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小要求

周瑞安滿懷心事的回到了別墅，婁朋輝不在。

他經常這樣，一聲招呼也不打的就回家，一聲招呼也不打的就憑空消失幾天，也有可能這幾天很粘人，也有可能接下來幾天一聲不吭，周瑞安都習慣了，甚至是了解，這幾天他有些一反常态的殷勤，所以趁着這個熱乎勁兒，今晚應該會回家，既然今晚回家，自己就今天把事情和他說了。

只是不知道今晚他是不是出去跟人喝酒，回來還有沒有精神聽他說話。

其實，周瑞安是誤會婁朋輝了，他并沒有與別人喝酒，這幾天都沒喝酒，而是乖乖的在公司忙了整兩天，今天下班早點，他本打算找個會所去泡泡澡按按摩，把周瑞安和幾個好友都叫上，大家一起休息休息消遣消遣，只是人進了車庫，正坐在駕駛位上發微信的時候，被一個不速之客敲了車窗戶。

婁朋輝吓了一跳，很憤怒的瞪過去，看清來者後臉上表情随即一冷，眼中滿是不懈.

“婁朋輝！”張瑜焦急地拍着玻璃窗，還試圖開車門要上車。

婁朋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他急得抓耳撓腮，偏偏就不肯如他的意。

張瑜努力了半天發現毫無作用，幹脆從背包裏掏出個ipad，在屏幕上劃了幾下後貼到了玻璃上，意思是讓婁朋輝自己看。

婁朋輝耷拉着眼皮，興趣缺缺的看了幾眼，沒覺出什麽特別的，但看張瑜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他無奈的一嘆氣，将玻璃拉下來一半。

“你也看到了吧！”張瑜情緒激動，聲音都有些變調，眼底發青，白眼珠布滿血絲，是許久沒有休息的過；“這是我從咖啡廳調出來的監控，鏡頭雖然沒對着洗手間，但你能看出來，我們倆先後出來的，他出來的時候身上一點沒濕！什麽茶水，都是他誣陷我！”

婁朋輝依然不說話。

不用張瑜說，他也知道這個只有幾分鐘的視頻是什麽。

視頻明顯是從高處拍的，雖然面目不清，但的确是周瑞安和張瑜，二人一前一後從右下角出現，但看不出是從哪裏出來的，之後二人兵分兩路離開，周瑞安走向中下方，之後沒多久又從中下方出現，視頻不清晰，模模糊糊能看清他的衣領和肩膀似乎有水漬，接着他走向張瑜消失的方向，然後視頻結束。

這個視頻拍的只是片段，畫質也不好，唯一能說明的是二人的确見過面，然後似乎相安無事地離開，接着周瑞安才被潑了茶水，用張瑜的話說是，他們是相安無事的情況下離開了洗手間，之後周瑞安頂着一頭茶水從他們邊路過，誣陷他欺負人。

但是這個視頻太短太局部了，說明不了什麽，也許二人在視頻外的地方又發生争執也說不定，而且周瑞安又不認識他，犯得上害他嗎？還用這種方法，搞的額頭腫了好幾天，這值得？而且回來以後他也沒說任何話，還是楊桐告訴他的事實，難道他和楊桐都在騙自己？這點事情有必要嗎？

“他為什麽害你？你們倆互相之間根本不認識吧，”婁朋輝看張瑜一直扒着玻璃不松手，知道自己不說點什麽沒發把他打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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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承認，在洗手間的時候我說了點他不愛聽的，”張瑜說到這，眼圈有些發紅；“但是他也沒有受氣，我們頂多是鬥了兩句嘴就出來而已，他對我有抱怨所以害我，而且他嫉妒我！”

婁朋輝嘆口氣，心裏很不舒服；“你也承認是你找事？”

“是！我是一時嘴賤，但我不應該有這樣的下場，你罵完我就走，這麽長時間無論我怎麽努力你都不給我機會解釋，也許我是活該，但他也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純白無暇！”

張瑜說的情真意切，就差肝腸寸斷，雖然他是演員，但婁朋輝見過他的影視劇，因為走流量小生路線，他的劇都是刷臉，毫無演技可言，所以由此可見他此時是真情實意。

但是反過來想，他也不大相信周瑞安會騙他，他哪有這麽高的智商？難道楊桐也跟着騙他？楊桐可是自己熟人介紹的，怎麽可能與周瑞安是一條戰線！？笑話。

不過周瑞安肯定沒有全說實話，他多多少少隐瞞了點什麽，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這讓婁朋輝有些不舒服。

