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沒有血緣的親人

柯以難最近收到的情書堆成了山,書桌裏快要堆滿了,可他一封也沒有拆開看。

“同學。”蔣韻打水回來,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一個女生叫住了。

“有事嗎?”蔣韻見女孩陌生,兩個人并不認識。

“你能幫我把這封信帶給你們班的柯以難嗎?”女孩嬌羞地說。

“哦,行。”蔣韻很自然地接過了信,因為這已經是她這周接到的第五封信了。

“給。”蔣韻回到教室,把信扔給柯以難。

“我這也有一封。”上完廁所的丁一也同樣扔給柯以難一封信。

柯以難接過信,熟練地扔進了書桌裏。

“不看看嗎?”丁一好奇地問。

“看不過來。”柯以難傲嬌地說:“都看完了可能比紅樓夢字還多,有那麽多時間還不如去背古文,是吧?蔣老師。”

“古文也沒見你背得有多好。”蔣韻無視柯以難這種低調的炫耀。

“柯以難,外面有人找。”一個男同學朝着柯以難喊。

“操,又是誰啊!?”柯以難無奈地走出教室。

“剛才看見了嗎?校花趙依依來找柯以難了。”

“看來校花先對校草出手喽。”

從外面回教室的同學進教室的時候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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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校花啊!一點也不好看!還沒你長得好看呢。”丁一手裏做着數學題,嘴裏一邊吐槽。

“丁一,你是什麽時候瞎的。”蔣韻忍不住向門口看去,看見柯以難正在和趙依依說着什麽。

趙依依是隔壁班的女生,長得很漂亮,并且還是個小有名氣的廣告模特,從小開始就因為長得漂亮拍了不少廣告。學校不少男生都對她趨之若鹜,并且在新學期貼吧裏舉辦的“校花評選”中喜提榜首位置,當選為二中新學期校花。

柯以難進班級的時候恰巧打上課鈴,随即老師走了進來,蔣韻沒有來得及找柯以難八卦。

語文課的古文有些枯燥,班級裏不少同學都昏昏欲睡,就連一向認真專注的丁一也有些犯懶打瞌睡。

柯以難坐在後面,用筆戳了一下蔣韻。

“幹嗎?”蔣韻側着頭低聲問柯以難。

“太無聊了,來‘猜字’吧。”“猜字”是柯以難和蔣韻的專屬游戲,就是柯以難用手指在蔣韻後背上寫字,然後蔣韻來猜。

“來吧。”蔣韻也困得不行,差一點就睡着了。

柯以難瞬間打起精神,在用手指在蔣韻後背開始寫字。

“爪。”蔣韻小聲說。

蔣韻知道柯以難每次都是由簡單入難。

“不對。”柯以難又寫了一遍。

“瓜。”蔣韻仔細感受着後背的一筆一畫。

“對了!來一個難的挑戰一下。”

柯以難在柯以難後背上畫了半天,只感受到是左右偏旁的字,但是極度複雜。

“你寫的是字嗎?瞎寫的吧!”蔣韻側着臉對柯以難說。

“再來一遍。”柯以難的手指劃在蔣韻的後背上,當手指來到肩胛骨的位置時,觸摸到了蔣韻的骨頭,心裏想着蔣韻平時又是奶油包又是炸雞的,不知道肉都吃到了哪裏。

“猜不出來!你弄個簡單點的!”蔣韻實在沒猜出來。

“是‘傻’字。”柯以難笑着公布答案。

“我看你是個傻子!”蔣韻心裏說。

“來喽。”柯以難又寫了一個字。下節課上課之前我來抽考

還沒等寫完,蔣韻就猜出了是“韻”字。

“好了,同學們,回去大家把文章背一背,下課。”語文老師站在講臺上說。

蔣韻轉過身去,一把将語文書打在柯以難身上,“你說誰是傻瓜!還跟我倒序!要不要來一首藏頭詩啊!”

