親和小妹在急診室外焦慮地等着。搶救已經進行了三個小時，林延懷的母親雙眼無光，小妹哭得沒力氣昏睡過去，又抽泣着醒來。周敬沉靜地坐着，突然說：“阿姨，您帶小妹回去吧，這裏有我。”

林母說：“我要陪着小林，我要等！”

又過了半個小時主治醫師走了出來，摘掉口罩走到病人家屬面前。

周敬攙着站得顫顫巍巍的林母。

“病人脫險了，尚未清醒，準備進一步手術。”

林母終于哇地哭了出來。周敬瞪大眼睛揚起嘴角，而後突然一怔，握緊的拳頭暗暗發抖。他面無表情地謝過醫生，抱起軟成一灘的小妹，陪林母辦手續去了。

某一刻，深夜的醫院徹底寂靜了。周敬詫異地擡起頭，沒人說話，挂在牆上的時鐘也不再滴答作響。周圍只有黑暗。他甩甩頭，右手輕捶了兩下胸口，光亮才忽然回來，護士的溫柔的講解聲也漸漸大起來。

手術進行了很久，林延懷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他渾身接着儀器，頭上裹着繃帶，只露在外面一張蒼白的臉。林母和小妹趴在林延懷的病床前哭。醫生已經和他們解釋過：林延懷脖子以下癱瘓，并且大腦受到撞擊，沒有視覺反應，也無法開口說話，但他很清醒。

“那他聽得到？”

“聽得到，可以交流。你可以問他是非問題，是就眨一次眼睛，否就眨兩次眼睛。”

後來母女倆被暫時請出病房，周敬留了下來，他走到林延懷面前，握住他的一只手，說：“延懷，是我。”

林延懷眨了一下眼。

周敬低下頭來吻了吻他的手背，一滴淚落了上去，林延懷并無知覺，周敬趕忙将它抹去。他說：“來我身邊吧。我會照顧你一輩子。我幫你照顧咱媽，供養小妹，供她念最好的書。來我身邊吧，延懷，行嗎？”

問完之後周敬眼都不眨地盯着林延懷的臉，這樣過了許久，直到他的眼眶開始發酸，林延懷緩緩地閉上眼，又緩緩睜開，之後也再無動作。

周敬狠狠地閉上眼，眼淚洶湧而出。他哽咽着說：“我愛你。林延懷，我愛你。”

從病房出來，周敬覺得自己似乎從某種噩夢中醒來，世界重新在他面前畫卷般展開。做筆錄的民警與他擦身而過，周敬回頭向病房裏望了一眼，林延懷的頭正沖向門外，呆滞的目光投向他，仿佛也在注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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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延懷這樣住院調理了一個月，周敬只在白天因為工作的事離開幾個小時，剩下的時候都陪在他身邊，照顧得無微不至。和醫生商定了出院時間，林延懷與母親加上周敬三人坐在單人病房中，商讨林延懷之後的事。

突然，周敬跪在了林母面前，給她磕了三個響頭。林母趕忙上前拉起他，問：“孩子，你這是幹什麽啊？”

周敬喊了聲：“媽！”

“我愛林延懷，我想照顧他一輩子。我想出院之後給他帶回我家，我來照顧他。您随時可以帶着小妹來看他。您家小，小妹也還小，還要念書，也需要人照顧，怎麽都不方便。我是真的愛他，我會對他好，我愛他，不管怎樣我都愛他，您把他給我吧，您……”周敬說着說着語無倫次起來，林母摟着他說：“好了，好孩子，媽知道，媽這些天都看着呢。小林性取向的事兒媽一直知道，這些年想開了，也支持他，可誰知道現在……”林母哽咽了一下，又接着說：“媽只希望他好，小林有你這樣的……戀人，是他的幸運。小林，你呢，你怎麽想？”

林延懷睜開眼睛，目光沒有焦距地望向兩人。

“小林，你想跟媽，就眨一下眼，想跟他，就眨兩下眼。媽能照顧你的，啊？”

林延懷随着聲源微微側了頭，輕輕地眨了一下眼，緊接着又眨了一下。

周敬咽了咽口水，松開拳頭，看着他癱瘓的戀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

總攻沙發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