張瑜收起ipad，拉住婁朋的胳膊，聲音裏帶着幾分哀求，表情很是悲痛；“婁哥，我知道我這是自作孽不可活，我已經把所有真話都告訴你了，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但是我希望你明白一點，我永遠都不會騙你，我有求于你，更何況……我還愛你，于公于私我都不會騙你，而他……哼，肯定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你看吧婁哥，他決不允許你身邊出現其他人，他會一點點把你身邊的人都趕走，徹底霸占你！只是這樣的話倒還好，可就怕他心術不正……”

“怎麽，你說他還會害我？”婁朋輝不耐煩的打斷他；“你是後宮戲拍多了吧。”

張瑜一腔肺腑之言被婁朋輝如此奚落，氣的他手上一抖；“他沒那麽簡單！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什麽意思？我告訴你，就此收手我不計較，你要是再弄出什麽幺蛾子我輕饒不了你！”婁朋輝等着眼睛，兇巴巴的指着張瑜的鼻子教訓；“你想的難道和他不一樣！？你來了不也一樣把我身邊人都趕走？你們這種人……我是見多了，不用你來教我怎麽做。”

婁朋輝說完，自認為已經把道理說絕，把車窗擡上去，踩油門走人。

張瑜含着眼淚，既恨又深情的望着車尾，同時使出全力大喊；“我會證明的！！！我會證明給你看！！”

婁朋輝通過後視鏡，把他的行為全部納入眼底。

張瑜作為了臉熟的明星，現在的行為已經有些癫狂了，以前也有人這麽對婁朋輝做過，那人對他是真愛，費了老鼻子勁才擺脫掉，現在看張瑜的瘋勁兒，也有點那人的影子。

裝的？不像，他要是真的，那周瑞安就是假的。

周瑞安裝的？也不像。

閱人無數的婁朋輝有些糊塗了，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看不清這兩個人，但好在都不是大事，争風吃醋而已，所以他擔心的有限，更何況這件事鬧明白了又有什麽意義？由此踢了周瑞安，讓張瑜上位！？

別的不說，就看他剛才的瘋勁兒便沒戲。

那麽琢磨到最後，結論就是無所謂，不過要回去問問周瑞安，讓他解釋一下這件事裏為什麽要隐瞞一些細節，問清楚也就安心了，問不清楚也不要緊。

婁朋輝邊開車邊想，一路回到別墅，站在門口他忽然一拍腦門，自己居然把泡澡按摩的事情給忘了！自己一路都想着這兩人，完全把休閑享受抛在了腦後。

婁朋輝進門時，周瑞安正在晾衣服，他這幾天也有購物，為以後形象轉變做準備。

婁朋輝三天沒見他，猛一見面就穿着薄且透的睡袍，心裏不禁一動。

“小浪貨，還知道回來啊，還以為你要跟雯雯私奔了呢，”婁朋輝從後面摟上去，一只手在他屁股上抓了抓。

周瑞安已經被他摸習慣了；“跟她私奔幹嘛，小馬不得宰了我。”

“他敢！我宰了他！”婁朋輝就如同一個大號的人形背包，挂在周瑞安背後不撒手了；“說說，這幾天都玩什麽好玩的了？”

“那我告訴你，你可別跟別人說，”周瑞安見神見鬼的壓低聲音。

“啊？行啊。”

“拉鈎！”周瑞安伸出水蔥似的小指。

“拉鈎！”婁朋輝笑着與他拉勾，心想真是孩子心性。

拉完勾，周瑞安似乎是放心了，開始竹筒倒豆子一樣，把雯雯逛夜店的事情告訴了婁朋輝，只是免去了中間和猛男厮混的情節，講的時候繪聲繪色，還一臉不可思議，似乎從沒見過此等淫亂之事一樣，聽的婁朋輝總想笑，但他忍住了。

