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金絲雀生活

這兩天,婁朋輝是自以為餓了人家兩天,殊不知,當天中午周瑞安就掙開了。

衣服綁人看上去很方便,然而衣料的柔軟和延展性決定了它根本沒法和繩子比,再加上褲子還是牛仔布的,周瑞安餓得不行時幾下就掙紮開了。

先去上個廁所,又喝了一大杯水,周瑞安覺得胃中的虛火沒那麽烤人了這才舒服點,默默地把婁朋輝罵了一遍,他把整個房子都摸了一遍,确定沒有任何意思監視和竊聽的東西後,他扯着嗓子大罵了一通,終于把胸口那股郁結之氣給吐出去了。

因為不知道婁朋輝什麽時候回來,他喝夠溜夠就回床上,自己把自己擺弄成之前的造型開始睡覺,結果半夜又餓醒了,睜眼一看2點多,一般人誰會大半夜的來?周瑞安穿好衣服,把身上僅有的錢全攥在手裏,出門找了家肯德基,胡吃海塞一頓後又去24小時便利店買了塊香皂,回去洗澡。

他留了個心眼兒,雖然看見浴室的各種東西都很齊全,但不敢亂用,怕婁朋輝來了嗅出熟悉的香味,于是專挑那價錢最低的香皂,降低撞香率。

第二天,周瑞安叫的外賣,他昨晚回來時發現滿小區都是攝像頭,雖然覺得婁朋輝不會無聊到真去看攝像記錄,但也覺得心驚,幹脆今天就不出門了,翻着手機裏的外賣APP,他找了家看上去味道不會太大的日料,焦急的等來外賣後,端着飯碗跑去閣樓上,對着窗戶一頓胡吃海塞,5分鐘解決戰鬥,再飛快的拎着垃圾扔到小區的垃圾桶,回來開窗戶通風直到傍晚,與婁朋輝的駕到只隔了差不多1小時。

周瑞安心中萬幸,還好自己吃完漱口了。

婁朋輝因為無意識的餓了人家兩天,雖然愧疚之心不多,但憐愛之心是大勝以往,能壓着欲火各種揉搓周瑞安,态度和先前很不一樣。

周瑞安一邊做鹌鹑裝,一邊默默的惡心婁朋輝的口水,心想着等下廚子來了,自己要表現的饞點,不行,還是風度重要……

廚子到的時候,看見裹着睡袍的周瑞安并不驚訝,他這是不知道第幾次來給做飯了,幾乎把婁朋輝心儀的小情們都看了個遍,有的特別懂事,來了就一口一個叔叔的叫,讨好的很,有的就很木讷,只知道吃,連招呼都不打,更有的勢利眼,把他當成家裏下人看,說話語氣都是趾高氣昂的。

這個嗎……

廚子忙裏偷閑瞟了幾眼,瞧着外形還可以,見了自己知道問好,就是聲音小的很,臊眉耷眼的往那一坐,不喜慶,估計待不長。

周婁二人分坐餐桌兩邊,等着開飯,婁朋輝翹着二郎腿抽着煙,惬意地吞雲吐霧,惬意的觀察周瑞安。

周瑞安嗅着空氣中的飯菜香,嘴唇一直在無聲的蠕動,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平時躲着婁朋輝的視線,只要聽見廚房有腳步聲,立刻追着望過去,

婁朋輝眯着眼睛彈彈煙灰;“咱們上次這樣坐着,還挺久以前的事了吧。”

周瑞安忽然聽他說話,愣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簾,小聲道;“其實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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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可能我事兒太多了,總感覺是上輩子的事了,那是什麽時候來着?哦對,天還涼快呢,我去你們學校搞講座,對不對?”

周瑞安想了想,最後一點頭。

“事後還去你們那學校的咖啡廳坐了會兒,對不對?”

周瑞安也是一點頭。

“那會兒是咱第一次坐在一起吧,現在是第三次,”婁朋輝又彈了彈煙灰。

“是……”

“你一次一個樣,多有意思,後面還會有什麽面孔?”

“猜不到才更有意思,”周瑞安嘆口氣,終于直視婁朋輝。

跟以往不同,這次目光裏不再有咄咄逼人,沒有恨之入骨,而是水潤氤氲,軟的一顫一顫,讓人忍不住想戳一下欺負欺負。

婁朋輝面帶微笑的看着他,周瑞安回看,然而沒堅持幾秒就轉移了視線,雙手在桌子上互相扣弄,有點手足無措的意思。

婁朋輝沒見過這一面的他,換句話說,就是僅僅見過咄咄逼人和歇斯底裏的他,這兩種情況的他都堪稱迷人,更不用說現在了。

但婁朋輝還是端着,畢竟他身後的認識誰還沒問出來。

“說說吧,都什麽人和你聯系了?”

周瑞安搖搖頭,一臉懵懂;“沒人和我聯系。”

“我是說,誰給你出的主意報案,上面的人我都認識,不可能真拘留我,就算拘留也的有個手續,什麽都沒有,我直接蹲兩天,你自己說,可疑不可疑。”

“我不知道,我只去報案,然後就等他們出警回來,其他的真不知道,你可以去問那個姜隊,我當時找的就是他!”

