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焦躁與心如止水
這是二人的第一頓晚飯。
廖涵潇早就想好了,他們要好好聊聊,聊未來的合作,聊彼此的事情,還有些其他有的沒的廢話,不過這些廢話很容易讓人了解另一個人。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此時的他一口也吃不下去,或者說是硬着頭皮強塞,因為不吃的話會很尴尬……
他們只聊了不到10分鐘,周瑞安的事情還沒了解多少,自己的秘密就被對方發現了。
廖涵潇最在意什麽?體統!
所謂體統就是打碎牙齒吞肚裏,胳膊斷了揣袖裏,哪怕是被一刀捅進了心窩,也要堅持站着死掉,這都是大事,如果延展成小事,那就細碎的多了,可以統稱為強迫症。
其中就包括堅持維護自己對外的完美形象。如此無可挑剔的五官和強健的體魄,怎麽能搭配一個無法硬起的…………呢!
這種情況也不是一直都有,是2年多前才開始的,那時候,他剛戰勝性瘾僻……
真他媽絕了……廖涵潇總是無奈的想,從一個極端到另一個極端,都不帶過度的。
他也不是一直不硬,1、2個月會有那麽一次,平時看到美麗性感的男女,也會想上前調侃挑逗,可這種興奮只存在于大腦,胯下永遠安靜如雞,導致欲望無處發洩,心裏憋的要死。
他前前後後找過不少醫生,開始是找男科,吃過不少種類的藥,甚至還打針輸液,情況只穩定在沒有惡化,男科醫生推薦他去看看心理醫生,好,廖涵潇聽話的去了,然而幾個療程下來,醫生們都說他不配合,自己無能為力,可廖涵潇覺得很冤枉,讓我幹什麽我幹什麽,還要我怎麽配合?醫生又說他是從潛意識裏抗拒治療,可廖涵潇又覺得,我他媽能控制潛意識的話還要你幹嘛!?
雖然這事讓廖涵潇很苦惱,但他表面風平浪靜,吃喝玩樂和工作一樣不少,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他和三位私人醫生,對外的他,形象依舊完美無缺,并且潔身自好,直到今天,這種假象終于被第五個人知道,就是桌子對面的這個人。
廖涵潇沒把他當自己人看,至少沒有完全把他當自己人,可世事難料,誰知道他如此的不按理出牌,瞧瞧他現在似笑非笑的眉眼,廖涵潇有種想鑽地縫的沖動。
周瑞安不餓,他吃東西只是想堵住自己的嘴,不然真有可能問出什麽不該問的話。
沒想到啊,廖涵潇看着這麽英俊高大,居然又如此難言之隐,就這點功夫還來撩自己……是咬定自己心中忌憚他嗎?看看他現在賽鐵板的面色,估計飯都吃不完就要走。
他知道像廖涵潇這種身份的人肯定極其要面子,尤其是下半身出了問題,那一定是敏感到提都不能提,恐怕自己就這麽看着他不說話,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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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有趣……
周瑞安喝了一口蛇羹,心想以後廖涵潇還會不會常來呢?還是就此躲着自己……
真是可惜了,這麽大……都不能用。
廖涵潇從未經歷過如此難熬的晚飯,如坐針氈,食不下咽,在最後一道菜端上來後,他坐不住了。
周瑞安的眼睛像是通了電,射在人身上有種炙熱的感覺,燙得他來回換動作,可那兩道光柱緊随着他移動,就是不肯看別處,要是換了平時,廖涵潇有的是辦法怼他,但此刻他慫了……如果周瑞安張嘴就拿這事兒開刀,那自己絕對受不了,甚至可能有沖動的行為。
好在周瑞安什麽也沒說,讓他能夠從容地離開。
廖涵潇安靜的走了,只留下兩個廚子善後。
等兩個廚子收拾好殘局打掃完廚房,屋裏就只剩下周瑞安了。
周瑞安伸了個懶腰,拿着一罐啤酒挪到窗前,看外面的萬家燈火。
婁朋輝的別墅在小區的中心位置,平時除了節假日,很少有房子是亮的,夜晚的窗外永遠是一片昏暗,再加上除了特殊情況他不出門,導致他現在看着外面的馬路和燈光都有點恍如隔世的感覺。
看,公交車站,背着書包的學生,還有三五成群的夥伴,無不帶着喧鬧的生活氣息,能讓人完全放松下來,不遠處的商場燈火通明,唯一暗淡的一角就是自己的那家小店,小店對着十字路口,這十字路口像極了當年自己寫生的那個地方……
周瑞安坐在飄窗上,一眼一眼的看,一口一口的喝完啤酒,他的心已經飛出去了,就在這車水馬龍之中川流不息,幻想着如果生活還在軌道上,那自己也會是這其中的一員,過着早出晚歸擠地鐵吃外賣的生活,不會有現在的煩惱。
但相應的也會有別的煩惱,可能是前途,可能是貸款,無論處在什麽樣的軌道上,煩惱這個東西都是如影随形,揮之不去的。
既然如此,那我羨慕什麽呢?
