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一杯茶水

聽聞婁朋輝親自來接，雯雯表現得比周瑞安還高興，一個勁兒的戳他，說他命好有人疼，之前不少人想拴住這個冤大頭，都沒成功。

周瑞安盡力做出個羞澀的笑容，連連推說沒有這回事，還說以後常聯系之類的話，雯雯自然是願意，同時撅起嘴給程蛟駒發微信，抱怨他不來接自己。

婁朋輝把車開到地下車庫，選了個邊角的地方停下，為的就是方便男主演避人耳目的走。

“謝謝婁總，”男主演笑的專業優雅，挨過去摟着婁朋輝的脖子送上溫柔一吻。

婁朋輝心安理得的接受，一捏他的臉蛋；“以後有空聯系。”

男主演笑的更開心了；“別讓我等太久，會想你的。”

說罷沖他一眨眼間，下車走了。

婁朋輝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接着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現在沒外人了，他露出疲相，這三天算是過足了瘾，接下來可以心如止水好幾天，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

至于周瑞安，他從來不會對自己的生活指手畫腳，能接受的時候他就甜甜的笑，粘着自己不放，不能接受的時候就失望的眨眨眼睛，再擠出笑容，然後小心翼翼的看自己臉色，想粘又不敢粘。

想到這，婁朋輝很是暢意的點了根煙，感慨自己怎麽就這麽厲害，想幹誰就能幹誰，想讓誰變成什麽樣，他就主動自覺的進化成什麽樣，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遠的不說，周瑞安就是，以前多刺頭，現在就有多乖順，讓他過足了征服的瘾。

看着現在的他，賞心悅目自不必說，成功感自不必說，只是時間長了也會無趣，不是說不喜歡他了，喜歡依舊是喜歡，不然不會按着不放，只是他已經可以分散開心神，品味其他美景。

比如那個男主演。

似乎是這幾天做的恨了，男主演走路有些慢，還有些一瘸一拐，看着他的背影，婁朋輝默默地做對比。

論身材他還是喜歡周瑞安那樣，這個肌肉含量有點高，論氣質，沒法比……一個成熟一個稚氣，各有各的好，論脾氣秉性，這個明顯是老油子，很會讨人喜歡，周瑞安跟他沒法比，不過人家沒有經驗，情有可原，現在的表現還是自己一手培養出來的，養成的感覺也不賴……論談吐，自然是男主演更懂，周瑞安也挑不出毛病，就是有些幼稚，不過剛出校門，幼稚也是應該的。

婁朋輝抽着煙，把腳翹到操作臺上，美滋滋的對比，完全沒發覺自己總在給周瑞安找借口，明明很多地方有不足，他卻總能找到托詞補救回來，最後一總結，嗯，還是這個好一點。

周瑞安并不知道婁朋輝此時正衡量自己的價值，此時他和雯雯剛走到地下車庫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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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超好吃，網上可有名了，你帶點回去，”雯雯把自己包裏的零食往周瑞安懷裏塞。

“太多了，我拿點就行，”周瑞安推脫。

“你拿上也給婁總吃，小馬說他其實挺愛吃零食的，你看你出來玩一趟還惦記他，多貼心呀，”雯雯恨鐵不成鋼的一戳周瑞安的太陽穴；“木頭疙瘩！”

周瑞安讪笑着，一瞥眼，看見不遠處一個男人回頭看向他倆。

周瑞安很确定他是在看自己，那眼神太明顯了，就是直視，帶着七分審視，三分敵意。

雯雯也發現了這個人，但她注意的是另一個方面。

“哎……？你是不是……”雯雯伸出一根食指指向那個男人，話還沒說出口，那個奇怪的男人轉身就走了。

“你認識？”周瑞安問。

“不是，他特別像一個演員，叫什麽來着……張……張瑜？”

“章魚？”

“對，張瑜！”

“這名字……起的真随意……不是真名吧”

“肯定不是啊，做演員的很多都用藝名的。”