婁朋輝不說話,只給了個不屑的笑容,示意周瑞安繼續說,因為多說多錯,容易露出馬腳。

周瑞安感覺自己蒙了冤,一五一十的交代,告訴他如果不信自己可以去查手機通訊記錄,看看到底有沒有他熟悉的號碼,并且越說越有情緒,說到最後眼圈兒泛紅,氣喘籲籲。

婁朋輝側過臉,把煙頭戳滅在煙灰缸裏,沒理他,自己思索。

廚子此時端着兩盤菜外加一碗米飯上桌,婁朋輝随即用下巴一指;“吃飯吧。”

周瑞安看着桌上的兩盤菜,都是家常菜很簡單,但做的色香味俱全,十分有誘惑力。

“不是就不是,我也看出來了,一般人遇到這種事都急着甩鍋,你倒是有趣,緊抓着鍋扣自己腦袋上不讓摘,你要麽是真蠢蛋,要麽是沒說謊,”婁朋輝拿起筷子夾了口菜,邊嚼邊盯着周瑞安看,好像要拿他下菜吃。

周瑞安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吃,吃得很斯文,但嚼的很急,是一副強忍着不去狼吞虎咽的模樣,上一口還沒咽下去,下一口已經送進來,吃的嘴邊粘了米粒也明白,右手放下筷子去拿餐巾紙擦嘴,左手端着碗不放,吃的專心致志還分工明确,熱鬧極了。

婁朋輝含笑看着,看畫一樣一眼不錯,直到他吃得盆幹碗淨。

放下空碗,周瑞安覺得自己要撐死了,強忍下一個飽嗝,他偷看似的瞥了眼婁朋輝,拿紙巾擦嘴。

“夠嗎?不夠讓他在做,放心我這次管飽,”婁朋輝用夾着煙的手指着碗。

周瑞安搖頭,小心翼翼的問;“明天還有嗎。”

“有,明天肯定有,呃……這兩天我有點急事,一下子忘了,放心以後他一天三頓天天來。”

周瑞安長舒一口氣,放心似的點點頭。

可能是心理作用,婁朋輝覺得飯飽後的周瑞安看着一下子充盈了起來,沒那麽蒼白了,臉色嘴唇都粉嘟嘟的,眼睛也有了光,整個人都被油水滋潤的有了精神。

“你還想問什麽?”周瑞安看他盯着自己看,很不自然的開口問。

“沒什麽,我想問的你也不知道,你的朋友家人知道你在這嗎?”

“不知道,全都沒有聯系了,我在哪,活不活着都跟他們沒關系了,”周瑞安嘆口氣,默默地又壓下去一個飽嗝;“我對他們而言只是個笑話。”

“通過一件事情,看清了他們的本質,我也算幫了你一把是不是?不出事根本看不出他們的真實想法。”

“我寧願一輩子不知道……”

“你就這麽喜歡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婁朋輝歪着腦袋看他。

“糊塗也是種福氣,裝睡也是種本事,”周瑞安擡杠似的嘟囔兩句,逗得婁朋輝笑了出來。

“你……”婁朋輝笑完,想到什麽似的忽然拖長音道;“你……就安心在這待着吧,就這智商,遲早被人騙的什麽都不剩。”

周瑞安面沉似水;“我沒有衣服,行李在汽車站被人偷了。”

“天哪……”婁朋輝難以置信;“說你智商低還真沒說錯,這麽大個男人了連行李都看不住?算了這是你別管了,我找人弄去。”

周瑞安羞愧的點頭,沒話找話道;“你……常住這裏嗎?”

“偶爾,怎麽,怕我轟你?放心只要你聽話我就不趕你走。”

周瑞安還想說什麽,比如房門鑰匙什麽時候給我,比如給不給錢我話費怎麽解決,還沒等他問出口,廚子來了,他把碗碟收走去洗,婁朋輝跟着他去了廚房,跟他交代後面的安排,周瑞安得了空閑,趕緊躲廁所裏把之前憋得飽嗝都打出來,還差點把食物頂上來。

完事洗洗手洗洗臉,蹑手蹑腳的走到飯廳,豎起耳朵聽這二人的對話。

兩人沒聊點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大意就是常來這邊管飯,錢的事情老規矩,另外多注意下他的言談舉止,有點不對就來報告,另外找個熟人鐘點工定時打掃BLALALALALALA

周瑞安聽出來了,這是要久留他的意思。

輕手輕腳的坐回到位置上,他有點興奮,環視四周,就見屋裏窗明幾淨,空空蕩蕩,裝飾講究,死氣沉沉,就知道很久沒人住了,是個空了很久的金絲籠子。

雖然和他想象的豪宅式監獄差的挺多,不過無論怎樣,他也是成功入駐,這一步成功,說明這個狼心狗肺的人也有一點人味,或者還對他感興趣,他下面要做的就是抓住這點人味興趣,長久地留下來。

不然,怎麽展開他的報複。

婁朋輝交代完,回來看周瑞安還坐在桌邊,眼睛望着廚房這邊,看他來了立刻躲閃,向下看着桌上自己的手指。

婁朋輝各式各樣的人都見過,有故作清高卻屢屢向他送眼風的,也有恨不得吊在他身上24小時貼身不帶走的,不管哪樣,目的都是從他身上往下刮油水,這個人有點……

說他為了別的接近自己不大可能,可為了油水的話又不會來事,要說是報複?婁朋輝自己都覺得這個理由好笑,瞧他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都不敢跟自己對視,還報複?

婁朋輝想了想,覺得是被自己整的太狠了,像是扒了皮的動物,沒了保護的粉色皮肉漏在外面,一點風吹草動就要疼的瑟瑟發抖,外加點破罐破摔自己作踐自己的心态在裏面,油水怕是不敢要了,就要個能遮風擋雨,能代替皮毛的東西。

這麽想着,婁朋輝心裏很是舒服,這不只是個金主的含義,還有精神寄托在裏面,複雜的情感,說明了其重要性。

送走廚子,婁朋輝也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問周瑞安;“吃好了?滿足了吧。”

周瑞安登時擡起頭望向他,一雙眼睛大睜着愣了會兒,随即點頭。

“好,”婁朋輝邊說邊解襯衣扣子,沖洗手間的方向走;“床上等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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