周瑞安眨了眨滾燙的眼皮,他有點微醺。
是啊……我羨慕什麽?
現在我有房有店有自由,還有目标,我羨慕這些普通人什麽呢?
是,我痛苦過,弱小過,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我他媽的報複回去了!我為自己争取到了更廣闊的未來,今後還要繼續給予這些不把人當人看的混蛋更致命的打擊!
我是誰?我他媽太不凡了!!
周瑞安越想越興奮,以至于渾身燥熱心跳加速,就恨不得繞場跑三圈,徒手攀大廈。
想到便做到,他一揚手,将酒精度數高達67的空啤酒瓶扔在地上,也不架拐了,整個人氣勢洶洶的起身,一步高一步低的就往樓上走,然而沒走幾步人就趴下了,他沒覺出腿疼,但是腿向他的大腦抗議,軟趴趴的罷了工。
周瑞安趴在地上掙紮了幾下就停止了動作,因為地板涼涼的,貼着皮膚好舒服……
身上舒服了,另一種感覺也油然而生。
他半閉着眼睛,費勁的翻了個身,一只手向下伸進褲子,輕輕的安慰自己。
很久沒有做`愛了,從出車禍那天起,不對……還要更早些,之前是緊張的一直沒心情,後來是疼痛沒心情,再後來又是失落的沒心情,現在好了,什麽心情都過去了,換成欲望冒頭了。
雖然心裏對婁朋輝一直有反感,但不得不承認,他要是溫柔起來的确是個好情人,尤其是情投意合時,他總能讀懂畫外音,比如你說不要的時候,他就知道是要的意思,說慢點時,他能聽懂是快點的意思,再結合純熟的技巧,那連綿不絕的快感啊……簡直就像為他量身定制的一樣。
周瑞安舔了舔嘴唇,腰身忍不住拱起來,從鼻子裏發出甜膩的喘息。用手撫摸前面,只能起到安慰的作用,後面得不到滿足才是最折磨人的。
周瑞安曲起一條腿,另一只手嘗試着伸向自己的後門,媽的……自己都嫌自己小……
這屋裏有沒有……澡刷一類的東西呢。
周瑞安迷茫的睜開眼環視,目及之處沒有一件趁手的家夥,連紅酒都沒有……要不……去冰箱拿一罐啤酒?