原來柯以難想要在蔣韻身上寫“瓜傻韻蔣”,沒等寫完就被蔣韻發現了。

丁一本來趴在書桌上睡着了,突然被蔣韻的一聲吼吓醒了,瞬間清醒了。

最後一節課是體活課,柯以難在操場上打籃球,蔣韻坐在花壇上背英語單詞。

“你是蔣韻?”突然,一個女孩坐到了蔣韻的旁邊,開口和她說話。

蔣韻一擡頭,發現是趙依依。

“有事嗎?”蔣韻和趙依依素不相識,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她過來的目的。

“柯以難總是和我提到你,每次我約他,他都說和你在一起,你挺厲害嗎,能把他拿得這麽死。”趙依依輕言細語,但話語卻帶着一絲敵意,并且帶着一絲挑釁意味。

“你想說什麽?”蔣韻有些不解地看向趙依依,可趙依依的目光一直在看向柯以難。

“我覺得你有些不自量力,你覺得你配得上他嗎?”趙依依目光犀利地看向蔣韻。

“有病。”蔣韻覺得趙依依無理取鬧,陰陽怪地的語氣讓她十分不舒服,而且趙依依的眼神明顯讓她覺得看自己像是在看一只猴子。

蔣韻拿起書包就要走。

“阿韻。”柯以難投籃的時候看見了蔣韻走了,趕緊跑過來追了上去。

“怎麽走了?”柯以難沒有看見趙依依,氣喘籲籲地問。

“想去校門口等你。”

“昂,那走吧。”柯以難從蔣韻的書包裏抽出她已經喝了一半的水,昂起頭喝了起來。

“你能不能注意點?”蔣韻被趙依依影響了情緒,本就有些惱怒,看着柯以難十分不顧忌地喝自己喝過的水,覺得有些不妥,語氣裏帶着火氣。

“注意什麽?”柯以難不在意地問。

“沒事兒!”蔣韻不知道怎樣和柯以難解釋,幹脆不理他向前走。

柯以難跟在後面,蔣韻突然急剎車站在了原地,柯以難沒擡頭,直接撞在了蔣韻的身上。

“怎麽了?”柯以難扶住蔣韻,一擡頭見看見了夏涼。

“你不是住校嗎?怎麽從學校出來了?”夏涼在接兒子放學,恰好碰見了蔣韻。

“吃飯。”蔣韻覺得今天十分倒黴,否則怎麽會接連見到兩個“瘟神”。

夏涼看見身旁的柯以難,瞪了一下眼睛。

“你跟我來一下。”夏涼拉着蔣韻坐進了車裏。

蔣韻在車上看了一眼柯以難,柯以難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目光,像是在告訴她他會在一旁等她。

“你能不能別讓我操心!”夏涼語氣不悅地說:“房間也給你準備好了,你不住,跑來住校!我給你打了這麽久的電話都不接!天天和男孩子混在一起!蔣韻,我還不知道你現在這麽叛逆呢啊!”

“你的家我住着不舒服。而且不僅僅是我不舒服,你兒子更不舒服。”蔣韻無視夏涼的憤怒淡定地說。

“你愛住不住吧。”夏涼看着蔣韻冷漠的表情,朝她白了眼,“給你。”夏涼仍在蔣韻手裏一張銀行卡。

“這是我的,你拿着花吧。老太太死了,我不知道她留沒留給你錢,不管留沒留,我也不能看着你被餓死。卡沒有額度,但是也別給我大手大腳,你一個學生,也用不了多少錢。”