他還以為多大的事情，原來自己司空見慣的事，在周瑞安看來是新鮮的，一遇上就迫不及待與他分享，還當成秘密，真是傻得可以。

“千萬千萬不能說出去！！不然我就完了，雯雯會恨我一輩子！”痛快的八卦完，周瑞安還義正嚴辭的要求婁朋輝保密，婁朋輝不敢笑，之故作嚴肅的頻頻點頭。

“以後看見雯雯也不許露出奇怪的表情！”周瑞安不放心，又加了一句。

婁朋輝立刻舉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我發誓，絕對保密，把它帶進墳墓，我要是敢說出去，就……呃，就……”

“好啦好啦，”周瑞安硬把他的手扳下來；“信你了，別亂發誓。”

婁朋輝這才婁出笑容。

這樣的人，你說他有心眼兒？簡直是侮辱心眼兒這個詞。

“這次跟雯雯逛夜店，我還遇見了幾個同學，”周瑞安自然而然的把話題引到了同學身上；“都是研究生時候的，我差點沒認出來，剛畢業就看着和以前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婁朋輝随口問，自顧自的脫衣服準備在家泡個澡；“寶貝兒陪我來個泡泡浴吧，我這幾天他媽的累死了。”

周瑞安很是嬌嗔的瞪了他一眼，自己解開浴袍的帶子，嘴上繼續說；“之前沒見他們這麽闊綽，現在身上不是三宅一生就是山本耀司，還跟我炫耀是限量的，以前他們可不這樣。”

“哦，浮誇了是吧。”

“知道為什麽嗎？”

“不知道。”

“他們合夥而開畫廊，辦繪畫班，還是藝考突擊那種，手頭富裕了，自然就浮誇了……”

婁朋輝很不屑；“這能賺多少？小本生意還值得這麽炫耀的，沒事兒寶貝兒，明兒我給你買塊表，絕對比他們所有人的衣服加起來還貴！對了車也快到了，到時候開上你的跑車，讓他們羨慕去吧！”

周瑞安聞言撅撅嘴，不滿地嘟囔；“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幹嘛？”婁朋輝把自己脫了個幹淨，正往浴缸裏蓄水。

周瑞安真的不滿了，上去拉住婁朋輝的胳膊；“認真聽！”

婁朋輝的胳膊在搖晃之際，順勢摸了把周瑞安雙腿間的軟垂小東西，又濕又涼的手激的他哎呀了一聲。

婁朋輝逗過他，這才認真分析；“偶遇舊友，心有不快，只因對方飛黃騰達，但是你也攀高枝了，怕什麽，心裏不平衡？”

周瑞安皺眉直視着婁朋輝，不滿道；“不一樣，我畫的比他們都好！當時我才是何老師的得意門生，有我在，那還輪得到他們！可現在呢？我閑的手都廢了，他們卻紅紅火火，我心裏生氣，尤其是那個彭天……你還記得這個人吧。”

婁朋輝想了想，随即一點頭；“記得，你對象嗎。”

“你對象！！！”

“怎麽就我對象了……明明是你對象。”

周瑞安嚴肅起來；“他是我對象你是什麽！我對象是你不是他！以後不許瞎說！”

周瑞安似乎有點控制不住情緒，大嗓門在空空的浴室裏來回滾動，竟有些刺耳。

婁朋輝沒跟他生氣，只是被他嚷的心裏有些亂；“好好，我不瞎說……他怎麽了？”

周瑞安看他被震住了，便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臺詞；“他跟我在夜店外抽煙，聊了幾句，我才知道，他辦的畫廊最是風生水起，現在都要開分店了，而且辦的油畫班也不錯。”

“嗯，這事兒我記得，當初他有這個點子的時候我還不怎麽看好，沒想到他還辦起來了。”

“你也覺得他很厲害？”周瑞安垂着眼皮問他。

“可能嗎？”婁朋輝反問；“你繼續，他辦的好怎麽了，你生氣啦？”

“這倒沒有……”周瑞安像個漏氣的皮球，蔫蔫的搖頭；“憑什麽他過的這麽好……我看不起他。”

“我也是，他不是個男人，”婁朋輝順勢說；“不過也不能就此否定他的……你別瞪我啊，好了我不說了。”

周瑞安低下頭，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真是點數背，出去玩還能遇上他們。”

“就你和彭天兩人出去抽煙了？”婁朋輝故作自然的問他。

“嗯。”

“誰提出來的？”

“當然是他啊。”