“也是……”

二人說的驢唇不對馬嘴，交流起來竟還挺順利，一路聊着，找到了婁朋輝的車。

“二位辛苦了，”婁朋輝遠遠看見嬉笑的兩人，立刻下車迎接；“逛街有功，我來接你們。”

雯雯笑得花枝招展，上去就和婁朋輝擁抱；“給你安全帶回來了，看看我喂的多飽~~”

“哎喲謝謝你啊，之前給他養的面黃肌瘦，多虧你一頓飯才補回來，”婁朋輝笑着應和。

“可不，算你欠我的啊，改天要你還~~”雯雯順坡直下，俏皮的一點婁朋輝的臉，揮揮手，扭着細腰找自己的車去了。

三天不見，周瑞安表現的很親昵，一上車就摟着他脖子傻笑，婁朋輝被他傳染的也很開心，竟有點新鮮感冒出來。

周瑞安很識相的不去追問這幾天的去向，甚至提都不提，只說自己，順便喂他吃零食。

“剛才我和雯雯看見一個演員，就在地下車庫的地方。”

婁朋輝嘴裏嚼着食物，差點噎着；“……誰呀？”

“章魚，我不認識，雯雯認出來的，你知道這個演員嗎？我還是第一次近距離看到演員。”

“不知道，沒聽說過，”婁朋輝搖頭，順着話頭改變了方向；“你要想見識明星我帶你看，以後要是有什麽場合你跟我去，多大的明星都能見着，你喜歡哪個明星？”

“唔……”周瑞安想了想；“沒有，我有喜歡的畫家。”

一聽話題成功帶歪，婁朋輝暗暗松了口氣；“那更簡單，見他們還難？說罷，你想見誰。”

周瑞安拿一塊起司小蛋糕堵住他的嘴，覺得今天的他廢話特別多，有點奇怪。

自此之後，周瑞安算是和雯雯混熟了。

雯雯在一家小娛樂公司當個小主管，忙時能腳不沾地，閑時能長出蘑菇，但總的來說還是閑的更多，沒事就愛找周瑞安唠嗑，并且三番五次的試圖把周瑞安融進自己的圈子。

她的圈子周瑞安不感興趣，不是小三就是外圍女，聚在一起就是争奇鬥豔比男人，他一個男人夾在其中相當尴尬，而且雯雯似乎也把他當成炫耀的資本，總喜歡和他摟摟抱抱做親密狀，這讓他很不适應。

不過婁朋輝很喜歡把他往脂粉堆裏送，似乎咬定了他是彎到對女人一點興趣也沒有的程度，而且有人纏着他，更方便自己鬼混。

因為頻繁的和雯雯外出，周瑞安和楊桐的關系也越走越近。

楊桐依舊是笑模笑樣，司機保镖兼職，只是一與他直視就表現出莫名的緊張。

緊張是好事，說明自己在他眼中是不一樣的，有分量，周瑞安很滿意這一點。

現在他每次和雯雯外出都叫上楊桐，事後會和他聊起這次外出的細節，全是些可有可無的廢話，除此之外就是向楊桐打聽婁朋輝的去向，抱怨他總是不告而別，時間久了，楊桐自然而然的給了他定了性——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廢物。

這小廢物倒是挺細心，總惦記着他，每次見面絕不空手，聊天也是有什麽說什麽毫無保留，對他的稱呼也從楊哥簡化成哥，叫得十分親熱，仿佛真把他當親哥看待。

楊桐是家裏老大，下面一弟一妹，現在弟妹均已成家，他卻總改不過來關心弟妹的習慣，沒事就打電話慰問彙錢。周瑞安替他慶幸，好在弟妹都有良心，不然碰見個彭天婁朋輝那樣的，非的把他榨幹了不可。