蔣韻覺得“大手大腳”這個詞放在她身上異常諷刺。一個是被母親抛棄的人,一個是有專屬游戲房間的人,誰能想到兩個人是從同一個身體裏出來的生物。

蔣韻曾經覺得拿夏涼的錢沒什麽不妥的,甚至覺得那些是夏涼欠她的,可夏涼剛剛的行為,讓蔣韻覺得,她像是在施舍一個要飯的乞丐。

蔣韻拿着卡走下了車,她沒有關車門,扶着車門把卡扔在了夏涼身上。

“我不會再要你的錢了,我是不是餓死今後都和你沒關系,從今天以後,你別再找我了。”說完,蔣韻一把關上了車門。

“走。”蔣韻拉起站在車旁的柯以難。

蔣韻不知道夏涼有沒有沖出來,也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不是很難看,有關于與她的一切,蔣韻都不想再知道,不想再關心。

就這樣吧,成為一和真正的孤兒,雖然可憐,但起碼自由。

“你還好吧?”柯以難看着蔣韻陰沉的臉,有些擔憂。

“挺好的。”蔣韻沒有說謊,她确實覺得挺好的,更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蔣蔣,以後我做你的家人吧。”

蔣韻紅着眼睛看向柯以難。

“你怎麽做我的家人?咱們倆有沒有血緣關系?”蔣韻話裏帶着一絲哭腔。

“我一直陪着你,就做那種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總之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單的。”柯以難此刻,插着口袋低着頭走在蔣韻的身邊,就像兩個人第一次一起結伴回家的那樣。

晚上躺在床上,想着自己還住在柯以難的家裏,想着奶奶的骨灰還放在老房子裏,想着蔣大同為了錢和她斷絕了父女關系,想着夏涼施舍的目光,蔣韻還是哭了出來。

她躲在被子裏,臉陷在枕頭裏,整個人趴在床上。她怕柯以難會聽見哭聲,她不想讓他再為自己憂心,所以把自己的哭聲隔絕在被子裏。

連放聲痛哭,都變成了一種奢侈。

哭累了,蔣韻來到窗口透氣。她的腦中回想起今天柯以難的話。

沒血緣的親人。

這句話太難讓人不去誤會了。

一直陪在身邊,這又是一件多麽難做到的事情。

人生太長了,會出現無數的變數,最終我們又會不會被沖散,消失在人海之中?

蔣韻覺得越想讓自己冷靜,這些事情就會變本加厲地萦繞在腦海裏。大腦的超負荷運轉,讓她覺得疲憊和頭痛。

突然間,手機傳來一陣震動,屏幕上顯示着“瘟神”。

蔣韻望着屏幕,沒有接電話。

随即又一陣震動傳來。

“喂。”蔣韻猶豫着,在挂斷的前一秒接起了電話。

“蔣小韻。”嚴亦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奇怪。

“怎麽了?”蔣韻鼻子有些不透氣,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你病了?”

“沒有。”蔣韻吸了吸鼻子。

“蔣小韻。”

“嚴亦,你是不是喝多了?”蔣韻這才聽出嚴亦聲音裏的醉意。

“嗯,喝多了。”

“喝多了就去睡覺吧,我挂了。”

“不行,蔣小韻。”嚴亦音調提高。

“我叫蔣韻,不叫蔣小韻。”蔣韻覺得自己的名字真是有夠多的,丁一叫她“阿一”,柯以難叫她“蔣蔣”,嚴亦現在又叫她“蔣小韻”。

“老子就愛叫你蔣小韻,怎樣?”嚴亦明顯是在借着酒勁在撒瘋。

“随便吧,我挂了。”

“蔣小韻!”蔣韻把電話拿在手裏都能聽見嚴亦的吼聲,只得又講電話放在耳朵上。

“答應我的約會還算不算話?”

這段時間嚴亦很消停,蔣韻以為他已經将這件事情忘記了。

“如果你明天早上能想起來的話就算,想不起來了就不算了。”蔣韻心裏認為嚴亦一覺醒來就會忘記今天晚上說過的話。

“哈哈哈哈哈……”嚴亦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你也太小看了我吧,蔣小韻。”

蔣韻沒敢接話。

“明天早上等我。”

嚴亦的話,讓蔣韻開始害怕明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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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子病了,明天告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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