周瑞安掙紮着要站起來,但他發現四肢已經不可控了,下`身又一直沒有發洩,越是漲疼越讓他心急如焚,幹脆他一只手繼續安撫下`身,一只胳膊匍匐前進,想着冰箱的方向進發,然而沒走幾步他就停下了,還響起了輕微的喊聲。
酒勁兒太大,他爬着爬着睡着了……
周瑞安這邊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呼呼大睡,廖涵潇那邊則氣喘籲籲地打拳。
一回到住所,廖涵潇先是喝了瓶啤酒。
2年多了,為了治病他一直奉行養生之道,煙實在是戒不掉,但酒是一口沒喝,連可樂也不碰,平時的飲品就是熱水和熱茶,別的什麽早睡早起堅持鍛煉就不用說,是他雷打不動的日常,就差吃齋念佛了,不過他真有這個打算,想着要是明年還不行就找個寺廟清修一陣。
但今天,他心情很不好,就讓這一切暫時見鬼吧,他需要酒精。
連喝了兩瓶蛇毒,廖涵潇感覺從頭到腳都熱了起來,連眼珠子都是燙的,好像耳朵都在冒熱氣,這感覺很熟悉,當初在美國上學時天天都是這種感覺。啤酒,伏特加,大麻,迷幻劑,還有震耳欲聾的搖滾樂曾經充斥着他的生活。
那時候有兩件事是最刺激的,一次是他們這幫混小子都喝大了,開着車在路上狂飙,被警車碾着追,後來車子撞上了電線杆,這幫人開始四散逃離往小路上跑,警察自然緊跟着,一直鬧到了後半夜,他們全都在警察局重新聚首,那是他第一次進局子,第一次總是令人難忘的。
再有一次是在酒吧,廖涵潇的父親忽然要與兒子視頻,于是同行的幾人霸占了廁所,兩個最高壯的老黑展開黑色夾克假裝背景,廖涵潇則拿了女人的粉餅狂妄臉上擦,掩蓋因酗酒而漲紅的臉和脖子,好容易對付了視頻,衛生間門一開,立刻湧進了一群窮兇極惡的壯漢,全是被他們關在外面沒法上廁所的。這一次鬧的有點厲害,還死了人,廖涵潇因為被捅三刀進了醫院,卻因禍得福躲過起訴。
出院後,他明顯收斂了許多,但因為之前酒精和毒品攝入過多,外加頻繁的性交,他覺得自己身體有些不對,主要體現在下面那根上,一天24小時,除了睡覺,很多時間它都是勃`起的……甚至一陣清香都是讓他燥熱的理由,為了舒緩脹痛,亦或是為了追求快感,他開始頻繁的交媾,哪怕是課間休息,他都要去廁所隔間來上一發,不然下節課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好在那時年少氣盛,全靠好底子扛着,又因為想在朋友中間吹牛`逼,于是一直不重視,直到後來畢業回國,發現自己總支着帳篷沒法見人,才意識到嚴重性。
一通吃藥打針外加心理輔導,廖涵潇算是把下腹的那股邪火徹底撲滅,幾個月後,他驚恐的發現,可能是用藥太猛或是別的什麽原因,他的火種再沒燃起來過。
直到現在,他都沒法控制,在必要的時候只能吃藥對付,曾經交往過對象,但對方要麽是嫌他為人虛僞,要麽是發現了他偷偷吃藥的行徑,無論是和平分手還是付了封口費,總之戀情都是無疾而終,不過意外得到了業內外的一致好評,潔身自好可是圈內難得的。
可這都是虛名,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廖涵潇一套組合拳打在沙袋上,發出悶悶的響聲,喝了酒的他動作迅猛有力,連甩出去的汗珠都帶着力道。
欲火發不出去,憋在心裏成了怒火,這些東西都不是茶水藥湯能澆滅的,于是他找來了沙袋,拾起了荒廢已久的拳擊,每次練的渾身酸痛,胳膊肩膀再也擡不起來時,心情才能随之舒暢,可今天不一樣,他腳下已經積了一灘的汗水,下雨一樣,可那股郁結之氣仍在胸口堵着。
他氣喘籲籲,垂着兩條肌肉飽滿的胳膊,困獸似的圍着沙袋來回轉,走着走着,他抱着沙袋站定了,腦子裏出現三個字,周瑞安。
沒錯,就是他,他那雙含情帶笑的眼睛一直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好像懸在腦頂的一柄劍,刺激的他頭皮發麻,總擔心它會掉下來。
廖涵潇長嘆了一口氣,渾身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似的軟了下來。
這小家夥,賊得很,雖然什麽都沒說,但話語全寫在臉上,包含在眼睛裏,他什麽都知道。
你剛要為之動怒,他很快就露出楚楚可憐的表情,好像真的天然綠色無公害一樣,搞得他連警告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默默無語的落荒而逃。
如果自己沒這個隐疾,倒是很願意跟他來一段露水情緣……
可惜呀。
廖涵潇最後嘆了一聲,扔掉汗津津的拳套,拖着長腿走出健身室,他一屁股坐進超大豪華太空艙按摩椅上,打開開關後開始放松,中間伸長胳膊拿過一邊的保溫杯喝了口濃茶。
不知道今晚他會怎麽過,一定是躺在床上笑話自己吧,讓他笑去吧,我心如止水。廖涵潇略帶憂愁的自我安慰,同時呸出一聲吐出茶葉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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