楊桐因為長期捧着一顆愛心無處散發，再加上周瑞安主動與他親近，就逐漸把愛心勻到周瑞安身上，愛心勻的越多，就越擔心他的未來，于是逮着空就跟他說教。

“老弟呀，哥說句不你不愛聽的， 你別生氣，”楊桐坐在咖啡廳的一個角落，對着端着咖啡走過來周瑞安老生常談。

周瑞安現在沒事就叫楊桐載着他出去轉，時間也不久，2小時以內，內容無非是買畫材吃零食，無聊到楊桐都不屑于上報給婁朋輝聽。

“哥你嘗嘗這個蛋糕，味道不錯，上次來就一直想讓你嘗嘗，”周瑞安将一塊三角蛋糕退到楊桐面前。

“嗯嗯，這個……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麽辦？我看你也不找他要錢，連張副卡都沒有，萬一以後婁總……出點什麽事，你可怎麽辦？你應該趁現在他還健康，找他要點差事幹幹，不要總玩。”

周瑞安喝了一大口冰咖啡，連連點頭；“我有想過，可他總是把話題往床上帶，我也不好再問下去……”

“那……”楊桐有點尴尬，覺得自己好像問到了很隐私的問題；“你把他帶來咖啡廳聊，哎大好年華的總不能浪費啊，你不是畫畫嗎？把畫畫拾起來。”

“我一直有畫的，哥你嘗嘗我這個，”周瑞安用叉子切下一大塊蛋糕送到楊桐嘴邊。

楊桐遲疑了一下，張開嘴含住蛋糕。

“甜不甜？”周瑞安笑眯眯的收回叉子，舔淨上面的奶油。

“甜……”楊桐不自然的咳嗽一聲，總覺得他這個問題另有所指，不過無論他指的是哪個，都很甜。

“其實，我也有點打算，雯雯人是挺好，但嘴巴太大，跟她說點什麽事，全世界都知道了，而且總拉着我去酒吧跟她那幫姐妹玩，我不喜歡，可又不好意思博人家面子，最近我想去a市看畫展，順便也清靜清靜，哥你陪我去吧。”

“我？”楊桐一愣，随即笑道；“那也是婁總陪你呀，我去什麽。”

“他才沒空呢，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我都不知道他在幹嘛……”周瑞安這幾句話帶着抱怨；“有時候想，也許明天他對我說，不需要我了，我都不會意外，你說……我離開這幾天……他會想我嗎？”

楊桐沒怎麽正經談過戀愛，被周瑞安問的語塞，只能順着他的願望說，同時覺得他很可憐，每天看人臉色活，以色侍人，還不如自己賣力氣的。

臨走時，周瑞安去了趟廁所，洗完手剛要走，一個人叫了他的名字。

“周瑞安？”

周瑞安意外的回過頭，看見一個穿着藏青色POLO衫的男人，正在水池前洗手。

這個人……有點眼熟。

“你叫我？”周瑞安問他。

男人慢條斯理的洗完手，很随意的甩了甩，這才面對了周瑞安，眼中帶着倨傲；“真是你。”

章魚！？

周瑞安立刻意識到他是誰，但他怎麽會知道自己。

“有什麽事嗎？”

張瑜沒說話，而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他，神情就像是在挑剔一件商品。

這眼神來的奇怪，不像是個找茬的男人，倒像是個……周瑞安左右看看，周圍沒別人，也沒有攝像頭，心想現在不用掩飾。

“也沒什麽三頭六臂，我以為是多厲害的一個人，”張瑜輕蔑的做出這樣的評價。

“別陰陽怪氣的，跟個争風吃醋的女人一樣，有什麽話直說，”周瑞安開門見山；“知道我的人不少，不是想占便宜的，就是被我擋了路的，你是哪個？”

張瑜一愣，沒想到他說話這麽直，嘴角抽動一下，頗有點動手的動手的沖動；“你也知道自己的爛名聲？我給你點忠告，好好享受現在的生活，因為你過不了幾天了好日子了，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