“你這麽煩他為什麽還答應了？”

周瑞安聞言一愣，聳肩道；“當時大家都在，我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如果只有他一人，我就當沒看見。”

婁朋輝點點頭；“他居然還有臉找你說話，真是有趣。”

“真後悔和他說話，把我氣的不清，後來他要我現在的聯系方式我也沒給，再也不想被他惡心了。”

聽到這，婁朋輝還算滿意，往浴缸裏撒了兩滴泡泡浴的浴劑，随手攪拌了幾下，滿缸的泡泡就冒了出來。

“你真是小心眼兒，看不得別人好？”婁朋輝先坐進去，發出銷魂的感嘆；“草……真他媽爽。”

“也不是，看他們都這麽風生水起……我就……氣不過而已，”周瑞安也鑽了進去，與他面對面坐着。

“有什麽氣不過的，你什麽也不用幹，有的就比他們多。”

“如果我幹點什麽，會比他們更多。”

聽到這，婁朋輝要還裝糊塗就太說不過去了，他把雙臂放在腦後當作枕頭，眼睛看着天花板，拖長音說；“說吧，你是想辦畫廊還是畫班。”

等了一會兒，周瑞安沒回答，婁朋輝擡起頭看他；“說啊。”

周瑞安捧起一撮泡泡在手上，很認真地問；“輝哥，你說，我現在……是不是特拜金，特……虛僞。”

“沒有，”婁朋輝想也不想就搖頭。

“真的？可我就是為了讓你養我才來找你的……你不覺得我……特別……”

“沒有，你也就吃我幾口飯，占我半張床，而且你的要求不過分，很正常，我的确是應該給你置辦點什麽。”

“可我是在向你伸手要……而且前期肯定什麽也不能給你。”

“除了我你還能找誰要？”

“銀行，”周瑞安想也不想的就回答。

婁朋輝很不屑的一笑；“有信用卡嗎？有流水嗎？有抵押嗎？”

周瑞安懵懂的搖搖頭。

“你知道流水什麽意思嗎？”

周瑞安又搖搖頭，心虛的加了一句；“你別瞧不起我，你也不知道三原色是什麽。”

“黑白和透明！”婁朋輝很是自信的搶答，惹得周瑞安撲哧一聲笑出來。

“我說錯了？”婁朋輝反問。

“就不告訴你正确答案，讓你丢人去，”周瑞安笑嘻嘻的使壞，眼睛彎成黑月牙。

婁朋輝就喜歡他臉頰紅紅的笑模樣，尤其是現在還帶着幾分狡黠，手上嘴上忍不住的犯癢，就像掐他幾下咬他幾口。

“過來，”婁朋輝督促。

周瑞安乖順的飄過去，軟綿綿的趴在他懷裏，泛着水光的屁股頂着一坨雪白的泡泡浮出水面，性感中帶着點童真。

“輝哥，能跟你在一起挺滿足的，只是偶爾太滿足了……就會想要更多，我也知道這樣不好，以前都能用畫畫代替，但這幾天忽然就特別強烈，我有時候很羨慕雯雯，她有自己的事業，我除了你什麽都沒有，今天遇見彭天他們真的有點受刺激了……”

周瑞安說完，輕輕嘆了口氣，正吹在婁朋輝耳邊，激的他起了半身的雞皮疙瘩。

“你就當我說瘋話吧，過兩天我就好了……”

婁朋輝捏捏他的屁股；“瞎琢磨什麽。”

周瑞安扭扭屁股，沒甩掉他的手，只發出一陣輕笑。

婁朋輝心不在焉的抓着那團軟肉，想着自己過往的那些情人，無論是真正交往還是只睡過幾場的，基本上陪他一個月就會提要求，很少是物品，有那麽幾個目光短淺的要錢，大部分都是希望給與工作上或者留學上的幫助，婁朋輝基本都答應，不是給資金就是舉薦，有幾個還真以他為跳板，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并對他心懷感激。

這些人裏，就周瑞安是不同的。

他太不同了，一開始就是被自己強搶豪奪過來的，浮萍似的依靠着自己，捧着那點愛情小心翼翼的維持，想想也挺心疼。

把人治成這樣，也許是他某段時間的初衷，但現在不是了，他的想法悄無聲息地改變，至少從以往的經驗來看，自己應該給他點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