“哦，住進洋房了？還早呢，我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你，每周至少見一次，要過夜，堅持半年你就有戲了，加油啊！先走了，”周瑞安沖他一招手，沒等他回答就出了廁所。

一出來，他滿臉的笑容就消失了，換了副冷硬的臉孔。

自從那次三天不回家以後，婁朋輝有點肆無忌憚了，沒事就出去留宿，少則一晚，多則一周，自己從不過問，因為知道他的本性，問的話只會引起對方的反感，自己扮演好較弱随和的角色就好，對待婁朋輝這樣的人，越想抓緊越是不可能，适當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是久留的辦法。

現在對方找上門了，态度這麽嚣張，估計婁朋輝給了他不少好處，就像雯雯說的那樣，甜的吃久了會膩，辣的吃久了會麻，是時候離開一陣了，然後換一副新的面孔回來。

周瑞安沒有立刻回到楊桐那裏，順着牆角去了後門，他胸悶，需要透透氣。

就在透氣的功夫，他發現又有人看着他。

這是個很高壯的英俊男人，寬肩長腿，半袖緊緊裹着肌肉飽滿的胳膊，但看着并不粗野，和楊桐的肌肉不一樣，他這個一看就是專門練出來的，為的是觀賞，楊桐那個完全是為了讨生活。

黑色T恤上面繡了一條很斑斓的錦鯉，爬滿了他的右肩膀，似乎還嫌不夠花，袖子下面是一條半花臂，沒有過胳膊肘，這樣的造型卻陪着梳的整齊锃亮的偏分，左手煙頭，右手保溫杯，保溫杯裏飄出陣陣茶香。

這組合着實詭異，于是他看周瑞安，周瑞安也看他。

看了幾秒，周瑞安忽然搶過他的保溫杯；“抱歉，借來一用。”

說着，一擡手倒了自己滿頭。

“我擦！？怎麽這麽燙！？”周瑞安大叫一聲，差點以為自己熟了。

花哨男人直接愣住，張着嘴沒說話，只見周瑞安随便摘了摘頭頂上的茶葉，匆匆扔下句謝謝就回去了。

廖涵潇拿着空杯子，看着搖晃的後門發愣；“他幹嘛……？”

身邊的友人吸口煙，臉上露出點興奮的神情；“走，跟上去瞧瞧。”

楊桐懶懶的用叉子蘸着盤子上的蛋糕渣子玩，偶爾想廁所的方向看一眼，一眼過後，再看一眼。

然後再看一眼，頭就定住了。

“怎麽了！？”楊桐騰地站起來，正圓眼睛迎上了周瑞安。

周瑞安走的時候好好地，回來卻濕透了頭發，仔細看，腦門還紅紅的，頭發肩膀上還有茶葉。

“沒……沒事，”周瑞安小聲的說，拉起楊桐就往側門走，他看見張瑜在那邊站着聊天。

“怎麽了？你摔着了？還是把人家茶杯碰倒了？燙着沒？”楊桐還在追問。

周瑞安不理他，只拉着他飛快的走，期間故意與張瑜擦肩而過。

張瑜正與人交談，遠遠地看見周瑞安拉着人，低頭沖這邊走過來，就投以注目禮。

等他走近一看，張瑜忍不住冷笑出來，模樣真是狼狽，身上居然還有茶葉？！好像被什麽人兜頭澆了一杯。

擦肩而過時，周瑞安故意擡起頭，很是閃爍怨毒的看了他一眼，張瑜被這一瞥激起鬥志，很大聲的對着空氣說了句；“蠢逼。”

他以為周瑞安會氣憤的質問他，不想楊桐卻猛地回頭，圓瞪雙眼向他怒目而視，還有點難以置信的表情。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想，周瑞安抓緊他的手加快步子，走出了咖啡廳。

張瑜的冷笑凝固在臉上，心裏覺得有點不對，好像上套了……

廖涵潇站在不遠處，摸着下巴看了全過程，簡單分析後，一拍自己的空保溫杯；“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